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流密室-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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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他真的无话可说——”邢怀彬拍了拍郭启达的肩膀,“那我们现在就定案吧。”
抬起腕子看了看手表,皱着眉头的郭启达说道:“天已经不早了,我们也不急着一时片刻,定案的事情我看还是等靠岸后直接交给当地公安好了,反正也就是明天晚上的事情。”
邢怀彬愣了愣,侧过头去看着汪耀明说:“这可是你们晋升的大好机会,说不定会有许多媒体报道这件事,你们不会想要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吧?”
出乎意料之外的,汪耀明居然难得地与郭启达站在同一阵线上,他耸耸肩无所谓地回答:“我这辈子注定就是个抓抓小偷的乘警了,既然启达觉得那样比较好,我也没什么话说。”
郭启达慢腾腾站了起来,“邢老,这个连环杀人案能侦破,主要还是你的功劳,我和耀明没道理夺人之美的,呵呵……你看天也不早了,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本来你们上船也是为了放松心情好好游玩一番,没想到却卷进了这种事情,呵呵,明天邢老你就陪着女儿好好玩一玩,这海上的风景还是相当不错的。”
看了一眼双目无神的毕生,邢怀彬叹息着说:“唉,我哪还有心情玩啊?既然这里不再需要我,那我就回去了,剩下的就辛苦你们两位了。”
“没什么好辛苦的!”由于担心毕生畏罪自杀,这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于是心善的郭启达走过去对汪耀明说,“耀明你跟邢老一起回去吧,我留下来看着毕生,以免有什么意外发生。”
邢、汪二人离开后,郑重其事地将门从里面锁好,郭启达泡了两杯浓茶来到毕生身边,用膝盖磕了磕他的腿说:“怎么样,别说老哥我不给你机会,所有的证据和线索都在这里了,还有大概六个小时时间,如果这样你都无法洗脱自己的嫌疑,那我只好将你当作凶手送交当地公安部门了。”
感激地从郭启达手中接过浓茶,毕生闭着眼睛用力吸了一下茶的清香,忍不住叹息道,“郭大哥,你如果真的想帮我,就把对面警务室里的胡玲找来吧,我现在只能从她那儿寻找突破口了。”
回到对面坐下来的郭启达好奇地看着毕生,慢慢问道:“毕生,说实话,我真的很难相信你这是在演戏啊。”
“我没有——”端起茶杯浅浅尝了一口,毕生请求道,“郭大哥,你就再帮我一次,把胡玲找过来吧,好不好?”
郭启达叹了口气,回答道:“恐怕我很难帮到你了!现在你不是作为嫌疑人,而是作为真凶来对待的,所以你不被允许见到除了我们之外的任何人。”
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故而毕生强打起精神,开始翻看着面前一张张摆在面前的现场和证物的照片,其实他不用仔细去看,也能记起来这些照片拍的是些什么——染血的手机、孙朝晖的帽子、有自己指纹的瑞士军刀,不下十个的血脚印,后门把手上的血手印。
转眼就过去了两个多钟头,在这期间毕生不仅将那些证据在脑子里过了几百遍,还让郭启达给自己放了一下那段监视器拍下的录像。录像分辨率不高,加上路灯的昏暗和较长的拍摄距离,在孙朝晖后进入储物室那人的容貌看得并不真切,但从衣着和时间的吻合度来判断,连毕生自己都没有太多的话说。
“我还不能绝望!”他在给自己打气,强迫自己一遍又一遍地去看那些照片,希望能从中找到蛛丝马迹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但是恰如邢怀彬所说,这是名副其实的铁证如山,他死定了,就算没有那段录像。机会只有一次,毕生非常地清楚这一点,要么不开口,开口就必须有充分的准备,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放下那张孙朝晖尸体的照片,毕生感觉眼睛像注了铅一样,他轻轻推醒对面趴在桌上打呼的郭启达,抱歉地说道:“郭大哥,能让我再看一遍那段录像吗?”
郭启达哈欠连天地伸着懒腰,含糊不清地说:“别看了,毕生你就休息一下吧,这么长时间没睡觉,你难道一点都不累吗?”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郭大哥!”毕生感激地笑了笑,“再看一遍吧,我总觉得自己忽略了某些细节,非常重要的细节。”
摆摆手起身到一旁打开电视机和录像机,郭启达心不在焉地说:“毕生啊,我个人是非常愿意相信你是被人陷害的,但除了陪着你之外,其他的我也帮不了你……游轮明天,不对,是今天晚上,唉,游轮靠岸之后啊,我们就要分开了,我希望你能挺过去啊。”
录像开始播放,郭启达拿着遥控器斜靠在桌上打瞌睡,毕生则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决不让任何一个细微的画面变动逃过自己的眼睛,可是他实在太累了,那眼前模糊、晃动的画面就像催眠师的手表一样,很快就让他失去意识、进入了梦乡。
……
“真不好意思,如果不是明天晚上船就要靠岸的话,我真不应该这么晚了还来麻烦你。”半弯着腰的方医生心里很清楚,如果不是偷偷塞给面前这个肥佬几百块钱的话,就算郭启达发话,他也决不可能凌晨三点钟从被窝里爬起来。尽管如此,方医生还是非常礼貌地说着一些客气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肥佬手中那串油乎乎的钥匙。
世上有很多人,他们坚信科学、坚信没有鬼魂的存在,但因为鬼魂而产生的困扰,往往比那些迷信的人来得更加强烈。方医生就是这样,自从刘剑锋死后,他便一直无法入睡,就像被刘剑锋的鬼魂纠缠着一样,只要闭上眼睛,脑子就会乱哄哄快要炸掉一样。
今天晚上也是如此,特别是在得知孙朝晖的死讯之后,这种感觉愈发地强烈,就像巨大的火炉在烘烤着自己一样,所以方医生费尽周折取得了郭启达的同意,来实现自己的承诺——为刘剑锋净身。虽然这在原则上是不被允许的,但一方面凶手已经认定是孙朝晖,而且所有关于尸体的线索都已经由郭启达和邢怀彬等人记录在案,故而郭启达才勉为其难地许可了方医生的善举。
事实上,方医生在凌晨五点多的时候便通过电话征求到了郭启达的许可,只是这开门人太过难找,才磨磨蹭蹭拖到现在。
眼睛眯成一条缝的肥佬抖了抖手里的钥匙串,一边摸索着寻找冷藏库的钥匙,一边打着哈欠说:“这人跟你是什么关系啊?一定非常亲近吧?”
“没有,我们认识才三四天时间,我们是住在同一个房间的室友。”方医生急切地回答,恨不得从肥佬手中抢过钥匙,自己将冷藏室的门打开。
“啊,那你可真是个大善人啊!现今这个世道,哪还有你这样的好人哦,别说是给一具没有任何关系的尸体净身,就算是对自己老瘫的父母,恐怕也很难做到啊。”肥佬似乎感触良多,钥匙在钥匙孔四周不停地转来转去,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方医生不耐烦地附和道,“我也只是希望让他能够干净地离开人世,以免上岸后让他家人见到心中难受。”
“所以说你是个好人嘛。”肥佬话音刚落,嘎达一声,冷藏库的大铁门总算是打开了。
一股子冷气从门缝中扑面而来,以至于方医生下意识抱紧双肩,这时肥佬伸了个懒腰,走到旁边拖过一条小凳子坐下来道,“去吧,他就在最里头的右手边,一大堆死猪后面的台子上。”
方医生打了个寒颤,原以为肥佬会帮自己把刘剑锋的尸体弄到厨房,现在看来,所有的工作都要在冷藏库里进行了。郁闷地叹了口气,方医生一言不发地点点头,迈步走了进去,却被一刹那的阴冷和黑暗给电了一下,连退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子。
“进门左手边有电闸,你自己开吧……”肥佬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动作快点,我还想在天亮之前回去补个觉呢。”
对自己刚才的举动感到很不好意思,方医生勉强笑了笑,镇定心神重新走了进去,这次倒是好了很多。
灯亮起来之后,不算太大的冷藏库显得不再那么让人发寒,方医生很快找到了角落里的不锈钢台子——那是一张肮脏的、爬满了暗红色血垢的台子,平常应该是用来切割猪羊牛肉,而现在上面放着的却是个长条形油皮袋。
方医生深吸口气,好不容易才找到水管和毛刷,然后走到台子旁,颤抖着双手将油皮袋打开。
尸体已经彻底僵硬,表面结着一层不知道是什么的薄垢,右手的手指仍旧张开着,左手仍旧握成拳头,但胸口的匕首已经不见,应该是郭启达已经将其取走,留下一个长而窄的洞口。
硬着头皮戴上手套,方医生先拧开水龙头,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尸体乱冲一气,但表面的血垢已经被冻结,冲了半天也没有任何效果,于是他只好走得更近一些,开始一边用水冲,一边用毛刷狠劲地刷,但这样一来,飞溅的水珠夹杂着血块便会打在他的脸上和身上。
整个过程就像在地狱中行走,方医生已经忘了自己在槽沟旁吐了多少次,总之他坚持了下来,直到刘剑锋的正面被清洁干净。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是方医生没有预料到的,因为在刘剑锋背上几乎没有多少血垢,这让他大为诧异,因为按照当时现场的出血量来说,背部的血垢绝对应该比胸口上的多,除非——“除非刘剑锋在死后一段较长的时间里都是趴着的!”
这个念头让方医生不由激动起来,努力回想当时现场的情景——尸体不是躺在床的正中间,而是偏向左则,在尸体右侧有一大滩血迹!
“有人曾经翻过尸体,肯定有人曾经翻过尸体,而且是在刘剑锋死后大概六七分钟,所以刘剑锋背上的血垢非常少,非常少!”方医生来回踱着步子,大声地自言自语,“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这样做肯定是有理由的!”
抓起刘剑锋握成拳头的左手,方医生再一次将其打开,原来掌心位于大拇指下方的、那个奇怪的淤青而今更加清晰,“两个长条形印记,看上去就像——就像是用指甲压出来的!”
将刘剑锋的食、中二指放在印记处,二者果然非常吻合,于是方医生心花怒放道:“我明白了,剑锋,你这是临死前的遗言啊,你这是要告诉我们凶手是谁啊!”
在正常情况下,握成拳头时,人的四指全部弯曲朝里,紧贴着虎口中心的智慧线,但现在刘剑锋的左手却不是这样,他的拳头是空的,他的四根手指头全部压在大拇指根部以下,而且四根指头当中,只有食、中二指用力压迫肌肤,几乎都抠出了血来。毫无疑问,方医生的猜测是正确的,刘剑锋确实留下了死前遗言,但关键是,这遗言有什么样的含义,就不是一时半会能够破解的,“必须再去一次凶案现场,只有在那里,我才能知道刘剑锋想要对我说什么,他想要指出的凶手究竟是谁!”
草草将尸体重新包裹好,方医生从冷藏库中出来叫醒了打瞌睡的肥佬,等他将门锁好之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往警务室,他必须将这个重大的发现告诉郭启达,只有郭启达的同意,他才能进入凶案现场,才能破解刘剑锋死前留下的谜语,揪出杀死刘剑锋的真正凶手。
……
“啊,你来得正好,毕生正想要好好谢谢你呢。”开门让气喘吁吁的方医生进来,喜笑颜开的郭启达指着正在那狼吞虎咽方便面的毕生说。
“谢我?难道你们已经知道了刘剑锋被杀的真相了?”奇怪地挠挠头,方医生走过去才发现毕生居然带着手铐,惊诧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把毕生给铐起来了?”
“呵呵,已经铐了我一个晚上了!”毕生将方便面推到一边,摸着满嘴的油水说,“所以我要好好谢谢你啊,方医生,若不是你刚才打电话把我们两个吵醒,恐怕这铐子我要一直带着上刑场呢。”
“究竟怎么回事?”方医生来回转着脖子,忽然明白过来,哎呀一声说,“不会是孙朝晖的死跟你有关吧?”
“可不是有关这么简单!他差一点就成了替罪羔羊,承当了连环密室杀人案的元凶!”端着刚刚泡好的茶水递给方医生,郭启达显然替毕生感到高兴,他摸着第二个肥下巴说,“也是这小子命不该绝、福大命大,他明明已经放弃,已经鼾声大作了,却被你一个电话闹醒,结果,呵呵——”
“别呵呵了,结果怎么样啊?”方医生急不可待地问。
“结果就是找到破绽了!”毕生满不在乎地说,“所谓天不枉我、老天有眼,这句话真是半点儿都没说错啊。”
“嗯,嗯,没说错、没说错——”方医生将自己的事情完全抛在了脑后,这种绝地逢生的好戏他自然希望知道的越早越好,“说说,毕生你跟我详详细细、从头至尾好好说说,这里面究竟有什么玄关,究竟是什么人要设陷阱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