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悠路-第3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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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了,这关键时候胤禛如果起了心思怎么办?别看他在官场上洁身自好,同大臣的关系平平,但只要他登高一呼,有志远支持的话,朝中的实力不弱于满朝称赞的八贤王。
“九弟就没想过四哥是不是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之策?咱们计划了许久,眼看胜利在望总不能让旁人坐到那个位置上去。”
胤禟眸色暗淡了一瞬,陪着胤禩往八爷府去,“八哥儿,不是弟弟说,您也贼多心了,宗室子弟虽然同四哥关系不错,但真正决定支持谁的是当家人,王爷贝勒可都对您尊重,四哥领去的大多是顽劣的,谁家会听浪子的话?”
“说得也是,许是我想多了。”胤禩想不出辩驳胤禟的理由。
他们就没想明白能被家族溺爱成纨绔子弟的人,大多是家里最得宠儿子,家长有几个能倔强得过儿子的?何况他们也不是让家里出头支持四爷,不过是不发表意见罢了,诸多王爷们一琢磨也是这么回事,安全第一啊,何必这时候做出头鸟?看看曾经备受康熙信任的裕亲王,只是在临死前举荐了八阿哥,虽然康熙给他风光大葬,但对如今的裕亲王可没那么友善。
“若弟弟说,咱们是应该不平,从皇阿玛废了索额图开始,一直想着给太子好看,可结果呢,纵使有千百手段,太子却一一化解,但每次太子倒霉,都不是咱们弄的。”
胤禟深感明媚的忧伤,怎么会这样呢?太子即便废了好像也同他们没有关系,准备了十余年换了这么个结局,胤禟很苦闷,他们是扳倒太子的主力好不好?
胤禩也有几分尴尬,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会扪心自问,太子倒台是他做的吗?是吗?是吗?从打算出人头地,到如今看着太子位置近在眼前,胤禩同样也努力了十余年,结果……哎,造化弄人,天意难测啊。
一直沉默的十阿哥说道:“我就没两位哥哥想得多,只是觉得太子实在是衰神附体,怎么最近几年就没顺利过,倒霉,不停地倒霉,我说他就没想去寺庙里拜拜?”
“这我清楚,太子妃没少去寺庙了,但看着衰神挺看重太子的。”
“哈哈,九哥说得是,等八哥上位,我给八哥请个得道的高僧回来,准保驱散了毓庆宫的衰神。”
“对,对,到时和尚道士请上一堆,八哥有真龙护身,衰神沾不上。”
胤禩无奈地看着两个兄弟谈笑,太子之位啊……别管太子是不是衰神附体,是不是他们合伙搞下去的,“二哥如果聪明的话,自动请辞太子之外兄弟日后也好见面,如果以残破之躯占着太子的位置……休怪弟弟无情。”
胤禩即便是温和的君子,也不是一点脾气都没有,打骂下人的事儿也有过,为了夺嫡他付出良多,实在是不想太子再占着位置,一日太子宝座不到手,一日他心中难安,虽然综合考量,他力压群雄,但谁能保证没有意外?
“皇阿玛在大朝后,就将舒穆禄叫走了,能有什么大事?还有他在朝堂上说的话,生养女儿般配皇子并非是想着提前致仕,这话是不是有深意?”
“八哥说舒穆禄志远什么我都信,但说他话里有话,我是不信的,那人就是一根筋儿,皇阿玛也知晓这一点才会对他另眼相看,况且他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女儿同仕途谁更重要?皇阿玛赐婚皇子是荣耀,一旦成了逼重臣致仕荣养的圣旨,咱们娶福晋还真会困难了。”
胤禩问道:“那皇阿玛是?”抬眼盯着胤禟:“会不会询问太子的人选?你也说了志远一根筋,皇阿玛信任纯臣,可他是四哥的岳父,会不为四哥说一句吗?”
“四哥都没想法,他说了有什么用?志远虽然是一根筋,但并不糊涂,皇子岳父同皇帝岳父是两回事,我瞧着他还有一堆抱负没施展,不过五十多岁,不舍得远离朝堂的,一旦他保荐了四哥,皇阿玛岂会再信任他?没了皇阿玛的宠信,志远可无法像现在这样混得如鱼得水了,你看他在朝堂上威风八面,一是他占理儿,二是皇阿玛就吃他那套,换个人再占着道理,皇阿玛一个不喜,什么道理都没用。”
胤禟摇了摇脑袋,对胤禩真诚地说:“这几年如果没有他在六部晃悠,不知晓朝政会败坏成什么样儿。出兵?即便将来赚钱,可出兵的银子从哪里来?如今户部的库存都是志远上蹿下跳,撵鸡斗狗积攒下来的,要是指望着被我轻易收买的人……皇阿玛这口气也得忍着。”
“虽然志远不吃我这一套,对我恭敬有加却不顺从,但我真心爱重他这性子,您将来登上帝位,志远如此品行的大臣,才是国之栋梁,可堪大任啊,那些说几句话,扔块骨头就跟哈巴狗似的大臣,现在用一用,将来最先除掉的就是他们。”
夺嫡是夺嫡,兄弟杀红眼各凭本事上位,他们还有个身份是大清皇子,断不是昏庸得看不出忠奸的人,胤禩深以为然地点头,“九弟说的,我记下了。”
康熙养了一众有本事的儿子,哪一个上位都不会是昏君,如此才会使得夺嫡越演越烈,无论是太子,还是八阿哥,即便是大阿哥,三阿哥都有独到之处,不是对手蠢笨如猪,而是实力均衡,谁做皇帝都不会太差,而皇位只有一个,拼得你死我活在所难免。
东暖阁,康熙坐在临床的炕上,眸光阴沉,“朕信得过你,胤礽的腿伤好不了,朕虽然心疼他,但为江山计,你会说朕册立谁为太子?”
第493章 废立(上)
一对君臣,偌大华丽丽的宫室就只有他们这对君臣面面相对,一直得康熙皇帝信任的李德全被赶到外面看门,如果舒瑶看到了会说这可是发展奸情的好地方,但康熙、志远加起来一百多岁的老头子,实在是不可能存在这种奸情,反倒是垂垂老矣的帝王向宠信了一辈子的贤臣询问帝位的归属。
虽然康熙绝不承认他老了,但帝位的传承比将来打响的战争还让康熙忧心,他向最不可能被询问的志远发问并保证:“今日之言出你口,入朕耳,无论你说什么朕都不会怀疑你对朕的忠心。”
这相当于有了免死金牌,康熙又表现得极为的恳切,环境营造得很温馨,很想成就千古君臣相得的环境。然而志远并非毛头小子,他身边有夫人时不时地提醒,面对帝王,他再真实有些事情也不能说真话,尤其是立储的事儿,妄言立储的名臣哪个有好下场,君不见霍光,长孙无忌,杨廷和等等,他们惨得不能再惨。
志远从不是安分老实的满人,他读了很多很多的书,也很爱思考,虽然脾气耿直了一些,但并非是明知道是坑还往里跳的笨蛋,更不会被康熙几句殷勤切切的话感动的蠢货,他即便再同康熙亲近,始终保持着君臣这道永远不可越过的底线,似君似友……有这种想法的大臣,死得不能再死。
称孤道寡的人千万不能当成普通人对待,在朋友面前说错了话,大不了打一架或者几个月不说话,可他面对的是皇帝,随时可以要你家族覆灭的皇帝。
志远的脑袋是清楚的,别看他现在威风八面的,即便他的实力再大也大不过皇帝,康熙只要轻飘飘的一句话,整个舒穆禄氏都会烟消云散,到时没有一人敢给他说一句话。
况且即便是知交好友,也不能对朋友的家业继承人发表意见,志远清了清嗓子说道:“此乃万岁爷的家事,奴才不敢妄言,皇子阿哥是奴才的小主子,奴才绝无二话。”
“别给朕耍滑头,册立储君是朕的家事,也是国事,你为官这么多年,看朕的皇子比朕看得清楚,朕在紫禁城待得太久了。”
“万岁爷如果想出巡,奴才也是赞成的。”
康熙咬牙,“老四福晋真是你的女儿,你跟她一个样子。”
插科打诨,只听自己想听的话这一点,他们还真是像,康熙提起舒瑶是提醒志远,他女儿是四福晋,你敢不敢举荐胤禛?敢不敢当国丈?
志远腼腆地一笑:“她是夫人生的嘛,不像奴才像别人就坏了。”
“志远你给朕说,谁可为储君。”康熙怒了,眸色坚决,他今日一定从志远口中听到一个明确的答案不可,“朕让你说,你敢抗旨吗?”
志远心里忧伤,转移话题的技巧不如舒瑶,如果是女儿在的话,康熙可能会多些宽容,志远叹了一口气:“回万岁爷,奴才真的没想明白哪位皇子适合继承帝位。”
志远记起在火海时,胤礽那张在火焰的映衬下悲凉绝望的脸庞,当时他可能就知晓双腿受伤了,也许他根本不想舒瑶救他出来,死在火海他还是太子,但救出来……他也是抱着一丁点的期望才挣扎求生的,“太子爷的腿伤无法医治?”
康熙心被重锤砸了一下,身体微微颤抖,方才的镇定如今便成了痛苦心疼,“朕也舍不得胤礽,然就是因为舍不得才在此时说……废立太子,朕是最痛苦的人,你难道不明白,如果没有十足的借口,历朝历代废太子有几个平安无事的?胤礽以腿伤除太子之位,朕料想不会有人再为难他。”
“万岁爷,不是奴才斗胆妄言。”志远想了想,撩衣襟甩马蹄袖跪在康熙眼前,“虽然您不会重蹈册立皇孙的覆辙,奴才也明白您的忧心,然弘皙阿哥会明白吗?他不是您最喜欢的皇孙?太子爷即便不甘心,因腿伤也只能认命,可弘皙阿哥会认命吗?无论谁继位,按您说的您会给二阿哥留下足够的保障,然弘皙阿哥一旦有异动,或者被谁挑拨了几句,二阿哥做了三十多年的太子,手中的人脉远非一般人可比,只要弘皙阿哥一动,您再多的布置都不顶用。”
“……”康熙痛苦得阖眼,“朕宠弘皙宠错了?朕只是想着确保大清三代江山无忧,弘皙……弘皙……”
“根源在于您偏心,您给了弘皙阿哥念想,再随着二阿哥毁去前途,从皇孙第一得意的人变成二阿哥的儿子,起起伏伏之间并非所有人都能承得住,奴才以为您废立太子更需要谨慎。”
康熙手扶着炕沿,眼角眉梢的皱纹很深,他因为志远这几句话一下子苍老了很多,“朕只是想让他们成才,朕难道错了?”
“奴才说一句掉脑袋的话,在您眼里什么是成才?以奴才说,儿女各有所长,各有所好就是成才。”
志远低头不再说话,康熙盼子成才的心思同天下做阿玛的一样,但他却没能教导好儿子,都奔着皇位去了,本身他又害怕太子太厉害了,忙着平衡,又担心太子不好,忙着给他培养对手,皇子们闹成如今这样,八成的原因在于康熙皇帝。
“他们是皇子,都是朕的儿子,不可能不想着……不想着帝位。”
康熙苍白地给自己辩解,有些后悔今日召见志远,让他自欺欺人,志远能死吗?能死吗?非得将一切捅破了,康熙异常的难过,可这种难过是他自找的,人家志远可没管你废立储君,说了这么一会的话,志远除了暗指他做错了之外,好像还没说谁能做大清储君,康熙痛苦的内心又增加了几分郁闷憋屈,胸中闷气挤压着,咽不下,吐不出来。
“都是凤子龙孙谁人不想?可只要您心思定,也许不会弄得如此复杂。”志远抬头看向康熙皇帝,“奴才刚回京城时,距离如今正好是二十年,万岁爷那时奴才眼中的皇子们可不像如今,虽说他们都想着在您面前表现,但对太子是恭谨的,兄弟之间偶有摩擦,然而却谈笑无忌。皇子一个个都是大才,大阿哥善战,三阿哥擅文,四阿哥是能吏,八阿哥擅交际,九阿哥善理财,十阿哥擅长字画,哪位阿哥都有极为擅长的一面,即便是五阿哥,七阿哥也都有独到之处,然而万岁爷并没看到。”
志远下句话没说,但康熙已经明白了,是他扼杀了儿子们的爱好,将他们都逼到争位的道路上来。康熙重重叹息,“胤礽呢?”
“回万岁爷,奴才以为二阿哥最擅长做的是太子,他是您从小培养出来的储君,并非浪得虚名。”
“朕记得他罚过你跪日头,在户部时也打过你板子,索额图没少对你背后下黑手,不是朕护着你,你能活蹦乱跳到今日?你不恨吗?”
志远摇摇头,真诚地说:“奴才领着大清的俸禄,该奴才做的奴才绝不会退缩,太子爷后来还给过奴才赏赐嘞,说奴才是忠臣,奴才怨恨什么?”
康熙嘴角微微上扬,身体靠向了垫子,“聪明人,实诚人……好人,志远,你是个好人,朕多想朝中多几个像你一样的人,可惜啊……”
“胤礽确实最擅长做太子,他是朕手把手教导出来的,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太子之位,然而朕不能教导他一辈子,他不擅长为君,是朕的错……朕少教导了他。”
帝王心术这回事,康熙打死也不会告诉胤礽,万一他学会了用在他身上怎么办?所以说太子始终是太子,康熙为了自身的安全考虑,这方面康熙几乎对胤礽没有培养过。
胤礽再有才华,面对如狼似虎的兄弟应付起来也很费劲,何况还有个时刻防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