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黛-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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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王和这话,则更让宋大民认为他心虚了。
“赵夫人不是让我们会诊吗?我们自然是要探讨一下。我认为县太爷的病是麻黄脉,主方当以麻黄汤为主,而王大夫你开的方子是桂枝汤,我认为有待商榷,还请王大夫说说这病判的理由。”宋大民步步紧逼的道。
今日赵夫人请王和来已经落了他的面子。而如今王和开出这药方,他岂能让王和蒙混过关,自要当面辩证。
“宋大夫,我想有些事情你是误会了,这方子确实是小女子开的,不如就由小女子把这方子的病理跟宋大夫论证论证吧。”阿黛这时上前福了一礼道。
这药方本就是她开了,阿黛自是要站出来。
宋大民看着阿黛。心中也是一股火,这王和拿这丫头顶缸,他念及当年他自己所受的屈为这丫头开脱,没成想,这丫头倒来撕他的面子,果然不愧是王家人。
“你说。”宋大民压着怒意。紧盯着阿黛道,他倒要看这丫头能说出什么花来。
“县太爷最初起病约在半个月前,当时宋大夫用的就是麻黄汤吧?”阿黛这时冲着宋大民问。
“不错。”宋大民点点头。
“麻黄发汗,县太爷服用后,是否发汗。病有好转了呢?”阿黛再问,
“正是如此。”宋大民只有再点头。
“而两日后,县太爷病起反复,仍是无汗恶寒,脉浮数可对?”阿黛再问。
“别没话找话了,这些我的病判里都写了的。”宋大民被阿黛连翻问话,有些不耐烦的道。
“所以,宋大夫继续开了麻黄汤,可是这回县太爷的病并未有什么好转,反而有越来越沉之势,可对?”阿黛不管宋大民,自顾自的又问。
“丫头,牙尖嘴利,不错,我又开了麻黄汤,县太爷的病未见明显好转,不过,我刚才又把了脉,县太爷乃是之前的病未愈,导致休虚,休虚不受药性,所以,才未见好转,接下来只需在方子里添两味和中之药即可。”宋大民道。
“宋大夫错了。”阿黛这时才一字一顿的道。
“哦,那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我错在哪里?”宋大民被一个阿黛直言错了,脸色自也不好看,便盯着阿黛,阿黛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就别怪他以老欺小了。
“宋大夫的第二次论断错了,我们先观县尊之病,恶寒初起无汗,当用麻黄发汗,这是宋大夫第一次论断,宋大夫用了麻黄汤,这是对的。可两日后县尊大人之病反复,此时,宋大夫仍用麻黄汤就是错了。”阿黛一脸坦然的道。
“为何错?”宋大民咬着牙一字一顿的问。
阿黛迎着宋大民的目光,无丝毫退让,继续道:“因为经过先前一次的麻黄汤发汗,等于汗已经出过了,此时县尊之病表虽不解,但腠理已疏,邪不在皮毛而在肌肉,故脉症虽同麻黄,而主治当属桂枝汤。”阿黛一一解释道。
也就是说,因为县尊第一次病用麻黄汤发过汗后,第二次病情反复时,虽然仍是无汗恶寒,但因为前面发过汗了,这次就等同于有汗恶寒了。所以,脉证虽是麻黄脉,但却要用桂枝汤主治。
一听阿黛说的话,王和一拍掌:“不错,县尊此病,当用桂枝主治。”之前,他把脉时只注意当下的脉相,倒是疏忽了前一次治病的情况。
而宋大民此时脸跟黑锅似的,其实阿黛点出这个,等于就是一层窗户纸,只要稍加细想并不难想到。
只是宋大民因为第一次用药时,效果不错,所以县尊第二次病情反复时,他便惯例的用了前面同样的药,却疏忽了前面用药过后,已经发过了汗,汗既已发过,腠理就已疏。所以第二次反复脉相虽同麻黄脉,但却要用桂枝汤治。
这真是,一个疏忽,阴沟里就翻了船。
宋大民也不好意思在待了。黑沉着脸向赵夫人告辞。
一边目睹整场论证的赵夫人等人到得此时,也知之前宋大夫的药方或有问题,如今宋大夫告辞,也就不好强留。
由赵珽送宋大民出门。
之后下人抓来了药。
煎了一剂,扶赵大人喝下,没一会儿赵大人便沉沉睡去,等到傍晚,再醒来时,人就已经轻松多了。
王和才带着阿黛正要告辞。
赵大人病了半个月,到此方才轻松些。那心情舒畅之下,也想出去走走,于是便亲送王和两人出门。
到得门口,没想却同赵二公子赵昱撞个正着。
“四叔,身体好些了吗?”此时。赵昱施施然的冲着赵县尊行了个礼。大冷的天,这厮就只穿着儒服,宽衣大袖的,在风中鼓荡,颇有些昂仰。
“好了些,这不,我正出来走动走动。”赵县尊皱着眉头。虽说现在外头都传着赵昱浪子回头,但在赵县尊看来绝属瞎扯谈,一个能把免死金牌拿出来赌的人能算是浪子回头吗?这事如今该传到京里了吧,还不晓得皇帝要怎么处理这事情呢,可看赵昱这小子,却是没事人一样。真是的。
以前的赵昱让人一见就气,而如今的赵昱,都让人气不起来了。
“我瞧着四叔这样,也象是好了不少,不过。我母亲可是在家里发了一通火。”赵昱突然叹了口气道,有些烦恼的样子。
“你母亲发火?可是你又做什么惹恼了她?”赵县尊立刻反问。
“哪是我之故,全是因着四叔啊。”赵昱挑了眉道。
“我?我干什么?”赵县尊莫名其妙的问道。
“我母亲好心介绍庆安堂的王大夫给四叔治病,这本就有些为难人家王大夫了,可四叔倒好,还请了宋大民也到场,当面锣对面鼓的打起了擂台,若不是王大夫医道了得,反让宋大夫吃了个哑巴亏,否则,我母亲这脸面可就丢大了。”赵昱这会儿却是一脸正色的道。
显然,之前的一场擂台已经传到了公主的耳里。
而赵昱此时看着仍有些懒洋洋的,眼睛微眯着,却似乎里面隐含着怒意,隐而不发。
这样的赵昱颇让人有些压力。
而赵昱所说的这个,赵县尊心中也有些数,只是冲着赵昱道:“二郎,抱歉,家里人不懂事,放心,你回去跟你母亲说,这事情我会给你母亲一个交待的。”
到得这时,赵昱也不在多说什么,又问候了几句,然后又上了马车,渐渐远去。
那身影被夕阳拉的老长。
看着赵昱走远。
阿黛不由的眯起了眼睛。
之前她帮赵大人把脉时,就发现了县尊大人的大肠脉相不正,而大肠脉相正对应妻宫,大肠脉相不正,也就着妻位不稳,这同这前,她看到那章氏的脉相是一致的。
而大肠脉相不正,如此则传导运输不畅,自然营卫不稳,营卫不稳则外邪易侵,这才有赵大人反复发病的真正原因。
本来,县衙的后宅稳不稳跟阿黛没什么关系,阿黛也没有手长的要去管人家后宅的事情,只是县衙之正气,影响着一地之正气,所以,若是县衙正气不稳,那就是道消魔长,非地方之福。
但后宅之事,多是家族*,不管是阿黛还是王和提出来都不合适。
可没想如今叫赵昱这么一质问,这后宅之事,怕是要成为县尊大人的头等大事了。
如此,倒不消她再多此一举了。
夕阳西下。
风起,西湖波澜骤扬。
第一百一十五章 赵县尊的心思
回到县衙,赵世传沉着一张脸回了房。
他怎么说也是一个长辈,反叫赵昱那小子责问一顿,心中自也是有一股气的。
章氏此时正带着丫头整理房间。
夫君多日的病,房间里的被褥都有病气,得换换,明天再晒晒。
“你怎么做事的?既然要请王大夫,为什么不跟珽儿说说?先打声招呼。结果倒好,他把宋大夫请来,你这边把王大夫请来,让人家当面鼓对面锣的杠上了,有你这么做事的吗?”赵世传一进门就冲着章氏道,同时没好气的冲着边上的丫头挥挥手。
一边丫头便连忙退出了房间。
不远处的桂树下,全氏朝着丫头招了招手,那丫头连忙过去。
“老爷可歇下了?”全氏问。
“没呢,姨娘,老爷正冲着夫人发说。”那丫头低声的道。
全氏点点头,然后拿出一块碎银塞进那丫头的手里:“不错,赏你。”
丫头一脸高兴的接过,便退了下去。
“发火就对了……”她之前还担心这回夫人请来了王大夫治好了老爷的病,老爷的心说不定又到了夫人身上去了,没想到昱公子一翻责问,让老爷吃了憋,以老爷的脾气,自是要冲着夫人发火的,如此,老爷原先念着夫人的那点好也就烟消云散了。
想着,全氏一脸兴灾乐祸的回自己屋里去了。
正屋里。
章氏没想到夫君一进门,不分情由的就冲着她发火,直觉得有些万念俱灰。只是想着前两日公主府里,公主对她说的话,她可以万念俱灰,但怎么也要为云锦想一想,云锦已经到了快可以说亲的年纪了,若是自己再不能在府里挺起腰来,那云锦岂不要由着那个贱人操控了。
想着。章氏强忍着怨气,抬眼看着赵世传道:“老爷,你责问我请王大夫的时候不跟珽儿说一声,可你为何不责问珽儿。他请宋大夫的时候为何不跟我说一声,我才是当家主妇吧?难道我事事要跟一个姨娘,要跟一个晚辈请示?只怕没有这个理吧?”
章氏这么一说倒是让赵世传有些哑口无言,可不是,按这么说,他的责问倒显得有些无理了。只是往常在他的印象里,总是章氏为难珽儿,因此的,自然而然他就把怒气往章氏身上发了。
“再说了,今日我是让东管事去请的王大夫。而珽儿也是让东管事去请的宋大夫,我请王大夫在前,珽儿请宋大夫在后,可经手的都是东管事。我很奇怪,为什么东管事不提醒珽儿。事后也不来跟我说一声,我是直到宋大夫来我才晓得珽儿请宋大夫的事情的,按说,作为管事,这种很显然的人情世故不会不知道吧?”这时,章氏又道。
“这东管事,怎么做事的?”听得章氏这么说。赵世传也皱了眉头。
“是我没本事,嫁来这么多年了,连一个管事也收拢不住,夫君怪罪的也对。”这时,章氏话风突然一转,又有些自嘲的道。
“收拢不住你不会换人哪。有你这么做当家主母的吗?”赵世传又皱了眉,这个夫人小气,容不得珽儿不说,还没一点本事,这么多年。连一个管事都拢不住。
这样如何持家?
“是没我这么做主母的,可我敢换吗?上回不过是内宅一个婆子我要换,全氏就哭到你的跟前,珽儿也是一脸委屈,我白白就担了恶毒后母刁难前妻嫡子的罪名,你差点就把我休回家了。”到得这时,章氏愤愤的道,那话音里颇是怨气。
赵世传一听章氏这话,脸色也沉了下来,正要开口。
章氏却是手一挡:“你不用说那些我容不下珽儿的话,到底是谁容不下谁天知,地知,我自己知。”
说到这里,章氏顿了一下继续道:“今儿个这事,你责我,我就认了,但我也打开天窗说亮话,不但东管事我拢不住,便是田宅的九管事,管理铺子的七掌柜,还有后院的两个管事婆子,我都拢不住,便是我自己身边的丫头,我也不一定能拢得住,说起来这回实在是因为老爷的病,我去求公主,公主才介绍王大夫给我,要是别的事情,我插都不插手。”章氏说着,转身就去了女儿的房间。
本来她还有两个陪嫁丫头的,只是观后来的情形,章氏便没有留这两个丫头,全给她们找了自由身的人家,把两个丫头嫁掉,也省得两个丫头在后宅里成炮灰。
而这边赵世传看着章氏离去的背影,突然发现章氏身上的衣服还是刚嫁来时所穿的衣服,衣边已经洗的有些发白了。
而那背影挺直,但带着清冷和疏离。
天完全的黑了,赵世传一个人坐在黑暗里。
一边下人进来点灯,却被赵世传挥了挥手,又出去了。
赵世传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章氏最后的话,也就是章氏一个做主妇的,这后宅竟是做不得一点主?
事情怎么会到这一步?
新婚之时,两人也曾欢愉和美。
是了,赵世传回忆着,久远的记忆里,曾经章氏跟他建议,说不能让全氏照顾珽儿,说一个嫡子让一个妾教养实在是太不象话。
他当时也觉得对,只是却无意中听到下人的传言,说是夫人容不下全氏,也容不下珽儿。
她第一步把珽儿领到身边,是要清除全氏,再对付珽儿。
听得这些,他便对章氏有了猜疑,最终没有同意由章氏教养珽儿的主意。
后来云锦渐大了,府里又有传言,说章氏打前妻留下来的嫁妆的主意。
而果然,没多久,章氏就要换管事,还要处罚后院的婆子,全氏哭到跟前,口口声声说对不住珽儿他娘。
他听了怒火中烧,自然是认为章氏为了打前妻嫁妆的主意,坑害管事和婆子,那一次他请出了家法。差一点就要休了章氏。
从那以后,章氏就再也没跟他说过府里的事情,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