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浊之梦-第2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当有队友被俘或是战死,她总忍不住要哭泣,但她依然会履行她行刑者的职责,尽自己所能赐予她们迅捷的死亡——冰眼的死神仍未离去,她只是换了一个名字:“哭泣的死神”安薇娜如同亲生姐姐一样守护着她,教导着她,陪伴着她成长,她虽然天赋杰出,但缺乏经验——那是最无情的新兵杀手。但每次面临险境,安薇娜都会挺身而出,当孢子雷从天而降时,安薇娜将她扑倒在身下,自己却差点失去了一条腿,但她始终微笑着,在任何一场战斗中,她都不会让萝丝离开她的视线,因为她说:“我没能照顾好塔妮莎,我不能够再失去你。”
同样也是她,在萝丝的装甲上刻下了那朵鲜红的图案,又用自己喜欢的汉字,在一旁标上了萝丝名字的含义:“玫”“愿你的生命之花永不凋谢。”
()
也许每个降临的天使终将回归天国,但安薇娜却没有。当那场风暴吹散了空降的小队,她发疯似地在苍茫的风沙里寻找着玫,最后在旧时代荒废的地下室里抱着她喜极而泣,她们最终在坠毁的战机上找到了远程通讯器,报告了自己的方位,总部的回应是:“战机一小时后抵达。”
但在风沙的深处,虫群的嘶鸣已经响起,那声音混乱而尖利,如死神缓缓而近。
安薇娜突然笑了:“虽然我一直等着这一天到来,但是没想到竟然会这么有意义呢。”
她转向一脸茫然的玫,从装甲里衬深处掏出点什么东西,塞在她的手里,然后紧紧地抱住她,最后一次亲了她的额头,说:“这一次,你一定一定不能哭哦!”
然后她转过身,冲出地下室,迎着虫群的方向,溶入那漫天风沙。
玫呆呆地伫立着,紧握着手中那团轻柔的丝线——那是一缕打成十字结的头发,褐色与金色交织。
风沙依然呼啸,她紧咬着嘴唇,泪水奔流无息。—————————————————————————————————莉默默地蹲在她的身旁,伸手揽住她的肩膀,炮火渐渐沉寂下去,只余下玫哽咽的哭声,最后,莉站起身来,拉住她的手:“走吧,我们必须继续使命——为了让她们的血不会白流。”
玫拾起她的枪,抽泣着站起来,她们走向天台的门,在那儿,雯已经在等待着她们,莉拍了拍她的肩膀:“干得好。”
雯把整个建筑的地图扫描到了手持终端里,她们照着图样小跑着穿过错综曲折的长廊,奔向建筑另一侧的出口,那真是个巨大的迷宫,她们跑了十来分钟,才来到那扇厚重的巨门前,供电已经恢复了,不必再用野蛮的方法,虽然门禁需要密码,但雯直接拆了那机器,从里面找出两条线短接到一起,在电机的嗡鸣中,门开了。
但出现在眼前的,依然还是高耸入云的森林。看来整个建筑的周围都是被森林环绕的,按照电子地图,她们离任务目标已经非常接近了,也许需要寻找的秘密就在森林里的某个地方。她们放慢脚步,四下环顾着走进那浓密的阴影中。
小队谨慎地前行,但和她们先前第一次进入丛林时一样,除了那些粗大的树木,森林中只有寂静与黑暗,电子地图上那个闪亮的光圈一点点逼近,那也许让大家都有些欣喜,但更多的却是紧张,似乎连呼吸都要凝固。最后,她们靠近了地图上那个光圈的边缘,但好像没有什么异样,林中的空气里依然弥漫着浑浊的黄|色,也许秘密在更里面的地方?
她们加快了脚步,继续向目标的中心前进,但一路上什么异样也没有,最后她们在地图上所显示的目标中心位置停下了脚步,莉摘下头盔,焦急地喘着气。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库茨上校说这里应该是一个没有黄雾的区域,但现在,我们站在这里,周围却全都还是这混蛋黄|色!”
“会是地图的误差吗?”
玫说。
莉烦乱地挠着头发:“如果这么重大的行动上能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钢铁天使早就不复存在了。一定是有什么别的地方出了问题。”
“那会是什么?难道黄雾只是暂时留出了一个空隙,现在它又合上了?或者说……这根本就是一个陷阱?”
“用一个这么大的陷阱来对付区区五个人,我想我们还没那么有价值,而织梦者也没有这么小家子气。”
“冷静一下,我觉得也许有这个可能。”
雯用手掩着嘴唇,仔细思考着什么,莉和玫都转过身去望着她。“我想无雾区应该是存在的,但是,它可能并不是静止的。”
“它在……运动?”
“我们之前从未听说过黄雾之中有森林的存在,但这里却有这么大面积的森林,这一定有什么特别的原因。而在森林的中心,为什么会有一座巨大的戒备森严的基地,也一定有特别的原因。”
她停顿下来,紧锁着眉头,又陷入到深思之中。
过了几分钟,她再次说下去:“好吧,这只是我的一种猜想:这里的确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它在大侵攻之前就已经出现在这里了,而那座基地就是为了研究它而建立的,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那个东西,应该是按照环形的轨迹不断运动着,而基地的位置,就在环的中心。”
另外两个人沉默下来,似乎在仔细理解她的话,最后莉开口了:“我想我没法否定你的看法,起码我自己想不出什么别的好主意,虽然的确有点匪夷所思,但我只能选择相信你。”
“不过,为什么你能想到这么奇怪的主意?”
玫不解地问。
雯笑了笑:“因为我以前是干这个的。”—————————————————————————————————暮色之城呼啸的风在窗外冲撞着,席卷着硕大的雨点,拍打在玻璃窗上,响着急促的噼啪声。赛雯。米勒坐在办公桌前,吊扇旋转着,桌上的文件哗哗舞动——即便是雨天,加勒比海岸的夏日也依然炎热。她低头凝视着手中的照片,那是某个私家花园的水池,池边的睡椅上躺着一个上身赤裸的男人,上唇留着小胡子,双手枕在脑后,微闭着眼睛,他身边站着两个裹在黑西装里的人,低着头,和他交谈着什么。
布兰登……
为什么是你?布兰登!
()免费电子书下载
她仰起脸来,望向天花板,如同一座雕像静默着,也许十分钟,也许更久,最后她长叹了一口气,放下那张照片,缓缓站起身来,走向宽大的玻璃窗,在纷乱的水纹背后,整个城市如同梦境般扭曲着,舞动着。她伸手拉动窗闩,推开湿漉漉的窗页,风飞扑进来,把半掩的窗帘高高扬起,暴雨喧嚣着,无处不在的哗啦声充满了空气,窗外,参差的楼群掩没在白濛濛的雨幕里,看上去不再色彩斑斓,只剩下了模糊的灰白色。
曼努斯,这座海边的城市,原本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在旧世代最为辉煌的岁月里,它从一座凋敝的小城崛起,就如那个时代许多其它的城市一样,新的农业技术纵容了人口的增长,新增的人口则推动了城市的发展,那些庞然的巨型都市日渐拥挤,也有许多人选择了前往那些相对偏远的城市,而很快,几十年的时间过去,这些新城也铺开羽翼,化作华灯璀璨的都市。
那是个蓬勃的时代,膨胀的时代,直到它被黄雾终结为止。
曼努斯周边的许多城市都毁于第一次侵攻,在战争的初期,绝大部分的力量都被用来保护那些科技中心或是工业重镇,而这些南美城市除了林立的高楼和拥挤的人群,几乎一无所长,过去它们附从于大国的军事保护,但当庇护者们自身都应接不暇时,它们被抛弃,被遗忘,被黄|色的地狱吞食,湮没在呜咽的风中。
曼努斯是幸运的,动乱一般总是被视作灾难,这一次却不同,政府军与反政府武装的多年争战让这个国度未曾荒于战事,当最黑暗的时刻来临时,他们携起手来,为了共同的利益而战,他们的抵抗在噩梦的大军面前也许微不足道,但历史的事实是,黄|色的灾厄暂时抛却了他们,转向那些自保能力更差的地区,以许多人的生命为筹码,曼努斯和她的国家赢得了短暂而宝贵的时间,等到了轰鸣的战机投下沉重的屏蔽塔组件的那一刻。
屏蔽塔树立起来,将汹涌的黄潮挡在天幕之外,幸存下来的城市捱过大侵攻之后的艰难岁月,缓慢地走上复兴之途,曼努斯这次却成为了其中最不幸的一个。自屏蔽塔开始工作的第一天起,城市的各个角落就常常传来关于恐怖怪物的消息,它们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只留下不幸的受害者残缺的肢体,根据目击者的描述,这些怪物的外形和黄雾中的并无二致。军队进行了许多次的搜寻,却未能找到它们的巢||穴,最后,塞纳瑞斯实验室的专家们经历了数个月的调查和测量,得出了一个无比悲观的结论:曼努斯的地质和大气环境有着难以察觉的特殊性,这干扰了屏蔽场,使得它无法稳定地运作,那些怪物就是经由这样的“漏洞”渗入其中的。塞纳瑞斯实验室采取了许多努力,但问题始终未能解决,最终,曼努斯成为了唯一的特例,一座梦境与现实交织的城市,一座——暮色之城。
之后的几十年间,在政府的引导下,许多人选择向更安全的地区迁移,曾经繁华而拥挤的曼努斯日渐凋敝,许多楼宇人去楼空,年久失修的外墙染满水迹和尘土,只余下风在其中吟唱,但也有不少人选择了留下来,因为要通过移民的审批也并非易事,而且在这个空间宽裕的城市里,有时候生活反而更加容易——只要你不被那些怪物找上,事实上,那个概率也并不比在马路上被车撞死的机会高许多倍,甚至还有一些穷困者自愿选择了曼努斯。一些犯罪集团也发现了这块被遗弃的乐土,渐渐地,曼努斯成为了罪恶滋生的温床,毒品、武器、人口和各种违禁品的买卖地——那也许让它更贴合暮色之城这个称号了。
直到第二次大侵攻的来临,那些能突破屏蔽场的实体魔物,让人们明白没有哪里是绝对安全的,而曼努斯,也许是因为再次被命运眷顾,也许是因为它价值轻微,它从那一次的狂潮中逃脱了,自那以后,人们开始重新踏入这座一度被淡忘的城市,曼努斯的街道再度沸扬着人声,政府也渐渐将更多的眼光投向这里,而已经扎下根基的黑帮们并不愿轻易放弃自己的领域,于是,在城市每个阴暗的角落里,黑与白的争斗经久未息。
赛雯默然伫立在海风呼啸的窗前,任凭飞舞的雨点打湿警服和头发,雨水顺着她的脸庞流淌着,她放眼望向窗外,千万的雨丝仍在从屏蔽场之上的无尽昏黄中垂下,隐隐的雷声滚过天际,在黄雾与云层的双重遮盖下,世界显得格外昏暗。
布兰登……
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这样的雨天吧。
布兰登……那个瘦削的布兰登,那个风流洒脱的布兰登,那个能义无反顾地帮她做任何事情的布兰登,也是那个固执的布兰登,那个玩世不恭的布兰登,那个宿醉不归的布兰登,那个经常和人打得鼻青脸肿还面带微笑的布兰登。8年了,她还是没能忘记。没有忘记他们在一起的那段懵懂的青春岁月,没有忘记在高中的开学典礼上,他挤到她的身旁,迅雷不及掩耳地吻上她的脸颊,在她回过神来之前,他已经像猴子一样钻过了人群,抓住不远处两个瞠目结舌的家伙,大喊着:“我赢了!一人十美金,拿来!”
的情形。更没有忘记在他们共同装点的秘密小巢里,她把第一次交给他的情形,那时候,他的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正经神色,他捧着她因为兴奋和紧张而发红的脸,注视着她的眼睛,郑重其事地说:“雯,我会永远守护你的,我发誓。”
但她也没有忘记,那个夏季的雨天,她从学校回到久别的曼努斯,在他的门前等他,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直到深夜,他才浑身湿透醉醺醺地回来,在狂舞的雨丝中,她抓住他,大喊着:“你就不能出息一点吗?布兰登!”
他却满不在意地挣脱她的手,醉眼朦胧地瞥着她,说:“男人……有男人的事……你不懂……”
“做你男人的事去吧!我们之间结束了!”
她喊叫着,声音溶化在暴雨的喧哗里。
他停下来,用惊愕的眼神看着她:“你在说什么?”
“结束了,布兰登,我想了很久,我觉得我没法接受你的全部。”
“那是什么?”
他甩着头,像要让自己清醒一点:“你再也不需要我了吗?雯?”
“不需要,永远不需要。”
她用嘶哑的声音抛下最后一句话,转身奔入浓黑的雨幕中。
那不是他们第一次争吵,过去,他会来找她,来重新哄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