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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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之间,一种难言的怜悯从心底上升。黄昏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个世界的母亲。她也是一个很要体面很注重外表的人。也有一双干净的细长的双手。
他转过头去,对陈思说,“我保她出去。对了,我这里有两百块钱,你们给她吧。别抓她去疯人院。那地方、那地……不是人呆的。”
放了,放了。陈思警官大声叱喝部下。什么,不放?不放,谁供她吃喝。要是在所里出了事情谁负责?什么,送疯人院?你有病。没钱人家会接收吗,你出钱?再唠叨就扣你奖金。
后来,事情查清楚了。幕后支使者果然是小杨。
奇怪的是,小杨之所以来找黄昏的麻烦并不单单是因为黄昏和苏迎袖的暧昧关系。对他们这种人来说,女人,或者说私人生活是比较糜烂的。不怎么在乎。
等黄昏明白这一点时,心中大叫晦气。早知道就直接就地正法掉苏迎袖,搞得现在是羊肉没吃到,倒惹了一身骚。
杨公子最气愤不过的主要原因是。最近国家土地政策有所改变。对土地的审批越来越严。以前靠着苏父的关系,审批土地很是方便。这也是杨家前几年混得风生水起的重要原故。
现在,国家建筑用土地的放出每年都有一定之数。而且不再搞幕后操作,全面向社会招标。僧多粥少,竞争激烈,杨家的房地产业务就不怎么玩得转了。
杨家这几年已经完成了资本原始积累阶段,手头闲置资金奇多。有意向其他行业发展。正巧,出版、新闻、娱乐业全面放开,容许民间资本进入,进而控股,杨家就投入大笔资金买下一家电视台,上海新东方卫星电视台,简称新东卫视。
杨公子刚一接手新东卫视,雄心勃勃地想来个开门红,将其它几个二线电视台打垮。其中,上海教育频道更是他的眼中钉。
本来,上海教育已经暮气沉沉,苟延残喘。只待一个运转不灵便要被杨家吞并。没想到,黄昏的《流星花园》一播出,居然起死回生。
当时,《流星花园》刚播出不久。新东卫视就派人来挖过黄昏,并开出大价钱,要求《流星花园》的独家播放权。一来,黄昏不是那种不将信义的人;二来,对方傲慢的态度让他很不爽。也就很坚决地踢了派来的谈判专家的屁股。
后来,《流星花园》果然大红大紫,上海教育被这部电视连续剧一带动,活得越发健康。新东卫视收购上海教育的计划也就这样流产了。这如何让小杨不生气。西谚有道:杀父之仇可以忘,夺妻之恨可以抛之不顾。劫财之痛却永世难消。
在杨公子心目中,《流星花园》的出品人黄昏已经被他列入最大的敌人名单之中。
这一夜很黑,大约是凌晨四点钟。黄昏从酒吧回家。
最近一切顺利,没有什么可烦心的事情。
昨天,江湖传言他刚去的那个酒吧有人妖。对于这种非人类的存在黄昏一直有着很强烈的好奇心。他实在无法想象一个上半身女人,下半身男人的组合究竟是何等模样。
这不,一下班,黄昏就下了一道行政命令给南中:“小猫,跟我一起去吃饭。然后就去那个酒吧看看。”
“还是不要吧!”南中很为难:“我晚上还要写稿子,再说,那么可怕的地方,我怕被人侮辱。”
“苯。你要这么想,你是一个作家。什么地方都要去体验一下。再说,写剧本的问题也不急于这一时,我是你老板,放你的假。”
“好吧!我去,不过要加钱。给钱给钱。”南中总算是还清了债务,现在正是谈条件的时候。
“这个事情我们以后谈,过了今晚就谈。”
“同意。”
酒吧风平浪静,没发现什么异常。最异常的就是黄昏和南中二人。两个淫邪的家伙一看到漂亮女士就往人家下三路打望,着实收获了一把恼怒的眼光。
过程相当没有趣味,灌了一肚子酒后,二人踉跄分手。
大概是电网负荷过重,街边的路灯闪了一下就黑了下去。眼前伸手不见五指。因为走的熟了,黄昏知道哪里该迈一大步,哪里有拐角,哪里有坑凼,一路趔趄却没有发生交通事故。黄昏晚上出门若不是去应酬,一般不自驾车,图的就是一个轻松自在。否则,光找停车位置就得让他头痛。
回到家,还没来电。
幸好黄昏这人有点恐高症,买的房子楼层不高,在黑暗的楼梯里摸了半天,总算安全到达五楼家门。
住在二十楼以上的朋友可以去投诉电力公司了。
每次走到自己家门口,黄昏很自然地加快脚步,正伸手去口袋里掏钥匙,脚下却碰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因为走得快,脚下一绊,猛地翻倒在地。
这时后,黄昏听到了一阵“呜呜”的声音,似乎是哭泣,又似乎是呻吟。伴随着一阵浓烈的劣质白酒的味道。听声音,是一个女人。在上海,很多人喝酒。但一个女人,喝烈性酒,并且烂醉如泥还是第一次碰到。黄昏的钥匙也丢了,只得伸手在地上摸索,一不小心却摸到一团冰冷的湿漉漉的东西。
皮肤上一阵鸡皮疙瘩猛地生气,寒毛都竖起来了。
黄昏知道,自己摸到了那女人的呕吐物。
急忙在那女人身上擦了几下。掏出打火机,在地上寻找钥匙。钥匙就在女人身边。黄昏又走到女人身前,用火光照了照她的脸。她还睡在那里,口角拖着长长的精亮的口水。黄昏想,她年轻时一定很漂亮,虽然头发蓬乱,额头上有伤痕,但五官很是精致。她穿着一件黄色的风衣,很旧,很破,看得出来料子很好。以前应该值不少钱。
他认出她来了。那个疯子,那个来求职的疯女。
“太可怕了,人生何处不相逢!”黄昏一下子清醒过来,悄悄地越过她,开门进屋去了。
黄昏进屋去,坐在沙发上,松软的沙发让他昏昏欲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种难过从心头上升,堵塞在喉咙口上。眼前总有一张母性的脸在晃动。一会是母亲的,一会是那个女人的。那样地模糊,那样地遥远。
“不!”黄昏惊叫,“母亲,我不愿将你忘记。谁也不能让我把你忘记。”
他飞快地跳起来,冲出门去,将那个女人拖进屋。扔到沙发上。
“好吧!就一晚上,明天一早你就离开。OK?”黄昏说服着自己。
他点了一支烟,还没抽完就一头歪倒在地毯上,睡死过去。
第二天黄昏醒得很迟。很好的天气,阳光从窗外刺进来,落到床上,晃得眼睛发痛。因为喝了很多酒,黄昏感觉喉咙发烧,身上无力。很奇怪,明明记得自己是睡在地板上的,现在怎么来床上了。难道自己会梦游?
突然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和那个疯子。难道是她将自己弄到床上的?
按道理自己应该害怕的,将自己处于昏睡状态然后将一切都交给一个神智不清的人处理。
可是,宿醉后的麻木让他想不到其他,心中那点淡淡的恐惧一闪而过,然后就消融在晴朗的天气里。窗帘没有拉上,外面蓝天白云,阳光灿烂。一切都是美好的。只眼睛里满是眼屎。
黄昏躺在窗上懒洋洋地伸着懒腰,打着哈欠。然后鬼哭狼嚎地唱着《流星花园》的主题歌。这个时候,疯女人推门进来,她已经将一张脸弄得干净整洁,身上的破衣服也不见了,换上了黄昏衣厨里的服装,虽然是男装,但那整个人看起却是非常体面。
她好象已经完全正常了,温和地笑了笑,向黄昏问早安。
“是你将我弄上床的?”黄昏问。然后请她离开一下。然后飞快地穿衣服起来。
隔着门,她在外面柔声说:“我看见你睡在地毯上,怕你凉了。年轻人少年时不注意身体,老了就知道后悔了。”她轻轻地笑起来,很平和很温柔,像是对自己的孩子在说话:“你很重,我费了好大劲才将你拉进屋子。你脑袋还撞在墙上呢!”语气很是不好意思。黄昏似乎可以看到她悄悄拍着胸口,脸上不好意思的表情。
心中莫名其妙地温暖起来。
至于为什么,他一时还不知道。
起床之后,黄昏跑到卫生间拉屎、洗脸、刷牙。等一切搞定,出来一看,她已经给自己整理好床铺。
厨房里传来香味。吐司面包烤得焦黄,上面涂了一层黄油,鸡蛋煎到六分熟摊在盘子里,周围一一圈切好的火腿肠,还有一丛碧绿的生菜沙拉。有两杯苹果汁,大概是那妇人用自己的果汁机榨出来的。自己买了榨汁机后还没用过一次,苹果也不削皮,洗洗就放进嘴里咬。
老实说,黄昏很高兴有这么一个清爽而营养丰富的早餐。他说了声谢谢就坐下了。
没有什么胃口,大概是酒精的缘故,黄昏吃得很少。喝了不少果汁。然后静静地看着那个神经病人。现在是他第一次如此仔细地观察一个人。这个女人的眼睛已经变得非常灵活,完全没有初次与她见面是所见到时那样混沌空白麻木。相反水灵灵地甚是灵活。有的时候,黄昏甚至怀疑她根本就是一个正常人。
她很饿,很快就将桌子上的东西都吃光了。然后很自然地又泡了一碗方便面。
“你还记得是怎么跑到我这里来的吗?”
女人脸上突然出现一阵迷茫,“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就知道我老板住在这里。我要来工作的。我好象已经很就没有工作了。没工作就会挨饿,就被人瞧不起。就……”
“等一等,你的家在哪里?”黄昏问。
“家……家在哪里呢!”女人抓着头发,痛苦地说:“我不记得了,真不记得了。天啦!我怎么不记得了。我好象住在一栋大房子里的。我的天啦!我迷路了!”
黄昏吃了一惊,生怕她又陷入了疯狂状态,马上将方便面端上去,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看到食物,女人平静下来,狼吞虎咽地吃着面条。
“你叫什么名字。”
“我好象叫杨、不好象叫林、不对,好象叫柳……也不对。”女人陷入痛苦之中。
“好了好了,记不得就算了。”
“对了,我想起来了。”女人眼睛一亮:“他们叫我红药的,对,叫红药。”
“算了,你就叫红药吧!”黄昏安慰她,“慢慢来,也许你会记起来的。我就叫你红姨吧。”
黄昏继续问:“你是怎么在街上流浪的?又流浪多久了?”
“不知道啊,好象有点年头了。”红姨回答:“我天天在广场看大屏幕电视,以前看春节联欢晚会时,那个主持人还年轻,这几年变成老头子了。”她有点苦恼:“好象过去好多年了,我也应该老了。”
黄昏不再说什么,点了一支烟,顺手将烟盒扔在桌子上。
红姨伸手过来抽出一支,就着煤气灶点燃,深深地吸气。看得出来,她的瘾头很重。很多时候,黄昏为了自己身体计,烟雾进去仅仅是在爱喉头打个转就吐出来。而红姨却完全吸进肺中,吐出的烟雾很少,颜色变得很浓。
这一点给了黄昏很大的震撼。
“不好意思!”红姨连忙将烟头按在盘子里,脸有点红。看得出来,她年轻时是一个很开朗也很有教养的女子:“你觉得女人吸烟不好看?”
“无所谓了。抽烟是个人选择,我尊重别人的个人嗜好。”
“你是一个好人,我很喜欢你。”
“错了,我是个坏人。”黄昏说,只是你太老,我没兴趣。这当然是没说出口的后半句。不过,家中有个老人,感觉也很不错。
“既然你不聘请我去你公司上班,那么就让我做你的管家好了。我很能持家的。”她说。
“我一个穷人,请什么管家?”黄昏回答。
“你很有钱,我能感觉出来。”
“胡说。”
“有钱人和穷人我一眼就能分辨。那走路的姿势,说话的语气,看人的目光是掩藏不了的。我以前认识很多有钱人的……”红姨突然沉默下去,似乎又开始苦苦地追忆起藏在迷雾中的往事。
“好吧!”黄昏点了点头。说实在的,面对一个疯子,他却没有半点害怕的感觉。而且这个疯子好象正在慢慢地变正常。
吃过早饭,他就去公司上班。上了几个小时班,黄昏突然想到,自己这样是不是太大意了,留一个神经不健全的人在自己家里。不过,自己家中也没留什么值钱的东西。只一些电器和衣服。但那女人怎么看都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啊!
中午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一听,居然是红姨打来的,说是饭已经做好,问黄先生中午回不回来吃。
黄昏大为奇怪,问她怎么知道自己号码的。
回答说,看名片知道的。
心中突然有点快乐。好象很多年都没听到有人叫自己回家吃饭的声音了。
回到家后,黄昏突然发现自己的家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样子。怎么说呢,就像是被水冲过一样,干净明亮。地板全擦过,亮得可以看到人影子。乱堆在枕头上的书籍也归置回书架。沙发的脏衣服也洗了,挂了一个阳台。
餐桌上摆满了菜,红烧狮子头、桂嫂鱼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