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胎-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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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普通话讲得还算流利,回答却让我吃惊,我盯着他的眼镜看,他很敏感地瞪我。
“怎么,不看报纸就不能戴眼镜了?”
“这可是你们的地方报纸?”我强调一句。
“那更不能看了,全是骗人的!”
他的说话和斯文的外表太不相称。我想这家伙除了碰巧是个先天性近视眼外,和刚才的车夫没什么两样。
我从包里掏出一包烟,换了一种口气,“对了!哥们,你先抽支烟,好好想想……有没有听说过一个比较异常的女人,就住在你们这儿的。”
他瞟了我一眼,笑笑,从我手中接过一支烟,自己掏出打火机点上。他吸了一口,立刻被烟呛得直咳,咳得脸孔通红还咳出眼泪。
“你不会抽?”我惊讶地问。
“可……可我从不拒绝女人给的东西。”他认真地答。
这小子,挺滑稽,我要给他一包毒药也吃?可我没心思和他调侃。
“异常?什么异常?”他好不容易止住咳追问道。
“她能隔出很远将一只杯子击碎。”我认真地说。
“吓!那我也会呀!找根棍子就行了。”他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膀。
“她只用手发力……这样!”我比划着给他看。
“是气功。”他故作聪明地说。
“差不多。”我表情严肃地点点头,我需要通过表情告诉他这件事的真实性。
“隔多远。”他扔掉手中香烟,开始表现出兴趣。“两米。”我肯定地答。
“吓!吓!吓!说笑话了。噢!原来你大老远跑来,就是看了这张报纸?你相信这种事?哈……哈……哈!”只片刻功夫,他就笑得扭成一团。我只好等着他笑完,有这么好笑吗?没见识的家伙。我在心里骂了一句。
他总算止住笑,“你……不知道?那些旅游公司为了吸引外地人到我们这种山沟沟来,什么招术都想得出。呵!你是大人啦,看上去不傻呀!怎么也会相信这种事?”
说着他伸出一只手指头,擦刚才笑出来的眼泪,我看到他细细的手指头在他的镜片后面抹来抹去,注意到他藏在西装里的身体,其实是很单薄,这件西装一定特别透气。
也许他只是大街上的小混混,我猜测着,这种人三教九流认识得多,一定能帮忙。
我说:“去!帮我打听一下,找到这个人,我付你这个数。”
我说着伸出五个手指头。“真有这事?你还肯付钱?多少?五十?”
他将信将疑,一连串地反问。“五百。”我报出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价格。
“五百!”他瞪大眼睛重复一句。我知道在这座县城这个数字相应于国家工作人员一个月工资。
“没骗人?”他盯着我,又问了一句。
“我骗你干啥?这是我的手机号码,找到了和我联系。”
钱果然能打动人,他兴奋地一个劲点头,“我就是把整座县城掘个底朝天,也帮你找到她,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是吗?”
“什么死不死的,少胡说八道!”我厉声说。
他慢慢走开去,好像还在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走出一段,又跑回来,小心地问一句:“她……她是你什么人?”
“是我失踪的妹妹。”
“这就对了!”他自语自言地点点头,心里似乎踏实了,大概是以为我刚才在骗他。
这天夜里我住进这座县城最好的宾馆,当地的旅游手册上称四星级标准,走进一看,充其量也就三星级。好在宾馆建在山顶上,环境清幽,空气新鲜。从阳台望出去,可以俯瞰整座县城景观,古老的房屋象征着古老的历史。这座隐在山中的小县城,王笑牙是不是真的藏匿在此。如果报纸上登的果真是她,她的日子还能安宁吗?
黑幕降临,只见满山灯光点点,耳旁边似有收音机里放出的歌声,若有若无,除此之外,几乎听不到一点声音。山中温差大,微风轻轻拂过,寒意随夜色渐浓。我在黑暗中站立片刻,让自己的脑子清醒起来。事情出乎意料,这座县城竟无人知晓,可报纸上写得好像人人皆知,真是难以置信!
晚饭后的这段时间我没有出去,独自在宾馆里转悠。我心里还存着一线希望,也许能让我遇见一个知情人。我手里拿着报纸又开始寻找目标,服务总台站着一位文静清秀的小姐,我走上前。
她很有礼貌地朝我微笑,“晚上好!小姐。”我也朝她笑笑。
“您有事需要帮助?”她真聪明,我连连点头。
“是呀!我在找一个能隔出两米用气功打碎玻璃杯的人,听说你们这里出现过这样一个人,还是女的。”我自己都觉得像在讲天方夜谭。
她听不懂,摇摇头,“这……事,我从来没听说过。你……你是马戏团的吗?”她竟然把我看成马戏团的。
“就算是吧。”我说。
她往大厅看了一眼,突然微笑着说:“每天都会有稀奇古怪的事情发生,就像你们马戏团的节目一样,不是吗?……我奶奶前天还告诉我,她去山上烧香时,看见天空突然出现彩云,霞光万道,接着观音娘娘就出现了,坐在莲花台上,和相片上见到的一模一样。我们问她有没有看清,她还生气,说自己眼睛花了可还没瞎。……说不清楚啦!反正这种事,信则有不信则无。”
“很有哲理!”我朝这位无趣的小姐看看,面无表情地表扬一句,知道又一无所获,而且还可笑地让人安慰,真是没面子。
穿过宾馆内一条走廊,旁边是一家特产窗店,店主是一位胖胖的中年女人,一张脸喜笑颜开想必知道不少事情。我走上前,她立刻迎过来。
“随便看看!好东西不少,要我给你介绍吗?你看,这是……”
我立即打断她,“大姐,问你个事。你有没有听说过在你们这里有一个能隔空打碎玻璃杯的女孩?”我尽量语气委婉,真怕惹她生气。
她略有些失望,收起刚才的笑容,飞快地朝我白了一眼,冷冷地说:“也许有吧!谁知道呢?这世界无奇不有吗。”她漫不经心地敷衍我一句,就忙着招呼其他顾客,懒得再理会我。
这一天我筋疲力尽又失望至极,唯一的一线希望就是那个戴眼镜的“知识分子”,我暂且称他“知识分子”。已经晚上十点,还没有响动,我的手机和我一样安静。我实在犯困得厉害,伏在床上很快迷迷糊糊地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在耳旁响起来,我猛地惊醒,一把抓过手机。
“女儿,你在哪里呀?”
话筒里传来父亲焦急的声音,老天!都几点了?他不睡觉也不让我睡觉。
“我……没……事!我都几岁了,你怎么还不放心?”“
快告诉老爸你在哪里?”
我朦胧中看见床头柜上宾馆的信纸台头,随口报给他。“什么?”父亲大声问,不知道是没听清还是不相信。
我懒得再说话,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睡觉,我太累了,我对着话筒低声说了句,“老爸,实在……我困极了。”我扔掉手机,又呼呼大睡。
如果不是外面的声音,我一定会一觉睡到大天亮。可是,在天色朦胧时,我被吵醒了。声音是从走廊里传过来,离得很近,好像就在门口,这声音把我从沉睡中惊醒,醒来后不得不继续聆听。
正文 第八章 我是摄影师
一个男人响亮的男音,这家伙好像不能开口说话,一开口就收不住音亮,可能是教书的,也可能是哪个剧团的,这种声音要在白天还能忍受,可此刻,不但不能忍受,简直是深恶痛绝。
我一直用被子蒙住头,外面传进来的声音里夹着一句我熟悉的乡音,让我心头一惊,原来是同乡!想不到在这穷乡僻壤遇见同乡了,是来坐轿子还是爬台阶的,跑哪里不好,上这里来?大概是“驴友”吧!爱往山里头钻,好像只有一个人。我闭着眼睛产生一连串的联想,然后又开始咒骂这个不自觉的家伙,显然,是他发出的响声吵醒了我,接下去我发现他简直是在恶作剧。
“真是山美水美人更美呀!小姐,看见你我就不想回家了。”他开始调情,难怪一个人出来,一定身边没人管,逍遥快活来了。
“要是看我美,就别回啦!呆这儿,让你看呀……看个够!”一个娇媚的女声,哈!碰到一个厉害货,我闭着眼睛肚子里发笑。
男声马上响起来,“妹子好大方,我要是看不够呢?……把你娶回家怎么样?”还有这么厚脸皮的,我的同乡还出这种人!
“呀哟!要是能嫁给你这样的帅哥,……”女声开始发嗲了。
我浑身顿起鸡皮疙瘩,赶紧用被子蒙住头。厚厚的被子隔不住外面的噪声。
“我帅吗?还有更帅的,你没看见过。想见识一下吗?”老天!这一对活宝好像就站在我门口不肯走了。
我愤怒地从床上跳起来,房门“吱”地响了一下,开了。我看见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穿着体面一看便知是一个时尚的城里人,正亲热地挨着他的是值班的服务员,昨晚我见过她,眼睛大大的,笑起来甜丝丝很迷人。她现在正露出这样的微笑。这对男女紧贴着我的房门并排站立,男人一只手拿着一本画册,另一只手指点头画册上的照片,女服务员探过身饶有兴致地看。
开门声把女服务员吓了一跳,她忙回头,见我一脸怒气,立刻意识到原因,紧张地道歉一句。男人抬起头,朝我笑笑,见我脸孔板着,他立刻表现出惊讶,睁着他那双想迷死女人的眼睛打量我。
“有事吗?”他竟然这样问了一句。真是莫明其妙!他吵醒我,还要反过来问我有事吗,好像是我在找他事情。我冷笑着,知道遇上无赖,可我不能和他吵架,虽然他外表看上去体面得像个绅士,骨子里也许是个流氓恶棍。
我背依着门,手臂交叉,头微微抬起摆出一副不好惹的样子,“我想看看外面是一对什么俊男靓女。”
男人又微笑起来,我立刻意识到这笑容很有杀伤力,至少对那位大眼睛服务员已经奏效。瞧!她还站在原地不肯离开,眼神中邪似的,就不怕我记下她的名字。
“没让你失望吧?”他彬彬有礼地反问,还恭敬地曲了一下上身,看来他的确像个绅士。
“一大早想泡妞换个地方,别吵得人家睡不着觉,知道吗?”我柔声细气地告诉他,目光里透出看穿他这种男人的不屑。
我在说话时他一直在微笑,盯住我的眼睛,饶有兴趣地打量我,这可不是一般人受得住的目光,这男人一定是个情场老手。我不再理会他,闪身准备进去继续睡觉,他却迎上前按住门,“等等!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让我想想,我们一定是见过的。”
他装出努力回忆的艰难表情,样子还很苦恼,好像为自己的破记性在自责。
“对不起!你自个儿慢慢想吧,想清楚喽!别想歪了,我可帮不了你的。”我心里好笑,这种老掉牙的招术拿来骗我?
“你就一个人吗?”他伸长脖子朝我房间里望。
我一把将他推开,“我几个人管你什么事?你这人懂不懂礼貌。”
“别这样凶巴巴的,我又不是坏人,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也一个人,我们可以结伴同行。……放心!我一定不会伤害你的,我会把你保护得像公主一样。”他冲着我嘻皮笑脸。
天底下还有这么厚脸皮的人,认都不认识就要结伴同行了。
我恶狠狠地瞪着双眼警告他,“我……现……在……要……睡……觉!你要是再纠缠,再发出那种旁若无人的声音,我就打电话叫保安了!”
趁他故作惊吓状退后一步,我重重地关上房门。外面传来他大惊小怪的声音,“唉呀!这女人真凶!怎么嫁得出去呢?”
声音过后,外面终于安静下来。
我回到床上,又舒舒服服睡了一个回笼觉。
窗外传来小鸟的欢叫,一个人的口哨声时断时续,深情地在吹一首情歌,我听出来是一首老歌,歌名叫《月光下的凤尾竹》,这人大概在和小鸟比嗓音。我在这缠绵的口哨声中睁开眼,阳光已经在窗帘上晒满一片的金黄,又是一个好天气。
我起身,拉开窗帘,推开铝合金窗,寻声望去。那口哨声已经远去,消失在一片树丛中,一股清新的空气直透进来,我深吸一口气,好一个“天然氧吧”!这一刻我重又充满信心。王笑牙一定就在这儿!我仿佛已经看到她那双发亮的眼睛,那神秘莫测的微笑。十年不见,她会变成什么模样,会不会像古时的隐士,融在山水之间变得睿智神明、仙风道骨。但也许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