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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草根家事-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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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饽饽头他们也给我留着。他们是地主成分,解放后自食其力,四爷开了一个磨坊。这个磨坊专门磨小麦卖白面,一家人倒也吃穿不愁。所以,四爷给我的印象就是不论春夏秋冬总是一身的“白粉”,脸色总是灰滔滔的白,眼睫毛像挂了霜似的。

四爷四奶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李若柏我叫他五大爷。他念的书比家父多一些,解放前在吉林集安“当差”,听人说是个税务官。解放后五大爷回家务农了,继而去了学校当了教师。1953年辽河发了大水,河堤决口,几乎涝倒了堡子里所有的房屋。

那一天上午10点钟吧,五大爷回倒塌的房子那给他的孩子们(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弄些吃的,想不到灭顶之灾已经走近了他。

五大爷用自家的面粉烙了许多饼,转身就往回走。在家与河堤中间是一条很宽很深,流得很急水流。五大爷不会游泳,就和姓刘的共四个人扶着簸箩过这道“河”。走到“河”的中间,那三个人的手松开了,簸箩自然就向五大爷这边扣过来了。他被簸箩扣在水里,没有了身影。也许是他挣扎了吧,过了一会五大爷冒出水面,踉踉跄跄地爬上了河堤对面的岸上,还理了理头发。这时人们高声喊他“往前走!别回头!”

可是,五大爷被水呛懵了,后退一步又跌湍急的水中,再也没有路出水面来。

这一切我都看得清清楚楚,四大娘和他的孩子也眼睁睁地目睹了这一切。四大娘疯了似的喊“救命,救人!”可是有谁敢冒死下水啊,没有船,没有木棍和竹竿,奇书网下水就等于白白地送命。五大爷就这样溺水身亡了……

洪水过后,五大爷的尸体才露出来。

他溺水后,死死地抓住一个树根,在那里一动未动。那个树根离他落水的地方不到15米,太遗憾了,只要会一点水,也不至于死得这么凄惨,那时他才30岁。

少怕丧妻,老怕丧子。四爷没有了儿子悲痛欲绝,四大娘更是肝肠油煎丧魂落魄。四大娘姓杨,是新城子区马门子的娘家。四大娘通晓一些诗文,在妯娌中是最有文化的女性了。他曾写诗怀念她的丈夫,我年幼记不得了,好像有一句是“空留丽人在阳间”,我是听大人们感慨时说的。

四爷四奶年事已高,又怕触景生悲,不久就投奔远在黑龙江的二儿子李若栋那里。但是,他没有逃出悲惨的命运……

 2 我的先祖(在劫难逃)(10)

2我的先祖(在劫难逃)(10)

李若栋排行第十,是我的十叔。他的个头比他的哥哥李若柏高大魁梧,长相和说话的语音特像他的父亲。在我的记忆中,他很爱逗我们这么大的孩子,不把你逗哭不拉倒。我有些讨厌他逗我,但有愿意和他接近,因为他的兜里往往有糖。

50年代初,十叔在沈阳就有工作了,大小还是个头。他回家时,他的未婚妻就过来看他,可他很少搭理她,更见不到亲热,那是我们就叫她十婶了。

这门亲事是四爷从小给他们定下来的,那时候很时兴这种婚姻形式,叫做“爱好(好字读第三音)做亲”。解放了,人们的观念,特别是年轻人的观念转变得最快,十叔不想和十婶相处下去才对她那么冷淡。而四爷却要坚持下去,认为无缘无故地休了人家是伤天害理。

在我的眼里,十婶为人很好,也喜欢逗我们玩,但从来都是笑语盈盈,可亲可近。十婶姓王,长得很白皙,四方脸,一笑俩酒窝,在沈阳还有一份汽车售票员的工作。听说十叔真的不要她了,她伤心地哭了,我们都看见她哭了,很伤心的,对她也很同情。

20来年后我都高中毕业参加农业生产了,十婶还惦记着我们。那是一个晚上,有人找到我们家,说让我祖母和母亲和他去见一个人,说到那你们就认识她了。母亲有事没有过去,我陪祖母去看那个陌生的人。啊?原来她竟然是十婶,我惊愕了。十婶依旧叫我的祖母六婶,也很快认出了我,还是当年那么的亲热。人虽然老了,可是以往的情感却没有丝毫的退化,让我好生感动。

再说十叔。为了回避这门婚事,提出分手后他去了黑龙江通河,从那时到现在50多年也没有见过一次面。

十叔虽说是地主成分,但思想上要求进步,是一名共产党员,这也是李氏家族最早的党员了。“文化大革命”前,十叔是通河县林业局局长。他的家父到他那里安度余生,也抹去了四类分子的阴影对他心理的蹂躏。可是,“文革”的风刮来了,阴影就成了一片乌云,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一个地主分子竟然隐居在共产党员的家里,他们和平共处,局长还有党性原则吗?还是一个共产党员吗?由此,十叔就成了地主阶级的孝子贤孙,是无产阶级的叛徒了!爷俩天天带着高帽游街示众。

那时,四奶已经过世了,孤寡的五大娘也改了嫁,四爷身心俱疲,万念俱灰,一头扎进松花江里,了此“罪恶的一生”。

四爷去黑龙江后,曾经回过老家一次,故土难离思乡心切吧。他来到我家,拿出一本泛黄的书,是家谱。他想趁他有生之年,再善续李氏家人的先祖与后代。所有在沈阳老家的同宗同族他都一一地走过了,记录着。核对着。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密密麻麻的毛笔字,见证了李氏家族在四爷心中的价值和分量。这一次也是我见到四爷最后的一面了,和小时候的印象没有什么两样。可惜的是,我没有把四爷的那本家谱抄录下来,许许多多李氏家族的先辈及后人也就无法写进这本“草根家事”中了。

 2 我的先祖(呜呼哀哉)(11)

2我的先祖(呜呼哀哉)(11)

大曾祖的长子,我的大爷有三个儿子。老大李若乔在同辈哥们中位列诸首,他没有成家就死去了。老二李若春是我的二大爷,李若堂是我的三大爷。我们都很熟,尤其是二大爷李若春。

二大爷高挑的个头,红脸膛,有和李家很多的人一样幽默开朗的性格。不同的是,他是我们李家传奇式的人物,也是几个“败家子”中的一员。

二大爷的前妻留下两个女儿,记得有一个叫雅芳的,是所有同辈中的大姐。续弦的二大娘圆脸,面白,说话很“筋道”,娘家在辽河北喇嘛河子。二大娘有文化,谈吐不俗,我很小的时候就愿意接近她,她说出的词往往叫我好奇。又一次她给她的孩子拿虱子,一下子得到两个在一起的大虱子。她笑了,说:“呵,还交媾呢,不知羞耻。”后半句我明白,什么叫“交媾”,我第一次听说过,不懂。她告诉我说,就是交配,生孩子的意思……嗯,跟二大娘在一起就是长见识啊。

二大娘自己生了三个儿子,和一对双胞胎女儿。儿子依次是李开元、李国元和李中元,李开元比我小一岁,长大了我们也常来常往。在孟家窝铺住着的时候,他家和四爷家是邻居,他们是亲叔侄关系。双胞胎女儿因为生活困难,有一个夭折了,那个妹妹现在住在小屯子,我见过她。

二大爷的祖父是我的大曾祖,他是大曾祖的宝贝孙子,李家的钱财没少让他糟蹋。老早年时,一到过年二大爷就长了孩子头,虽然那时他早就成家了,但依然童心未泯。除夕晚上,他一个人端来一大笸箩鞭炮,周围围着一帮孩子看他放鞭炮,他爷爷也不管他,让他尽兴。总之,凡是他乐意玩的,直到玩腻了为止。

放鞭炮放出了记录,玩枪也玩出了名堂。二大爷有一只眼睛失明了,枪法却独一无二,那是拿钱练出来的。

混乱的年代里,有钱的人家都养着枪,防备打劫,但一般都是土枪,或是猎枪之类的。二大爷央求大曾祖给他买一只“快枪”,也就是洋枪。大曾祖花了一笔巨款,满足了他的要求。买起马就得备得起鞍子,子弹练枪就像他放鞭炮一样保证供给。俗话说“饸饹不贵,卤子贵”,练枪法花在子弹上的钱比那杆枪贵多了,也培养出个神枪手来。

一次,一伙不知道李家威望的土匪开口就要许多的“银子”,站在墙外高喊“不给就开枪”!二大爷站在院子里高声回话:“好吧,给你可以,你得先问问我手里的枪答应不!”他又说:“你的帽子有个红疙瘩,我饶你一命,专打那个红疙瘩!”

土匪不听邪,但也害怕丧命,就用棍子把帽子挑了起来。二大爷一举枪,“啪!”的一声,不偏不倚正好打中了帽子上的红疙瘩。土匪吓得一哄而散,神枪手的大名也就扬出去了。

土改了,二大爷的成分被定为地主。按政策,农会要分掉富农的土地,内产不懂,内产也叫“浮产”,指的是金银首饰之类的物品。对地主,则是留下生活生产的必须,即按人口分得的土地之外,一切归公,包括细软之物。

除了我的曾祖,其他四位曾祖所属的支系都是地主被“抄净分干”。后来我的爷爷在解放前又置办了一些土地,才被定位地主成分的。

庆幸的是,他们已往都不是为富不仁的主,才没有被残酷斗争。那时斗地主的“刑法”很多,比如冬天里扒光你的衣服,让你骑在冰凉的碾砣上,再浇上凉水,刹那间人和石头就冻在一起了,想站起来就会掉一块皮肉,血淋淋的。还有就是把你的双手捆起来,吊在房梁上,那叫空中飞燕,来回地悠,骨头节都响。或者让你举起满盆的水,举过头顶,洒一点你得舔起来……目的就是让你交出值钱的东西,不达目的决不罢休。戴高帽游街示众是最轻的处罚了,可那时人们丢不起脸面,比死还难受。土改斗地主和“文革”时期斗“黑五类”如出一辙,都是“革命”行为。

李家的地主虽然没有被斗争,但也都吓得半死,多亏当时的农会主席张奎武。张奎武是李家抗活的,李家待他不薄,他下不得手,那是人性良心吧。后来的二大爷总提起这件事,总有不尽的感激和感慨——做人还是和善的好。

二大爷是个膀大腰圆的大块头。解放后,他一改豪门公子哥的形象,放下架子当根根本本的庄稼人,吸大烟的毒瘾说没就没了。1953年辽河大水过后,他从老家搬迁到是佛寺乡孟家台落户。那里有他的表妹,可以周济他一把。表妹姓魏,成分好,又是个大家族,对这个四类分子怎好不高抬贵手。怎奈得二大爷一家六七口人,就是长了三头六臂也难维持温饱,亲戚供一饥不能供百饱吧。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啊?

解放前,二大爷因为花天酒地的,曾经向我家借过钱粮,我们之间既是家族又是亲戚,他和家父是姨表兄弟,解放后这欠账就黄了。搬到孟家台,生活时常拮据,二大娘就来我家串换两米。旧账不还又添新账,实在是一件没有办法的事,只好硬着头皮来求借。二大爷去世的时候,正是他们家困难到了极点的窘境时刻。二大娘置办不起棺材,就用砖头垒个“地穴”葬了二大爷。一世“英雄”落得这般田地实在难以想象,悲乎,哀呼?

 2 我的先祖(难得一面)(12)

2我的先祖(难得一面)(12)

待我得知二大爷去世的消息时,他已经入土2年了,实在遗憾。

二大爷是个大度慷慨之人,阔也阔得仗义,穷也穷得大方。1964年我高中毕业后,有时间走访我的家族了。1965年的春节,六大娘要我和李巨元二哥去孟家台给二大爷拜年,二大爷非留我们住一宿不可。晚上,他拿出两元钱给我们买柿子吃。我说,两元钱买咸盐差不多够吃半年的了,我们不是小孩子了,你还是留着吧。二大爷笑了,他说:“傻孩子,你们才吃我两元钱,想当初我的小哥们儿们得吃我多少个两元啊……”

记得二大爷对我们从来不提往事的,更是“好汉不提当年勇”的,那天真的别开生面了,他很高兴我们给他拜年吧。二大娘也在一边旁白,说旧社会我二大爷下馆子从来不让别人掏钱。

二大爷死后,他的3个儿子渐渐地发达了。1998年我去北京前,他的大儿子李开元盖起了漂亮的小楼。

在这之前的1990年,我的小女考上了西北林学院,即现在位于陕西杨陵的西北林业大学时,我和三大娘家有了联系,他们在西安。李开元得知后,让我打听一下他三婶的近况,表示对老人家的关切。

他的三婶是我的三大娘,年近九旬依然健在,而三大爷李若堂早就过世了。

三大爷李若堂很斯文,在旧社会就是个教书先生,60年代初病逝沈阳。之后,三大娘跟随儿子李葆元去了西安定居。

我的小女李晓黎去西安上学时,我特地要她看看她的三奶一家人。那时我们的经济太紧张了,舍不得路费,我没有送女儿去西安。

后来听女儿说,三大娘虽然是耄耋之年,她的记忆让人吃惊,早年的往事历历在目。三大娘在年轻的时候就博闻强记,也是个很“妖道”的女人。说白了,“妖道”就是很厉害,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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