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香-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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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虎丘估计他们俩是想从那里跳车,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李虎丘叹口气,暗想:这下好,省的后车厢的乘警还得往这边走了,哥俩自投罗网去了。果不其然,不大会儿的功夫,喇叭里就传来列车员提醒广大旅客留神小偷的提示。
李虎丘在打胖子的主意,不是为别的,就因为胖子坐在那里一个人占据了座位的大多半地方,却把李虎丘之前给让座的老太太挤的只剩下一点点地方,仅能容下半个身子。
一名本来不是本节车厢的五十多岁男子,从第五节车厢走过来对老太太说换个座。他在那边的座位虽然也是挨着过道的,但他的座位是三人坐,另外两人是两个女学生,所以很宽敞。老太太跟李虎丘打了招呼,李虎丘点点头说您随便。于是胖子身边换成了五十多岁的男子。李虎丘打量着这个一身西装革履,长发垂肩,耳朵上甚至还扎着耳钉,很潮流的老男人。眼中不由流露出几分欣赏之意。
车到长春的时候,有几名打扮新潮的青年陆续经过这节车厢,跟老男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李虎丘锐利的眼神捕捉到他们转移赃物的动作。老男人不动声色的坐在那里,不大会儿的功夫,身上至少添了十二个皮夹子。李虎丘明白他这身拉风的行头肯定是特制的,专门装皮夹子和现金。放里二三十万也未必能从外表看出来。敢情,这位还是个放鸽子收钱的老贼头。
李虎丘心中灵机一动,忽然想到这人或许也是个参赛选手。他决心实验一下。火车在长春要停留四十分钟,男人下车去买东西,李虎丘跟着他一起下了火车。老男人一路直奔站台外的厕所,李虎丘紧追几步拦在他身前,叫道:“大爷,您掉了东西了。”老男人勃然变色!
原来就在刚才,二人在火车上擦肩而过的时候,李虎丘玩了一手霸王抖甲,从老男人身上神不知鬼不觉的下了八个钱包。他就算装的再天真,老男人也明白自己遇上硬茬子了。
李虎丘笑道:“何必变毛变色的,看您的样子就知道是大风浪里闯过来的,我下了您八个钱包,可您的手不是也没闲着吗,我怀里的书让你给借去了,你是不是把它当一万块钱报名费了?那个是我睡觉的枕头,您是不是先还给我啊?”
老男人明显松了一口气,也笑道:“小崽儿,好快的手法,认识一下吧,谢红军,报号‘蟹爪儿’,吉林长春一线的把头,你呢?看你的身手,听你的口音,应该也是带帮的吧?”
李虎丘接过老贼递过来的书往怀里一揣,说道:“蟹爪儿,八只手,果然实至名归,李虎丘,没有外号,哈城南站的把头,不带帮,独行的。”
二人当场握手,松手之后,谢红军拿出一个手帕擦擦手,然后将手帕还给李虎丘,表情带着两分得意。显然,手帕是李虎丘的。就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已经被他偷走了。李虎丘忽然举起手来看一眼时间,然后说道:“这个臭毛病是改不了啦,看表就喜欢看一次拉到。”说完将腕子上带的手表还给谢红军。二人相视一笑,接着爆发出惺惺相惜的大笑。谢红军去掏李虎丘手帕的时候,却被李虎丘的手在裤兜口处候个正着,轻巧的拔掉了手表上一根连接轴,撸下了谢红军的手表。谢红军擦手的功夫,他又给插回去,把手表戴在自己手上。
李虎丘问:“您也收到邀请,去参加贼王会的?”
谢红军反问:“你不是?”
李虎丘很肯定的点点头说道:“当然,赢了就有五百万拿,这是名利双收的好事儿,也是咱们这一行里的盛事,连您这前辈高人都出山了,更何况是我这小年轻的。”
谢红军问他:“车厢里有条大鱼,看见没?”
“嗯,看见了。”李虎丘点点头,说:不是已经有老猫坐到他身边了吗。
谢红军一笑,说:咱们俩打个赌怎么样?李虎丘感兴趣的问:“打赌?怎么个赌法?什么规矩?”谢红军道:“就拿那个胖子打赌,我赌他身上至少有五百张。”李虎丘眯起眼来,笑道:“好,我就赌他身上不止这个数,至少一千张,一千张以下全算你赢。”谢红军说:“输了的人给赢家在贼王大赛上打下手。”李虎丘表示同意,说道:“一言为定!”
第016章 八臂佛爷,防贼高手
美味的香瓜,甜脆可口。结出这香甜果实的藤蔓的味道却是苦的。没有苦就没有甜,可见甜蜜的味道都是从苦开始的。浪子的人生起始于苦难,未必就不能结出香甜的果实来。李虎丘虽然生长在黑道倾轧中,但他脑子里藏了善念,心胸中装着小燕子和自己的身世,所以他跟郝瘸子教过的其他人不一样,他有理想。他想让小燕子在稳定幸福中长大,他想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寻找到亲生父母,看看他们生活的到底多不幸,非要把亲生儿子给抛弃。
董兆丰告诉他做哪一行的都有好人和坏人,实际上警察里的坏蛋绝不比郝瘸子强多少,小偷里的李三照样能侠骨流芳。所以不管多苦多难,别放弃做一个好人的愿望,就算是一个小偷,你也可以成为一个劫富济贫的侠盗。
大胖子自私的行为让李虎丘认定他应该受到惩罚。
无论他有多成熟老练,始终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做事之前需前思后想这个概念还不能融入到他的思想里。大胖子不是好人,偷他钱财就可算替天行道。
老贼蟹爪儿回到车上后坐回大胖子身边,李虎丘跟着上了车,眼睛看也不看他们,寻了个能容纳大半个身子的地方,把刚在车站买到的军大衣往地上一铺,倒头就睡。
这趟列车会一路开到燕京,到了燕京之后稍作休整,接着会一路沿东南沿海一线而下,一直抵达申城。李虎丘从大胖子的小包上印着的申城某机电厂供销科字样上,李虎丘猜这家伙的目的地是申城,才上路第一天,这家伙还警醒着呢,现在就死盯着他,没有任何意义。
老贼蟹爪儿也报了跟李虎丘同样的想法,他坐在大胖子身旁,从列车离开长春站开始就呼呼大睡,时不时的用头靠向大胖子。看起来睡的很投入。
天渐渐亮了,前方即将到达东北咽喉,第一军事重镇四平。那年代的火车是小站必停,大站必等道班,加水。李虎丘这一夜团着身子睡在大衣上,睡的很香甜。这就是狼一样的生活锻炼出的本领。睡的时候香甜,危机临头时莫名的警醒。火车停下来的时间有点长,李虎丘睁开眼坐起来,余光扫了一眼大胖子和蟹爪儿,老贼抱着膀子闭着眼睛坐着,看不出是否还在睡。大胖子却已经困的时不时点头瞌睡。
李虎丘凑到窗口,外面站台上有卖熟包米的妇女冲他叫卖。李虎丘买了两穗,不等他关上窗户,听到身后有人对他说:“给我也买两穗。”李虎丘把手里的递给老贼,又给自己买了两穗。过道里,老贼说:“那女人欺你年轻,你这包米买贵了,我买也就五毛钱一穗。”李虎丘说我知道贵了,我给她五块钱,没让她找钱。老贼嗤笑一声,说道:“小崽儿,听叔一句话,你的手艺是头一份儿的,可如果按叔的眼光看,作为吃三手饭的,你连二流都算不上。”
李虎丘笑道:“你是说我不够狠是吧?咱们这行当里有一种超一流的,叫侠盗的,你没听说过吗?”
蟹爪儿瞪他一眼,说道:“你?你懂得什么叫超一流吗?”
李虎丘点点头说道懂的。“超一流的人物除了有一流的手艺之外,还得有一流的身手,不然早晚被泛滥的同情心给坑了。”
蟹爪儿诧异的:“看来你还真懂,就不知道你的身手咋样,能不能保证你犯了行规之后,还能安然无恙。”
李虎丘岔开话题,问老贼:“摸了一夜的大肥猪,找到他身上的‘板油’没?”
蟹爪儿吐了口吐沫,恨声道:“他妈的,这头猪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洗澡了,这一宿把我给熏的,这家伙浑身都是肉,我看他肉褶底下都能藏油水,实在不好找,不过我估计他放地上的那个大包里肯定有油水。”
李虎丘笑眯眯看着他,听他在这胡白话。笑道:“你这可不够仗义,他的油水放哪了我打眼都能看出来,你这摸上手的人还能不知道?堂堂八臂佛爷连这点儿风度都没有,算了,也许你真就没摸出来呢,我告诉你吧,他的大油水藏在肚子的肉褶下边了,特意用大宽板儿带勒死在里头了,这家伙上车之前把肚子倒干净了,裤子里藏着尿袋,基本上一路都不打算动地方,油水再大,估计咱们也未必能得手。”
蟹爪儿是一天一大便的主儿,对于李虎丘的话有些难以置信,问道:“他能憋住七八天不大便?”李虎丘笑道:“你看他那个大肚子,那都是攒大便练出来的,越是胖子越能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他这一路最多也就在原地伸伸腰,到转车大站他才会下去拾掇尿袋,睡一觉,你要指望他睡死了下手,我看没戏。”
蟹爪儿一脸苦相,说道:“难怪这家伙这么臭,那口气,他喘一口大气,我都不敢呼吸,这要等他吃的那一肚子烧鸡化出屁来,还不得熏死老子?”李虎丘说你要受不了就换我来,我爱闻那个味道。
蟹爪儿坐回自己的位置,顿时被笼罩在那股子烀猪下水的气味中。老贼皱皱眉,站起身看一眼李虎丘,又看一眼依然神采熠熠的大胖子,终于还是坐了下来。
大胖子的确是防贼高手中的高手,不仅是先用心理战麻痹了之前的两个小贼,还用老猪抱窝的战术让两个大贼对他无可奈何,现在他身上的味道简直可以称之为生化战了,这还是终极‘杀气’没用出来的情况下。李虎丘恶意的在想,这家伙照这样一路不动地方到了申城,那还不成了细菌战了?
这场较量越发的激烈有趣起来,老贼终于被熏的受不了,决心先把大胖子脚下不起眼的大包打开看看。他的绰号叫八臂佛爷,除了手之外,他还有个绝活儿,就是脚跟手一样灵活。就在大白天里,没有任何人协作的情况下,胆大包天的老贼开始对警惕性超高的大胖子下手了。
他先是脱掉了自己的鞋子,一双老脚青筋隐现,李虎丘一直偷眼用余光观察他,这会儿注意到他脱掉鞋袜,立即意识到有好戏看了,八臂佛爷要用绝活儿了。只见那只老脚轻巧的夹住了胖子脚下大包的拉链头,老贼手上做活儿做不经意状碰了大胖子头一下,大胖子歪头看他一眼,怒目而视,老贼骂:“你他妈的看什么看?不服是不是?”说这句话的功夫,他的脚已经探进那个大包。大胖子居然败下阵来,果然不敢看他了。李虎丘暗骂一句窝囊废,活该你丢东西。老贼的脚已经干完活出来了,前后过程只用了不到半分钟,李虎丘目测到他的脚上夹住的纸包里大约有两万块钱。
老贼得手后,突然站起来冲大胖子吐了一口吐沫,说道:“你他妈多长时间没洗澡了?好人都让你熏坏了,法律规定毒死人照样犯法你不知道吗?”如此刻薄的话,就算是仙佛也未必能容忍下去,大胖子果然生气了,这家伙强势站起,他高大宽厚的身材跟瘦小枯干的蟹爪儿比起来,气场优势十分明显。但蟹爪儿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抬起手就给了胖子一记耳光。胖子吃了亏,顿时不依不饶起来,跟蟹爪儿厮打开来,有人要去找乘警汇报,却被一起的同伴阻止了。蟹爪儿则利用厮打的功夫再次对大胖子下手。
可是当他摸到大胖子腰际上捆绑的塑料包时,不禁心中暗骂起胖子的祖宗。这狗娘养的不仅把东西绑上了,而且还贴了胶在肉皮上。只要一动这东西,准得惊动大胖子。蟹爪儿无奈,终于决定放弃。他举手招架两下让胖子打回去后,说了句:“肥的像头猪,性格像个娘们,懒得跟你较劲了,老子找乘务员换座位去。”说罢转身就走,身后是自以为胜利的大胖子趾高气昂说不送走好。
李虎丘眯着眼见证了全过程。跟蟹爪儿擦肩而过的时候问了句:“怎么?放弃了?”
蟹爪儿低声道:“等我,马上回来。”
大约过了半小时以后,大胖子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肥猫,尖叫一声,接着急的满头大汗,一双大胖手火速在身上摸了两下,表情这才略显松弛。但急迫之意依然,拉着坐到他身边的一名老者直说:“我遇上贼了,刚才那个人是小偷,他把我的大包给摸了,拿走了整整两万块啊,快帮我报警,他还没下车,应该还能找得到。”
那老者也是个暴脾气的,甩手拒绝了,还数落起大胖子:“我刚才就站在你们俩旁边,刚才那个老兄弟连腰都没猫过,拿什么摸你的大包,你这不是讹人胡搅蛮缠吗?刚才我还觉得那个老弟做的有些过分了,现在一看,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就你身上的味道,什么好人也得被你气坏了,打你就活该,想报警,自己过去。”
李虎丘忽然走过去问:“怎么了?你丢东西了吗?”大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