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启明星-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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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严老师呆住了,满屋的学生也呆住了。还有这样牛的学生,竟敢置疑古人的着作?那个女孩儿更是呆住了,一个根本不是学医的学生,竟然敢放这样的话,他知道什么叫针灸吗?
“你说!”
叶皖看着严老师,慢吞吞地说:“严老师,不如这样,你系统地介绍《针方六集》的理论,也算给这堂课一个总结,我再说出我的想法。”
严老师世代中医,操行、医技都是上品,听叶皖说的合情合理,抚须欣然点头,清了清嗓子道:“《针方六集》是集吴昆思想与哲学于大成的一部着作,在我国古代中医史上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
“《针方六集》的主要观点有三个,一是针药同理,认为‘针药二途,理无二致’,一是针药兼施,另外一个就是他的中医哲学观‘五门主治’…”
严老师眉飞色舞,侃侃而谈,学生听得如坠云中,糊里糊涂,叶皖却竖着耳朵,一边听着《针方六集》的简介,一边紧急思索着自己学过的相关知识,还要相互印证,找出不同甚至分歧的地方。
一边听,一边想,待严老师说得口干舌躁,叶皖已经胸有成竹,面露微笑。
“严老师,各位同学,吴昆是一名手法派代表,虽然他的手法当世无双,但是我认为他对于中医理论的研究有所偏颇,这一点可以集中反应在《针方六集》里。”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严老师仅凭“手法派”三字,就断定叶皖有真材实学,双眼盯着叶皖,露出强烈的期盼之情。
“针药是否同理,至今仍无定论,但是我们知道的是,有的病针力无法达到,有的病药力又有所局限。至于针药兼施,我并不认为是吴昆的思想,因为很简单,任何一名中医在治疗时,都会考虑到这点,绝对不会有任何一名中医会只用针或只用药。而且这一点,与他的第一个观点明显是有所悖。”
“最后,关于五门主治,五门,吴昆指的是十二经的井荥输经合穴,因其流注气血,开合如门户而名。五门主治的原理刚才严老师已经说的清楚了,但是请注意,这个观点在中医界同样存疑,并且无法得到半数以上公认。”
“虽然根据五门主治理论,有相当多的病可以确症,并且得到治疗,但是同样也有相当多的病根本无法套用五门主治理论。这就充分说明,五门主治只能是一种术,而并非一种道,更不是百试百灵的钥匙!”
严老师此时却露出相当奇怪的神色,既炽烈,又伤痛,脸色忽青忽红。
这个名叫田满的学生,绝对是一块璞玉,稍加雕琢,便可大放异彩。可是叶皖并不知道,严百陆,也就是眼前的严老师,一辈子的学问都在《针方六集》上,国内几无人敢于比肩。严百陆每次上针灸大课,都要讲解一段《针方六集》,既有传授的意思,也有卖弄才华的暗地想法。而此次叶皖毫不留情却又极其客观地指出了《针方六集》中的谬误,这如何叫严百陆能够承受?
严百陆昔年是上海中医大学高材生,后在上山下乡的浪潮中来到江西抚州,结果一辈子就没有离开,文革后分配在县卫生学校任教,也算是明珠蒙尘。
座下同学望着仍然站着的叶皖,更是尤如看着一个怪人,惊诧、不屑、好奇,各种心思都有。
“你叫田…?”
“田满。”
“哦,你是哪个班的?”
叶皖歉意地笑了笑:“我其实不是这个学校的,我来找我朋友的。”
哇,底下议论声更大,原来都不是学医的,还这么牛比。
严百陆“哦”了一声,想到田满根本就不是学校学生,当然也就不是学医的,不由得站起身来,怒气勃发,戟指大骂:“你…你何尝懂得中医,你又哪里知道针方?黄口小儿,胡言乱语,嗨…嗨…你简直是狂悖无知!”
严百陆骂完这几句,胸口一起一伏,喘着气,满面通红,难受地用掌压着心脏,瘫在椅上看着叶皖。
叶皖一瞧,心想坏事了,说了几句话,这老师竟然犯了心脏病,万一事情闹大了,学校保安肯定要来,自己可就危险了。想到这里,叶皖左右一看,便欲溜走。
正在这时,讲台上传来“咚”的一声,却是严百陆已经倒在地上,双目紧闭。台下一片惊呼。
叶皖看着严百陆花白的头发,叹了口气,拍案而起,飞身抢到严百陆身边,手腕一翻,数枚钢针在手,迅疾无比地连点数针,施展飞针渡穴之技,护住严百陆胸经皆大穴。
这时已经有不少学生围上讲台,吃惊地看着叶皖施针救人。这些学生虽然没多少水平,毕竟对于针灸不陌生,否则也不会来上大课。
叶皖伸手在严百陆衣服内摸了一圈,未发现有心脏病药,抬头问道:“你们谁知道严老师平时吃什么药?”
众人面面相觑,倒是方才坐在叶皖身边的女孩子反应快,答道:“我去前面附属医院喊人,拿点利莫地平。”
叶皖点了点头,左手搭脉,右手虚握成拳,在严百陆胸部轻轻捶击,既促进心脏活力,又避免了直接伤及心脏。在不知道严百陆是何种心脏病时,叶皖也不敢乱来。
没几分钟,女孩子带着几人,抬着担架匆匆起来,带头的医生扑到严百陆面前就要抬人,叶皖轻轻说了一句:“不要动了针,30分钟后可以以平针手法拔除。”
那医生抬头看了叶皖一眼,也没多想,挂上氧气袋,匆匆抬走了严百陆。
叶皖暗自擦了擦冷汗,站起身来。却见一圈人围着他,眼里的神情又亲切了许多,傻傻一笑,钻出圈外。
一一三 重兵围城
“喂!等一下。”
叶皖回过头,正是那女孩子。
“田满,没叫错吧?”
叶皖点了点头:“什么事?”
“呵呵,没事就不能找你么,我叫迟艾,你好!”
迟艾?叶皖也不知道是哪两个字,稀里糊涂地握住了女孩伸过来的手,软软的,很舒服,指节有着圆圆的小窝。叶皖突然联想到张剑葱白指的手指,神色一黯。
“喂,你怎么啦?”
叶皖回过神来,看着对面的短发女孩,青春逼人,双眼明亮有神,态度落落大方。
“对不起,我还有事,失陪了。”叶皖没待迟艾说话,转身就走。
“唉,你这人怎么回事啊?”迟艾气得跺脚。
黄朝能这两天火气依然超大。面子丢光了,怎么能不恼火?
两个口袋,叶皖居然一个没去钻,反而带着张剑悠哉游哉地跑到什么麻姑山逛了一天!
要不是送他们上山的司机警惕性高,还真要让叶皖溜走了!
但是,即使叶皖目前还没逃走,脸已经先丢了。不光专案组丢脸,县公安局也丢脸,六个人追两个人,其中一人还是个女的,脸都看见了,居然又让叶皖跑了!
更可气的是,叶皖逃走前,还玩了很恶心的一招:在闹市区演戏劫持张剑!
黄朝能现在郁闷了,抓张剑吧,不说有几百证人说张剑被劫持,就是张全友这一关都不好过。
张全友自从知道女儿和叶皖跑了以后,丢下工作,带上助手和几个保镖,一路狂追,好几次都和专案组的人碰见。这一次张剑刚刚被专案组控制住还没两个小时,张全友居然带着电视台的人找上门来,口口声声感谢政府解救了他的女儿,还送来一幅巨大的锦旗,上书八个大字:人民卫士,罪恶克星!
我操!
黄朝能当时就暴走了,扯着脖子喊:“你女儿是从犯,不是受害人,你要搞搞清楚!”
张全友掏出手绢,擦了擦脸上的吐沫星子,慢条丝理地说:“我女儿,如何定性,就凭你一张口就可以吗?法院是你家开的吗?法律是你家写的吗?南城县几百个目击证人,难道是集体作假吗?”
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张全友猛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DVD拍在桌子上。
“我女儿被劫持的现场录像,难道也是假的吗?”
黄朝能妥协了,张全友立刻也妥协了。他如何不知自己女儿早就把心贴给叶皖这个王八蛋了?拍录像的是一位市民,拍下录像后正考虑如何赚钱,碰巧被张全友的人找到,于是张全友当场拍了两万块,连手机一起买了下来。
回放时,张剑和叶皖热吻的一段,让张全友很是不爽,于是喀嚓剪掉了!
黄朝能心里并不准备重处张剑,他留张剑,不过是要钓出叶皖。而张全友,更是恨不得叶皖立刻挂掉,当然也就让了一步。
协商的结果,是张剑只要承认错误,具结悔过,并且配合警方抓到叶皖,就不追究任何责任。张全友很满意!
黄朝能很有信心!
只是他们都忘记了一点,一个深爱着的女人精神力量是如何的强大。
张全友在县卫校附属医院看到了女儿。
短短一天,张剑已经憔悴不堪。加上被叶皖丢下,更是心伤难抑,躺在病床上阖着眼正在沉睡,纤细的血管在薄如纸般的皮肤下显出一道道惊人的青痕。
张全友长叹一声,坐在床上,抚着女儿的脸,隐隐泪痕还没有干透。
“叶皖,叶皖,你…坏蛋,不要丢下我啊!”
张剑在梦中哭了起来,身子颤抖着缩成一团。
“乖女儿,不要怕,爸爸来了!”张全友看着女儿下巴尖的吓人,眼眶深凹的模样,忍不住老泪纵横。张剑的妈妈和张全友相爱了八年,却因为张全友的一些工作上的事,与他闹翻,刚刚生下张剑就远渡海外。张全友除了工作,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女儿身上,宠溺得无法无天。
张剑睁开眼睛,看了看环境,又看到张全友,迟疑道:“爸爸?”
张全友点了点头,强笑道:“宝剑儿,不要怕了啊,爸爸接你回家。”
“叶皖呢,他有没有被抓?”
张全友面部肌肉僵硬起来,扭着头不吭声。
张剑急得一掀被窝就要下床,张全友一把按住:“宝剑儿,叶皖还没抓住,不过这次他逃不了啦,整个县城全部封住了!”
张剑吃惊地张着大嘴,喃喃地说:“不行,我要找叶皖,我要和他一起跑…”
“宝剑儿!叶皖是杀人犯,你和他一起跑,你就成共犯了!”张全友怒了,这个女儿到现在还没认清形势,难道真要被关进牢房才知道怕吗?何况张剑的事至今还算不上摆平。
张剑的泪水,无声地流了出来:“我不管,我不管,我要陪着叶皖,要死一起死,他丢下我,他丢下我。。。好可怜,晚上都没有人陪他。”
张全友见女儿已经完全痴了,倒也不忍再骂,挥了挥手,一名医生飞快地走进来,抓住张剑的手臂,打了一针镇静剂。
整个南城县已经被重兵包围,一只蚊子都无法飞出来。
除了常规设卡和张贴通缉令,播放通缉新闻外,黄朝能还与县政府、县公安局联合发布了政府令,号召全县人民行动起来,对工厂、机关、企事业单位、医院、学校、仓库、码头、娱乐场所进行地毯式搜索。要求通知到村,村村都要行动,并且每日一报。
全民动员为南城县带来一丝恐慌,同时也带来强劲的活力。整个县城最热门、最时髦的话题就是杀人犯叶皖。每个人都幻想着能够发现叶皖睡在自家后院,最好是已经濒死,这样就可以发一注横财。
叶皖当务之急,一是吃饭,二是躲到晚上再逃。这是目前他所能想到的最远限度了。钱,他有,张剑留给他的有一万五千多,足够跑路。但是他不敢出校门,到了食堂想买点吃的,才知道需要饭卡,而购饭卡是要有学生证的。叶皖无法,只得到小卖部买点面包火腿肠充饥。
肚子的事没多大问题,但是晚上就危险了。校里已经张贴了通缉令,校保卫人员也异常严格地检查着往来人员,晚上一定会有巡逻。大街上高音喇叭一个下午就没停过。
外面出不去,眼看天色已晚,叶皖如果找不到地方隐藏,就相当危险了。
学生宿舍,是不可能收留一个陌生人,何况在这非常时期。另外,虽然通缉令上的照片和如今的叶皖有点差距,但毕竟是同一个人,真要仔细对照着看,绝对是可以认出来的。
叶皖在学校后面的小林里躺了一会儿,直到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才起了身,准备上男生宿舍阳台过一夜。
叶皖尽量装着正常的样子,手里还拿了一本在教室里顺的《解剖学》,安步向男生宿舍走去,平静地走上六楼,却发现通往阳台的门被锁上了。白天进来时还开着,现在锁上了,肯定是因为自己。
开锁,叶皖自信几秒钟就可以,但是无法在进去后还原,这样的危险,叶皖不敢尝试。所以叶皖只得下楼,继续在校园里游荡。
“当,当…”县电信局大楼上的石英钟响了起来,叶皖看了看手表,已经十点了,再不找个地方躲着,一会保卫巡逻肯定要完!
一一四 惊魂夜
黄朝能安排了设卡和搜索任务,走出县公安局会议室,想了一下,对助手说道:“去看看张剑!”
桑塔纳2000无声地行驶在黑夜里,没几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