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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玩的就是心跳-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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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小姐也抽烟?”一个华人殷勤堆笑地问。

夏红含笑点点头,未语。

高洋看了眼夏红,把空可乐罐一墩,说:“把宝贝还给我,我也看出你们没钱了,价都不敢开真给华人丢脸。回头我就把它卖给日本人,日本人知道东方文物的价值,看来想不让咱国宝流到外人手里还不成了。”

乔乔快步穿大厅消逝在门外的黑夜中。

雨仍在瓢泼地下,空气中充满树叶花草泥土的潮腥。开着的窗户吹进来的风带着凉意,裸露的皮肤凉嗖嗖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室内的烟气汗味被褥躁味都被风吹走了,室内清新静温,亮着一圈昏黄的台灯光晕,窗外的雨声如万沙过筛。小一号的李江云在抽泣,低着头泪眼注视手里一个叠来折去一会儿变作仙鹤一会儿变作老鼠的素白手帕,脸上浮着一种微笑述说着,不时吸溜着噎塞的鼻子,鼻尖上挂着一滴屡抹屡垂的清涕。“我的第一个男人是我的老师。当时我上小学五年级,他教我们音乐。他是个高大漂亮的年轻人,会一副洪亮动听极能打动人的好嗓子。他经常在教我们音乐课时边弹风琴边为我们唱优美的苏联抒情歌曲,边唱边扭过头来微笑着看着我们,那目光充满迷人的不可名状的吸引力,深深穿透了所有孩子的心,直到今天我仍能鲜明地回忆起他张着O型嘴、身体有节奏地晃着微笑着注视着我的情景。我很喜欢他,我们所有女孩子都喜欢他,他也喜欢我们。那时我是他的宠儿之一。每个老师都有几个宠儿。女老师宠爱男生而男老师则宠爱女生。他说我有一副好嗓子,我相信当时我可能是比其他孩子的嗓子要甜润一些,不管是与否反正这条理由足够使他在课外把我叫到他的宿舍去不致引起其他人的非议。那是个夏天,非常闷热的中午,我在他房间里,我忘了他是诼诱惑的我。想他没费什么事,因为我对他绝对崇拜绝对信任绝对服从绝对听其摆布,况且在我眼里他所作的一切都是美好的高尚的令人充满幻想和陶醉的。我愿意使我和他的关系同他和别人的关系比起来更亲近更带排它性,虽然我并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他的脸很近很大连颊上的粉刺和张开的汗毛孔都看都看得很清楚,他在微笑喃喃低语和蔼可亲的近乎诌谄媚。与此同时我感到一只汗津津的手在我身上摸索,他微笑十足的和蔼,我疼痛;他父亲般地抚着我的脸,我剧烈疼痛;他着魔似地微笑,汗琳淋的笑容扭曲了,嘴角流出涎水,眼中兴奋狂热的光芒象针一样地刺出来晃花了我的眼,他难以忍受地呻吟闭上眼,脸皱成一团像挨着雨点般的鞭打压抑着惊悸不可控制地低声喊叫起来,接着平静了,红晕回到他苍白的脸上。他慢慢睁开眼睛,眼中充满幸福快乐看着我微笑起来,从始至终除了一瞬间他总是微笑着。我感到脉搏在突突跳,我哭了,觉得自己受了委屈。他像一好医生安慰他的病人一样为我拾掇侍弄帮我穿上衣服说着温情的话。我笑了,看到他快乐忍着泪笑了。他从始至终除了一瞬间总是微笑着。”“后来呢?后来你们怎么样了?”

“后来就象从前一样,他每周两次来给我们上课,坐在阳光和煦的教室边弹风琴边唱优美的苏联抒情歌曲,微笑着注视着我们身体,有节奏地晃动嘴张成O型。奇書网我们随着他的琴声歌声背着手一齐放声齐唱:‘正当梨花开遍了田野……’‘让我们荡起双桨……’‘作完了一天的功课……’。直到文化大革命开始,他被从风琴旁扯走,刚了一身的桨糊,唾了一脸的唾沫,脖子上接着铁丝拴的木牌蹒跚地和校长、教导主任等在操场上走成一队游街示众后来他自杀了,从教学楼上跳了下来摔在挖防空洞的石灰池中,石灰烧烂了他那张漂亮的脸。后来,他被平反。”

“你没有揭发他?”“没有,其他女孩子揭发了他,我是他自己坦白出来的。当时我觉得他很可怜,况且我也早毕业上了中学,就没主动揭发他”“……”“我的第二个男人是我的父亲。当时我上初中二年级,住校,只有每星期六回家。家中只有父亲母亲一个很小的弟弟,一个保姆,基本上是三个老人和一个儿童。家里很冷清,只有我回家才热闹些。我父亲那时已经很老了,我是他年过半百后才生的头一个孩子。我印象那时父亲是个很慈祥的颇有风度的老者,脸上总挂着和蔼的微笑,无论对任何人说起话来总是低声细语。他对我非常好,从小每次出门游玩串门总是他领着我,妈妈抱着弟弟。他总是在看书在写字,书房里四壁都是满满的书,他懂很多国语言,所有来找他的人都对他毕恭毕敬。很小的时候他就教我背诵各国的名作诗篇,至今我仍能依稀想起那些外国只诗用外语朗诵时的铿锵音节,不过内容我全忘了。那时我们像现在的学生一样也爱抄名人名言记在一个小本上宝贝似地保存着当作座右铭。因为我父亲懂多国外语的缘故,我的小本上的名人名言总是要超过其他同学。他们往往只能找到一些马恩列斯和苏联名人的话,相形之下逊色多了,也有限多了;而我每星期都能在小本分添上一二十条父亲告诉我的聪明睿智的各国格言。为此同学们很羡慕我,我也很自豪。在我眼里父亲几乎就是这些格言的化身,在任何一件小事上,譬如我和同学关系学校的活动甚至弟弟的淘气他都能说出很有哲理的话。我热爱他崇敬他如同他是我人生道路上的灯塔,我欣喜地无忧无虑地生活在他四射出的耀眼光芒中。那是个夏天,也是个夏天,我回到家里。那天夜已经很深了,母亲和弟弟都已经睡了,只有我和父亲在各自房里的灯下读书。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我读的是《牛虻》,我正为亚瑟和琼玛的命运激动万分时,父亲来了微笑着和蔼可亲地来了。他站在身后,开始抚摸我。起初这完全是父亲式的抚爱,我很舒服很惬意很温暖,但当他的手从我的头上落到肩膀上开始摸我的脖子我的下巴并继续往下滑时我感觉不对了,我已经有经验,知道这种抚摸超过界限就意味着什么,但我不敢相信,我送以置信父亲对女儿会干出那种事,又是这样一个懂得天下人间万物之理的父亲。我不敢相信,就是当他手伸到了即便是父亲也不该到的地方仍不敢相信。我只是毛骨惊然地缩成一团我吓坏了!当我试图拒绝时,父亲坚定有力地攥住我,眼睛直视着我的眼睛说道:‘我是你父亲!’这句话像他平时说的所有话一样充满哲理、充满昭示事物本质关系的铁的逻辑。我是你父亲,我有权力,连你都是我给的!于是乎,在这掷地有声的话语下和灼灼有糟蹋的目光的注视中我屈服了。我垂下了眼,我无法与我父亲威严的目光对峙。他以一种老年人的敏捷和盎然趣味占有了我,始终不失尊严和风度,尽管他有时显得力不从心和臃肿笨拙,但他以他的智慧解决了这一切,始终不失风度和尊严。”

“老畜生!”“至此,每到星期六我回家,父亲总要到我房里来索取他给我的一切;我就像他的著作他的手稿任其涂抹其随心所欲地修改着本来面目。等到‘文化大革命’开始,别人修改了他,给了他一切的人向他施行了权力。”

“他也平反了?”“平反了。我想他要活着再给我抄格言会告诉我一些‘人要做自己的主人’之类,讲一讲大狗小狗之间的辨证关系。”

窗外的雨声小了,弱了,变得淅淅沥沥。马路上有车轧着水开过去,有人在马路上虫声叫唤。地面升起一片雾气,白蒙蒙的絮一般地阵阵飘过窗外的夜空。雨完全停了,只有房檐上还在滴着水,房顶上积聚的水从漏雨铁皮筒中流下去哗哗倾泄在路面上。月亮从云层里露出,若隐若现地穿行在夜空的云中泻出一道道清冷的光,照亮了浮云千姿百态的形状。

“第三个男人是我的同学,我们学校的红卫兵头头,后来是我们一起插队的生产建设兵团的连队头头。他是我第一个真正爱过的人。在学校时他就是全校的高材生体育尖子。‘文化大革命’时,他脱颖而出成了一派的领袖,叱咤风云、名噪一时的大辩论时,口若悬河引经据典,大批斗时冲锋在前手擎大旗。到了兵团他更是上山伐木,下河网鱼,盖房挖沟,开着拖拉机在一望无边的耕地上从天黑驶到拂晓;白天从早忙到晚,夜里手不释卷精读了所有马恩列斯的经典著作并写下了大量颇有真知灼见的读书笔记。他是那种有觉悟的知识分子,坚定的共产主义信徒,忧国忧民,坚信国家和民族的命运担在他肩上。他对遍及全国城乡的动乱深感忧虑和毛泽东一样发现形形色色的修正主义机会主义分子和思潮正在侵蚀威胁着正统的马克思主义,混淆着全国人民的视听;尽管已出了刘、邓,但还有定时炸弹睡在毛泽东身边甚至连毛泽东也没发现。他认为他有责任提醒毛泽东,只有他才能使毛泽东免遭暗算——他发现的坏蛋就是江青。当时他就从她的言行发现了她是如何不忠、阳奉阴违、心怀叵测。他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集中在给毛泽东写的一封又一封言辞恳切、掏心高中腹乃至痛哭流涕、赌咒发誓的揭发信上了,还时而隔月寄上份万言书,洋洋洒洒地和毛泽东探讨些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大胆地对毛泽东的一些观点表示不同看法。在我眼里,他几乎是个和我们材料不同、不食人间烟火的神。我爱上了这个神,而神对我不屑一顾,坦然地接受我为他做的一切,诸如洗衣、缝被、端水、烧饭等不说上一句话。那是个夏天,我在草垛旁拦住了他,对他表白了我的情意。他仍一声不响只是四顾无人便把我按倒在草垛上一通乱啃,他完全没有经验不知从何下手徒然忙乱着,最后在我的引导下才勉强成事闷声不响地仓惶离理事会。第二天就揭发了我,一封检举信写到了团政治部,我被作为混在知青队伍中的美女蛇,拉到全团职工知青大会上批判。他再见了我仍是不屑一顾的样子,但每回在路上在田间他单独遇到我总是像那天晚上仓惶逃开像是见了狼,为此我由好气变为好笑,天天寻找机会在四外无人的时候意料不到地出现在他面前,直到有一天他骂了我,用那些陈腐迂词文诌诌的书面语骂了我时不久,上边派人来找他了,用吉普车把他接走塞进监狱。后来又用车把他拉回了团里;同时带来的还有一纸判决书以反革命罪判处他枪决。在公审大会上他表现得倒是很有骨气,带着手拷脚镣昂着剃秃的苍白的脸。临刑前据说还高呼了‘毛主席万岁’之类的口号,慷慨就义。现在,他当然被平了反,追认为‘革命烈士’。“我的第四个男人是回城后结识的。当时动乱刚刚结束,到处的人们都是喜洋洋的。剥夺了地位权力名誉的人们纷纷恢复了权力、地位和名誉,住回了被赶出来的房子,坐上了新车,领回了被没收的财产,活着的各归其位,死了的平反昭雪,所有人都在忙碌捞回失去的时间和其它一切,不但要恢复生活的旧貌还要比过去生活得更好更舒畅。我无事可做,既没有可挽回的什么也没有可希望的什么,我希望结婚尽快有个自己的家自己的孩子。一次在一个礼堂看电影我认识了他,他是个粗粗大大的汉子,看上去给人一种忠厚可靠的印象。我很快和他同居了,因为我反正得和别人住在一起,与其和那些早已陌生的亲戚,不如和一个可以亲近的男人;与其自住领受别人的慈悲,不如自已竹出一些,这样使起来也自在。他是个老实人,也中意我,只是为人性格多疑;我想他可能是受过一些不公正的待遇。像他那种老实人在那些年里几乎是不能幸免的。也就使他学得不那么老实了。他总认为别人都在欺骗他暗算他,对我,只要我出去没和他在一起,回来他总要再三盘问:先还比较委婉,后来就比较直接比较粗暴了。他甚至跟踪我像特务一样盯梢,尽管什么也没发现仍锲而不舍,这使我很厌烦。也许正因为什么也没发现他反而更坚信我有什么隐藏很深的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不能理解我无目的地在街边闲逛,也许我真有个情人他倒想得通。终于有一天我出去回来后他动手打了我。对我来说,挨一顿打倒不是什么特别不能容忍的羞辱,促使我下决心离开他的动机是我发现他、一个小人物竟然也如此热衷捞功名捞地位,费尽心机往上爬。本来这也不是不具有的他失的,本来他也一无所有,他也像受了多大压抑现在要十倍地往回捞。他结识了一个他为可以伪他在他望尘莫及的阶层占有一席之地的真正被耽误的年华的某人的老千金,并没法赢得了她的欢心。于是不乏真挚地流着泪对我说他爱我,让我也说我爱他。我顺着他的意思说了,我想这也不是什么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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