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习班姻缘-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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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牛仔裤,穿着尖头的靴子,一头金发像那时才流行的歌手那样地长过肩膀、烫成蓬松的卷卷。理查随便的说了一声:「嗨!」两眼却盯着我的手,我低头一看,天啊!原来我的手正握着一把厨刀在砺石上磨着,我只知道自己在装作忙着什么,却没有意识到自己本能的磨起刀来,哈哈,也许我潜意识里想威胁他吧。
嘉羚和理查出门,却在九点多就回来了,理查陪着嘉羚进来逗留了一下,我和他们打了招呼以后便待在自己房里,没打扰他们,几分钟以后我听到厨房里有动静,便探了出头来,原来是嘉羚为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坐在厨台边啜饮着。
「嘿,理查呢?」
「他已经回家了。」
「哦…」意识到他们实在回来的很早,理查又没有久留,我谨慎的问道:「玩的还开心吗?」
「嗯…」嘉羚点点头,心情倒是很好的样子:「不错,下个礼拜我们还要出去看电影。」
「那很好。」我口是心非的说:「你们合得来就好。」看着嘉羚那样诱人的打扮,我简直不敢相信理查没有留她多独处一会儿。
嘉羚甜甜的笑了:「理查还不错,我喜欢他。」
我也笑着点点头,他们这么早就回来,是不是表示,至少在表面上,嘉羚不要我耽心他们做过什么亲密的事。她猜的没错,我的确耽心,坐立不安的等着她,不过表面上我是平静的:「你喜欢,我就喜欢…我去睡了…」
「嗯…」嘉羚溜下那只高板凳,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吻了我的面颊:「晚安!」她笑着对我道晚安,心情似乎好极了。
事情的发展有点出乎我的意料,嘉羚和理查似乎很合得来,可是他们相约出去了三四次以后,理查就从此消失了,而嘉羚却没有丝毫沮丧或不悦的徵兆,像平常一样的快乐,我忍不住问她:「嗯…最近好像…没看到理查?」
「嗯…」嘉羚稀松平常的说:「我们合不来,我就对他说算了。」看不出她有故做轻松的伪装。
「有时间吗?」我拉开身旁的位子,招呼她在台边坐下:「想不想聊聊?」
「好啊!聊什么呢?」
我想,我的意图很明显吧,可是却结结巴巴的说不出来:「最近…你…感觉…我是说…心情还好吧?」
嘉羚看我那样的挣扎,不禁噗嗤的笑了出来:「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关心,我没有失恋,也没有沮丧,我知道你耽心我,又怕我以为你探听八卦,所以不敢问,对不对?」
「嗨!」我禁不住大叫了一声:「你都知道,还故意让我出丑!」
「呵呵!谁叫你结巴的样子很可爱?」
「你…」我举手做了一个「打你喔」的威胁手势,但是小妞居然仰起小脸,一副「你敢?」的赖皮样,我认输的放下手,真是拿她没辙…
我们就这样边喝茶、边笑闹地把有关理查的事情说开了,嘉羚笑眯眯的说:「他长得算不错了…」
「嗯…」我点点头:「你眼光不错。」
「那你觉得我们相配吗?」
「这…」
「老实说!」嘉羚的手轻轻掐着我的腰,偏偏怕痒的我紧张地还没等她下毒手,就把刚刚喝进去的一口奶茶喷了出来,嘉羚大笑地叫了出来:「啊!天啊!
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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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笑又是清理狼籍了好一会儿,我们才又回到正题,我已经放松了不少,便乾脆地把我的观感说了出来:「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觉得…同样的一个约会,为什么你这样重视,打扮穿着的那样用心,他却显得那样随便。不过,我看你还是那么快乐,我就想着也许我过时了,也许看来随便的形象是他用心经营出来的,也许流行的就是女生盛装男生拉遢,也许你不在乎…」
「你对他观察的很对。」嘉羚纤细的手臂支在台面上,手指夹着一只茶匙的柄尾,茶匙的另一端垂入杯中,在液面上划出涟漪:「我不在乎他是不是穿著名牌衣饰,可是我在乎他从衣着上反映的态度。我不喜欢理查的态度…」
「态度?」我饶有兴趣的听着。
「嗯…你知道吗?我们第一次出去吃晚饭,结账的时候我提议一人出一半,他居然面有难色的说没有带够钱…」
「哇!后来咧?」
嘉羚狡颉的笑了笑:「后来我硬是要他用信用卡付了一半的账。从那时开始,我发现他一直明说暗示地表示,以前他交往过的亚洲女孩都是很阔又很倒贴的,有的帮他打扮衣装,有的喂他养他,他很少须要自己找地方住,总是有女人付钱和他同居,有一个台湾来的还帮他买了新车。难怪他以为我也是他的冤大头了…」
「那…哇…真看不出来…」我一边惊于理查吃软饭的行径,一边讶异于那些亚洲女孩急于倒贴的热度。
「本来他那天就想放弃我的,后来大概是看哥哥你把家里布置的太有钱的样子,他还试着改造我,哈哈!我只好把他甩了…」
我不禁为有嘉羚这样的妹妹感到自豪:「真有气魄!」
嘉羚甜甜的看着我:「那种男人我一点都不稀罕,谁叫我已经被哥哥宠坏了呢?」
我有点哑口无言的时候,嘉羚突然笑着说:「理查居然以为他还有一张王牌,他说以前的女友都说亚洲男人在床上表现很差,而他懂得对付亚洲女孩的诀窍,每次都能满足她们。我对他说,我无意做他施展那套公式化诀窍的下一号用具,也无意上他那张像装配线的床,我要对我用心、而不是把我当成计数器上的记录的男人…」嘉羚顿了一下,看看我:「谁叫我已经被宠坏了呢?」
没等我出声,嘉羚就说她要上楼去温习功课了…
理查消失了以后,嘉羚并没有排斥其他男子的邀约,这些爱慕者都是在校园里遇见的。对于这些事情,我是有着矛盾地感觉的:一方面我觉得宁愿不知道嘉羚的感情生活,一方面却又因为嘉羚愿意坦白地告诉我有关其他男人的事情,而感到某种欣慰。
继理查之后的追求者,是一个从北京来的高材生,但是才出去了一次就出局了,因为嘉羚觉得他太大男人主义,而且…套用嘉羚的话:「他喝茶太大声,「呼噜呼噜」的,结尾还要加上一声「啊」。」
接下来的是一个阔得发烧的台湾男孩,靠着父母的多金,精修各类玩耍的花样,就是不会念书。那天他一开始就高谈阔论,却不到八点就被嘉羚请回了(忿忿的飙着BMW走了)。
最后一个居然是个巴基斯坦学生,那晚嘉羚回来以后,无精打采地说:「我不想谈今晚的事…」就上楼去了。
那天晚上也是我觉悟的开始:对于一再失望的约会经验,嘉羚显然已经开始觉得沮丧,然而,我必须对自己承认,我不但没有适切地感到对嘉羚的同情,反而感到松一口气,对那些男人产生幸灾乐祸的感觉。我必须正视的事实是:可能的解释只有两个,其一就是我暗自怀恨着嘉羚,以她的痛苦为乐,要不然…
自从和嘉羚重逢的那一刻起,虽然我努力地建立起保护自己那颗心的城墙壕沟,为的是我可能会承受不起她的再次拒绝,但是承认与否,我深爱着嘉羚…
我的心防瓦解了。
隆冬的早晨,我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坐在厨房里,本能地喝着冒出腾腾热气的咖啡,却丝毫没有尝到、闻到浓郁的咖啡香,不过至少身子慢慢的暖了起来…
楼梯那儿传来了嘉羚下楼的脚步声,我紧张地觉得体内的暖气又消退无踪了,脚步声显得那么轻缓,我希望这是个好的徵兆。
穿着整齐的嘉羚出现在厨房门口,显然已经起床一会儿了,一如平常上学时的习惯,她只稍微描了一下眉毛,穿着宽大的毛衣、合身的法兰绒长裤,套着白棉袜的脚也照着她日常习惯,没有穿拖鞋地走在地砖上。她抱着我早上放在她卧室门口的那一大束花,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哥…你干嘛啦?」
受到她笑容的鼓励,我觉得稍微自然了一点,我笑着问她:「喜欢吗?」
「嗯…谢谢!」她走到储物架那儿,仔细的挑了一个不规则型的陶器皿,加了水以后,细心地把花束拆开、修剪,倾插在花器中。我静静地欣赏着她的一举一动,觉得好像被催眠了似的,全身暖暖的、绵绵的,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刻,但是心里又觉得暗暗地不安:嘉羚已经起床有一会儿了,显然应该有时间阅读我附在花束中的卡片,而且也该对我的表白有所反应…然而,她的恬静到底是甚么
意思呢?
插好花的嘉羚把花器放在餐桌中央,然后倾过身子,轻轻在我脸上啄了一个吻:「对不起,今天下楼晚了,来不及吃早餐,得先去学校了…」她步出厨房,留下我有些错谔的呆坐着,半晌才注意到嘉羚不知何时在厨台上留下一张浅紫色的信纸,我紧张地轻轻拾起那张对摺了的薄纸…
「哥:
谢谢你送给我这么美的花,我读了你附上的卡片,可是…你要我怎么说
呢?
在某一方面,我觉得我们一直是很亲近的,但是,自从我上大学以后,我承认我必须负大部份的责任,可是我们开始变成…两个总是住在相反季节里的人。
()
你知道的,不是吗?刚刚来到温哥华的时候,我是很期盼我们能够立刻恢复以前的亲密,然而你却拒绝了我的暗示。你这么做是对的,我带着许多包袱来到温哥华,而那时,我只想掩埋过去那段伤害你和被伤害的记忆,并不想重新营建我们之间的关系,你拒绝我,是正确的决定。
你知道我的意思吗?那时我所处的季节,是随时都会愿意接纳与你的亲密关系的乾涸炎夏,然而,你却是正在渡过冷静的冬季。而如今…你说你发现对我一直有着感情,你愿意再来追求我,但是,我却不敢确定我是否能够坦然接受你的感情。
哥,我觉得我很不健康。你知道吗?当我和那些男孩约会时,我没有办法不看见他们的缺陷,尤其不能忽视他们的不成熟,我无法和他们认真的交往,但是,问题并不全出在他们的身上。我觉得自己和他们交往的动机不纯,所以也就不配得到他们的真心,也许,我是故意挑选那种不理想的男人,藉此确保我不能得到我不配得到的~真爱。
我和那些男孩交往,是因为你的缘故。听起来大概很变态吧?我不知道自己确切的动机,也许是有一点想叫你嫉妒,以证明你还在乎我,但是另一方面,又早就知道你耽心我,所以故意做出有社交生活的样子,希望你安心些,还有很多错综复杂的情结,连我自己都理不出头绪…我只知道,现在的我,已经丧失了对自己和对别人的信心,而这个信心,是能够接受感情的先决条件。
哥,不是我对你没有感觉,但是,我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走出冬天,我也害怕让你空等待。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对不起…
古曹
读完嘉羚的信,我原本因为紧张而耸起的肩膀,不禁随着长长的吁气而垮垮
的垂落下去…
我觉得我搞砸了…
在我对嘉羚吐露藏在我心里的感情之后,我们的相处变得很不自然~几乎是她来加拿大以后,我们关系最紧张的两个星期。倒不是说我们之间有什么磨擦、冲突之类的事,但却是比明火执仗的大决裂更令人难以忍受的窒息感:两个天天见面,一起进餐、出入的人,却不再敢提起心中所记挂的事,如履薄冰的说着不关痛痒的寒喧。
然而我却不后悔自己的表白…
常常听到有些人说,虽然对异性的「密友」有爱恋的情愫,但是却一辈子不敢做出表示,为的是怕恋情失败,连友情都保不住。可是我不相信这样胆怯的态度,如果真的爱上一个人,怎么忍心只为了自己的畏惧而不告诉对方?不给对方
一个找到快乐的机会?
为了与嘉羚的事,我十分痛苦倒是真的,但是这是我自愿付的代价。两个星期过去了,我开始觉得,虽然我还是爱着嘉羚,却开始避免见到她,也许如果她能「暂时」在外面另觅住处,对我们都会比较轻松些。我还没有咨询嘉羚的意见,然而,我直觉地猜想她的感觉应该是一样的。
我的直觉也告诉我,「暂时」变成「永远」的机率不小,然而,我觉得向她提出这个想法的时机不能再等了,我再也不愿意活在对未知充满恐惧的虚悬状态里,是好是坏,我必须活在明确的选择里。
就在我决定询问嘉羚愿不愿意让我替她另外安排住所的节骨眼,一个不速之
客的出现打乱了我的计划…
电话那端传来曾经熟悉的语音:「哈罗,罗杰!」
「啊?」我有些迷惑的答道:「小晴?」
「叫我珍妮芙吧。」
真是的,虽然她选择不去说她那口「普通话」腔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