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官入道-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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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住在招待所,根本没有地方开火,难不成拿到食堂让师傅做去?这么多一个人也吃不完啊!
郭文双手拎着大闸蟹正纳闷的时候,耿玉树眯着眼睛拍了拍他的肩膀,很是亲近地说:“这些不是给你吃的,想吃你随时上我这来,我亲自下厨给你烧,肯定比潇湘楼要好。”
郭文还是愣着,心想不给自己吃,那给自己干嘛,这些大闸蟹欢腾得很,往浴缸里一放,指不定就爬到满屋子都是。
“这头一次下到村子里去呢,多多少少总该带点什么回来才是,倒不是说要占这点小便宜,而是避免被别人误会……”耿玉树吧嗒了一口烟,自个被烟熏得直揉眼睛,嘟囔着说,“你两手空空从村里回来,别人会觉得你这人,要么太清廉不好相处,要么就是本事差罩不住底下人。总之,我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别跟我客气。”
一路上拎着沉甸甸大闸蟹,郭文怀着深深感激的心情,从副镇长耿玉林开始,黄玫也好,耿玉树也罢,他们对自己的关心已经跟亲人无异,不管他们是否对自己有所求、有所盼,这情分却是实实在在、让他无法释怀的。
平常招待所能有一两个小姑娘在就很不错了,今儿一眼扫过去红红绿绿却是到了大半,她们笑呵呵地围上来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好像郭文离开了很长一段时间,她们挂念十分似的。
看来耿玉树说的一点儿都不错,如果自己真的光洁溜溜地回来,就这八九张闲不住的小红嘴,不出一刻钟就能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好不容易才让她们半推半就地把大闸蟹分了,郭文喘着粗气到房间冲了个凉水澡,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对着镜子仔细端详了一下自己的气色,确定一切正常没什么不好的征兆后,拿上昨夜跟工作组商量拟定的申报文件,到政府大楼去找秦海和书记霍启山审批签字。
秦海自打从县城回来,对背景神秘的郭文一向采取放任自由的态度,只要不违反规章制度,只要不跟他的利益产生冲突,他就由着郭文去瞎折腾。
上衫村的情况秦海心里清楚,那不是糟糕两个字能形容的,听完郭文的讲述后,没怎么思量便签了字表示同意,只叮嘱郭文要注意干部和群众的情绪,如果对工作组的不满最后演变成了群体性质事件,那恐怕连他都要受到牵连。
见秦海答应得如此爽快,郭文想着是不是应该乘着这个势头,替工作组要些财政上的援助,转念又急忙打消这个得寸进尺的念头,不切实际的幻想只要说出口,本身就会严重地破坏自己与秦海之间的和谐。
有声有色地表了一番决心,离开秦海办公室后,郭文片刻不停地直接去找书记霍启山,却没想到自己动作快,马万里的老子动作更快,也不知是如何透露的风声,竟然被他知道了昨夜的密谋,电话业已打到了霍启山的办公室。
有意无意的,年近花甲的霍启山并没有让郭文在外面稍等,而是将他喊了进来在旁边听着,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是赞同还是反对。
“年轻人有想法是好事嘛,老马你也不用气成这样,回头见到郭助理,我好好说说他。”
霍启山眼含笑意地挂了电话,起身过来跟郭文握手,随后拉着他在有些年头了的真皮沙发上坐下来,老怀宽慰地点点头,慢声道:“小郭啊,这次你可是把老马气得不轻呀,听说你来了一招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呵呵,刚才在电话里头,他就差骂你胡作非为、两面三刀、当面是人背后是鬼了,呵呵……”
眼下别人占了先机,郭文也是无奈,只得叹口气解释道:“霍书记,上衫村的情况太特殊,要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情况呢,我也稍微有些了解,但村委班子是群众选出来的,成分老是老了些,但也胜在老成稳重、经验丰富嘛。”霍启山望着郭文欲言又止的神情,左手举起来压了压,“不说别的,你看其他村隔三差五就要出点事,只有他们那一片和谐,这就是老同志的功劳嘛。”
看来今天想要得到霍启山的支持很难了,郭文只好死马当活马医,点头说道:“霍书记说的对,想要改善上衫村当前的困顿局面,光有年轻人的冲劲是不够的,还得有老同志的稳重和经验,我确实疏忽了。幸好霍书记你及时提醒我,现在补救还来得及,我这就重新考虑一下工作组的成员名单!”
见郭文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完全没给自己插嘴的机会,直接把问题敲死在了人员的组成上,而不是工作组存在的合理性上,霍启山不由对他刮目相看,笑吟吟地说:“你呀,非要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不可么?”
郭文不好意思地回答:“霍书记,只要还有别个办法,哪怕有一丁点希望,我也不会公然跟村委两套班子唱对台戏呀。”
在片刻的沉思之后,霍启山唏嘘感慨道:“上衫村十多年一成不变的格局,确实需要有所变化、有所突破了……”
见霍启山言辞之间有了松动,郭文急忙乘热打铁,轻声说道:“其实只要村里有了钱,所有人的生活都能得到显著改善,到时候盖一栋老年活动中心,别说打麻将,就是台球、乒乓球都没问题。”
“嗯,小郭,你很好……”霍启山微微颔首,“放手大胆地去干吧,不用担心老马会给你下绊子拖后腿,我会做好他的思想工作的。”
第【024】章 绝对是一帮妙人
上衫村发展工作小组正式成立的那天,据说村委办公室外头犹如超市跳楼价大甩卖般人山人海,有来表示支持助威的,有来表示反对骂街的,当然也有事不关己纯粹看热闹的,场面究竟混乱成了什么模样,作为发起者的郭文自己也只是道听途说,因为要完成非常“重要而迫切”的下半年城市绿化的工作安排,他很“遗憾”地没能出席。
当很多人还在议论郭文不走寻常路的举措时,又一个爆炸性、很有喜感的消息充实了人们的茶余饭后,工作组从信用社贷了一笔款子,成立了注册资本只有二十万的“上衫发展投资公司”。
二十万是个什么概念,你拎把菜刀上潇湘楼去找赵芙蓉,说不定她在衣柜里随便翻翻就能给你凑齐咯,就这点钱还成立公司,还成立投资公司,这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么,投资在村委门口建个粪池子让人往里大小便还差不多。
别人说什么、笑什么、骂什么,郭文统统没往心里去,至于背后的指指点点,早在与黄玫同进同出时就已经习惯了,他在意的是二十万这个数字。
有自己具保,又有工作组的名分,九人的工作组应该贷款二十七万才对,剩下那七万哪去了,郭文相信绝不会是当成工资被他们私底下分了,他们没那胆子。
在办公室处理了一会文件,郭文揉捏着鼻梁,正琢磨着是不是该给马万里去个电话问问,这电话就响了。
拿起来一听,还就是马万里,他嘻嘻哈哈地说了下村里的情况如何可喜。
“自从霍书记来电话跟我家老头子谈了之后,支部跟村委都没再找过我们的麻烦,不过我家老头子可是憋着口气呢,扬言说工作组如果能搞得好,他立马辞了支部书记回家带孙子,呵呵……前天发了通知,向村民保证工作组成员绝不从村委拿一分钱工资,现在村民对我们的态度也是大有改善,吴涧那头的工作也顺畅了许多,已经有五个村组基本上同意在罢免申请上签字了,老村委班子的末日已经不远了……郭助理,你啥时候能来呀,我们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你这阵东风了……”
郭文还没缓过味来,刚张嘴还没出声呢,马万里天马行空地将话题直接跳到了贷款的事情上。
“郭助理,唉,怎么跟你说好呢,我自己都感觉不是味儿……你说这日防夜访吧,到头来还是家贼难防,吴光耀贷的三万块在口袋里还没捂热,他婆娘连撕带扯,就差拿菜刀架脖子上了,真的是没办法,那母夜叉你也见过,凶起来连亲爹都不认识,三万块就这样被抢走了两万。”
郭文哭笑不得,没好气地问道:“那也应该是二十五才对吧?”
“我这不是正要跟你说呢嘛……那个,马昆他嘛,年纪小,又没成婚,所以还没分家出来一个人过,这几天都被当成犯人一样给盯着,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偷偷去信用社,结果贷了钱出来嘛,你说运气咋就背成这样呢,让他老子给逮个正着……郭助理,我们马昆可是跑出去几里地、挨了十多下搅屎棍啊,但最后还是没能逃出他老子的五指山,钱一分不剩被拿去还给信用社了。”
这下郭文是真没了脾气,他能说什么,眼下就是这么个状况,神仙也无能为力,只好怏怏地说:“还有两万,你也不用说了,肯定是一个更精彩的故事。”
“……”马万里难得地沉默了一会,满是歉意地说,“我知道郭助理你不想听,但这两万的去处,我还真不能不说。”
“说吧,说吧,只要不是送了人打了水飘就行。”
只听马万里在电话那头咕隆一声咽了口唾沫,“郭助理,你骂我吧,你打我也行!都是我的错,我怎么就这么糊涂呢,我——”
“行了,别唱了,究竟用来干嘛了,照直说,我倒是有心揍你,可也要打得过你才行!”
“唉,我是被鬼上了身啊,竟然鬼使神差得以为用钱可以收买人心……”
“几天不见学会用成语了,马刺头你长进了不少啊,给我说正事,我这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做呢,没工夫跟你胡搅蛮缠。”
“两万块钱我以工作组的名义借给了村里的困难户,他们家里都有人急着等钱看病,郭助理,汇报完毕!”
郭文二话不说直接把电话撂了,心里头那叫一个难过,想着这都是一帮什么人呀!
怕老婆以至被抢了钱还要咽气吞声的,被老爸撵着跑出去几里地、搅屎棍打成猪头的,还有一个乐善好施、轻重不分、演技一塌糊涂的刺头老大,自己的仕途竟然压在这样一帮人身上,卖糕的,用阎宁的话说,我这是在作死啊……
就算最后能把投资公司搞起来,剩下的事情总不能全靠自己去亲力亲为吧,那我干脆替马万里当这个村长算了,还干个屁镇长助理啊!
郭文越想心里越是纠结——拿起电话把马万里臭骂一顿,丢下一句“老子不带你们玩了”,然后等着工作组的人吐血,自己无事一身轻快——要真能这样就好了,可惜他只能在脑子里想想,过过干瘾。
左手用力揉捏着鼻梁,直到眉心郁结之气散尽,郭文这才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呼出口浊气,嘴角漾起一丝淡淡的笑容,自言自语道:“一步一步慢慢朝前走就行了,二十七万跟二十万能有多大差别,再说了,工作组里头有一群妙人,总好过一堆啥都不干的木头吧,呵呵……”
自我宽慰一番后,鼓足干劲把手头的工作处理完,又出门去爱卫办找刘福名,九月全市卫生大检查,各个指标和要求与往年没什么不同,郭文知道他对此早已是轻车熟路,自己说得越多反而越不好,干脆走走过场地简略交待了两句,也算是尽到自己的责任。
回到办公室后再也静不下心来,左思右想,郭文还是给徐嘉忆去了个电话,一五一十毫无隐瞒地大致说了下自己关于投资公司初步的发展设想。
可能是因为郭文一言道出桃花劫数的缘故吧,徐嘉忆说话明显没有过去多了,语气中也始终透着股子淡淡的忧愁。
这是现在的郭文无能为力的,早在温宏来镇里为青阳路做专题片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徐嘉忆的选择——没有一定身份的人开口点名,县电视台是不可能下到镇里来的。
听了郭文的讲述,徐嘉忆沉思了约莫半分钟,淡淡说道:“最近上衫村发生的事情,我在县城也略有耳闻,说句心里话,我觉得郭文你这次太冒进了,以你的能力,我相信快则一年、慢则两年,肯定能够带领上衫村走出困境,实在没必像现在这样冒险的。”
“没有县电视台来报道,秦镇长也不会照你的意思把上衫村交给我……”郭文深吸口气,“我不想错过你苦心为我安排的机会,可能有些冒进,有些着急了,但如果一个小小的上衫村就耗掉我两年光阴,那我的仕途,将来也不会有多好的前景。”
徐嘉忆叹道:“你呀,心大是好事,那也得一个脚印、一个脚印地走过来不是?”
郭文没来由地一阵心酸,“徐姐,那人,对你好不?”
片刻的沉默,徐嘉忆轻声笑道:“算你有点良心,自己一堆烂摊子操心不过来的时候还挂念着我……怎么说呢,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样……嗯,工作小组这一步棋呢,只能说是好坏参半,但关于投资公司的发展设想,你究竟有几分把握?”
郭文苦着脸说:“起初我还是挺有信心的,觉得靠着相卦之术肯定能够有所作为,但现在,不瞒你,徐姐,我心里是越来越没底。”
“就知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