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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不夜源-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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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哇,这下好了,你要能帮我想点那我就轻松多了。”

“想轻松,那可不行罗。”杨春和自从疗养院回来后身体好了许多,不但精神饱满,而且声音也显得洪亮了。“谁让咱们生长在这个睡不着的时代呢。象你我这把年纪的人,过去抗日,求解放想睡却睡不了,现在搞和平建设能睡又睡不着,你说这有多矛盾啊,好象我们这一代人的通病就是睡眠不足。”他说到这里似乎醒悟到了什么,忙用手捂住了嘴唇轻轻地“嘘”了一声,又用手指着第三张床说:“老王,还是把灯关了吧,你看梁总,忙了一天,加上他身体也不太好,还要休息呢。” 杨春和很关心梁总,为了团结知识分子和加强现场的技术管理,他一回来就热情地找梁总商量,征求意见。而梁总呢虽然对老电业的一些作法反感,但他经不住老杨的说服,常言道“士为知已者死”嘛,所以他也自动地来了。其实他本来就没有入睡,由于工地在岗位的技术人员很少,工程一上来他就自然而然地忙了起来。加上老电业对他那种只管技术上的重大原则问题作法的意见之后,慢慢的不但施工总的进度安排,施工总的方案选择,施工场地总的平面布置和施工总的材料规划等等都要他作,甚至连工程材料的规格,设备仪表的型号和机械工具的性能都要让他点头说话了。这样一来就有点力不从心,有时甚至支持不住了。听到杨春和一说,他才把背着灯光的脸转了过来,光线正好照着他那银白的胡须,银白的头发和眯着的眼睛。大概是前几年的困难使之营养不足让他得了糖尿病和肝炎。按病理肝炎要多吃糖,而糖尿病呢又忌甜的,多矛盾的病啊,只折磨得他这个五十多岁的人不但身子佝偻,面色苍白,而且颧骨也凸得象两把尖刀,看起来简直象个年逾古稀的老翁了。同时经常带着病容,咬着牙巴的嘴总是不停地朝右拉着,拉着,一拉就是好几年,整个脸型都似乎向右倾斜了。他扭着脖子看了书记一眼,好象要哭,又似乎在笑,伸出一双干瘦的手柔着发红发肿的眼睛,略带苦涩地说:“噢,不碍事儿,不碍事儿,你们睡不好,我也一样睡不着啊,所以咱们彼此彼此了。”

老电业朝梁总看了一眼,又伸着胳膊打了一个舒展,风趣地说道:“啊,梁总,这么说咱们都是同病相连罗,可是你又在想啥呢?”

梁总似乎有点感冒,说话的鼻音很重。他揉了揉发堵的鼻子,又对着灯光打了一个不小的喷嚏回答道:“你问我,我还要问你呢。”随着皱起眉头嘴角也痛苦地牵动了几下:“我是一个总工程师,按理说我的职责只管技术上的重大原则问题,可是你不同意,现在到好,简直成了办事员儿,一切都要我亲手去干。”说着他朝主任,书记直摇头:“这怎么成,这又怎么成呢。”

“哈哈哈哈。”老电业听完来了一阵大笑,那气浪把窗户纸都推得哗哗地响,之后又用手指着梁总说:“你们知识分子都爱犯这种毛病,脑子里条条框框太多了。我问你,这原则和一般的扛扛到底怎么个划法,嗯?再说工程都开始施工了哪还有那么多的原则问题哟。”

“你看你看。”梁总把双手一摊歪着嘴说:“又来你那一套了,又来你那一套了。”

“那你说咋办呢?难道让我这当主任的去做么?”老电业说话不讲方式方法,不知不觉把梁总的自尊心挫伤了。他本来就有情绪,听到主任这么一说使他的眉头锁得更紧,脸上还带着丝丝怒气,不高兴地说道:“你主任都这样讲,那干脆把我总工程师的职务撤了,让我也跟张文彬和郭云他们一起到班组劳动去,这样我也就心安理得的省力静心了。”

“哎,我的专家同志,看你说到哪儿去了,再说我哪有那分儿权利呢?”他忙把声调放得柔和些说:“你是高级知识分子,怎么能与他们相比哟。”说话间他已经穿好衣服下床,趿着一双布面圆口鞋,抱起一双胳膊在屋子里体塔体塔地转圈儿。最后在梁总的床边停下来微微弯着腰:“谁要你去劳动,这不是拿着房梁去当顶门扛么。党和国家把你们当成宝贝呀,我就是有那个权力也不敢罗,何况我们都是平起平坐。”他捏了捏梁总那干瘦的身板:“身上压力大呀,这我早就知道,能者多劳嘛,谁让我们人手少,技术力量薄弱呢。”他又斜着看了一眼杨春和:“你说是吧,书记!”说完又把脸转向梁总:“你是搞技术的,不是有一种推力轴承吗,就是在压力中推动机器旋转呢,所以压力越大动力也就越大了。哈哈哈哈,我的专家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呢?”老电业的比喻把杨春和逗乐了,但他眉毛一凝马上又收住了笑容。可是梁总呢不但不笑反而使他动容达到剑拔弩张之势了。作为工地的一把手不但不去关心、体贴,到对他取笑起来,这,这,这不是有点官气十足吗。但涵养性让他没能把箭放出去,于是他冷冷地顶了一句:“我的主任大人,我可不是一架机器,你也别给我加推力轴承了,你的精力充沛,还是给你自己加上吧。”说着他也披起衣服下床,从绿扁绒盒子里取出一付玳瑁边框的老花镜安放在微微发红又有两道小沟的鼻梁上朝杨春和说:“书记同志,请你评评,工程上那么多复杂具体的技术工作该谁管,工程都开工几个月了,我手下连一个兵都没有,这光杆司令叫我怎么当,就是给我加一百个推力轴承象汽轮机那样每分钟转三千转也不行哪!”说话间他脸上爬满了愁容,嘴角也一个劲地拉动着:“再说我这身体头头们又不是不知道,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转不起来呀。”

老电业还在笑,他接过话来:“不要太死板嘛,我不是早就说过了,总工就是抓总,对于那鸡毛蒜皮的事就给他来个一推六二五算了。”〃奇+………書……………网…QISuu。cOm〃

“你这个人!”梁总又顶了他一句:“成也是你肖何,败也是你肖何,叫我怎么理解呢,总不能出乎尔者,反乎尔者也。”他偏着头看了对方好一阵子,心头掠过一个阴影,唉,不学无术,水平太低了。他微微叹了口气,接着又说道:“如果你是装着不知道,那就是有意在拿权势压人了。”

听其言老电业停止了脚步,收起了笑容,怒气好象要从倒竖的眉梢上喷发了。他看了一眼杨春和,对方似乎有同梁总同样的面色,他意识到这火不能发了。于是凝眉摊手做出无可奈何的样子说:“唉呀,梁总,你这可就冤枉人了。缺人,我比你还急,有啥法子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向局里哭过多少回了,人家就是不给嘛。”他愁苦地把脑袋直甩走到杨春和的床边求助道:“书记同志,咱们梁总闹情绪了,快帮我做做思想工作吧。”说着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端起茶杯子喝了一口凉茶,然后鼓噜朝地上喷去,回身又向杨春和伸手要烟。



杨春和五十多岁,个子虽然比主任矮小,却又比梁总高了几公分,精神却比两人都好多了。他有一张朴实温顺善良的脸,深沉开朗而又有神的眼睛,说话总是不慌不忙的。听到老电业向他要烟他才从穿着的青哔几短袄衣兜里拿出一个柔软的羊皮口袋来,把那里面装着半袋子黄绿色的碎烟叶和一小打粉白色的卷烟纸扔给老电业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好好。”老电业点了点头接过烟包,又转身继续对梁总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几年来虽然技术人员少,我看工程并没有受什么影响,你看厂房、汽轮发电机、锅炉和其他辅机不是照样建起来了嘛。”说完又自负地把胸部一挺得意地转起圈来。

“哎呀,我的主任大人。”梁总急得双手直摇:“请你快别自我陶醉了,常言说”心直口快,招人责怪“,你这样说就不怕人戳你的脊梁骨么。扪心自问,仔细想想,这几年的工程哪一个达到了设计出力呢,唉,先天不足哟。”说着他望了一眼窗外,外面有些昏黑,只见两台履带吊车的铁臂象根树干在繁星闪灼的铁青色天幕下撑着,在老厂房的顶端灯如繁星在闪耀,蒸汽如流云在飘浮,缭绕。看着这些,使他有些怅然若失地说:“你还不知道呢,在国外安装汽机、锅炉都整体吊装了,而我们呢不用赶国外,就是华东和东北我们都跟不上。说个不该说的的话,唉,有些地方还停留在十八世纪呀,你到好,心安理得,既不总结过去的经验、缺点、教训,也不吸取先进的施工方法。张文彬和郭云他们搞的那个锅炉分片组装方案,直到如今你还不同意用,也不拿出去推广,这对我们的建设有好处么?你说我条条框框多,要我说呀是你自己不相信科学技术就是生产力的道理。说穿了,还不是技术无用论嘛!”

老电业一听腮邦子迅速地跳动了几下,脸马上拉得老长,低首凝眉地争辩:“我的总工程师同志,你今天是怎么啦,嗯?干吗老曲解我的意思呢?”他把手里的烟包又退给了杨春和急促地说:“唉,你怎么驴头不对马嘴,我要烟卷,烟卷!”

“乱弹琴,你见我多久买过烟卷抽?”杨春和也顶了他一句:“思想工作自己作,要想抽烟也自已卷吧。”

老电业无可奈何地又把皮口袋拿过来一屁股坐在一把椅子上,然后从口袋里边抓烟叶边说:“真是个吝啬鬼呀!”说着又尖着两根指头夹了几张卷烟纸。他漫不经心地在纸片上撒着烟沫就笨手笨脚地卷起来。一停止讲话屋子里就静了,外面似乎有风声沙沙地响,又好象参杂着小雨刷刷地下落,就连他手上的卷烟纸也发出悉悉嗬嗬的声响。他感到很吃力,呲牙咧嘴地卷了好几次,但力不从心啊,不是烟沫漏了,就是纸片裂了,烟沫撒满了他的胸前,最后他垂头丧气地说:“不行,不行,这玩艺儿我干不了,唉,真是隔行如隔山,看着容易做着难啦!”说着他又把烟口袋退给了杨春和:“看来干啥事儿都得要技术呀。”

“啊,这话不假。”杨春和拿过烟口袋和被卷过的纸片看了一会不觉哈哈大笑起来:“唉呀,伙计,错了,错了,报纸上经常批评一些当官的不学无术,看来在你身上应验了。”

“怎么,我也是不学无术吗?”

“这就要你自己去想了,常言说”要知山中事,须问打柴人“,还是应该放下架子多请教啊。”他笑得那么风趣,那么有劲,把个老电业和梁总都差一点给弄懵了。他指着老电业说:“怪不得,原来你是把纸的方向弄反了,应该顺着卷嘛。如果拿当前的政治术语说那就是要顺应时代的潮流嘛,所以方向错了,你怎么干也不行,就是干出来了,也和梁总说的那样先天不足哟!”

老电业摸着头和梁总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又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梁总佩服地把头点了点说:“杨书记,你真不槐是个政治家,随时随地都在做思想工作哟!”

老电业好象醒悟了,他抢过烟口袋说:“真是啊,原来我不知不觉就犯了方向性错误了。”

“不要紧,不要紧,知错就改还是一个好同志。”

“你这个老滑头!”老电业击了杨春和一拳:“居然把思想工作做到我的头上来了,你是叫我尊重技术,干啥都得讲个方式方法是不是?”

“那是当然罗,不能违背客观现实嘛。”杨春和抓紧时机说:“我认为梁总提得对,搞建设不但离不开广大工人,同时技术人员也是离不了的。这些年我们的技术上不去,大概也与咱们用技术人员少有关,结果我们的施工方案还是老一套,这是有目共睹的嘛。小而言之我们工地,大而言之全国步子就慢了啊,这叫我们如何去赶超世界先进水平呢?”

这一席话梁总听了直点头,而老电业呢却睁大了一双眼睛似乎对书记的话很不理解,所以他争辩着:“老杨,你怎么也冤枉我,你问问老梁,他算工程技术人员不,我对他又如何呢?”

杨春和把下巴朝梁总一举:“那为啥人家对你有意见自己还不明白?再说建设社会主义光一个老梁也不成,工地上的技术人员也不只他一个人,而党对知识分子的政策应该落实在每个人的身上,落实在成千上万,成千上万的知识分子身上。我们的干部,我们的党员,就是要把落实党的政策为已任嘛,如果都和中央唱反调,我看就值得考虑了。”书记的这些话好象说到了各自的心坎上,梁总低头不语,老电业闷头抽烟,屋子变得严肃而又寂静无声了。



远处传来了轰轰隆隆的开山炮响,在这万籁寂静的深夜里显得特别真切,随着屋子里的寂静也被打破了。杨春和侧着身子朝窗外看了一眼,那高大厂房的轮廓在雨意蒙蒙中显得若有若无,只有几颗长夜不灭的灯在闪灼。他竖起耳朵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头说道:“你们听,这是开矿石的炮声,我看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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