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经 -2004北方雪人-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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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点十分的时候,宿舍老师已经查过了房,同宿舍的女生们也都睡了。于是兰贞穿好了衣服爬在窗户上往外看。看着看着,就看见黄言了。黄言穿着一件浅色的衬衫和休闲裤,两手插兜地信步徘徊在兰贞的宿舍楼下。因为楼上的窗户都黑着灯,所以他无法看见兰贞。他只是不时地抬头向上看看,样子傻地可爱。兰贞本想在让他等等,可是他却突然打了一个喷嚏。兰贞有点儿心疼了,于是就决定下去。可是她走到楼道口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放在走廊中间的一把凳子,凳子“咣裆”摔在地上。这下就把宿舍老师吵醒了。兰贞当时就想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就往外冲吧。于是她冲到外面拉着黄言就跑,黄言被吓了一跳。这时候老师也从宿舍楼里追出来了,拿着手电筒照过来,大喊:“站住!”
黄言就站住了,并且把兰贞也拉住了。
“你傻不傻啊?想死吗?”兰贞急了,拼命想拉黄言跑,可就是拉不动。
黄言顶着老师手电筒的光,很稳重地笑着说:“老师,您好,我是孩子的父亲……”
“什么?”老师走过来用手电筒照了照黄言,又照了照兰贞,“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这孩子她妈我倒是见过……”
“是这样的……”黄言一边说着一边把兰贞往自己身上拉了拉,“我经常去外地出差,经常不在家,也没时间管孩子……这不,我今天刚从外地回来,明天下午就又要走,所以想把孩子接回家好好玩玩……”
“是啊,我好长时间没见我爸爸了……”兰贞把头靠在黄言的肩膀上,她说这话有一半是撒谎有一半是真实。事实上,她也真的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他爸爸了。
“咳……”老师把手电关上了,说:“既然是这样,你们跑什么啊?跟个贼似的?跟我说一声不就得了?你这个当爸的啊……”
“是啊是啊,孩子说老师肯定不放人,所以我才……我的错误我的错误,老师对不起啊,影响您休息了……”黄言赶紧陪笑,装出了一副绝对真诚的中年男人形象。
“跟我说清楚,我怎么会不放人?其实我们现在严格了,也是为了孩子的安全你说是不是?别看她们一个个都奔着二十岁的人了,可还是孩子你说是不是?孩子还是不懂事的,有的时候啊……好多学生,特别是女孩子总是……唉……得了得了,我带你们父女俩出校门……”
“可以啊!这个老头子挺会演戏啊?!”我不禁说道。
兰贞也笑了,说:“我后来还问他呢,我说你是不是学过表演啊?怎么装地那么像?”
“他怎么回答?”
“他就是傻笑……”
“呵呵……”我也开始傻笑了。
“哎?我怎么发现你和他的笑声那么像啊?是不是男人的笑声都一样?”兰贞看着我说。
“什么?”我一下没搞明白她的意思。
四年以来,两个人总是依靠着频率很小的见面次数以及高频率的电话通话次数维持并且发展着彼此之间的恋情。而且兰贞也觉得,自己好象越来越离不开这个中年的男人了。她变地有些歇斯底里,对所有的同学老师都呈现出一种异常冷漠的状态,因为她的爱情在远方,她的情欲总是间断却又富有无以伦比的快感,她为此甘愿变地冷漠,变地孤独,只因为她已经废尽自己所有的精髓去爱一个人。
转眼间,四年很快就过去了,兰贞在毕业的时候选择来到了北京的一所重点高中里教英语,也就是现在我在读的这所可恶的号称是长江以北最牛逼的高中,为的就是把四年来远距离的恋情缩短为零距离,能够天天和自己的情人在一起。
黄言去火车站接了兰贞,却并未显出半点的兴奋。黄言帮助兰贞找到了她现在租住的这所房子,却拒绝带兰贞去他的家里。他只是说,家里有病重的母亲,很不方便。之后,黄言只是夜夜都在这间房子里与兰贞做爱,聊天。他们彼此依旧爱地死去活来。然而,当兰贞提出要嫁给黄言的时候,黄言却总是笑着去舔兰贞的额头,并告诉她:“你永远是我的情人,是我最爱的女人,是我为之疯狂的女人,而不是无聊的妻子。”
兰贞任着黄言去舔她的额头,说道:“妻子才不会无聊,有妻子多好?我会听话地为你生孩子,照顾你病重的母亲,下班后为你做饭,然后我们一起看电视,吃冰淇淋,那是多美的事儿啊?”
黄言笑道:“你又没有结过婚,怎么知道有妻子好?”
兰贞回敬道:“你也没有结过婚,你怎么知道有妻子不好?”
黄言依旧是笑,并不答话。
兰贞就反翻身躺在一边,赌气说道:“情人和妻子不同,我愿意做妻子,不愿意做情人。”
黄言就问:“情人有什么不好?自由而快乐。”
兰贞冷笑,说:“你这么大的男人,有什么怕的?”
“总之,我们应该不可能结婚。”黄言冷静地说,冷静地有些残酷。
兰贞与黄言的关系也随着这个问题的产生而变地有些白垩化起来。兰贞好一段时间基本上不接黄言的电话,黄言找上门来她也不开门。直到一天黄言一大早就来到兰贞这里,愣是在兰贞的门口站了一天。后来兰贞撑不住了,才把门打开,让黄言进来了。
“兰贞……你不要总耍小孩子脾气!”黄言进门就把兰贞抱在怀里说道。
“躲开……”兰贞从黄言的怀里挣脱出来,“你根本就不是真心爱我……我想和你结婚,我想拥有一个家,这有什么错误?你凭什么说我是在耍小孩子脾气?”
“兰贞,你……”
后来,他们两个都不说话了,就是面对面地坐着喝酒,一人一口比着喝。后来兰贞先醉倒了,吐了一地。黄言就帮兰贞收拾,然后又帮兰贞洗了澡。事实上,黄言帮兰贞洗澡的时候,兰贞一直属于半挣扎半顺从的状态,她记得自己说了很多话,可是具体说的什么现在都忘掉了。
黄言帮兰贞洗完澡,就把兰贞抱到床上安顿好了,自己又回到桌子上喝了一会儿闷酒。这个时候兰贞是半睡半醒的,她在朦胧中看着黄言,觉得他喝了太多的酒。她记得他是开车来的,可是喝了这么多的酒他还能开车吗?兰贞当时有想上去阻止他的想法,可是因为浑身无力所以也没有站起来。黄言喝到脸红脖子粗了,才看着兰贞傻傻地笑了,走过去亲了兰贞的额头一口,说了一句兰贞永远忘不了的话:“再见宝贝。”
上个周末,兰贞又接到了黄言的电话,黄言在电话里说他依旧爱她。她接着电话就哭出来了,问黄言你爱我为什么不能把我娶了呢?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有个家,因为这样有安全感。黄言在电话那边笑了,笑地很无奈,他说你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你懂什么叫婚姻吗?你以为婚姻和爱情一样美好?
“那你今天来我这里一趟吧,我给你一样东西。”兰贞最后说。
原来兰贞是想拿出我画的那副《少女》给黄言看,她想以此来挑起黄言对四年前那一段纯真情感的回忆。没想到她拿给黄言看后,黄言竟然很随便地笑了,他用那双曾经温暖过兰贞痛经时的小腹的手把那张画折叠了一下放进自己的公文包。
“我们分手吧,兰贞。”黄言突然说。
兰贞因黄言这句话而惊讶地说不上话来。
“我觉得,该是我们了解的时候了……我不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我无法满足你想要和我结婚的要求……虽然我依旧爱你,但是我实在没有能力去满足你的要求……”
“算了,你走吧……”兰贞冷笑着摆了摆手。
“兰贞,你听说我……”
“滚!”
兰贞讲到这里不讲了,默默地看着天花板,良久,说:“男人就是这样,无情无义……”
“也不全是,你比如说我吧,就属于那种超级有情有义的……”我说。
兰贞笑了,翻过身来用胳膊搂住我的头,说:“那是因为你太傻了,太小了……等你长大了,肯定和黄言一样……”
“才不会呢!你也太小瞧我钟阳了吧?!我告诉你,我们钟家的男人都是特别重情重义的!我爷爷一辈子征战大江南北,雄风无限,可是他这一辈子就爱我奶奶一个女人……我爸爸也和我妈特铁,从来没见过他们吵嘴……”
“是吗?真羡慕你妈妈……幸福的女人哦……”
“其实……其实我妈有时候还不算太幸福……我爸特别忙所以常不回家……”
“只要有一个男人死心塌地的爱她,她就是一个幸福的女人……钟阳,你知道吗?女人一辈子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嫁给一个对自己好的男人……”
“嫁给我吧,我肯定对你好……”
“你别臭美了!”兰贞笑着用手打了我的脑袋一下,然后把我搂地更紧了。
“你啊……就像我亲弟弟,我还没有亲弟弟呢……”
“弟弟?”
“是啊?弟弟多好啊?特别是像你这样体格强壮的弟弟,关键时刻还能保护姐姐不受别人欺负……”
“好吧!你就放心吧兰贞!你的安全就都包在我身上了!以后要是谁敢动你我就跟他们拼命了!”我激动地从床上坐起来,展开双臂大声呼喊。
“好了好了,你小声点儿!这么晚了你再吵找别人!”兰贞赶忙把我摁回到床上,继续把我搂在怀里,温柔地说:“你要想做我弟弟,不难,可是你要听话……”
“没问题,你说吧,上刀山下火海,我在所不辞!”
“我现在要你睡觉!”
“……就这么点儿要求啊?”
“你到底想不想做我弟弟?”
“想啊!”
“睡觉!明天我还有课呢!你不想看见你姐姐我睡在讲台上吧?再说,明天还是你姐姐我的生日呢!”
“真的?”
“那还有假?明天我买个蛋糕回来咱姐弟俩分了……好了好了,你快睡觉吧,咱们俩都快睡觉吧!”
45
第二天上午我十点多才醒,醒来发现兰贞已经走了,把油条和豆浆给我留在了桌子上,并且写了一张纸条告诉我:放进微波炉里热一热再吃。
我心里那叫一个温暖啊!
我回味着自己身上留下来得兰贞的余香,越回味越激动,索性也不热豆浆了,就这么冷着吃,而且吃地还特香。
我正独自美着,手机突然响了。而且我一看号,居然是我老妈,我心里一惊,心想我老妈莫非是回来了?
是的,她的确是回来了。
“钟阳,我刚到家,你们现在应该是大课间吧?”我妈问。
“是啊是啊……大课间呢……”我只好撒谎了。
“你下午放学的时候在门口等我,陪我去一趟你舅舅的工地,那边出事儿了,可是你舅舅却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真是的,我刚回来我银行的领导就告诉我要我去摆平……妈妈一个人不敢去和民工谈话,你舅舅现在又找不到,你爸爸晚上才回来,所以只要你陪妈妈去了。”
“好,我下午放学在学校门口等你。”
放了我妈的电话,我叹了口气,心想和姐姐同居的日子就要结束了。老爸老妈都要回来了。我还真有些舍不得离开兰贞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们俩这种特殊的姐弟情缘太深了,弄地我有些走火入魔。
下午临走的时候,我留了一张纸条给兰贞,告诉她我的父母回来了,我得回家了。另外,今天晚上我会来为她过生日,还会送给她一件生日礼物。
46
下午我直接去了学校门口等我妈,也没进校门。我妈慌慌张张地坐着一个出租车来了,拉上我就往工地跑。
事情是这样的。
我舅舅负责的那个工程确实是个豆腐渣工程。前天又塌了一小部分,并且砸伤了一个工人的腰。现在那个可怜的工人正爬在工地帐篷里呻吟呢。民工联合起来向我舅舅锁要医疗费用,可我舅舅却说这不归他管。这种伤是他们自己不小心才造成的。民工们都急了,说如果我舅舅不给他医疗费的话,他们就把我舅舅所有偷工减料的问题全部揭发!我舅舅也急了,声言谁要是敢说一句话,他就把他们全体抄鱿鱼!
结果民工这几天都不干活了,我舅舅也不知道哪儿去了。于是民工们都跑到银行行长那里讨说法。银行行长的女儿要结婚了,没空管,想到我妈是我舅舅的姐姐,于是就把事情交给我妈摆平了。
我妈这几天出差都瘦了,而当她听到民工们诉说的时候把脸又气胖了。她安抚大家说一定尽快找到我舅舅然后给大家一个说法。
一个皮肤黝黑的民工说:“你是他(指我舅舅)的姐姐,这我们知道!你肯定是向着他的!”
我妈赶紧说:“不!不!我不会向着他的!我这几天出差,这不才回来……”
“我们不管!反正你弟弟欠我们的医疗费就要还!你弟弟不还就你还!”
在一旁地我就急了,我冲着那个民工说:“你怎么这么不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