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师-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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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清楚,丑门海的恐惧,不是来自于□,也不是因为他的原身,而是一种她对待记忆的态度。看到原身时的恐惧,只是一种暗示,让她害怕着自己在久远之前看到他原身的同时发生的事。
原身么……他用指尖撩起她的发,轻轻绕了个圈。
那时,他坚定地认为,自己应该好好帮她把不必恐惧的事情与可以恐惧的记忆剥离开来。
等她的躯体复原,已经等掉了几个文明的生成与消逝;他不想再花同样甚至更长的时间等待她解开心结。
他直接封闭了丑门海那时的记忆,然后采取人们常说的“暴露疗法”,也就是强迫对方接受自己。
他的理论是,只要不断地将丑门海骤然暴露于她恐惧的事物前,使其心理受到极大刺激,并且建立起对恐惧印象的新认识,明白恐惧并无必要,多看,多摸,多交流,直到没感觉为止,进行“心理脱敏”。
在这条康复之路上走得久了,他觉得自己快成了一个心理学家。
……理论上的。
那时的丑门海,经常要睡上很久才能摆脱极度虚弱的折磨,保持真正的清醒。
在难得的清醒时间,瞳雪就会尝试自己的“治疗”。丑门海曾说,那是相当强硬、非常残忍、而且一厢情愿的治疗。
虽然不想承认,多年以前的丑门海确实只要一看到自己的原身,就会不自主胃痛;如果自己强行触碰她,她就会感到头痛恶心,非常难受。
面对接触上的困难,他逆水行舟。
那段时间,她经常在床上被自己侵_犯到抽搐呕吐。
瞳雪也没什么耐心,扯起枕巾把秽物草草一擦,揉成一团扔在地上,继续粗暴的动作。只要一动情,一恢复原身,压抑着的暴躁情绪和最深的戾气就会随着欲_望一起汹涌而上。
丑门海的身体很慢热,有时一夜将尽,还只是承受痛楚,任起摆布,没有任何快乐可言;反而只要吐过几次,就只剩下干呕,胃部的抽搐和她的挣扎便成了极好的调剂。
脱水之后,就是低烧,略高的体温和紧_窒的身体让他更加欲罢不能。
瞳雪想,自己真是一个很会苦中作乐的人。
于是两人的关系更加紧张。
再后来,他为了让她适应,把爪子捂在她的眼睛上,把指勾插入她口中翻搅,让她看着,让她感受着,让她知道自己摆脱不了。
现在看来,这种刺激疗法效果很好笑。
说起来,两个人的脸皮都很厚。
这些年来,瞳雪从未认过错。
那些年里,丑门海明明不需要吃东西,为了有东西可以吐,每天都吃很多饭。
也只有这种心胸和神经,才能受得了那些无法更改的岁月。
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放手不可能,唯一的出路就是彼此磨合。
在他眼中,丑门海看似非常的顺服;却永远不会被别人改变。
这种矛盾的顺从,对荒泯也是难以抗拒的吸引力。
当然,荒泯没有威胁。
她也不至于难看到只能去赞美她的智慧和品性,只是,世上的人不会对她动心。
伤她负她的人都被她时时惦念着安慰,如果有人爱她,她又该拿什么去回报,对不对?
瞳雪愉快地低哼了一声,动作愈加激烈,抱起对方坐在自己的腿上,头上的独角四周也渐渐露出盘旋而上的八支黑角。原身的欲_望完全压制了人型的理智,肆意掠夺起来。
身下人微微瑟缩,便放弃了抵抗。她把额头抵在瞳雪肩膀上,忍受着穿透时灼烧的痛感和热度,混杂着疼痛之余还有缠绵刻骨的悸动。
丑门海发出细小的呜咽。
汗水湿透了黑发,从发尖悄无声息地滴落,晕染在布满痕迹的身体上。
“瞳雪……”低低的声音,又似梦呓。
她抬起手,攥住了他的指尖。
“我在。”
“是我。”
“不是任何人。”
他低声回应,一句接着一句。用另一只手抬起她的脸,小心地让额上的角避开她的肌肤,把脸颊和她的侧脸贴在一起。
“不是任何人。”女孩喑哑茫然地重复,垂下眼帘:“那就是……瞳雪。”
十指相扣,他握住了世上唯一不会被他摧毁细瘦的手掌。
对不起。这种话,他不必说。
他不需要原谅,他要的是她本身。
现在,他想,我们已经看到了希望。
这是他唯一一次,喜欢这种积极和希望之类的情绪,并且寄予期待。
陈灵的订婚宴
第三章
秋天是一个收获的季节。
对某些人来说。比如,用新身体不知在何处招惹是非的荒泯。
秋天是一个金色的季节。
对某些人来说。比如,拉上软柿子垫背的废柴亲王。
秋天是一个甜蜜的季节。
对某些人来说。比如正在蜜月的萧晨一对,宋东祁一对。
秋天是一个和谐的季节。
对某些人来说。比如发现自己和丑门海的裂痕正在飞速修补(?)的瞳雪。
秋天是一个相当萧瑟的季节。
对某些人来说。
比如……
独自吃过早饭和午饭,瞳雪躺在床上翻书,看了两个小时后,觉得身边少了什么。比如,撑得揉肚皮的丑门海?——他突然意识到今天的丑门海很不对劲。
他放下对斯德哥尔摩症候群的研究工作,走进书房,一天不见人影的丑门海正呆呆坐在窗边,一边垂头看着一张烫金的红色请柬,一边唱着悲伤的调子。
“无谓怕,谁又怕,天冷涂的蜡。”
“正晌午说话,更拒绝诅咒他。”
“难永别你,这个你,谁还没有家……”
根据调子,他以为丑门海在唱《雨霖铃》。
可是根据歌词,又好像是《智取威虎山》。
……他可以认为这是丑门海此时心乱如麻的表现吗?
“怎么回事?”瞳雪把手搭在她肩膀上问。
两人离得很近,瞳雪早已定定地端详了她一阵,才开口问她,丑门海竟然毫无察觉,连带着被瞳雪的动作吓了一跳。只觉得指尖一痛,连忙把手指放进嘴里吮吸,竟是被请柬割伤了手。
“连请柬这东西都乱咬人,疯狗似的,看来是陈灵要结婚了?”瞳雪望着那刺目的红色猜测,心情莫名其妙高兴了很多。
“不是结婚,是订婚。”丑门海固执地纠正,把请柬递给瞳雪看,上面写着陈灵将与一个叫廖姗姗的女子订婚,二人的订婚宴宴于明日在本市一所高档酒店举行,届时务必光临等等。
廖姗姗是个小有名气的歌手,重要的是背景很硬,廖家人大部分生意在美国,与宋家成拉锯之势,最近正向欧洲地区发展贸易和生产业。
请柬署名处,写着“千秋”二字。
“怎么才订婚……等到出殡得什么时候啊。”瞳雪摸着下巴,不情愿地嘟囔,被丑门海瞪了一眼。他接过来反复看了两遍,确定是“订婚”不是“结婚”,考虑到对方也没有写错的可能性,才失望地把请柬往桌上一甩,把人抱了起来。
“要去吗?”他带着笑问。
“不要。”对方回答得很快,听起来像说了个“表”字。
“想去吗?”瞳雪换了种问法。
“……想。”丑门海黯然点头,把头埋在他怀里。
“那便去吧。”
“……我想自己去。”过了一会儿,更小的声音,像飞过去一只小蚊子一样地响了起来。
瞳雪笑得更温柔,把人放在窗台上,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自然,你又没有必要把自己的幸福摆出来当成复仇。”
丑门海望天。为什么你能用旁敲侧击的方式把自己的重要性说得那么心安理得?
自己对这个人早就没有感觉了,为什么还会难受?是因为知道这背后有阴谋吗?
三年前她帮助陈灵去美国,到达陌生的城市,为他打理一切,让他以最快的速度开始在美国的学习与生活。
陈灵在人前他对自己也是不错的,很多人都以为自己是他的恋人。
走的时候,他警告过自己,要微笑着离开。
“你尽可以哭闹试试,毁了我的人生,毁了我的前程,反正那不是你最想见到的吗?”
陈灵说这话的模样,让她想起小雪莲的心态,不过相比之下,小雪莲实在是太乖巧太可爱了。
两人在陈灵的新同学和合租伙伴们面前微笑告别,依依不舍拥抱,陈灵一直注视着对方坐车离开。
之后她去哪里?他们的目的地之间,东西相差千里,开学的时间相差几个星期,丑门海没有机票,没有住处,没有可以投靠的人。她能去哪?
那些陈灵管不到,只要离自己远远的,别妨碍自己。
大花曾经说过:丑门海,在陈灵眼中,尽管在自己少年时提供了很多帮助,不过作用也仅限于此了。没有体面的工作,没有强硬的关系,平日来看她衣食住行没有一样拿得出手,满脑子神神道道,对自己的事情也总是干涉。
陈灵认为,那几年要不是她在眼前晃来晃去,自己可以取得更大的成就。
想要走到更高的位置,这种人,不能留在身边。
丑门海就是把卫星送上天的第一截火箭,燃料耗尽就该脱落,否则会影响卫星的轨迹。
如果说,有谁觉得陈灵的观点与行为是正确的,是可行的,是值得提倡的。
如果说,有谁认为陈灵忘恩忘得好,负义负得妙,甩得非常有必要。
那个人必然是瞳雪。
第二日。在这段单恋感情上基本悲剧的丑门海穿上她最喜庆的浅黑色蟒纹衣服,带上一份厚礼,只身前去。
因为是只身出门,交通工具只能靠出租车,再加上不认识路,她吃完早饭就出门了。这一系列原因所导致的最直接的结果就是,她到得很早,离订婚宴正式开始还有将近三个小时。
订婚宴的参与者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行程都满得很,自然不可能提前三个小时找上门来,只有陈灵和会场的布置人员在场。
于是,狭路相逢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果然,她的出现换来了陈灵的愤怒。
陈灵堵在她的面前,抱臂冷冷看着她,眼神如刀。
她想,在这种厌弃的目光下,人都会有一种“我还活着都是错误”的感觉吧?
丑门海打量着面前的男人,二十五岁,已经完全褪去了十年前两人处遇时的清涩痕迹,只留下眉目的相似。少年时的骄傲被藏在了深处,然而刻骨的傲慢不是温和的礼节可以遮掩的东西。境遇的成全,精致的衣装,让他的魅力渐渐走上顶峰,并将一直维持着这种魅力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
自己帮他改了命,也让他有能力在今天站在自己面前,伤自己的心。
荒泯被自己放出来时就曾问她:对你亲手成全的事情,你后悔过吗?
……和荒泯一比,陈灵这件事也就不怎么遗憾了。
……
“我收到了邀请。”丑门海低声喟叹,向陈灵出示自己手里的请帖。
陈灵神色不变,把请帖从她手里抽出,对半撕掉,抛在地上,淡淡地说:“你没有请帖。”
她笑笑,低头去捡。
陈灵负手不动,像是受她的礼。
陈灵他活了多少岁?二十五。
自己呢?
……所以,没有必要与他计较。
请帖回到丑门海的手上时,已经修复如初。
“我有。”她说。
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这种感觉让他非常不悦,气势汹汹地指着大门的位置。
“好。”陈灵冷笑:“不管你为什么而来,现在就给我离开!”
丑门海默然。片刻后答道:“对方告诉我,我非来不可。”
陈灵没有说话,突然换了种方式笑了笑。
丑门海听见脚步声,知道有人刚刚走过去。
“你不是有点本事么!告诉请你的人说你不想来啊!”面前的男人一边从牙缝里挤出让人寒心的话;一边注意着偏僻的四周,偶尔有人经过,他如常微笑地点头打招呼。
一如过去的任性。一如过去的虚伪。丑门海在心里叹气,考虑要不要就这么回去,让陈灵一个人倒霉就是了。
“陈灵,忙坏了吧。”随着温婉的声线,一阵轻巧的脚步声响起,一个画着淡妆的女子走了过来,打破两人的僵持。眉目精致如画,淡淡的妆容只是锦上添花。薄薄的粉色丝绒长裙,白色的貂绒披肩,衬显了少女的娇柔。
“姗姗,怎么来得这么早?”陈灵不动神色,温和地对自己的未婚妻伸出手。
女子径自环住陈灵的手臂,把下巴搭在他肩膀上,亲昵地问他:“这个小妹妹是谁——?”
一个嘲讽的笑容勾在陈灵嘴角,他与廖姗姗站在一起犹如金风玉露,天作之合,这种般配只会把来搅局的丑门海显得更加不堪。
想提那些无聊的往事?一厢情愿,谁会相信自己有曾看得上她?
“丑门海,我恋人。”一双手臂忽然环过丑门海,把她拉到怀里,毫不避讳亲密的关系,还对即将订婚的两人笑笑。
来人也穿着长衫,脸上有一道淡淡的伤痕,身姿挺拔,黑发如瀑,黑色的云锦上绣着一条银龙,和丑门海的银蟒站在一起果然有几分搭配的意思。
“我先去换衣服了。”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