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师 精校版-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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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不断的运转,恰恰可控制在神识操纵的范围内,养剑极为迅速。
若最终将这柄剑养成,威力自然不小,但绝对是一柄凶邪之刃。秦渔的煞意虽凌厉无匹,而其灵性并不凶邪,这与游方炼剑的环境与心境直接相关。
这柄贵重的现代工艺宝刃,在阴影中闪烁着蓝莹莹的光芒,就似无数细小的鬼魅在跳舞,化为飞丝状汇聚于剑身之中。红衣人正在凝神催动戾气化煞局,突然感觉到自己布下的引煞阵运转陡然加速——有人同样也在以神识扰动地气,大大的帮他加了一把力。
这种忙可不能随便乱帮,就相当于一种偷袭。红衣人赶紧收敛神气护住周身,手中的短剑发出一声类似金属摩擦般难听的嘶呜,守住心神好险没被伤着。但周围煞气运转将他困在中心,就如千斤流沙从四面八方倾泻碾压。
有一个清晰的声音低低传到红衣人的耳边:“哪条道上的朋友,此时此地,你不出手破了煞局也就罢了,反倒在火上浇油?”
游方一出手就等于暴露了自己的踪迹,那人大惊失色,目露寒光看了过来,知道游方在路对面的树上,却看不清身形。
他低喝一声旋身一个贴地旋风脚,把自己布下的引煞阵给扫开了,同时一挥手中剑,凌厉的煞气激射而出,冲开了游方神识的包围,直接向树冠上袭去。
身手相当不错,反应也相当快,这一剑好厉害!
游方以前从未与这种高手真正比试过,见那人的秘法修为与自己也差不多,手中的剑不错,应该养成到相当的程度了,但与秦渔的威力还是没法比。
游方的袭击就像运转流沙将此人困在中间,这人的反击就是瞬间将这个漩涡给打散了,并卷起飞沙如狂风暴雨般射来。游方没有拔剑也没有下树,而是稳稳站在树枝上,迎着对方的剑势一拳打了出去。这两人离的至少有六、七米远,当然不可能够得着,但彼此的感觉却非常人能体会。
游方一拳挥出居然也带着凌厉的剑气,似乎居高临下飞出了一柄看不出的巨锥,沿途凌乱的煞气全部收束、压缩到一个尖端,震颤着向那人发动接连不断的攻击。周围的气温陡然下降了,好冷啊!
那人凭空被震退了一步,举剑向前做了一个奇怪的姿势,似乎是站在风暴的中心极力稳定住身形。游方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运转此“戾气化煞局”炼境攻击,连同站在地气灵枢中的红衣人一起“炼”了。
那人终于说话了,语气中带着骇然之意,在这种地气收束环境下声音很难传出去,只有游方能听清:“您又是哪条道上的朋友,无冤无仇,何故突然发难?”
游方反问道:“谁说无冤无仇就不可以出手了?请问阁下,这里的人与你又有何仇?就算你想炼剑,也不可如此歹毒吧?难道为了你手中那柄剑的威力,这周围万人的元神感应,你都不考虑吗?”
红衣人:“此地戾气化煞局非我所布,而是自然形成。”
游方:“那这里出现的意外,阁下如何感想?”
红衣人:“我在此练剑不过三月有余,这里的意外,该发生的早就发生了。凡人心境自有缺,非我之过,你也明白此局不能杀人,否则此处早已是赤地一片。你看看这周围,万人仍然行动如常,心境有缺不可自救者毕竟极少,我没杀任何一个人,感想如何,与阁下无关吧?”
游方的语气带着戏谑:“原来如此,我听明白了,你没拿自己当凡人!对不起啊,我还要在这里散步呢,不想天天经过都闹心。你站在局中为阵枢,我想把这个局连你在内都端掉,按你自己的逻辑,我如何感想也与你无关,用不着问你同不同意,还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两人说话的时候,手底下可一点都没放松,游方连连凌空出拳,周身似乎闪烁着如月光一般的寒芒,那人站在灌木丛中也连连挥剑,如细丝般的诡异暗影环绕周身,不断被无形的力量打散,又从剑中祭出。看他们动作并不激烈也不快,却相当凝重,就似空气中充满了异常粘稠的阻力。
红衣人的处境,本相当于在熔炉中炼铁,却突然有人将火炉掀翻把他给扣进去了。他迅速撤了自己布下的引煞阵,相当于熄灭自己点燃的炉火,而外面那个偷袭者却在不断煽风点火,他只能以剑为引,运转化散飞旋而来的煞气,使之不能侵身。
两人所处的位置不同,这么斗下去红衣人很吃亏啊,他不得不语气一缓又说道:“朋友,秘法修炼不易,既然到了你我这种境界迈入高手门径,彼此之事再小也重,门外之事再重也轻,何苦为一点小事斗个两败俱伤?同道中人,有什么话不可以好好商量吗?”
游方:“在我看来,这事情可不算小。但想商量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那人立即道:“不如你我停手罢斗,才什么话你就说。”
游方:“想让我放过你也可以,只要将手中剑交给我,于元神观境中立誓切勿再犯,并助我将这里的‘戾气化煞局’尽数破去,我便将剑归还并放你离去。”
红衣人语气一变:“原来你是想要我手中这柄剑?何必以济世助人之名!”
游方冷笑道:“你那破玩意,我一点都不稀罕,只想留个质押,借你的秘法修为做点事情而已,若另有条件让我相信你能守诺,我可以不要这柄剑。”
这两人表面上冷嘲热讽加讨价还价的商量,其实心里都在打算盘——
红衣人没想到冷不丁冒出来一个同道高手,一声招呼都不打猝然发难,像个二愣子般就要和他斗。以他们两人的功夫,想分出胜负高下容易,但想在这里困住对方,并分出生死真章来却不太可能。且不说另一方付出的代价必然极大,而且到了那个程度就控制不住激斗的威力了,必然波及周围惊动整片厂区,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环境?
照说功力达到这种境界,在江湖秘法传承门派中也该是有字号的人物。难道这小子真是个二楞子,一句话就想让自己弃剑听凭处置?他以为自己是谁呀,难不成还自比传说中的当代地师刘黎!几十年前的刘黎可能有这种威风,如今那老不死的也没这么神气了吧?
红衣人心里直犯嘀咕,对面树上的“二愣子”确实难缠,他只想着怎么能诈对方缓手,解决麻烦尽快脱身。
第九十二章 投狮问路
游方在心中暗道可不能让他跑了,万一他以后再来的话几乎没法防范,谁也不能总是看住这么大的厂区防止这种高手潜入。虽然占据上风,但游方也明白要想彻底困住对方并将之拿下,几乎不可能,只有先想个办法诈对方缓手,才能趁虚而入。
这人身手不俗,只有卸了对方手里的家伙,游方才有把握控制他,怎么处置可以慢慢想,最好借助此人的功力解决此地的戾气化煞局面,以游方人一之力完成这件事太困难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地气格局多年积累终于形成突变,欲想扭转绝非一人一日之功。
只听那红衣人不满的喝道:“朋友,你开什么玩笑,尽破此地戾气化煞局?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你我就算全力而为破解一处,另一处也会生成,化解速度还没有成局速度更快,除非你散尽此地积郁人气!……看在同道的份上,我可以避让,离开此地不与你冲突便是。”
游方叹了一口气:“我也无奈,受人之托只能尽力而为,我就是为了破局而来,你却在这里添聚煞气,既然如此,我能轻易放你走吗?”
那人语气突然一沉:“你不是周洪道长,更不是欣清和尚,你是梅兰德!请问你是冲着我来的吗,是受何人指使?”
游方微微一惊:“原来你听说了,今晚还敢在此行事,难道是有恃无恐?我不是冲着你来的,而是冲着这件事以及事中你这样的人来的。”
红衣人的语气不知为何变得沉静起来,缓缓道:“梅兰德,这么斗下去对你我都没好处,而且会惊动周围,请问你怎样才能住手?”
游方突然笑了:“你是为养剑而来,像你这种高手如果走了,我怎能防你再度潜回?只要此地戾气化煞局一日不破尽,对你我便一日难安心,所以才想让你留下手中剑为质,你难道不明白吗?”
红衣人似乎在考虑,想了半天说道:“既然如此,我可以把手中剑交给你。”
游方很痛快的点头道:“那好,你弃剑。”
红衣人:“请你先停手。”
游方:“你我以神识互击,一起住手。”
话音刚落,两人纠缠的神识同时分开,无形的力量在中间一阵澎湃似的爆发,就像看不见的手掌互击一记,然后借力同时后撤,在中间地带翻腾的煞气与戾气也平静下来。这么停手罢斗的方式,就是为了防止对方趁机偷袭。
隐藏在树冠中的游方踏前一步站在枝叶间伸出一只手:“剑,拿来。”
红衣人收敛神识,看似人畜无害的一挥手将剑扔向对面的空中,速度不急也不快,自然不是欲以飞剑伤人。但这柄剑刚刚飞出几米远却突然起了变化,发出一声狰狞的嗡鸣,似有看不见的狂风卷起,在空中奇异的打了一个旋又飞了回去。
与此同时,周围的戾气急速运转汇聚,神识中就似听见无数凄厉的呼啸声,中央煞气凝炼成形,如一道道锋利的剑雨汇聚成束,以前所未有的威势急射而去,威力比刚才大了好几倍,再看红衣人的神情,既得意又轻松。
他早就在等这一刻,两人同时停手再度发动的话,局势就完全逆转。别忘了他站在地气灵枢位置,也是这个风水化煞局的阵眼位置,只要稍一缓手,就可以运用此局包含的戾煞之气,转化为主动攻击的威力,相当于布下了一个天然的阵势为己所用。
与之相比,游方站在局外的半空中,就算秘法修为相当,却不拥有地势之利。红衣人打算趁此机会击落游方,就算不能将之拿下,至少也可以重创对方从容脱身而去,免了游方继续追击的后顾之忧。
他倒是挺诡诈,但游方也早有防范,伸在半空中的那只手臂突然一抖,变魔术似地展开了一幅画卷。煞气成形汇射而来,击在这尺许见方的画卷上爆发而开,以画卷为灵引,游方的神识随之蔓延,将他与红衣人所在的这一片空间全部奇异的包容进去。
红衣人惊骇不已,他不是没打过架,但从来没见过这么打架的,相当于不分敌我乱丢炸弹!对方手中那幅画竟然是一件风水法器,以之为灵引,可以展开物性将周围环境笼罩其间,此地汇聚的煞气全部被搅乱了,四散冲突。
红衣人利用风水局运转灵枢攻击游方,游方在地利上不占优势,干脆胡搅蛮缠,尽量打乱这里汇聚的煞气,使之在这幅画的笼罩范围内四散飞旋。红衣人发动攻击的同时,也要运转神识对抗风水局被搅乱的威力伤着自己,这是杀故八百自损一千的战术啊,这小子以为自己是铁打的不成?
二度相斗红衣人越来越惊,看来这个“梅兰德”还真像是铁打的,好半天也没有神气衰竭坚持不住的征兆,好似在凌厉的煞气包围下根本无所谓,从形势上应该有利的他,隐约已经感到全身阴寒阵阵,似有星星点点的无数细针钻入肌肤、侵入经络腑臓。
其实游方的感觉与红衣人差不多,但别忘了他是怎么练剑的,平时与秦渔对练,等于夜夜都受凌厉的煞气蹂躏,虽然也得行功化解,但远比一般人能够承受。第一次出手偷袭等于掀了炉子将红衣人扣了进去,第二次动手,等于又掀了炉子将自己一与红衣人一起扣了进去,这种打法估计对方根本就没见过。
红衣人心惊,游方也是暗暗心惊,因为这么斗下去也不是办法。对方占据了地利,发出的攻击威力远远比他更大,更难办的是,激斗波及的范围渐渐控制不住了。展开这幅画的炼境手段虽然玄妙,但他的功力毕竟强不过对方,况且这幅画凝炼的时间尚短。
假如拔出秦渔倒是能占绝对的优势,但局面也绝对会失控,别忘了红衣人身后不远,就是亮着灯的办公楼。就算现在这个局面,假如有人从这条路上走过,恐怕也会在猝不及防间当场送命。游方心念急转,看来应该想个办法放对方“逃走”,让红衣人自己离开戾气化煞局的中枢。
这是一场无声无息的激斗,周围听不见一点动静,然而身处其中却似千军万马冲杀的战场。假如站在十米开外,会发现路边有一棵树往下飘落了一片叶子,紧接着是两片、三片,落叶飞旋越来越多,有的在空中直接就化成了飞丝状,却感受不到一点风吹过。
继续斗下去,用不了多长时间,这一片区域将会寸草不留。
就在这时,只听咔的一声响,有一支碗口粗细的树枝突然断了,一个人影件随着飞旋的落叶猝然摔了下来。原来是游方脚下的树枝终于承受不住压力。
这可是个极大的破绽,空中的游方一卷手中的画卷,弥漫的神识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