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黛-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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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二机关算尽,这笔金子连同铺子在钱二手中也有差不多六年,可钱二一无所知,最后还把铺子连同金子轻易的低价卖了出去。
便这一点,已让庄氏觉得,死可瞑目了。所以,如今钱财倒不是她所求的了。
“庄夫人言重,今日之事未尝不是钱大爷冥冥之中的安排,不如就依着钱大爷的遗言来。”这时,王继善倒是坦荡的道。
本来,钱大若是没有在信的末尾留下那样的备注,那么,今日这笔钱财王继善定会让王成全数归还,倒不是王继善有什么高尚的情操,只不过是本分,得该得的,不属于自己的决不会贪。
便一如当初,王成捡得金钗,便也留下来等失主一样。
只是钱大既然在信的末尾留下那样的话,那么,如果王家不要的话,倒反而有些惺惺作态了。
王继善读书三十年,落魄困顿,学子净街,一朝顿悟,性情之间有着梗直,也有着洒脱,万事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当然,钱大留下这样的备注也是一种对人性的体悟,有着这样一条备注,那得财之人说不得会看在一半的金子上归还另一半,这样不管如何,钱家人还能得一半。
若是没有这样的备注,那有些人会为了留下金子,干脆就闷声大发财了,那样,庄氏母子便是一文也得不到了。
“可不就是,死者为大,就该依着钱大爷的遗言。”一边的宋坊头道。
于是,最终。在宋坊头和李捕头的见证之下,这批金子就由庄氏跟王家平分了。
…………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而此时,铺子外面围观的人那心却跟猫抓似的,之前。突然的,王家让人请来了坊主,李捕头,还有钱大娘子和钱易,如此种种,都意味着王家人定又在这铺子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了?
只是自坊主,李捕头,和钱大娘子母子被请进屋子后,铺子就房门紧闭,外人却是不晓得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一下,先前并不怎么好奇的人都好奇了起来,纷纷打听着。
“谁知道呢,等里面的人出来再打听。”一边人回道。
而这时,对面茶庄二楼的钱二也眉头皱了起来。他在考虑着什么情况下,王家人会请庄氏和钱易来,难道是钱大留下了什么被发现了?
正想着,铺子的门开了。
当先,钱易背着庄氏出门,庄氏的身体实在是撑不住了。
那十锭金子用旧衣服包着,揣在钱易的怀里。边上有李捕头护卫着,自不会有碍。
此时,庄氏趴在钱易的背上,抬头望,今天之事,让她也有着冥冥之中。一切都是由夫君安排的感觉,夫君这是怕她死不瞑目才安排的一切吧。
庄氏觉得呼吸有些越来越困难了。
只是抬头之间,庄氏有些迷蒙的眼神正好扫到此刻正坐在二楼的钱二身上。
“放我……下来……”庄氏虽然虚弱,却是坚定的道。
“娘,你别急。如今有钱了,我先带你去看病。”钱易劝道,娘亲的身体让他很担心。
“我要下来。”庄氏坚定的道。
钱易终是不敢有违,于是轻轻的放了庄氏下来。
“把金子给我。”庄氏又道。
“娘,这外面人来人往的,不安全,我回家再给你。”钱易为难的道。
“给我!!”庄氏的声音有些嘶吼。
钱易没法子,拿出装金子的包裹,递给庄氏,
庄氏接过金子,嘴角有些莫名的笑意,随后她猛的打开包裹,一片金光便在人前显现:“他二叔,当年,你不就是因着这金子故意陷我儿于官司之中吗?最后连这铺子也被你谋了去,可又如何呢?你可曾想过这金子就埋在这铺子里?可笑这铺子在你手上六年啊,你却一无所知,你机关算尽,最后终落得一个笑柄,老天有眼哪!!!”
庄氏竭尽力气嘶吼!!!两只眼珠都要爆出来似的
“娘!!”一边钱易急的大叫,又急着冲一边的阿黛道:“阿黛姑娘,我娘怕是不行了,你快看看她。”
阿黛却是冲着钱易摇了摇头,庄氏的病是否能沉疴尽去,机缘就在当下。
庄氏的病因心病起,因怒气郁结,而这一下,正是她疏发怒气的时候。
就在这时,庄氏喷出一口乌黑的血块,随后整个人就软了下去,被钱易一把抱住。
阿黛上前把脉,原先东方岁君星相的那股灰色的雾气已经消散了,此时脉部缓而匀和,另外,庄氏也不是晕倒,而是睡着了,等她一觉睡醒,就沉疴尽去。
“没事,睡着了,你先背婶子回去休息,明日再去药堂,到时开几幅调养身子的药就没问题了。”阿黛冲着钱易笑道。
“你是说我娘的病好了?”钱易瞪大眼睛。
“嗯。”阿黛点点头:“心病尽去,自然不药而愈。”
“快背你娘回家吧。”一边王继善道,这种情形他曾是亲自所历,自是明白其中缘法。
听得阿黛这么说,钱易点点头,背着庄氏,又收好金子,再由李捕头护着回家了。
而此时屋外的人群,却是一片哗然,纷纷打听着倒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今日来帮着王成修铺子的人不少,这种事情本就瞒不住,再加上庄氏这一下,没一会儿,王成修铺子,结果挖出钱大埋的金子的事情就传的纷纷扬扬了。
……………………
☆、第六十一章 埋金
几家欢乐几家愁。
孟有良就头疼,这一天也没心思去粮行了,而是窝在家里,唉声叹气。
至于为着什么,大家伙儿心中有数。毕竟两百两的黄金跟他擦肩而过,是谁心中都不能平稳,更何况孟有良是有名的铁公鸡。
不过,他一想到钱二,那心里又好过了一点,毕竟人就是这样,有比自己更倒霉的人,那自己的倒霉似乎又算不得什么了。
而至于钱二,具体情形外人不得而知,不过,听钱家的下人说,当天,钱家砸碎了几只镇德镇的茶壶茶杯,还有一把黄花梨细脚椅子也折了一条腿。
再加上庄氏怒斥钱二,总之这回,钱二的脸丢大了。
“钱大娘子今天那一顿怒斥痛快倒是痛快了,可就怕是把钱二得罪狠了,那钱二是个狼心狗肺的,又是讼师,他要是针对庄氏和钱易下手,这母子俩可不见得能顶得住啊。”
傍晚,王家人请了宋坊头,李捕头还有来帮忙修屋的人吃完了酒席,几人一路回家。
路上,说起铺子的事情,自不免要说到钱二,由此便又说到了今日庄氏怒斥钱二的事情。
那可也算得是痛快淋漓,显然这些事情,庄氏已经憋了很久了,只是痛快归痛快,怕是会招来祸患哪,刘氏感叹的道。
听着刘氏的话,边上的王继善却是微笑的摇头,想那庄氏,拖着病体硬是把钱易带大,去年,钱易还跟他一起中了秀才。
此等人物,岂是那没有心思的。
“今天此举是庄氏聪明,别看庄氏是愤然之举,但这举动未必没有深思啊。”王继善道。
“怎么讲?”刘氏问道。
而跟在家人身后的阿黛听自家老爹的话,不由的沉思起来。一开始她也以为庄氏是愤然的冲动之举,可经老爹这么一说,她反而另有想法了,
从庄氏的为人来看。应当不是那么冲动之人,何况已经病到这种程度,按理,当时不应该有那样的举动的,更何况,财不露白这种大家都明白的道理
不过,细想之下,阿黛却是明了了。
庄氏此举看似蛮撞,实际上却是自保的行为,挖出金子的事情终是瞒不了人的。
钱二知道也不过是早晚两天的事情。
而这批金子正是当年钱二挖空心思想得到的。如今在手上六年,居然一无所思,最后反而又落到了王家和庄氏手里,想来钱二是决不肯甘心,到时自免不了有许多阴司的动作。而首当其冲的定然是钱易母子,毕竟他们最好对付。
而王家这边,王继善如今已有训导之职,又深得县太爷李致正和于老先生看中,钱二就算打什么心思也不是那么好下手的。
而钱易母子就容易的多,那庄氏显然正是想到这一点,所以。庄氏直接就点出当年之事的黑幕,指出钱二当年所作所为,把矛盾完全挑开,如此,大家都知道钱二一直就在打这些金子的主意,那以后。针对钱易母子,钱二要再想什么花招,都得掂量掂量了。
毕竟,钱二这些年打官司也没少得罪人,再加上他是秀才。还想要考举人功名呢,如今因着庄氏的怒斥,多少人盯着他,他自也不能授人以柄。
可以说,庄氏此举是用心良苦的。
果然,王继善的解释跟阿黛所想的一样。
“那这么说,咱们以后也要防着那钱讼师。”刘氏瞪着眼道。
“倒也不用刻意防,毕竟咱们跟他八杆子打不着,就算铺子有什么争议,咱们也是从孟有良那里买的,于钱讼师不相干。不过,以后若是有什么空子让他可钻,那就要注意他一点了。”王继善道。
所谓小人如鬼,正是指钱二这种人。
点化里面,大哥就是差了钱二的道,不过,如今许多的情形跟当初点化中所见的情形都不一样了。
未来会怎么样?阿黛也无法尽知。不过,依着大哥的脉相,或有争讼之虑,但无破家之险,因此倒不需太过担忧。
…………
回到家里,王成把那十锭金子拿了出来。
虽说这金子之前已经看了许多遍了,但这时再看,仍不免有些失神。
这穷的时候恨不得天上掉下财宝来,可这真等到天上掉下财宝了,又有些无所适从。
一切感觉跟做梦一样。
“懒丫头,你捏捏我,看看疼不疼?”王靛直到这时还瞪大着眼睛。
阿黛伸着两根手指,用劲的在她的胳膊上一拧,王靛一阵抽气,连忙躲开:“懒丫头,你还真捏下。”
阿黛斜了她一眼:“你让我捏的。”以前吃了这位姐儿多少的亏,这回能补一点是一点。
王靛只得吃了这个哑巴亏,没好气的瞪了阿黛一眼。
一边王成和孟氏也是兴奋的一阵眩目。
王继善将一切看在眼里,发财是好事,但处理的不好,可能就是祸根。
“阿成,这些金子你打算怎么处理?”王继善这时一脸慎重的冲着王成道。
钱财迷人眼哪,别说这些孩子们,便是他王继善,瞧着那些金子也一时恍惚,好一会儿才冷静下心来,这多得益于他苦读三十年磨练出来的心智。
“再买田地?再买铺子?”王成抓了抓头,也有些弄不太清楚,当然,按他心中所想,这些钱财正好拿来多交朋友,或拜高人为师,学那神鬼莫测之道。
“这会不会太过招人眼啊?”倒是一边孟氏有些心里不安的道。
“嗯,阿霞这点顾虑的对。”一边刘氏也点头。
“阿成,今日钱大爷的信你也看了,对于这事情,你有什么感想?”王继善却又突然转了话题。
阿黛跟在后面眨巴了一下眼,老爹这是话中有话啊。
“没什么感想啊。”王成粗线条,只觉得一切都是巧合,能有什么感想。
“你好好想想。”王继善没多话,有些事情还是要这小子自己想通的。
夜里,王成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你说。爹是什么意思?”王成问睡在边上的孟氏。
“我哪晓得?”孟氏困的很,嘟喃了一声。
王成还在想着:“那钱大爷除了把金子埋在地下,也没做什么事了,这能有什么感想?”王成直迷糊。他本就不是个善于动脑筋的。
而这时孟氏听到他的话,却不由的坐了起来:“ 哦,对了,爹会不会是让你学钱大爷那样将金子埋了。”
“说不准还真是这意思,我明白了,爹定是怕我因为这些金子,又开始胡混起来,不用心做事。”听得孟氏这话,王成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又推了推孟氏:“你去弄只坛子,我去院子里挖点黄泥。对了,你再弄点糯米浆,到时封的更紧一点。”
“你还真打算埋啊?”孟氏吸了气道,有些不太乐意。
“埋,说不准。咱哪一辈的子孙也受了难了,就靠这些金子度过难关。”王成拍着巴掌道,又拍了拍孟氏:“放心,我经营酒肆,一样能给你赚回这些金子来,再说了这金子就算是埋了,那也还是咱家的。又丢不掉,只是不准用罢了,你心疼个啥。”
孟氏想想也是,于是,接下来,就是孟氏和王成两个出门的脚步声。
阿黛睡在床上。气机充盈之间,孟氏猫在厨房里找坛子,王成在院中的梅桩下挖黄泥的情形便一一入目。而正屋,王继善披衣起床,悄悄的看了王成在院子里忙活。回到屋里睡下,一切归于寂静,只有夜风轻扫。
如此,也挺好。
…………
“话说,这世间有没有鬼?我告诉你们,有!!!”
西湖边的茶铛上,一身长衫的瞎眼说书人,拍着快板说着书,几个老叟,一群总角小儿,还有不少游人围在瞎眼说书人周围。
“啪。”的一声,瞎眼说书人快板拍完,便又继续道:“别的不说,单看旧西湖堤边鬼铺便知,这些年,鬼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