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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阿黛-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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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刘氏看来,于老先生地位尊崇,平日里来往点还好,若是吃饭的时候还赖在人家那里,便有些失礼了。

“好的。我去看看。”阿黛说完又出了门。

古西湖旧堤,老柳树下。

阿黛到的时候,就看到自家老爹,县父母李大人,还有于老先生三人下坐在老柳树下饮酒。

一盘猪舌。一碟花生米,一碟香干,还有一条糟鱼,边上便是一壶酒。

三人均有些忘形。

自家老爹正拿着筷子敲击站碗边,发出清脆的击打声。

县太爷李致正则举着酒杯朝于老先生敬酒:“当浮一大白。”

于老先生边饮着酒边唱着。

“单于寇我垒,百里风尘昏。雄剑四五动,彼军为我奔。虏其名王归。系颈授辕门,潜身备行列,一胜何足论?”

声音苍桑却浑厚。

“老爷,您醉了,回去休息吧。”边上,于家的老仆于四海在边上劝着于老先生。

“是啊。醉了,该醉!臭小子,行啊,几代人没有完成的事情在你手上完成了,就算最后结局是个死。也值了!!!”于老先生哈哈大笑道,声音是真的痛快。

随后便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由于四海扶着朝边上宅子里去,喉底却犹低沉的唱着:“誓扫匈奴不顾身,五千貂锦哀胡尘,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阿黛明白,这是祭奠,祭奠那些死在胡人战争里的将士。

战争都是残酷的。

一边几个差人扶了李大人上了马车回县衙。

阿黛自扶了自家老爹回家。

路过街边衙门贴的文书时,就看到阮秀带着她那个丫头桑红正站在文书前看。

两人视线一交错,便各回各家。

而阮秀,此时心中却是说不出的滋味。

不一样了,这场战争今生跟前世不一样。

前世,当时,赵拓携屠胡十万之功,回来后就揭发出了恭王妃假孕抱子之事,随后就牵边到了阮家,而阮家一倒自又牵连出不少的朝臣,当时,胡人入侵,朝中之事纷乱不休,根本没法子齐心抗胡,而赵拓自回来后就被清流派举荐,转了文职,抗胡之事自于他无关,而这场战争是以和谈结束,为此,大齐连年贡奉。

可如今,赵拓携屠胡十万之功回来,就正对上了恭王妃放出来的谣言,便被皇上所忌,因此闲置了几个月,而等得胡人再入侵,又因着各方心思,赵拓被推到了风头浪尖的最前面,大体上就是让他做替罪羊的,没想到最后,居然成就了他如此不世之功。

不过,再不世之功又如何?

多次抗旨,又被栽上夺嫡之心,立功越大,死的越快。

阮秀长长一叹,前世,赵拓是京城所有贵女的梦中情人,便是她也不例外,只是命运捉弄人。

阿黛扶着自家老爹回家,王继善一脸醉意的样子自惹来刘氏的唠叨,不过王继善心情好,刘氏说刘氏,他自笑咪咪的喝茶解酒。

入夜。

春风,潮声,月光,鱼灯,还有战场上消散不掉的兵戈之声入得梦来。

京城,天牢。

昏暗的灯亮,腐臭的气息,这里是九幽地狱一样的存在。

赵拓挺直着肩背坐在那里,他对面坐着的是于辅。

“舅舅,不要在为我奔忙了,我已死而无憾了。”赵拓一脸平静的道。

牢门外的一块牌子上写着,赵拓,大逆罪,三月三日斩首!

触目惊心!!

…………………………

☆、第六十五章 发病

清晨,阿黛在一阵屋檐水的滴答声中醒来,昨夜又是一夜的雨,早晨的空气倒是格外新清,只是想着昨夜的梦,也唯有一声叹息……

似乎自古以来,英雄都难落得一个好下场,也不知是人妒还是天妒?

“懒丫头,一大早的,叹什么气?没的坏了别人的好心情。”边上,正梳着头的王靛侧过脸瞪着阿黛,语气里有一丝烦燥。

阿黛看着二姐,最近可难得听她这么刺人的话了,又看着王靛一件淡粉小袄,下身一条梅红长裙,连上的流苏缀着几朵白色的珠花,再配上白色的襟边,整个人着实看着粉嫩嫩的,让人移不开眼。

便撇撇嘴道:“你这几天可是春风得意,那好心情岂是一声叹息能败的掉的。”

这几天刘氏常带着王靛去参加一些趣会,似乎反应非常不错。

阿黛这话虽然反讽,但大体还是打趣的语气,只是王靛听了,头也不梳,举着手上的梳子,愣愣的看着梳妆台边上插着的一支残梅。

“怎么了?”阿黛起身,走到王靛身边,侧过脸看她。

“没什么。”王靛深吸一口气。

“阿靛,快点啊,一会儿我们去李夫人那里,听说,她家的一株桃花开了,这可是今天的第一支桃花。”此时屋外,响起刘氏的催促。

“哦。”王靛应了声,眉宇间不由的多了一抹新愁。

阿黛坐在王靛的对面,撑着下巴,看着自家二姐:“二姐其实不喜欢参加这样的游园会吧?”

她算是看出二姐一早上不痛快的原因了。

“你又知道了。”王靛没好气的拍了阿黛的脑门子一下,随后一手下意识的梳着发梢道:“是啊,没趣味极了,几家夫人聚在一起,评的不是哪家小姐,就是哪家公子,又或是哪家相公怎么怎么的。我们几个姐妹聚到一起。说的也不外乎哪里的胭脂水粉好,哪家公子俊俏,哪家的妹子没脸没皮的等等,一开始挺有意思的。可参加几次之后,我又想着,兴许别人在背后也是在这么评论我,于是就觉得没意思极了。”王靛冲着阿黛道。

“既然觉得没意思,那就不去啊。”阿黛道,这是很简单的事情。

这些聚会,偶尔去个一两次是挺有意思,就当是涨见识,可去多了,确实很没意思的。

“娘还不是为了快点给我找个人家。怕耽误了你。”王靛瞪眼。

“胡说,我今年不过才刚刚十五,还是虚头,若算生日,还没及笄呢。钱塘人家,十六七再说人家的多的是,我可不在乎这一两年,再怎么,还不得二姐先找个贴心的。”阿黛道,随后却紧紧的盯着王靛。

王靛被阿黛看的心虚:“看什么看?”

“二姐可是还有些放不下安大哥了?”阿黛看着王靛道。

毕竟两人姻缘前世注定,今生虽然看似已经没什么瓜葛了。但安修之掷地有声的保证还余音未散,虽说还要听其言观其行,但阿黛估计自家二姐的心多少会受些影响的。

“有点吧,但不是主要的,主要是有些事情我还是糊里糊涂的,我想要给自己一段时间想明白。”王靛想了想道。

“既然这样。那你跟娘说清楚,娘那么疼你,哪还不依你。”阿黛道。二姐懂得想清楚是好事。

“哈,一股酸味儿。”这下王靛得意了,随后又问道阿黛:“三妹。你有没有想过未来夫婿是什么样的?”

这个……阿黛还真没想过,抓了抓额头,道:“倒还没太想过,不过,我的夫婿是要能够跟我在西湖的烟雨中打鱼的那种。”

说完,阿黛便是不由的想起去年去灵隐寺,画壁中所见的情形,再想想现实,嘿嘿一乐,画壁果然是幻术,做不得真的。

当然,对于赵拓,阿黛有惋惜有不平,就好象后世一些名人一样,但于个人感情无关。

“哈!”王靛听阿黛说的趣味,乐了。

“你们两人还在屋里嘀嘀咕咕什么,快点。”窗外,刘氏又催促着。

阿黛冲着王靛使了个眼色,按她的估计,说不定对于那些个聚会,娘亲会更加的不耐烦,毕竟成长环境不同,有些东西可以学习,但是习惯难以改变。

王靛一溜小跑的出了屋。

“娘,我不想去参加那些聚会了,没意思极了,有那时间,还不如多绣点绣品拿出去卖。”院子里,王靛腻着刘氏道。

“真这么想?”刘氏正提着水,听得王靛这么说,便放下水桶反问。

“嗯。”王靛肯定的点头。

“也好,来,跟娘一起抬。”刘氏指着水桶冲着王靛道,走了两步,却又压低了些声音道:“说起来娘也不耐烦。”

刘氏跟王靛在屋外,阿黛在屋内,三人都不由的乐了。

“娘子,你不要担心阿靛阿黛她们,书院里有出息的厚生不少。”这时,正屋传来王继善的声音,他昨天吃醉了酒,今天也醒迟了点。

听老爹说起书院的学子,阿黛再乐,说起来,自上回参加赏梅会后,王家两位姑娘一直都是学子们嘴里的话题,一个擅画,一个也拿出一首好词,更弄出了一个高人的传说,再加上又是训导之女,在一干学子的嘴里,那也绝对算得娇花两朵。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总之,王家女儿,其实还是不愁嫁的。

这句话,是私下里王继善跟刘氏说的。

吃过早饭,王继善又匆匆去了书院。王成和孟氏则一早去了铺子那边,铺子虽还没有开业,但要整理的东西太多,这些天,两夫妻都在那边忙。

阿黛则去药堂,出门之间,又下起了密密的细雨。

西湖边最近的天气总是这样。

就在这时,许仙连伞也没打一把,就急匆匆的来了。一身衣衫湿了半件。

“阿黛,师傅让你暂时不要去药堂。”许仙一进门就急切的道。

“许大哥,为什么?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阿黛连忙问道,看许仙这样就是很急了。

“元家来闹事了。说是昨天你给元四娘开的药方吃出问题来了。”许仙道。边上刘氏和王靛听了这话,也是唬了一跳。

“丫头,你开了什么药啊?”刘氏连忙问阿黛。

阿黛便把昨天的事情说了说。

“呸,就是三瓣大蒜,我每天炒菜吃的还不止呢,大蒜能把人吃出毛病来,听也没听说过。”刘氏瞪眼道。

“娘,我心里有数,我去瞧瞧。”不管怎么样,是冲着自己来的。自己没理由躲在家里。

“一起去,倒要看看元家搞什么鬼。”刘氏愤愤然。

“我去叫爹和大哥。”王靛道。

于是,几人锁了门,去庆安堂的去庆安堂,叫人的去叫人。

元家过来时肯定闹的很大。阿黛等人一路过去时,就见得不少人冲着自己指指点点。

刘氏自是一脸沉的难看。

须臾间便到得药堂,此时药堂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

而圈内隐隐传来哭嚎声。

“让让,我们进去。”阿黛道。

看闲话的人见到正主来,自是都纷纷让了路。

“百草堂的宋大夫已经疹过了,元四娘原先是受了风寒,本是小病。但她是火体,冷热相冲,风助火势,这时本应该用药温养,可偏偏你们庆安堂,让一个丫头坐诊。开了大蒜这奇怪方子。大蒜性热,如同火上浇油,使得元四娘体内脉气乱窜,阻了穴位,造成气血不通。如今这病可麻烦了;宋大夫说了,没有几百两银子治不好,也因此,江五郎才请了我出面,于你们庆安堂对质,你们庆安堂庸医误人,要负全责,若是不负的话,便公堂上见。”

庆安堂内,钱二一翻话可谓是铿锵有力,这位在躲了几天后终于出来了。

钱讼师一翻话竟也说的似模似样的,更重要的是他还借用了百草堂宋大夫的话,那就更显得专业了。

边上听的人,都不由的点头。

阿黛进了庆安堂,先看到堂中间摆着一块门板,元四娘就躺在门板上,全身时不时的抽搐下,嘴眼也有些歪斜,还一直在哼哼着:“疼啊,真疼,全身都疼,快求求我,我疼的受不了了。”

边上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男子,带着两个十五六的小子在那里抹泪。这三个自是元四娘的相公江五郎和两个儿子。

听着那声音,也是凄凄。

阿黛连忙用气机一探,元四娘的脉相十分的平稳,相格也算是平安康泰,不过,脾脉却有些虚,显是有些破财之相,但于性命无忧啊。

阿黛沉思着,自然,钱二的话完全没听在耳里。

阿黛走到一边正给元四娘把脉的大伯身边:“大伯,什么情况?”

“我把脉看不出问题,可她这样……”王和皱着眉头。

看这脉相身体根本没多大问题,但想是这么想,王和也做不得准啊,毕竟医道上,学无止境,疑难杂症更是层出不穷,没有谁能保证自己穷尽医道。

阿黛却是心里有数。

“我问几个问题。”阿黛冲着一边的江五郎道。

江五郎看了看那钱二,钱二点点头。

“昨晚,你们可是一晚没睡?”阿黛问,那眼又扫了扫边上两个半大小子,这是元家的小子。

“不错,吃了大蒜后我娘子就不舒服了,自然睡不着了。”江五郎道。

“昨晚,你们还发生了争执?”阿黛又道。

邪了门了,这丫头怎么知道?江五郎暗里嘀咕了句,昨晚争执声不小,家里人都知道,细问之下瞒不过,于是点点头:“我娘子当时身体不舒服,我就说是你的药有问题,我娘子还不信,就跟我争了。”

“是不是我的药方造成的可不好说,一晚没睡那火气自然就大,又发生争执,那才是火上浇油。”阿黛慢条期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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