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师-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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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卯娴轻轻应了一声。
曾经,她也这么说。
自己的这个惯性措词,在被摁在浴缸灌了十几次冷水之后,终于改过来了。这男人,起码没有人强迫他改变吧?
他真幸福。
和其他人比起来,这个男人太过普通。其他人或精明或儒雅,他只给人一种敦厚、或者说是带着一点傻气的保守感觉。
甚至,连蔡万所拥有的高高在上的积威、八面玲珑的笑容也没有。如果说蔡万显得像先前两人的随从,与蔡万先后入场的他就像蔡万的随从——还是不受重视的那种。
琮氏低人一等吗?不,琮氏的规模,仅仅排在四大家族之后。在某些产业领域,琮氏才是垄断的霸主,其他公司连插针分杯羹的余地都没有。
只不过,在外人眼里,琮凛是个窝囊少爷。
事实上,琮凛刚接手琮氏没多久。之前他只是个一直埋头研究化学材料的小研究员,不适合经营管理,却是在大哥车祸身亡后的唯一选择。
那时节各种攻击性的流言四起,甚至有人说他为了登上这个位置害死了自己的大哥。
脱掉试验服,穿上不舒适的西装,坐在老板椅上面临接手的动荡和各种指责,被说做没有经商天分只会把家业毁掉的他硬是用一份耐心踏实抗了过来——这个时代,浮躁自负的天才太多,踏实负责的人却太少了,这让他很快站稳了脚跟,守住了琮氏集团。
他不喜欢这份工作,可是他不能让父母和大哥的努力白费。
宾客到齐,欢迎会正式开始。
介绍到场男宾女眷,介绍邮轮与行程,船长致词,一项接着一项。
中途,卯回晟忽然咳得厉害,提前退场了。临走前,目光扫过坐在瞳家席位的女儿,意味不言自明。
“姐姐?”瞳海看到卯娴怔忡,担心地看着她。
“没事……不,别担心。”
瞳海只得把目光转向船长。长年无法出门,外界的事物对她而言总是新奇的。
“有人说得出现在我们在往哪个方向开吗?”已经年逾五旬的船长童心未泯,在致欢迎词的末尾附了一个有趣的提议,还故作神秘地眨眨眼睛:“哪位说得最准,我会有礼物相送。”
宾客们没想到他有此一问,虽不知往年如何,既然提出来了,那便说吧。
反正也没有什么损失。
封岑淡然微笑:“既然是往赤道线行驶,大方向自然是面南了。”
艾薇尔则开了个玩笑:“这船,当然是往前面行驶了。”
尹亭透过落地窗看向天幕:“我们在往东南方向行驶吧?确切来说,是东南偏南。”
船长微微颔首,想必是极为接近了。
“原来尹老板深藏不露,厉害厉害。”蔡万搓着手赞道。
之后又有人猜了些别的,西南,正南,倒是各种答案都有。
“确实有礼物?”一直安安静静听几人说话的瞳海突然出声:“不是一桶美酒什么的吧?”
“千真万确。”船长失笑:“不是酒。”
少女得到想要答覆,从轮椅的一侧拿出一面罗经。
罗经,也就是罗盘仪,瞳海手中的术语风水所用罗经,刻度比一般风水先生人手一个的九层三十六格罗经更加精细,竟有二十几层刻度,最细致一层有三百六十格,由整个一块比水晶更剔透的矿石磨平,在内部雕琢刻度和文字,想必是特制的。
“邮轮的方向是东南南偏正南,352度17分6——再精确的话我读不出了。”
船长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让侍者递上一个黑丝绒的盒子,取出里面的一颗天然明珠,轻轻放在瞳海的掌心。
“谢谢您。其实是舍妹取巧了。”瞳雪替妹妹向船长道谢。
“果然还是小姑娘合适,真给我了我也无法佩戴。”尹亭调笑道:“以后你得防备着各种醋了,会腐蚀的。”
连宋东祁和封岑都淡淡笑了起来。
美好的东西,无论是想要破坏还是想要保护,都是一种挑战。
破坏美好的人,要忍得住想去保护的心思;
保护美好的人,要克制自己不去破坏它……
“没想到还有人把罗经带在身上。”
各色目光之中,只有琮凛露出憨直的笑容。
“淘气。”瞳海摸了摸妹妹的头发,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的纵容:“舍妹喜欢风水易理,我都想叫她瞳先生了。”
“……哥!”瞳海不满地打断,解释道:“我没办法出去玩,也不能去学校读书,只能杂学钻研些小把戏而已。”
尹亭摸了摸下巴:“我倒觉得很有趣。瞳小姐的从容器度,也许和研究命理通澈有关吧。”
瞳海抿嘴一笑:“心宽的人,身体总是好些的。”
“就算身体不好,”她自顾接着说:“也能平静面对死亡。”
瞳雪眼神一沉,用指腹捻住妹妹的嘴唇斥道:“说什么混话!”
尹亭继续道:“即便是一间屋子,也有自己的八门,配合六甲,左右前程;而从更大的角度来看,这个邮轮就是一个整体,影响着我们的轨迹……瞳小姐,你能看出我们的轨迹吗?”
瞳海把罗经放回轮椅侧袋,避重就轻地说:“尹先生说得是,然而天地也是整体,寰宇也是整体,还要看您把目光放在哪里。”
“寰宇?”尹亭抓住这个词不放,把目光转向窗外:“瞳小姐会观星吗?如今夜空之上九星齐聚,移动的方向和我们的航线似乎一致呢。”
“的确有九颗星跟着我们。”瞳海摇头喟叹。
“真的?”这个话题显然受到女眷的推崇,跟着尹亭的女人笑道:“我也喜欢星相。”
“被星星一路追随,这太浪漫了。”艾薇尔摇着羽扇,弥散出甜美却不腻味的香风。
“只可惜这九颗星入主的流年不好……它们是岁破,短命,伤死,虎咬,水浸,自缢,流霞,亡神,三刑九颗极煞星所主命格。”瞳海从袖中取出一柄象牙骨的扇子,轻轻敲击桌面,稚嫩虚弱的脸上也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这艘船被九颗凶星锁定了流年大运,诸位可以不信,却不要拿其玩笑。”
刘隼轻笑一声。
尹亭却无比认真地说:“我想要这些流年的批,不知瞳小姐是否方便……”
“没什么不可的。”瞳海的表情又转回微笑,抬手间背后的美艳男子已把纸笔递上,瞳海就着别人聊天的功夫,很快就把批注写完了。
“一,岁破:岁破岁破,无灾亦有祸,任你是神仙,亦是免不过,应是先作福,免得后来祸。”
“二,短命:春见寅时夏忌申,秋逢辰戌正为真,冬遇丑未为短命,未到十六便夭亡。”
“三,伤死:寅日申时水浸死,申日子时虎咬死,午日子时吃毒药,子日午时寿必亡,酉日卯时被杀死,戌日辰时见天亡,已日亥时吊颈死,丑日未时独自亡,辰日戌时冷作死,照此断之绝无差。”
“四,虎咬:立命分明又在寅,最怕凶星缠命真,若逢计孛难逃走,必定虎咬丧其身。”
“五,水浸:若见浮沉在八宫,那堪水孛命身逢,流年水孛限遇着,必丧鱼腹龟肚中,身命如同羊刃乡,火金命主又同伤。”
“六,自缢:生逢勾绞命中缚,疾厄宫中见贯索,行限前头见火星,断他自缢无差错。”
“七,流霞:男带流霞,死于路涯,若无亲属,路死不埋,劝君在屋,切勿向外。女带流霞,死于产孩,此是命定,存亡天来。”
“八,亡神:命带亡神,佛口蛇心人。时日更兼天地合,匪躬蹇蹇作王臣。”
“九,三刑:命带三刑,太极无情,不刑父母,自身不宁,比劫临刑,兄弟不平,子息临刑,妻子哀呜,有冲有破,衰败也灵。”
……
尹亭默默看着纸上的字,一时间竟似魔怔了,片刻后才沉声问道:“何时进入此段流年?”
瞳海闭目思考了一下方答:“二十一天后,每三日一个,一共二十七天。到时候我们早就在岸上了,这星位做不得准。”
说话间,几人凑过来传看起来。
“九个客人,对应九个极凶的命星,倒是相对。”蔡万抖着有点下垂的下巴干笑了一声。
“短命那一条,确实像瞳小姐。”刘鹤尖刻地说:“不知你什么时候十六岁呢?”
“刘鹤!”连刘隼也觉得这话唐突,剜了自己妹妹一眼。
“刘小姐自重。”宋东祁也冷下脸来。这种话,就算忌恨在心里,也绝不能拿到场面上。
“嗯,死人没有命星。确实是九个客人,不过估计不是对应的。”宋东祁身边的少年干脆地说道,又环视大厅一周:“这船上好多人,就咱们自恋,非把命星说成是自己的。”
很显然,这话解了围。
“不是更好,不是更好……”蔡万掏出手帕擦汗,首日航行怎么就遭遇这么丧门的预兆呢?自己过去没跟过这艘船,美人之泪号一直是租给一个不知身份的老板运营。这次有幸被邀请,可是怎么听着这般阴森森的呢?
“太晦气了。”刘鹤只看了一眼就把目光移开,嘲怒:“除了死就是死,少装神弄鬼了。”
瞳海不恼,把笔交还给亲随收起来,温声解释:“刘小姐,这只是一种文化而已。科技发展,那些星球的样子都已经展现在我们面前,又有谁会以星辰的位置来判定命运呢。”
“这还差不多。”刘鹤嘀咕,眼波流转:“瞳先生肯定不信这些吧,听说您是与命作斗争的人。”
“既然都与它作斗争了,又怎会不存在呢?”瞳雪学着刘隼嗤笑自己妹妹的样子轻笑一声,一句话噎得刘鹤无话可说。
尹亭倾身去拿刚才为了看批注放在瞳海手边的酒杯。
“瞳小姐,”擦身而过时,他在瞳海耳边低语:“在你坐的位置,究竟是如何看到天幕命星的呢?”
瞳海的视野,刚好被窗口的吊顶挡住,只能看到部分甲板和船栏。
“我不会观星,只不过记得所有的格局。”瞳海微微侧身让尹亭方便取到酒杯。
“1080种格局,配28种命宿,交织的可能何止千万,瞳小姐果然惊人。”尹亭端着酒杯落座,终于不再纠缠于这个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可以猜猜这些批都是属于谁的……这关系到这群人怎么死的……剧透:“瞳海”的命,“宋东祁”的名也在里面。瞳雪还是瞳雪,所以没有命星。有两个是最好猜的,是吧是吧?PS,本来的见解时海老板读出的刻度有误,本来个方位不是这九种紫薇格的,所以我把角度微调了……我的理论是,文章滥可以修可以练习可以通过大人们的反馈来提高,风水上的硬伤却不可以存在~!
美人之泪,光与影(5)
第二十二章美人之泪;光与影(5)
欢迎辞之后就是正是的晚宴。
几位宾客移步到中央的长桌;随行人员随侍在身后。与其说是用餐,看起来更像谈判。
卯娴坐在瞳海右侧,背后空荡荡一片;与她一样的只有坐在她右手侧的琮凛。
两人都是端正坐着,可看起来就是输了一份架势。
“倒是相配。”不知是谁小声说了这么一句,若有若无地传到卯娴耳中,困顿得她连头也不得偏;倒不知那琮先生什么表情。
什么上流;什么富贵,也只不过这样而已。轻蔑;骄傲,排斥,流言,交织在一起,让她对那些与富贵相伴而生的舒适生活也失去了向往。
就算难得有心地好的,苍天无眼,落得一身疾病,有个哥哥疼着还好,却也不是长久之计。卯娴想着,略带担忧地看了瞳海一眼。
这女孩身上,带着一种苍白的死气。这是她最熟悉的气息,因为她无数次与死亡擦肩而过。
“卯娴!为什么你还不死!为什么你还是死不了!”
这种咆哮萦绕在耳际,直到她出落得比她的母亲年轻时更秀美,家族才发现了新的价值。
为什么,该死的人还活着,该活着的人却命不久矣……
由于长期使用大剂量药物,瞳海肠胃脆弱,只能吃流质。平素都是瞳雪亲自照顾,近日不得不交际应酬,只能让叫做傅秋肃的男子一勺一勺地喂给妹妹吃。
看着瞳海又羞又窘的神色,就知道平时瞳雪对妹妹干涉宠爱得简直过分了。
另一边,基本与瞳海相对而坐的位置,宋东祁的随行医生拿出一个银色的药盒,毕恭毕敬地说:“宋先生,您该吃药了。”
果然,痊愈不过是假象。桌上有几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宋家还没有像样的继承人,就连原来培养的外人萧晨,都已叛出宋家,若是此时出了什么乱子,绝对是趁虚而入的好时机。
有趁乱而某的,自然也有不离不弃的。
“我来吧。”和宋东祁并肩而坐的少年接过药,又等人倒了一杯温水,用小手托着药片喂进男子口中,再把水递上去。
“这药真甜。”宋东祁在男孩掌心轻轻咬了一下,换来对方满脸通红。
他似笑非笑,看着仿佛被电到一般缩回手去的少年,话语愈加露骨:“因为是你喂的,所以特别甜。”
“消食片本来就是甜的好不好……”男孩恼羞成怒,偏过头不再理这个在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