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香-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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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虎丘走上前,躬身抱拳施礼,道:“李虎丘拜见盗门前辈铁判官。”说罢,伸出双手在胸前交叉,以拇指相敬。这表示敬意从心而发。李虎丘没报号华夏贼王,也没说拜会盗门总舵头兰青峰,却是因为此次登门乃是访友而非拜山。道上规矩众多,只需一步错了,便可能被对方挑理,万万马虎不得。
铁判官也不推辞,生受了李虎丘的礼数,点头道:“虎丘贤侄不必多礼,果然是英雄出少年那,好,我盗门后继有人了,虎丘,你可知道你本该叫我一声大师伯的?”
李虎丘忙抱拳,答:“知道,您跟郝瘸子曾是师兄弟。”
铁判官忽然勃然变色,厉声问道:“你既然是郝瘸子的徒弟为何说起师父来没有半点敬意?你又为何欺师灭祖害死你师父?”
第074章 盗跖庄主,骗了无涯过客
李虎丘跟郝瘸子之间的恩怨由来已久。郝瘸子最让李虎丘痛恨的地方就是燕子姐的死。那场痛彻心扉大彻大悟,那种恨之入骨咬牙切齿,没齿难忘!痛与恨,造就了今天的李虎丘。
“因为他蠢了,笨了,手慢心也迟钝,所以他才会死。”李虎丘用最冰冷的口气回答铁判官的问题。
盗门里的生存法则跟狼族有些近似。这是个凭力量说话的组织。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成员之间不管是师徒还是兄弟,同时一定是竞争对手。每个成员都自私自利,彼此间却又能合作无间。
当年铁判官兄弟五人曾合伙坑了他们的师父,郝瘸子背黑锅被逐出门户。便是因为当时师兄弟五人中他的力量是最小的,只练了一身小巧的偷盗轻身的技巧,自然不是几位响贼师兄的敌手。盗门选才的方式决定了徒弟对师父只有畏少有敬。每一个盗门杰出弟子都经历过险些被掰断胳膊腿的遭遇。由此可以想像徒弟跟师父之间会有多少真情。
铁判官教蓝电等人本领时曾说过,你们可以随时暗算我,取而代之。盗门中人强者为尊胜者为王,你们之所以能成为我的弟子,是通过最残忍的方式筛选出来的,你们得到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努力换来的,盗门里的规矩就是为了盗门有朝一日能发扬光大定的,入盗门你们首先要学会的就是无情和团结,依靠伙伴生存下去,永远不要对任何人动真情。
铁判官哈哈大笑,道:“不错,说的好!果然是我门户中人,盗门要想发展壮大,就需要你这样的年轻人,李虎丘,你可愿意加入盗门?”
李虎丘的话跟盗门的规矩不谋而合,兰青峰听了十分高兴,他在武道上天赋不凡,更有着远胜常人的际遇和刻苦,所以才会成就如此高的境界。从登上宗师境界之日起,在他心里,除了他兰青峰之外,谁都不配把盗门发扬光大。不管什么人入门,都休想威胁到他的地位,他自负可以控制住门中所有人。李虎丘在他眼中,至少在目前看,毫无威胁,只会是打天下的一把利刃。因此,对眼前少年,铁判官志在必得!
兰青峰问的突然,李虎丘几乎不假思索一口回绝道:“多谢兰师伯瞧得起小侄,但是我当初拜郝瘸子为师的时候就没正式入门,直到今天我已经独来独往习惯了,您还是让我一个人这么漂下去吧,李虎丘一身本事均来自盗门,前者在哈城,我还欠了鬼手师兄的人情,假如师伯有任何差遣,只需吩咐一声,李虎丘定会竭尽全力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何必非要入门?”
铁判官忽然变脸,面露怒色,猛往前迈一步,沉声道:“李虎丘,你胆敢拒绝我?”
他往前迈这一步甚有讲究,脚下使了个挎虎登山,身子紧绷如满月长弓。气势如山君三绝一扑之威,虎视山林,百兽折服!不等李虎丘回答,紧跟着又怒喝道:“李虎丘你胆敢拒绝我?”第二声出口,气势更盛!蓝电和鬼手虽然明知这两声怒吼不是针对自己而发,仍被吓得肝胆俱裂,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堂下李虎丘挺拔傲立,额头细密的汗珠渗出。他此刻宛如身处惊涛骇浪中一叶扁舟,飘摇无依,似乎随时都可能坚持不住而屈服。武道家彼此对敌时,五觉敏锐,敌人的气血运转精神波动都在观察之列,越是高明者这方面越敏感。动手前精神牵动气机,只凭这敏感度和气势就能大概判断出彼此境界来。在化劲的境界里,李虎丘不过是个初入门者,在铁判官这绝顶宗师面前相差着十万八千里。正常情况下,李虎丘这样境界的武者在如此近距离内,正面抗衡铁判官这级数武者的气势,根本无需动手,只听到对方发劲时心脏如虎吼豹嘶,骨骼似滚雷惊动的声音,多半便会失去抗衡的雄心和勇气。而李虎丘此刻,依然傲立如初,尽管额头见汗,但他眼神不乱锐利依旧,袖子无风自动,气血在体内奔流如长江大河,显然还有一战的雄心!
铁判官忽然往旁边迈了一步,这一步走的胜似闲庭信步,轻松随意潇洒从容。如山的压力和敌意刹那瓦解冰消。李虎丘浑身一振,鼓动起的气血顿时松了下来,脸上的汗水刹那间流下。铁判官不愧为宗师级人物,能放能收挥洒自如。李虎丘与之相比,只收架势这一个步骤上便差了许多。
李虎丘的表现大出铁判官意料之外,他暗想,这少年居然能在自己气机牵引下不乱不动不惧,分明还藏着一战之力,如此作为,岂是一个初入化境的武者能做到的?铁判官心中有了计较,哈哈一笑道:“好,好一个少年贼王,果然不简单!师伯见猎心喜,试一下你的功夫,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就已达到化劲大成的境界,距离宗师之境仅有半步之遥,难怪蓝电他们输的心服口服。”
李虎丘已平复下气血,铁判官的话只有他听的分明,他微微一琢磨已知其理。自己如果不是领悟了意动形不动的要诀,刚才铁判官往前迈出第一步时,便已经压不住气血鼓荡的冲动,或动手或屈服了。他暗道一'。 '声侥幸,点头道:“多谢师伯手下留情。”
“哈哈,后生可畏啊,不行了,老啦!你们年轻人谈吧,我后边还有点儿事情。”说罢转身洒然而去。
蓝电目送铁判官去远了,才从地上站起,道:“虎丘师弟果然好本领,师父的气势外放,连老虎都能吓得趴在地上,你居然还能镇定如常,光是这份定力就让我们兄弟自愧不如。”
李虎丘摆手道:“哪里是我了得,其实是大师伯只想试一试我的功夫,未出全力而已。”又一抱拳道:“不瞒蓝师兄,兄弟这次来其实是有事相求的。”
蓝电笑道:“你虽然没有正式入门,但你我义气相交,又是一个师爷的师兄弟,什么求不求的,虎丘师弟有事尽管说话。”
“蓝师兄说的有理,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实不相瞒,我这次来远东是为了一个人而来,我收到消息这人跑到远东以后投奔了青帮卧虎堂,兄弟我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想要找这个人不啻大海捞针,因此登门求帮来了。”
蓝电听罢先是大吃一惊,随即倒吸了一口凉气,沉吟片刻才说道:“你要找的人可是哈城拐子头阎隆飞?”李虎丘道:“不错,就是他。”蓝电说:“这件事恐怕不好办呀,阎隆飞有恩于贺余生,并且现在已经是卧虎堂管堂香主,深受贺余生信任,一般人想见一面都不容易。”李虎丘听罢不禁一皱眉,问道:“有恩报恩便是,这阎隆飞本事不大,坏事做绝,贺余生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把如此重要的位置交给他?”蓝电道:“具体的原因我们也不得而知,我们收到的情报就是这样。”
李虎丘道:“我干女儿失踪了,连找了很多天毫无头绪,这件事我只能着落在拐子头阎隆飞身上,找不到这个人我是决不会罢手的,现在就请蓝师兄把他具体藏身的地方直言相告。”
蓝电似乎想起什么来,说道:“阎隆飞来的时候,火车上有盗门弟子看到他身边还真带了个小女孩,哭哭啼啼的。”
李虎丘眼中神光一闪,急迫问道:“有没有说具体什么样的女孩?多大年纪?穿的什么衣服?”
蓝电故作思索,随即道:“说了,五六岁的年纪,粉红色羽绒服。”说罢,用余光悄悄观察李虎丘的反应。
李虎丘神色间更难掩激动兴奋之意,问:“阎隆飞现在身在何处?”
蓝电叹口气,道:“哎,这是虎丘你问到这了,我只好据实相告,阎隆飞自从到了远东便躲进卧虎堂总坛,几乎没露过面,如果不是我们盗门早在卧虎堂里安插了卧底,这消息我也无从得知。”
李虎丘道:“我现在一刻也等不得,恨不能立刻就去把小燕子救回来,干脆今夜我就去夜探卧虎堂。”
蓝电赞道:“虎丘师弟无愧华夏贼王的称号,果然浑身都是胆,够豪气!既然这样,那我跟鬼手师弟就陪你走一遭,到时候咱们见机行事。”
夜,华灯初上。这座正在变革中经历阵痛的城市,一扫解体时大萧条的颓败,因华人聚集而有了几分繁华。古辛斯基大街,啸聚信贷公司门前。蓝电驾车看似不经意的从这里路过,告诉李虎丘这便是卧虎堂总坛所在地。
第075章 飞将军自重霄入,为营步步嗟何及
卧虎堂,青帮双花红棍贺余生一手开创的青帮四大堂之外第五堂。远东共青城内华人江湖第一大势力。贺余生义气深重手段了得,又有青帮背景,因此在这个地区,他的名字和卧虎堂三个字威名远播。
此刻贺大堂主正在堂前训话,挨训的人正是贺敏。一个训,一个哭。
“早跟你说过道上的事情复杂多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就是不听,现在怎么样?遇上碴子了吧?别老觉着你老爹在这城里算一号人物,你就可以称王称霸了,这个世界太大了,比你爹这两下子强的人多不胜数,当年我在北美的时候,青帮长老洪门大佬不知见识过多少,哪一个都强过你爹我,远的不说,就说这共青城内就有盗门的老判官强过你爹不知多少倍,你才见识过多大的天,就敢称王称霸不知分寸,今天的事情还得感谢人家对你手下留情,不然你们一个也回不来,我都不知道该找谁报仇去。”
贺敏从小被娇惯坏了,对贺余生并无多少敬畏之心,虽然在哭却并非是贺余生训斥的,只是觉得受了委屈出不了气才啼哭不止。“难不成他欺负了我,我还得感激他?”
贺余生知道刚才的话等于全白说,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问道:“你说那小子让我三天内交出阎隆飞?这个阎隆飞是何许人也?”
车内。李虎丘力劝蓝电和鬼手不必跟随。他单枪匹马下了车,直奔啸聚公司的后院墙。蓝电和鬼手目送他离开后拿出大哥大打给铁判官,汇报道:“师父,李虎丘已经进了卧虎堂!”
李虎丘飞身跳上墙头,突然觉得脚下一滑,险些掉落下去。他连忙脚尖发力一点,身子横着飞出去,先脚尖后脚掌,提气轻身,静悄悄落到院中。回头看墙头,暗道一声险些大意失荆州。原来这墙上虽没有电网和尖刺,却被洒了很多水,这个季节里滴水成冰,墙头早已滑溜的站不住人。这样的防贼手段甚至比尖刺还厉害,寻常盗贼还真不容易从这爬进来。
耳边响起一声狗叫,李虎丘暗道不妙。他之前是打算立在墙头投石问路的,因为墙头有冰不得已才跳进来,此举有些撞大运的意思,现在看来效果不佳,这院子里果然有狗。
夜色中,有六点绿光在枯败的矮灌中闪出,三条牛犊般大小的巨犬同时发出威胁的低吼。原来是三条高加索獒犬。李虎丘过去认识一个道上专门偷狗的小贼,听说过这种狗的来历,知道这是成吉思汗西征时带的高原藏獒组成的猛犬军团留在俄罗斯的后裔。这东西体格硕大,性情凶猛。
李虎丘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圆球,球里有个小布团儿,球身密布针孔。那布团是沾过母犬发情时的体液的,是盗贼专门用来对付群狗的道具叫戏犬球。这东西平常包在小塑料袋里,一掏出来气味散发,三只猛犬顿时为之一愣。大概都在想,这不是一个人吗?咋会散发出MM的气味?三只猛犬摇头摆尾四下张望寻找MM的踪迹。李虎丘暗中屈指一弹将戏犬球远远的弹到后院树丛深处。三只猛犬忘了职责,兴奋的循着气味追了上去。
李虎丘长出一口气,踩着院子里的寻常路径径直奔向主院落的大堂灯光处。路过一处耳房的时候,听到里边有人在聊天。一男一女。男的说:“大小姐让我明天陪她一起去找今天欺负她的人,还说要我把那人手打断。”女的说:“你不会说堂主有事差遣?卧虎堂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凡是华夏人在远东的,遇上个马高镫短的时候,求到卧虎堂门口的,从来都是能帮则帮,欺负华人的事情卧虎堂里也就大小姐敢干,堂主拿小姐没法子,拿你也没法子吗?”男的叹口气说道:“哎,我不就是知道堂主的规矩才犯难的吗?大小姐有多难缠你又不是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