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南来北往-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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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听就高兴了,转失落为欢喜:〃没问题,送到你回家吧,顺便在你家过个中秋。〃
张琳假装发怒:〃哼,想得美!〃转而笑笑说,〃开玩笑的,客人上门肯定要盛情招待的。〃
我笑了笑。张琳说:〃别有其他想法啊,我要你送,是因为我家楼下那个黑巷子有点危险。〃
我开玩笑说:〃要不要请个保镖,我自荐,免费的。〃
我们哈哈大笑。
4
我睡到下午两点才起床,随便吃了盒方便面,背上琴,骑自行车去丘剑住的地下室排练。
我到达时,已经是3点半,他们埋怨我迟到了半个小时。我情绪低落,没有接他们的话,一声不响地折腾我的乐器,调试麦克风。他们似乎觉得什么不对劲,也就没说话。
大家都摆弄好了一切,像往常一样,等着招呼一声就开始排练。这时,一直没说话的我,突然说了句:〃兄弟们,对不起,我准备离开北京了,请另外找个主唱吧。〃
丘剑一听我说这话,突然扭头,瞪大眼睛看着我,好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说:〃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大家都看着我,一言不发,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沉默了半天才冒了句话:〃没什么,等大约半个月我就要走了,另外找个实力不错的主唱吧。〃
张朝发火了,在我印象里他从来没有发过这样大的火:〃走?大家好不容易有这点成绩,你就想走了?那乐队怎么办?〃
王重重狠狠吸了一口烟,长长地吐出一串烟雾,然后把烟屁股往屋角砸去:〃妈的,这么辛苦究竟是为了什么?不就是做点好音乐,出唱片、出名吗?大家容易吗?你说走就走了,你对得起兄弟吗?〃
我有气无力地说:〃我女朋友要离开我了,我要回去找她,没有她,我做什么都没劲的。〃
我头晕脑涨,一屁股坐在地上,从包里掏出一支烟,使劲吸起来。
排练无法进行了。
丘剑抡起脚,使劲踢了一下墙壁,骂了句:〃妈的,我靠!一切努力都白费了。〃然后抱着头蹲到墙角去了,我听得出来他在哭。
当初乐队组建时,好不容易才整齐了强大阵容,大家配合、磨合也好,思想、路子也差不多,乐队正有希望大发展的时候,我却要离开。这对整个乐队来说,是多么大的伤害。
张朝提起一瓶啤酒,猛灌一气,然后把皮子扔到角落里去了,玻璃瓶子落地而碎。
大家的心都碎了,再也没有人说话。
5
虽然大家情绪不好,但晚上在酒吧的演出依然要照常进行,那可是我们的衣食父母。经过长时间的沉默和思考,以及我们理性的协商,乐队只有尽快找个好主唱,才能解决根本问题。
晚上的演出,我们唱了一首小刚的《二分之一的爱情》,BEAYEND的《真的爱你》,朴树的《白桦林》,也许是偶然迎合了顾客的心情,掌声如潮。
那一年南来北往 第二章(2)
谭晶晶在我们唱第3首歌时,就走进酒吧了,要了一杯扎啤,直接坐到舞台前面,双手撑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中场休息的时候,老板突然过来,微笑着对我们说:〃今天表现不错,客人非常满意,这个月起,给你们涨工资。 〃
老板是40多岁的人,头发有点秃顶,平时对我们有些苛刻。我们正奇怪他的改变时,一个大约十八、九岁的女孩踉跄着扑进老板的怀里,一只手勾着老板的脖子,一只手摇晃着指向我们,说:〃他们唱得真好啊,亲爱的,老公。〃
老板立即笑若桃花,说:〃当然,当然,他们是非常优秀的,你喜欢就好,我已经按你的意思对他们进行奖励了。〃说完,就把一双干枯的老手搭在了那女孩的小屁股上,摇摆着回座位上继续喝酒去了。
大家都没有心情,刚回到休息室,王重重突然冒了一句:〃现在要是真正的老板娘来了,可就有好戏好了。〃
6
晚上演出结束后,我在酒吧门口又被谭晶晶纠缠住。她这天晚上没喝什么酒,很清醒。她径直站到我面前,几乎贴着我。我往后退,她就紧贴过来。我心情很烦躁,不想理她,就扭着头看着别处,甩了一下头发,正好挡住谭晶晶看我的视线。
她说:〃说句话都不行吗?〃
我看着别处,短暂的时间里,互相都不说话。
我要走,她就移动身子挡在面前。
我实在不耐烦,冷冷地问她:〃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说:〃不想干什么,看看你。〃
我说:〃有什么看的,又不帅。〃
她说:〃我喜欢听你唱歌。〃
我说:〃那你在酒吧里好好听就可以。〃
她死死盯着我的眼睛,说:〃我就要这样,怎么了?〃
我心情本就不好,急着赶回家,就说:〃收起你的死鱼眼睛吧,你不觉得这样做很难看?〃
她立即白了我一眼,愤愤地转身走了。
7
这几天,大家都很焦急,忙着找乐队的新主唱,而主唱又不是那么好找的。
距离我离开北京的日期越来越近,乐队的人越是情绪烦躁不安,好像身上燃着了火。
一天晚上,演出完毕。我在酒吧门口又撞见了谭晶晶,她已经从乐队其他成员口中得知我要离开北京的事情。
她拽着我说:〃你真的舍得离开北京?舍得你现在已经做成功的基础和充满希望的未来?那个张琳有什么好?〃
我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和她的梦想,而她要离开,我完成这些梦想那又有何意义?等我去找回她,再来寻找梦想也不迟。〃
谭晶晶好像很生气,用手指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愤愤地说:〃狗屁的逻辑,你是傻B。你知道吗?我舅舅是'盛艺'唱片的第二大股东,我可以帮你签约'盛艺'的,只要你留在北京。〃
我听了有点诧异,没想到谭晶晶还有点背景,而且没想到她为什么对我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付出。我想到了我的梦想,想到了我的诗歌和音乐,我来北京,为的不就是这些……
谭晶晶说:〃你不觉得近来'盛艺'公司在关注你们吗?你以为他们是闲着没事来这地方造星吗?〃
〃夏诺,我喜欢你,难道你不知道?我喜欢你的歌声,喜欢你创作的音乐。而且,你很勇敢,很有魄力,是你救了我。如果那天你没出现,我肯定被他们抢劫,还会遭到他们……只要你不走,留下来,一起争取,一起努力,什么都可能实现,好吗?〃谭晶晶的眼睛充满深情。
我突然很矛盾,想着鲜花、掌声、谭晶晶,又想着张琳和我和她的梦想,他们像两面不同颜色的镜子,在太阳光的反射下,在我脑袋里反复、交替闪亮。
我该如何选择?
我仰望星空,一下就看到了那颗最亮的启明星,我突然想起张琳。
在我离开江城的前一天晚上,我和张琳彻夜坐在长江边上。张琳说:〃诺,明天你就要走了,记得在北方想我,记得看启明星,它是我,它是我们的梦想。〃我看着张琳,使劲点头。
为了张琳,为了我和她共同的梦想,我一定要回到江城。
我冲着天空大叫了一声:〃我要回江城。〃
我的回答让谭晶晶非常失望,她大叫一声:〃你会后悔的。〃转身离去。
8
乐队的主唱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我一再推迟了我离开北京的时间。
以前向往的北京,现在却突然想离开。在北京有限的日子里,我的心里每天充满不舍、眷恋,带着遗憾。
一切变化太快了,很多东西流失了,时间和生命改变了一个人的存在价值。或许多年后我们回过头去,那个多年前的人已经不是自己。或许多年前我们相遇,而多年后我们已经各自离去。
我们总是审视从前,而在审视之后,我们已经不是审视时的自己。
短短半年,光阴逝去。
半年前,我和张琳拥抱着,仰望星空,看一颗启明星。半年后,张琳却决定独自离去。
我突然觉得这些事情变化太快,我来不及招架。
我不敢怠慢,我不能因为我梦想北京而让张琳擅自出局,我们的梦想之路才刚刚开始。
我一定要挽留住她。
那一年南来北往 第二章(3)
在接到张琳说要去当兵的那个电话后,我心里总是忐忑不安、焦躁不已。每天晚上,我在酒吧演出结束后,都会给张琳打电话,但每次不是没人接,就是接了被挂断,或者是张琳接了电话后听见是我,就说家里有人、作业没做完等,找理由挂断我的电话,留下我举着话筒空叫半天而毫无回音。
9
我在北京最后一次遇见谭晶晶,依然是在酒吧的门口。谭晶晶已经喝得摇摇晃晃,老远就冲我扑了过来。为了防止她被摔伤,我急忙一把抱住她,她趁势搂紧我的脖子,把脸凑近我的下巴,舌头触及我的脖子。
我急忙后退一步,想推开她。但她抱得太紧,我推不开。我仰着头,大叫:〃谭晶晶,怎么了?走回家吧,我打车送你回家。〃
谭晶晶更加用力抱紧我,说:〃我朋友还在里面,他们会送我回家的。今天晚上,我要送你回家。〃
我说:〃酒吧里的人都走光了,你的朋友已经走了,听话啊,站好,走好,我扶你过去打车回家。〃
谭晶晶说:〃我家很远的,你送我回去后,回来不方便。〃她说,〃我每次来看你演出,都坐很远的车,晚上回去打车都要一个半小时,我大多都是住离朋友家里。〃
乐队的几个哥们看得不耐烦,在旁边起哄,说:〃你就带她回去嘛,看在她那么急切的份上,让她睡个安稳觉,满足下她的愿望。〃
我白了他们一眼,转身准备走人,谭晶晶急忙拽着我的手,不说话,眼泪从她脸上缓慢划落,留下两道湿漉漉的泪痕。她先是盯着我看了会儿,后来就看着别的地方,不停用手抹眼睛。
乐队的成员实在等不下去,都相继离去。
人都走完了,刚才还很有些喧闹的大街,突然安静下来。
趁谭晶晶抱得松、疏忽的时候,我挣脱她的手,站到离她远点的地方。
夜深人静,一阵阵风从远处的街道扫过来,经过我和谭晶晶身边,掀起我们的衣服和头发。我突然感到一阵冷。
我对谭晶晶说:〃打车回家吧,别太晚了,我不放心。〃
她看了我一眼,又看着其他地方,不说话,执意不走。
实在没办法,大街上一个人也没有,我担心有什么不测的事发生,我就把她拉上自行车,叫她抱紧我,把她带回了家中。
回到家,我把谭晶晶安置睡好,准备出门给张琳打电话,她却从背后抱住我,说:〃诺,别离开我。〃
我可从来没和女孩子同睡过一间屋,我也不想背叛张琳。我心里一阵慌乱,急忙挣脱谭晶晶的手。由于用力过梦,我的手红了,有些疼。我说:〃今天晚上你睡床,我就在地上铺凉席睡一夜吧,你喝多了,注意休息。〃
说完,我准备出门,谭晶晶从床上爬起来,一把把我拉回到床上。我突然有点发火,狠狠推了谭晶晶一把,然后把使劲砸了一下门,走出门去。身后传来谭晶晶的哭声。
我心乱如麻,漫无目的地行走,街上的风很大,掠过电线,呜咽着,好似有什么无奈,不停哭诉。
10
我再次拨通了张琳家的电话,张琳那熟悉而甜美的声音再次让我感觉到了欣慰。但张琳一听是我,语气一下就漠然了,说:〃夏诺,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休息,叫你别打了,家里有人,不方便说话,我挂了!〃
〃嚓〃的一声,话筒里没有声音了。我举着话筒愣在那里,眼睛有些鼓胀,鼻子发酸。
半晌后我又摁了重拨键,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挂断。我又摁重拨键,电话一直响,没人接。我想,张琳又像以前我们吵架后一样拔掉了电话线。
不知走了多远,我才沿原路返回家里。
谭晶晶已经抱着被子睡着了,鼻息呼呼,眼睫毛还是湿的,脸蛋上还残存着眼泪,在灯光下显得亮晶晶的,碎发穿过她的前额,绕过耳朵,面色粉白,宛如陶瓷娃娃,可爱得如一只小猫。
看着谭晶晶,想着张琳,我心里生出杂乱的味道。
怜惜?愧疚?无奈?失落?烦躁?
或许,什么也不是。
11
在离开北京的三天前,我参加了一场演出比赛。本来我离开的日期定在演出比赛之前,但由于主唱不好找,为了不耽误这次关键的演出,乐队的成员给我做了思想工作,让我留下来等着这次关键的比赛之后再走。
丘剑说:〃推迟几天走吧,大家合作了这么久,做了这么久的兄弟,就算帮下我们几个吧。〃
张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