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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海峡之痛-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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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文炳叫起来,说:“老爸你还真是!” 
  罗进说不错。他罗进想干什么?就要这块风水。不把骨头埋在那山头,他也要在那里放一顶他的旧帽子,一条围巾,或者一条旧军用皮带。从早到晚,从那里看下边的山谷。这事他早想定了,让杜公子少插杠子。 
  “这事你不能听他,只能听我的。” 
  电话挂断之后,罗进冷静下来,回头自己又往大陆挂电话,找到庄文炳。 
  “这样吧,你不要把话说绝,把这山头先搁下来,以后再说。”他告诉庄文炳,“杜公子那边你想办法安抚,这么多年的交情,也不容易。” 
  庄文炳松了口气,说:“老爸,这回我真让你吓坏了。” 
  争端暂告平息。一个月后,罗进与吴水坤等人到厦门,应邀参加“九八厦门投资洽谈会”,这一投洽会已举办十数年,一年一度,时间为每年九月八日,规模不断扩大,已经成为各国客商与大陆各省经贸洽谈的重要平台,罗进的企业集团通过该投洽会寻找合作伙伴,谋求在大陆的发展,有几个成功案例,因此特别重视。罗进已经交棒,他到厦门只是出面一下,具体事务还是由吴水坤处理。参加完投洽会开幕式后,罗进直接去了龙潭假日山庄。跟庄文炳、杜路见了面,后山头的事项谁也没再提起。不多久小女儿罗天丽夫妇从上海到福建,罗进还从台湾打电话,交代她到山庄,关照一下山庄管理事项。此后山庄二期项目如期开工,一切正常。其间罗进听到了一件事:杜路的父亲杜荣林大发雷霆,因为得知罗进买下龙潭山谷并建起了山庄,杜路受聘罗氏,几乎被其父赶出家门。 
  “反应非常激烈。”庄文炳告诉罗进,“杜路伤透脑筋了。” 
  罗进说,这人家家务事。 
  仅此而已吗?哪里是。 
  几个月后,庄文炳打来电话,报称杜路已经辞职走人了。 
  “老爸,你赶紧从台湾给我物色一个管理人员,先来应急。” 
  “怎么回事!” 
  庄文炳哎了一声:“还不就那个。” 
  庄文炳终于把杜路的底细合盘托出。他说,杜路当初一而再,再而三坚持,不惜一切,导致最后甩手走掉的念头是什么?杜路是想在山庄后山头上搞个东西,什么灯塔原子球那都是托辞,人家一开始心里就非常清楚,他是要建一座亭子,为谁建?却是为他们家老头。杜路说他们家老头喜欢一座亭子,当年老头子在那上边打仗,打得汗如雨下。半个世纪了,建座漂亮的亭子,老头子爬山爬累了,可以坐下来歇歇气,擦擦汗,欣赏欣赏山下美景,包括龙潭假日山庄。杜路就想干这个,连图纸都弄好了。他对庄文炳不隐瞒,很坦率,只说,这事咱俩自己知道行了,不必跟你家老头说。   
  第十六章 心同此痛(2)   
  “要么他只给你说一半,要么你只给我说一半。”罗进说,“哪会光是这样?建个亭子只让他们家老头歇气?” 
  “反正就那么个东西嘛。”庄文炳嘿嘿笑,“老爸咱们说实话,这人能干,走了太可惜。你从台湾派十个人来,顶不上他一个。” 
  “别看扁自己。”罗进说,“他走了少麻烦。那山头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庄文炳叫了起来,他说老爸这不行!你缓一缓,该留下来的先留下来,好不好?实话说我答应杜路了。你不管我不管杜路,你能不顾他家老头吗?人家什么人你知道的,咱们惹谁也别惹他呀。你要是连这个也不管,你还得考虑一下杜山不是吗? 
  罗进只觉被一棒击中,好长时间一声不响。 
  2. 
  罗进发现自己有可能再次失去女儿。 
  杜山不跟罗进联系,几乎断了来往。这女儿跟罗进间本就时隐时现隔着一层膜,眼下尤其严重。她曾非常明确地要求罗进别盯住龙潭山谷,把那些事忘掉,罗进最终没听她的,让庄文炳去龙潭大兴土木搞假日山庄,还把杜荣林的小儿子杜路拖了进来。当年庄文炳请杜路管山庄,跟罗进商量时,罗进曾有些犹豫,后来一想,杜路与庄文炳联手,到时候可能还有助于消解来自杜山,或者杜荣林那边的不快。他没料到这一安排一直弄到杜荣林父子反目的程度。杜山为了平息杜荣林的怒火,把事情全部揽到自己身上,但是却从此迁怒罗进和庄文炳。罗进曾给杜山打过几次电话,想把情况跟她沟通,杜山一直反应冷淡,只说:“我不想听那些。” 
  罗进心情沉重。他知道自己得做些什么。 
  罗进跟吴水坤商量好,拿出大笔资金,在罗氏集团旗下开办一家医药研究机构。他给杜山的丈夫方中华打个电话,力邀他到台湾参加并主管新成立的这家研究机构,哪怕只是开头几年时间。罗进说,当年在上海初见,方中华的专业水准就让他印象深刻,前些时候在美国,方中华谈过中医药研究发展的话题,他觉得很有见地。吴淑玲在美国的姑父也告诉他,方中华给他看过病,美国这里文化背景不同,不像大陆和台湾,方中华在这里的发展空间小,有些屈才了。 
  “你来台湾也是帮罗氏一个忙,”罗进说,“罗氏是我的,也是杜山和你自己的。让芳芳到台湾读几年书没什么不好的。你跟杜山商量一下。” 
  他说,杜山在非洲可能还得呆一两年。到时候落脚哪里都不要紧,怎么都行,那是以后的事,现在方中华父女就别在美国耗了。如果有必要,方中华也可以先到台湾考察一下,然后再做决定。 
  方中华喜出望外。方中华在美国一直不太顺,杜山去非洲后,他到一家华人开设的超市里当管理人员,工作不如意。罗进提供的这个机会对他非常有吸引力。一星期后他来电话说跟杜山商量了,杜山让他自己决定,可以先去看看,如果他认为这样安排比较好,她不反对。 
  罗进听出了一点弦外之音。这件事,显然方中华比杜山要热心得多。杜山可能并不情愿,但是她也不能不为丈夫的事业和发展着想。 
  于是方中华独自从美国来台湾考察。方中华发现罗氏新成立的这家医药研究机构天地很大,对他这个医学博士而言确实大有用武之地,当即表示加入。考察后他先回美国,讲好秋天后,芳芳学期结束,即一起到台。 
  这年三月最后一天,下午近三时,台湾全岛震荡,一场大地震突然发于东海,震源较浅,全岛震感强烈。大地震造成台北松山区国际金融大楼的脚手架倒塌,起重机从天而降,当场压到多辆轿车,起重机司机和数位民众死于该事件。气象部门预测台岛未来两周还可能有相当规模余震发生。岛内民情紧张。 
  …… 
  陈石港打来电话,也不只是关心地震灾情和骂“台独”,他找人。找谁呢?他的二儿媳妇,罗进的小女儿罗天丽。陈石港说,他有事情。 
  “在吗?” 
  “你等会,我让她来接。” 
  陈石港没说有啥事要找罗天丽,罗进也不问。凭着一种本能和直觉,罗进断定这是一件急事,一件大事,一件不宜跟他罗进提起,却又不能不追到他家里来的事情。 
  罗天丽接完电话,对父亲说:“出事了。” 
  杜荣林于昨日突然重病住院,病情危急。 
  …… 
  3. 
  罗进赶到杜荣林所住的市医院,庄文炳公司的一个职员奉命提前守在那里,了解情况,静候老板到来。 
  他说,杜老先生在特护病房,进来时已经不省人事。 
  发病前,杜荣林没有特别症兆。发病那天,杜荣林下乡,坐一辆旧军用吉普到海边一个村子去。他到那里找人,不料所找的人有事离村,杜荣林扑了个空。离开村子时还早,杜荣林提出到海边看看,司机把他送到海边一座山下,因为无路,不能再走了。杜荣林下了车,独自沿小路徒步上山,说看看就下来。司机在山路上倒好车,坐在驾驶座上等杜荣林,左等右等没见他下山,有些着急了,锁了车门顺小路往山上走。那山不高,小小一个山头,一会儿也就到了山顶。司机一看,杜荣林还直挺挺站在山头上,面对大海出神。那天海上有风,多云天气,海面迷迷茫茫,能风度不高。司机不知道杜荣林在看些什么,怕风凉把老人吹坏,隔老远就喊他,喊了几声,杜荣林才有反应,身子转了过来。也不知怎么搞的,站着还好好的,一转身就坏事了,整个人一歪摔在地上。老人身下刚好是个坡,摔倒后就从坡上往下翻滚,一直翻滚到一丛灌木边,被灌木枝条卡住。司机急了,连攀带爬扑上山坡,扶起老人,那时已经迟了,老人只哼了一声,很快就昏迷,人事不省。   
  第十六章 心同此痛(3)   
  “一句话都没留。” 
  有一个动作。当时司机大叫,呼唤。他看到老人头上有擦伤,翻滚中衣服多处撕破,不知道身上哪里伤了,连问老人“哪里痛?哪里痛?”老人抬起右手,极其吃力,朝自己的心口指了一指。 
  进医院后他一直处在昏迷中。 
  …… 
  罗进足足守候了四天。医院的疗养病房跟杜荣林呆的特护病房相邻,有一条走廊连通,走廊上安有几条长椅,罗进选中其中一条,总坐在那长椅上。除深夜回房外,他只在吃饭和如厕才从走廊上离开片刻。罗进一直守候,没有跨进杜荣林的特护病房一步,只从身边匆匆来去川流不息的医护人员以及患者家人亲友的表情动作里感觉里边的紧张。他穿病员服,戴墨镜,像个不治之症缠身眼看就要报废无所事事聊度时日的老病号般静坐于侧,没有受到哪个人包括陈石港杜海杜路诸人的特别注意。 
  他在安静守候中一遍遍回溯以往,心思飘摇。五十多年了,他和病房中近在咫尺的杜荣林彼此间往事多少,其中关联难以尽数。当杜荣林渐渐远去之际,罗进心里有一种痛切,还有悲伤,说不清是为杜荣林,为自己,还是兼而有之。杜荣林曾经一枪打散罗进的妻女,被罗进视为仇敌,此刻平心而论,世间像他那般英勇坚定、疾恶如仇,又高尚公正、襟怀宽广者有多少?罗进遗弃之女蒙谁善待?罗进渡海遇险蒙谁相救?罗进来往行止可曾遭逢私怨击打?相比而言,罗进自己如何行事?报复杜荣林之外,曾伤及多少无辜?溪坂村祠堂被割喉暗算的解放军战士,吊死在土门村头树上的农会主席,云峰山区饮弹冤死的农人,还有多少?罗进从不扪心自问,不知自己孽债之深吗?亦非如此。此间人们对他高抬贵手,特别是杜荣林未对他严加清算,未阻拦他来往穿行,他能不心怀感激?此刻想来,为什么他不辞辛劳在海峡两岸奔走,投资办厂,帮助招商,也许竟也因为他们如此对他,让他希望能够有所补偿旧日之愧疚?但是病房里那人能接受这些吗?能知道此刻坐在长椅上的这人心里的痛切和悲伤吗? 
  这一天黄昏,病房走廊外相对冷清,除护士轻手轻脚来去外,几无其他人影。罗进坐在长椅上忍不住打起瞌睡。忽然有一阵轻风拂过脸面,他猛醒过来,只见一个留着短发,戴眼镜穿风衣的高个女子步履急促,匆匆穿过走廊,一阵风似的从罗进身边飘过。罗进情不自禁举起双手掩住自己的嘴,免得忍不住喊出声来。 
  是杜山,杜山回来了。 
  如罗进所料,不管她去了哪里,是非洲、天涯海角还是月球,她终究会听到消息,然后就丢下一切,跨越长空,在最短的时间里赶到现场。 
  杜荣林没能再挺过来。医院和医生想尽办法,回天无力,杜荣林在杜山到来的两天后于医院特护病房去世。他在生命的最后这段时间里始终没有苏醒。 
  罗进听到特护病房的哭声,他知道一切都结束了,里边那个跟他有着近半世纪恩怨的老人已经过世。他没有走进病房,他觉得自己出现在死者面前可能是不合适的。 
  罗进与杜山在杜荣林的病房外见了面,杜山没有显出特别惊讶的样子,只是看了罗进一眼就把头低了下来。罗进注意到她的眼睛已经哭红了。 
  …… 
  罗进问杜山是不是要离开大陆了?杜山摇了摇头。罗进问她非洲那边的事了了没有?杜山还是摇头。罗进感觉到杜山非常异样。这个已经是知名科学家的女儿眼角拉出几丝皱纹,模样却依然年轻,腰杆挺得笔直,脸容严肃,含着一种哀伤。 
  “我想让你看件东西。”她对罗进说。 
  杜山从随身带的一只公文包里取出一只牛皮纸档案袋,把它放到罗进的面前。罗进看到档案袋上有几个粗大的炭笔字:“交女儿杜山”。他稍一怔,立刻想到这一定是杜荣林的遗物,有一把年纪且多病的杜荣林对自己的后事一定早有安排,如同当年安排战后的战场清扫一样,他肯定要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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