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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中文系-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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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炫耀情诗的魅力。

“左堤的皮肤好像是透明的感觉。”我说道。

“笑话,你见过透明的皮肤?”凯子道。

“你可以仔细观察一下,我说的是感觉。对了,她用的是什么香水,品位不俗呀。”

“你怎么知道她用香水了,我可从来没觉得。”

“那就是体香了?”

“你老问七问八的,自己问她不就行了。”

“你在替我谈恋爱呀老兄,你该为我仔细观察,解答我所有的疑惑。对了,左堤喜欢我的诗吗?”

“凑合吧。她毕竟是中文系的女生,读过的诗跟吃过的盐巴一样多,总不能见了两句酸文兜醋的就神魂颠倒吧。”

这种意念的恋爱,我反而变得胆怯。上课时遇见左堤,我总是害羞地先低下头,像个不胜娇羞的女生,像是左堤在主动追求我。我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屡次推迟与左堤的直接接触。我怀疑只要我跟左堤一接触,凯子就认为他的任务完成了,就可以居功自傲了;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对任何人说,嘿,他的妞都是我来搞定了;就可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总之,我不能让他的工作这么轻松。

尽管如此,凯子还是以为我张罗女友的功臣自居,自然而然地剥夺我的生活资料。他不仅要吃我的馒头乃至红烧肉,而且时不时还厚着脸皮道:“今天节约一点,就吃馒头咸菜,剩下的菜票可以买包烟。”这时候我就像养着一个顽劣的儿子,迫不得已地娇纵他。经济上日渐紧张,迫使我不得不想想生计的问题,我决定找个家教来弥补财政赤字。

说实在话,大一期间我逐渐了解了大学中文系的基本规律,对于我这种目标为及格线的学生来说,几乎没有什么课程需要你平时埋头复习或者写作业。最耗人精力的是英语,要不是该死的英语四级,大学生活不知道有多悠哉。中文系的学生比其他系有更富余的时间来搞家教,没出校园就已经开始了授业解惑乃至误人子弟的勾当。

凯子一听说我想做家教,拍手赞成道:“你早就该这样了,非得要生活窘迫了才想起来,真是没有长远目光。”找到家教有几种方式,一种是有些学生拿着牌子专门守候在新街口等在路边,等着下班的家长过来咨询。这些学生再把家教信息倒卖给在校学生,成功后收取中介费。当然学校里也有个家教中心,但你很难在那里获得满意的家教。另外一种呢,自己写点小广告,留下宿舍电话,贴到周围的小区乃至路边电线杆上。有一点需要注意,千万不要覆盖在性病广告上,因为他们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你反覆盖——千万别跟他们斗气。

“你能教什么?”凯子问。

“中小学每门功课。”

“还有呢?比如钢琴啦、吉他啦,这些也有生意的。”

“嗨,搞那么多干吗?人家以为是骗子呢。”

“多多益善嘛。”

“学过一点书法和国画。”

“这不成了嘛,我告诉你,艺术课要比文化课提高价钱哦。”

凯子用他野得不能再野的野路子书法给我写家教广告,并把书法和国画写入授课范围。

“嘿,这不能开玩笑,好久没练了,不能误人子弟的。”我抗议道。

“对付小孩子,懂得基本的就可以了。”凯子根本不顾我的感受。

我采用贴膏药的方式,在小西天一带的小区张贴了几张,像撒开一张大网。而凯子就像一个渔夫,坐在船上运筹帷幄。

10。哦,我是个多么脆弱的人

我用水墨在宣纸上练习画大白菜,由于落下有日子了,手生,画出的大白菜不像白菜,像南瓜。这玩意儿,你越着急呢,越不灵,真恨不得买几棵大白菜来凑数。

中学的时候我很爱画画,想去考美术学院。但是班主任死活不让,他认为只有文化成绩无可救药的学生,才能去学画画。像我这种学生应该在高考中为学校争光。为了争光,却把我的兴趣扼杀,我当时只有少有的反感,但这是各级教育者的原则:只要能争光长脸,可以把任何兴趣扼杀,可以与探索真理背道而驰。

后来中学的生活终于像一个农民干完了地里的活儿一样结束了。我有时间把自己的兴趣捡起来,利用暑假的时间去美术培训班里学了一阵,先学素描,素描太苦了,你很难在短时间内有所收益,作为兴趣,过把画画的瘾,还是学国画比较合适。于是,我在短暂的时间里有了一点国画的功底。后来到了大学,兴趣转到文学上,国画就扔掉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在我的那么多提供的课程中,第一份家教选中的居然是国画。因此,为了明天的授课,我只好在今晚加紧练习,好歹有点东西可以教给人家。

凯子见我为难的样子,道:“大白菜不好画,你可以画个好画的,人家只是个小学生,培养点兴趣,画不了太复杂的。”

“你说什么好画嘛?”我没了主意,反问他。

“比如画个皮球什么的。”

“去你大爷的,国画里面根本就没画皮球的。”

“那你自己想想呀。”

“嗯,丝瓜,丝瓜应该好画点。”

“画国画的人是不是都是农民呀,怎么都画土特产,干吗不教小孩画个高楼大厦呢!”

“你才是农民呢,一点儿文化都没有。”

次日我硬着头皮去教课,但效果出奇地好。对方的家长通情达理,在我跟他聊了些国画的历史以及画画对于陶冶情操的重要性之后,他就信任地把四年级的小孩子交到我手上。由于小孩之前完全没有基础,我只能从握笔和画线条开始教,离画实物还差得远了。我便觉得自己是游刃有余了,误人子弟名不虚传。

我把情况很乐观地告诉凯子,凯子道:“一切都在我预料之中,我就说你能行。”由于画画一周只有一次两个课时,每次我赚三十元,这笔钱使得我们的生活从揭不起锅盖一下子跃至贫农水平,达到中农的水准指日可待。

凯子建议我再接一个家教。理由很多,但最大的理由是:得准备钱供应恋爱的花销。

我欣然接受。第二份家教很远,在崇文门,我骑着随时要掉链子的自行车,从小西天往西四,穿过整个长安街,大概骑一个小时吧。那时候体力好,吃力是吃力,但不会厌倦,骑在车上神思飞扬,很多美好的想象涌了上来。当你觉得这是为一场恋爱在积蓄资金的时候,无论多么劳累的事也会变得很愉快。有时候我在车上想象和左堤热恋的场面,并因此在该拐弯的地方走过了头。

我在下午时间授完课后,有时候骑车走在路上,随着下班的人流前进。当屋宇密集的地方窗户上亮起点点灯火时,也就是传说中的万家灯火的景象,这时候我会有一丝伤感,也想起远在南方的家人,特别有种与家人团聚的冲动。那时候,我常常想,等我跟左堤接上头后,我一定要告诉她这种感觉,有一个恋人倾诉该是多么愉悦的事。

有一天我骑车经过长安街东街的时候,被几个戴着红袖章的人拦住,他们是联防队员,他们没收了我的车。我的车是从缸瓦寺黑车市场买来的,当然没有牌照。无论我怎么解释,他们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一个操着北平腔的人,平时你就不可能说得过他,现在他们有正当的权力,更说不过了。我口干舌燥之后,只好沮丧地步行回家。因为我太沮丧了,所以连公车都不想挤。我拖着已经麻木的腿回到学校,凯子听了我的遭遇,很郑重地对我说:“为了爱,什么都可以忍受!”

我突然哭了起来,倒在他怀里哭了起来,或许是因为疲劳,或许是因为其他。那一瞬间,他的影子和我父亲的印象重叠在一块。他闯入我的生活,淡化了我的坚强,激化了我的脆弱,哦,我现在是个多么脆弱的人儿。

妈妈曾告诉我,小时候我爸爸几乎没抱过我,一是他嫌麻烦,二则他认为这不是男人干的事。确实,在我记忆中,从来没有跟爸爸亲热过,或者说,从来没有得到一种父亲怀抱中的安全感。爸爸有他自己的活动,比如说赌博,比如说看戏。我记得很小的时候,住在乡村的大院子里,我和妈妈住在楼下,妈妈听见楼下有狗叫的声音,知道有小偷来了,她就一手抱着我,一手拿着煤油灯,想到楼下看看兔子有没有被小偷偷走。不记得我几岁了,只记得我已经懂得恐惧了,也知道爸爸和姐姐都去看戏了,家里只有我和妈妈。妈妈一不小心踩空了,我们从楼梯上滚下来。我们被恐惧完全慑住了。

在成长的经历中,如果我和别的孩子打架,我经常是一个人战战兢兢地回家。但别的孩子却能够找来父母帮忙。

这种没有父亲保护的恐惧感一直根深蒂固地在我心里。在我所交往的朋友中,我一直倾心于有主见的、强悍的朋友,跟他们在一起我很有安全感。后来想起小时候的经历,我渐渐意识到这种喜欢的渊源。

可以说,我越遇上挫折,就对凯子越有依赖感,因为他总会给你出主意,即便是馊主意。

11。愤怒的火花

中文系的课程里,我最不感兴趣的是语言学的课程,不但不感兴趣,而且头疼。《现代汉语》光是音标我就没法学,把一个发音掰成八瓣来一一分类,对于一个连普通话都说不清楚的南方人来说,无异于登天。大一的时候,我们有普通话达标测试,《现代汉语》老师安详地坐在我面前,让我读一段报纸新闻。我读着读着他就皱起眉头,这件事让他挺头疼的,于是他问我是哪里人。我说,我是福建人。他叹了一口气,说,那就算过了吧。后来我才知道,对于南方人,老师在这门课上一律对大家开绿灯。所以,包括《语音学基础》《索绪尔语言学理论》等等,都是我逃课的首选对象。我不知道这些玩意儿学了以后,在未来生活中什么时候我才能用得上。我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把学分通过,因此首要的问题是,你考试的时候,必须坐在一个对此颇有心得的学生身边。

既然语言类的课程是逃课的热门,那么文学类的课程就不好意思逃了,否则上个大学一点儿交代都没有。文学类的课程好歹听得懂,重要的是看哪个老师讲得生动有趣,讲得好的给面子,对书本生搬硬套的照样不给面子。

应该说,李向阳博士的当代文学课本来是我最欢迎的课程之一,但后来渐渐沦为平庸。因为他那套文学大师排行榜说完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新东西了,又陷入了文学阶级论的套路。对于大学的课本,我觉得总体上比较过时,主导思想中透露出陈腐的、老一代作家所遵循的革命文学的审美,这会给学生求真求实带来副作用。因此我对课本心存警惕。

由于家教忙碌,我对李向阳博士的逃课更勤快些。当然,这不是个别现象,他的课本来就不受欢迎了,每个人都有逃课的理由。有时候我会让凯子替我挡一挡,他表面上答应了,实际上未必,因为课堂不是饭堂,也不是可以睡得很舒服的地方。

有一次我发了恻隐之心,觉得好久没有上李向阳博士的课了,连他那张三四十岁的娃娃脸我都有点模糊了,作为一个学生,如果连老师都不认得,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不过这次我走进课堂时就发现气氛太严肃,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于是我让自己坐端正了,像个出勤率很高的学生。李向阳进来就朝我们扫了一眼,我似乎能感觉到有道锐利的光在我脸上划过。他不动声色地拿起点名簿,开始点名,点名的速度有点慢,点一个还观察一下,似乎想搞点事。

点到我的时候,我低头答了一声,以免让他正面看到我,发觉我这个脸孔比较陌生。遗憾的是,点我之后,他就没有继续往下点了。我低着头,一直等待他叫下一个名字,但没有,我觉得有些事情发生了。我忍不住抬起头,和李向阳的眼睛碰了个正着,撞出一串火花。如果这是爱情的火花,那该多令人心醉神迷呀。可惜不是,这是愤怒的火花。

“在我点名簿上,你已经四次旷课了,你给我解释一下。”李向阳博士冷静而严肃道,显然他觉得受到了严重侮辱。

我心中埋怨起凯子来。每次都信誓旦旦地答应给我擦屁股,没有一次擦得干净。

我被李向阳博士的愤怒搞得有点害怕,不敢做声。全班同学的目光都扫向我,像几十把拖把扫一堆污水,令我痛心的是,左堤的目光也在其中。

“说清楚,不说清楚今天就别想上课。”李向阳继续道。我明白他今天是想杀鸡儆猴,此时,我真的像一只好欺负的鸡嘛!

“说呀,给老师认个错。”班长王大傻在一边向我建议道。

“我说什么也没用,你想怎么惩罚就惩罚。”我突然有了一股勇气,对,破罐子破摔的勇气。

“你要是能说出理由,我可以不惩罚你。”李向阳一副开明的样子。不过他确实一向以开明自居,以便使自己和迂腐的阵营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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