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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姨娘不易-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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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想学习打铁的技艺,因为,因为,我想铸造兵器,就像欧冶子一样……”

听到儿子的话,铃兰最先想到的是铸剑不成以身投炉的情景,儿子的梦想居然是如此高风险的事情,她到底该支持还是不支持呢?

安哥儿眨巴着眼睛望着母亲,神色一点点暗淡下去:“不可以是吧,我知道,爹爹不会答应的。我是爹爹的长子,怎么可能去干这些不入流的勾当。”

铃兰搂紧了儿子的肩:“娘只是觉得太辛苦,你先什么都不要想,准备明年的考试,若是到你十八岁后依然还有如此想法,娘会说服爹爹的。”

81姨娘不易

昌裕十二年的正月新年;上京无论男女老少士农工商,人们见面说的最多的就是刚颁布的新政。街头巷尾议论纷纷褒贬不一;赞扬的夸圣上锐意进取;堪比尧舜;反对当然不敢说圣上的坏话;只能愤愤的指责奸臣惑主;扰乱社稷,甚至有人到太庙去哭列祖列宗。

究其原因;只能说这新政太震撼了,波及面广;改革彻底,法令严酷,执行有力;套用一句现代术语,这就是一场休克式的激进变革。

新政第一项就是无论官绅一体纳粮,彻底废除了沿革了几百年的举人不纳赋的律令。皇上下令由户部负责重新丈量全国的土地,登记造册,所有土地按薄厚分为上中下三等,同地同税,再不问这土地属于谁,就连皇庄也在纳税之列。同时将原来繁杂的赋税制度简化,废止以纳粮为主,银绢为辅,外加上交土贡和服徭役的复杂制度,将所有应交赋税折合成银钱,统一征收。即:总括一县之赋役,量地计丁,一概征银,官事分解,雇役应付。

这是子诺积十年三地的基层工作经验提出来的,在百姓眼中,比之不公平的赋税制度更可恨的,就是下层小吏借收税之机肆无忌惮的横征暴敛。民谚说的大斗进小斗出,就是小吏收税时常用的伎俩,除此之外还有踢谷担,收税时把百姓担来的谷物狠踢几脚,摇落到地上的谷物就被这些人私分,农民还得忍气吞声的重新把谷担装满。至于摊派徭役,更是没有定数,很多官员翻修宅院一类的私事也一样光明正大的拉丁拉夫。至于有贡品出产的地方就更惨了,比如出产南珠的合浦,皇帝会派专门的人监督珠农下海捞蚌取珠,深海常有鲛(鲨鱼)出没,牙尖齿利,行动迅捷,很多人下去了就再也没回来。

合并之后,所有的赋税都以银钱的方式缴纳,杜绝了小吏们从中取利的可能,有田的农民不用负担徭役,可以更好的耕作土地,失去田地的农民则不用缴纳赋银,可做些手艺活或者小生意养家糊口,大大减轻了负担。

与之相配套的是对在任官员的考成法,这相当于给所有官员上了一个紧箍咒。首先由六部和都察院把所属官员应办事项定立期限,并分别登记在三本账簿上,一本由六部和都察院留作底册,另一本送到六科,最后一本呈给内阁。六部和都察院按账簿登记,逐月进行检查。对所属官员承办的事情,每完成一件须登出一件,若有延迟则需详述因由,否则按情节轻重依律论处。同时,六科根据账簿登记,要求六部每半年上报一次执行情况,违者限事例进行议处;最后内阁同样亦依账簿登记,对六科的稽查工作进行查实。立限考事、以事责人,上下监督,首任问责,最后将权力归于由皇上直接领导的内阁。

新政实行方三月,查出各部名下未完成事件共计237件,涉及臣子54人,甚至有人因未完成事件的数量太多而被免职,这让那些惯于摸鱼不得罪人的好好先生们一片哗然。

但这些都狠不过第三条,简单说来就是袭爵递减。所有封爵者,如果子孙没有新立的功勋,那么每传一代就要递减爵位。这样一来,即使国公之家如果没有再立功勋,也是三世而斩,沦为平民。

三条法令,第一条是增收入,第二条是清吏治,第三条是节开支,相辅相成,环环相扣,连铃兰这个几百年后的现代人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奏疏写好的当天,铃兰望着子诺兴奋的脸庞忍不住泼冷水:“要是能完全执行就好了,不出十年必然国富民强,就怕……”

“怕什么,有皇上在,这些人再嚷嚷也没用!”

“如果他们不嚷嚷而是扑上来就咬一口呢,别忘了,我们现在分的可就是他们嘴里的肉,小心狗急跳墙啊!”

“狗急跳墙,那是墙不够高,只要墙够高,那就是关门打狗!夫人放心吧,皇上骨子里流着卢家的血,不会让卢家的事情再次发生的。”

“可是……”

“没有可是,兰儿,多少代人的梦想,如今近在眼前,我们怎么能不试一试。”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存稿的人伤不起啊,白天开了一天的会没时间码字,答允了这章要写到争斗的我会兑现,先贴出来这一点,后面会加字,大家不吃亏的。谢谢支持哦!

82针锋相对

玉常媳妇就是舒梦箬;看到她来早就欣喜不已,无奈陈家规矩大;没有长辈发话她也只能在旁默默侍立。

二人相携到后花园亭子里坐下;铃兰指着她身上簇新的衣服:“如今这颜色可不时兴了;既然做新衣服为啥还用过时的料子;难道偌大的陈家还缺这料子钱?”

“看表嫂又说笑话,我们老夫人守旧,就喜欢媳妇们穿成这样,大嫂倒是爱穿的艳一些,也不知为此挨了多少骂。”

铃兰点点头:“真难为你了,陈家的规矩确实是京城第一等严的。”

“这算什么难为;我不怕规矩,就怕没有规矩。在舒家的时候哪有什么规矩,都是大娘一人说了算,那时我和姨娘整日里战战兢兢,三更睡五更起的在她房里伺候,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惹到她就是一顿打,我娘~,就是被她生生磨折死的。比起那来,如今的日子算是掉福窝里了。”

梦箬故作镇定摆弄着雀青色的护甲,铃兰却仍能看出她的手抑制不住的颤动:“当年我和夫君,是因着那事才成的,我又是个庶出,刚嫁过来的时候很怕被公婆妯娌看轻了去。老夫人倒不介意嫡庶,只要求我谨守做媳妇的本分,日日站规矩学事情,苦是苦了点,但是我正房太太的尊荣一丝也没少。这些年来,侍候夫君,养育孩子,打理好自己院子里的事便完了,倒比当姑娘的时候惬意多了。”

铃兰笑道:“你不说我也看得出来。当日你被陈公子抱上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是门好亲,如今老尚书又封了爵位,羡慕你的人不知有多少。”

“说起这个还好笑呢,为着这事我大嫂整日的气不平,打鸡骂狗的看啥都不顺眼。”

“这是为何,难道封爵不是好事?”

“关键是这封爵的原因啊,公爹是拥立新法得的伯爵,可这新法明明白白的写着爵位传一辈便要减一等,这个伯爵也落不到他们手里,岂不是气的干跳脚。这些天她背后说了不少嘴,一会儿说皇帝吝啬,给也不给个公侯之类的爵位,一会儿暗讽公爹白出力不落好,一会儿又说自己没有婆婆那样的福气。”

铃兰又好气又好笑:“这可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了。她若是想要诰命,督促着夫儿努力便是,光想着从老子那里继承,还好意思说皇上吝啬,皇上就是不给这个爵位,为人臣子的鞠躬尽瘁也是应该。”

“可不是,要不怎么说她糊涂呢。没爵位的时候还好,有了爵位反而闹的一家子不太平,人呐都这样,得来无喜失去恨。”

梦箬的话让铃兰想起前世看到的一个真实新闻,一个年轻女孩要跳楼,别人问她原因,她说她的男朋友不要她了,而她却很爱他,离了他就活不下去,当时就有人说:“那么在遇到他之前,你是怎么活下去的?”

铃兰知道皇上和一干智囊团曾在丈量土地和整顿吏治上花了不少心思,唯恐稍有不慎出乱子,但梦箬的话让她猛然惊醒,或许减等袭爵才更容易激起事端:“人生七苦,最苦求不得,我在豫州的时候听一个高僧论道,他曾说人享多大的福就要受多大的苦,若世人都能如此想,复有何求?”

“享多大的福就要受多大的苦?还真有些道理,嫂子还不知道吧,爹爹的新姨娘去岁刚给家里添了个弟弟。”

“啊?”俞正桑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眼皮子底下出这种事。

“说出来怕是谁都不信的,其实头些年也有姨娘生男孩,可最后都没养活,后来爹爹纳的这个张姨娘,家里原是太医,先皇时犯了事才家道中落,张姨娘自小耳濡目染,也颇会医术,具体怎样我也不得而知,反正自她来了之后,爹爹是再不进大娘的房,不久这张姨娘就怀上了,去岁春天里给爹爹添了个老来子,爹爹宝贝的不得了。”

“姐姐只管和姐夫闹,这么些年来一儿半女俱无,梦筝和梦笛也都不省心,再加上连爹爹都厌弃她了,那里还寻她当年一手遮天的威势,可不就是享多大的福就得受多大的苦么?”

“这……”铃兰却想的更多一些,闹成这样势必要和子诺说一下,以前在外面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回到京城,若再瞒着他,将来闹出了事可不妙。

看她沉思梦箬也转了口:“静儿呢,怎么不带过来玩?”

“她呀,疯的没有样子,没的带出来丢人。倒是没看见珊儿,说起来长这么大我还没见过呢。”

“早使丫头去叫了,你看那不是来了。”

一个着藕荷色衣裙的小丫头被丫环领了来,向铃兰轻快的行了礼,便依到梦箬身旁用圆圆的眼睛望着她。

梦箬推了推了她:“怎么见了人也不叫,这就是年年给你送玩意儿的表舅母啊,你不是一直想见她么?”

“看看,一家人都不认得了。”铃兰解下一块翠绿的蝴蝶玉佩,给小丫头系在身上:“珊儿长成大姑娘了,过些天来舅母家玩好不好,舅母家里还有秋千,跷跷板和小木马呢,你妹妹总是盼着有人能陪她玩儿。”

“你要这么说,她可就惦记上了。别看她这会斯文有礼,没人处皮的不得了,连她大伯娘的孩子都敢欺负。”

“我才没有,是她先抢我的布娃娃的。”小姑娘弱弱的辩解。

“那你也不能推她,她到祖母那里一告状,你的布娃娃还不是给了她?”小丫头想起伤心事有些红了眼。

铃兰狡黠的一笑,拉她过来轻轻的说:“这种事情就是谁挂彩谁有理,你下回不要当面推她,在那布娃娃里面藏几根针,等她伸手抢的时候狠狠扎她。”

“哎呀,怎么能这样教孩子。”梦箬吓得连忙扯她,小丫头却满脸兴奋的望着她,也不像刚才那么拘谨了。

“总之,你要记得,要么就打得她毫无还手之力,要么就不要让她知道是你做的。”铃兰毫无心理负担的教着小萝莉。

“哎呀,找了半天俞夫人在这里呢,我们还有不少事没来得及请教呢。”吴夫人带了一大帮人迎面走来。

她们一来小小的亭子里就有些坐不开,铃兰主动站起来让座,同时还不忘向小丫头一眨眼睛:“姐姐见多识广,妹妹怎敢当指教二字。”

“哼,饶是我们再见多识广,也没见过伯爵之家被赶出府流落街头的事情,你们说,这事是不是要向俞夫人请教请教。”

铃兰明白她说的是谁,就是倒霉催的乐平伯,他本是借妹子之势得的爵位,虽没因“金陵之乱”被褫夺,但也是夹着尾巴做人,在一众有爵人家中毫不起眼,家中更是乱哄哄不成光景,几个儿子各寻各的乐子,丝毫不管老伯爷久病在床,反正也病了十年,不差这一天两天。

可是没想到还就差这一天两天,老伯爷床上躺了十年,刚刚捱到新法出台第二天,升天了,报到礼部一商议,皇帝刚颁发的新法,你就撞枪口上,实在是想救你也没辙啊,按规降等袭爵,伯爵往下没有了,那就食禄和永业田回收,没你这个世子啥事了,回家吧。

悲催啊,二天时间天上地下。乐平伯的世子是襁褓中就被封了的,一直以为自己吃喝不愁,这辈子除了花钱就没学会别的事,现在让他自食其力,他会干啥啊,要说礼部还是留了情面的,并没有把乐平伯府收回来,但关键这房子是个死物啊,不能吃不能喝还贼花钱,那看门护院的,洒扫屋子的,浇花剪草的,做饭洗碗的,虽然是奴仆也要发月钱啊,最起码也得给口饭吃啊,更别提还有一大家子姨奶奶老姨奶奶了,乐平伯世子变不出钱来,堪堪两个月,就把偌大的伯府给卖了,成为轰动京师的一桩奇闻。对了,附带说一句,老伯爷一死乐氏就搬到庙里去了,再不问家事。

铃兰明白她指的就是这件事,却仍不慌不忙的问道:“妹妹当真鄙陋,却不知那家人被赶出府流落街头了?”

“乐平伯府,你敢说你不晓得?”

“这个倒是晓得,老伯爷头七的时候我还随了礼呢,只是并未听说有赶人出府的事情啊?”铃兰佯作惊讶。

“是,没人赶他们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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