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有钱的年轻人-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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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人,再坏也不会坏到骨子里吧?
于是在错误时间、错误地点对一位牲口感性了一把的沐红鲤喊道:“赵甲第,我请你吃午饭。”
“刷”,下课后涌出教学楼以及赶去教学楼上课的男男女女们一下子死死盯住坚决不恋爱、金身不破了三年的俄语系花,就跟白天见了鬼一样,不认识沐红鲤的雄性牲口都遗憾一朵好花插粪坑了,一些个听闻或者见识过沐红鲤风采的家伙则更加目瞪口呆——太破天荒了,视男人如蝼蚁的沐红鲤竟然主动朝异性伸出橄榄枝?
“有酒有肉吗?”赵甲第转身傻乎乎乐呵呵地问道,一点都不理睬附近当他白痴的视线。
“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沐红鲤掩嘴笑道,这家伙太可爱了。
赵甲第和沐红鲤顺理成章地结伴而行,时间虽然才十点多,但稍微磨蹭一下大概也勉强可以踩到吃午饭的点。沐红鲤虽然还是不太适应身边校友们异样的“审视”,不过见赵甲第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也乐坏了,觉得这家伙果然不是凡人,在课堂上硬是装傻扮痴扛着忍着让讲师先牛掰了半天,然后在高潮处给予致命一击,最后牛逼哄哄地离开战场。其实如果不是最后一段话太针对自己,沐红鲤觉得那就是一场完美的个人秀,毕竟在外国语,没几个学生能在学术领域力压导师气势。见赵甲第突然偷笑,沐红鲤好奇问道:“怎么了?”
赵甲第老实坦白:“刚觉得咱们有点像神雕侠侣,不过一琢磨,我就觉得旁边那些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的家伙肯定认为,你是小龙女没错,我顶多就是那只死跑龙套的雕啊。”
沐红鲤差点不顾形象地捧腹大笑,压低声音道:“不许说冷笑话,我肚子还疼着。”
“一般来说,大当归切片用水煎服,或者苦参研磨调醋吞服都是可以的,这些中药方子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比去医务室靠谱。女孩子的身体需要自己用心调养,要不然后遗症很多的。”赵甲第柔声道。
沐红鲤脸嫩,两颊绯红,不敢回应,毕竟痛经在同性之间可以畅所欲言,让她跟一个男生深入探讨实在没那个脸皮厚度。许久,沐红鲤轻声问道:“你怎么懂这个?”
“我爷爷年轻的时候是土郎中,后来那点小学问也没落下,我小时候总跟他进山采草药。”赵甲第轻描淡写道,“你那是冷痛,如果信得过我,我给你开个偏方,就是材料有点复杂,我得跑趟药店。”
“这样好吗?”沐红鲤犹豫道,似乎觉得太麻烦赵甲第,不知为何竟然没有怀疑赵甲第是否三脚猫的医术。
“怕我给你下砒霜,还是蒙汗药?”赵甲第打趣道。
“我还以为你要学大侠一骑绝尘而去了呢,怎么,还惦念着我这种弱女子的死活?”沐红鲤哼哼道,显然还对赵甲第三次决然而去耿耿于怀。
“大侠总得有大侠的风范不是,要不然还不得被你当成批发贩卖葵花宝典或者九阴真经的江湖贩子?这叫放长线钓大鱼。”赵甲第哈哈笑道。
玩笑调侃点到即止,赵甲第没拿到几分颜色就开染坊,人家沐红鲤给了些阳光,太灿烂了只会扎眼。赵甲第嘴上的放长线钓大鱼不是假的,理科出众给赵甲第带来一种附加优势,就是对距离感的把握极其清晰。这并不是一条线上a到b的长度,也包括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之间身体和精神上的距离。
第19章 二胡男
沐红鲤先拉着赵甲第在学校书店淘书,她本以为能够在挑书的时候旁敲侧击出什么,奈何赵甲第在课堂上给出惊艳表现后就偃旗息鼓了,重新恢复那个默默无闻的角色。其实这倒不是赵甲第有意在沐红鲤面前隐藏实力,只是单纯论阅读的广度,他怎么都比不上出身书香门第的沐红鲤。他在接触书籍第一天起就没要做学识庞杂的文人,只挑感兴趣的钻研,钻牛角尖一样进去就不出来,他记忆力相当不错,但终究还不是过目不忘或者一目十行。不幸又幸运的是当初他那个土郎中兼风水师的爷爷丢给他两本线装泛黄古书,一本《本草纲目》,一本《青囊经》,赵甲第陷进去后根本就出不来,尤其是风水堪舆一途,不管是形势、理气还是命理,三脉都极其讲究演算推衍,赵甲第爷爷自称年少得遇高人,一生勤勉,靠勤能补拙四个字终于勉强登堂入室,学问可算不深不浅。赵甲第对此当然是一直嗤之以鼻,不过头疼的是赵甲第爷爷有事没事就丢给他一本《穴罚》或者《寻龙入式歌》,那时候赵甲第才多大,但还是看得有滋有味。也亏得有这么个“揠苗助长”的爷爷,否则长大后赵甲第的脑筋也不会在理科方面如此灵光,所以在一些赵甲第熟悉擅长的领域,他的自信近乎到了自负,但沐红鲤跟他谈古典音乐或者诗歌文学之类的玩意,就有些对牛弹琴了,而且赵甲第厚道啊,不懂的东西他从不装神弄鬼,干脆闭嘴,所以沐红鲤挑书他没给任何建议。
终于等到食堂开张,本来沐红鲤想要请他吃专门点菜的雅间,赵甲第没同意,点了一份九块钱的午餐,酒没有,就用两份荤菜补偿了,这方面他一点没客气。沐红鲤饮食清淡,加上来了例假,更不敢乱吃东西。赵甲第一口气要了五两饭,沐红鲤只要了一两,两人形成鲜明对比,坐下后赵甲第就开始对付跟小山一样的米饭,沐红鲤见多了在她面前竭力展露华丽一面的公鸡、公鸭、公孔雀,赵甲第太异类了!最重要的是他一点都不做作,难得的是即便狼吞虎咽也不至于太过粗野,坐在赵甲第对面的沐红鲤笑道:“就不知道再坚持一下,留个美好印象?”
“都是要一起过一辈子的人,有缺点就早点暴露,省得以后像一些夫妻躺在一张床上了才猛然发觉互相不熟悉。”赵甲第笑道,今天其实没什么运动量。沐红鲤体重估摸着也就九十斤出头一点,背她就是跑外国语一圈也不至于让赵甲第饥饿到要吃半斤米饭,只是被勾起对王半斤的思念,这种时候,赵甲第都会撑半斤米饭下肚子,这也是当年王半斤给的提议,还非得跟赵八两拉钩上吊。
“一辈子?”沐红鲤笑道,使劲瞪着赵甲第,“上次见面,你就说给我幸福。
赵甲第,你说话可以不要这么不按常理吗?”
“我也没剑走偏锋啊,这真是我心里话。”赵甲第笑道。
“不是早跟你说过《孩子》是我写给我男朋友的吗?”沐红鲤哭笑不得。
“结婚了还可以离婚,谈恋爱了能说明个啥。”赵甲第笑道,一副没心眼没心机的憨傻模样。
“精神可嘉,但是在做无用功。”沐红鲤一脸无可奈何。
“初中物理课本上明确定义无实用价值又不得不做的功,叫额外功,而额外功就是寻常所谓的无用功,由此可见,无用功是有用功的必要条件,说到底,我还是在做有用功。”赵甲第笑眯眯道。吃掉三两饭后,剩下的二两饭吃得细嚼慢咽,像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了,其实这也是他的习惯,习惯了做事开头部分势如破竹,然后再猫玩老鼠一般慢慢享受,跟沐红鲤相处何尝不是这个阴险道理。
“狡辩。”一点一点掉进陷阱的沐红鲤笑道。
“我初中那会可是物理课代表,还兼着化学课代表,牛不牛?”赵甲第半真半假道,现在他是这所学校唯一能够面对面观察沐红鲤容颜俏脸的猛人了。
“牛。”沐红鲤笑道,没往深处想,因为她弟弟什么分数线考上大学她最清楚不过,勉强挤上二本线的末班车,所以在她眼中赵甲第成绩方面不会太彪悍,她对这个也没偏见,甚至正是这种“弱势”衬托出赵甲第在俄语领域的出奇强悍。所以真不晓得沐红鲤要是知道眼前家伙能够把数理化每个细节和定义都背诵出来将是何等吃惊。
“说说看我情敌,我好早点研究制定战术战略。”赵甲第眨眨眼睛。
“比你高一点,比你帅一点,比你成绩好一点,没了。”沐红鲤也眨了眨眼睛。
“个子已经没办法再拔高了,脸蛋一出生就决定了,至于成绩,我也努力了,看来是没什么希望打败那位情敌。”赵甲第一本正经道。
“你比他俄语好。”沐红鲤笑道,她发自肺腑喜欢赵甲第从一而终的“坦诚憨厚”。
“俄语好又不能当软饭吃。”赵甲第苦笑道。
沐红鲤瞪了他一眼。
“以后可能不太常来外国语。”赵甲第遗憾道。
沐红鲤就这个话题保持沉默。
“大概三天才能抽出一次吧。”赵甲第抛出一颗大地雷,差点没让沐红鲤崩溃,她放下筷子,无奈道:“赵甲第,我们可以做朋友,绝对不是那种敷衍性质的朋友,这样不好吗?”
“挺好,但不是最好。”赵甲第也成功解决掉最后一点米饭。
“一根筋的家伙!”沐红鲤恨恨道,说出的话却没什么杀伤力,只是平添风情罢了。
沐红鲤今天下午去俄语口语训练课的时候手中多了一些与俄语无关的书籍,是某人让她托关系从复旦、交大等学府购得的数学教科书,离散数学和数学物理方程之类的,杂七杂八一共五六本。进入教室后她天人交战一番,最终选择坐在那家伙身边。这是她大学以来第一次不是坐在第一排,简直就是破天荒的壮举。
能够在入学没多久就开始啃空间解析和复变函数的疯子当然只有赵甲第,八两兄接过沐红鲤帮他找的书本,发现离上课还有七八分钟,就开始随手翻阅一本《抽象代数基础》。沐红鲤见桌上角落摆放有一本笔记本,两三块钱就能买到的那种,她拿过来,刚翻开就一阵头皮发麻,密密麻麻的公式和数据,数学是高中生涯短板的沐红鲤瞠目结舌,愣是没看明白哪怕一小段资料。赵甲第的字很漂亮,行书,笔锋异常雄健,却不刻意追求力透纸背的意境,看似轻轻淡淡,俨然有两三分她爷爷所谓运转如意后即有平地起惊雷的味道,到最后对公式一窍不通的她就退而求其次,开始专心研究赵甲第的字,竟有点爱不释手。赵甲第则安心咀嚼那本《抽象代数基础》末尾的伽罗瓦扩张,上课铃响起后,沐红鲤翻遍二十几页都繁密细致、气势如黑云压城的笔记本,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第7页开始都是上午的听课记录,前面是一些奇异积分算子的加权估计,在复旦一堂学术报告免费听来的,还有一些极小子流形与调和映照的公式资料,是同济大学某个老教授讲解的,私货很多,受益匪浅。今天早上在复旦听的那个也不错,没浪费时间。”赵甲第耐心解释道,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沐红鲤无私贡献出这么多本教材,赵甲第也乐意给她说点专业性的东西,省得她误认为自己是在打肿脸充胖子玩什么曲线救国的弱智把戏。
“沙墙消波吸能效应两相流计算模型的算法?”沐红鲤特地翻到第7页,好不容易报出一个很拗口的术语。这本笔记簿对她来说无异于天书。
“跟你说了你也听不懂。”赵甲第轻笑道,继续研究他的伽罗瓦扩张。他表情没流露出什么不屑鄙视,不过他嘴角挂着的笑意,绝对能让人抓狂。
“那你用最简洁易懂的词语给我解释一遍,否则别想让我请你吃晚饭。”被踩到软肋的沐红鲤轻声威胁道。
“真要我解释?”赵甲第放下手中的《抽象代数基础》,微微侧身凝视沐红鲤。这孩子自从被他“勾搭”上后,就开始不由自主地堕落,现在连上课都敢不聚精会神了,实在太让男老师和男学生痛心疾首。
“你说!”沐红鲤大无畏道,其实很心虚。
“真要说?”赵甲第笑道。
“废话。”沐红鲤恨恨道。
“简单来说,就是研究一个包含强源项两相流方程的求解算法,你可以通过分裂法和R变换,把问题转化为一个守恒律问题和一个常微分方程问题,对于守恒律,采用有限体积格式离散求解;而对于常微分方程问题,则针对问题能量级很高的特殊性,从问题的物理背景出发,将其右端项分成动能和内能两部分处理,而动能部分则通过动能方程将它解析求解出来,因此取得了良好的整体数值计算效果,好了,解释完毕。我相信每个词语你都认识,至于听没听明白,我就不知道啦。”赵甲第一本正经给出深入浅出的解释,不过根本不掩饰他眼中的促狭意味,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小美眉,在蜀黍面前,不要班门弄斧哦。
“当然听明白了。”沐红鲤合上笔记簿,笑眯眯说道,似乎感染了赵甲第的厚脸皮。
“孺子可教。”赵甲第也不揭穿双方心知肚明的谎言,安静地陪沐红鲤上完两堂口语训练课,讲师很和蔼,私下也将沐红鲤视作得意门生,所以对赵甲第也爱屋及乌,任由这厮躲在角落与世无争地听听俄语看看数学。
下课后,按照惯例和两人培养出来的默契,一起走向食堂,沐红鲤掏饭卡请他吃饭。现在上外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