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乱-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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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哪儿说哪儿呗，我上大学学的也不是电脑，我学的是机械制造。要适应社会就不能死抱着大学那点东西，守株待兔非饿死不成。”
“有心到我这儿来干？”
“看你给的报酬了。”
“你的期望值是多少？”
“当然不能低于电脑公司的数了。”
“高出多少你才肯干呢？”
“有两种方式给报酬。”
“说说看。”
“一种是按入股分红方式。我以管理，就是我的头脑入股，折算成股份，到年底按股份多少分红。”
“这种我不考虑，我必须独家垄断，除我之外，所有的人都是打工的。”我不想再出现第二个梅竹，那样会使我大伤元气的。
“我料到你不会接受。许多公司为什么倒闭，就是因为分配问题闹的。当初一起干的时候，大家有苦同吃，有难同当，等赚了钱了，就不能有福同享了，不能合作只好各奔东西。”
错乱 十（3）
“第二种呢？”
“那就是按月拿报酬了。”
“你说我给你多少合适？”
“起步3500，我们彼此适应3个月，然后每月的报酬是5千，满一年增加1千，直到我们合作中止。”
“你的胃口不小。”
“我的价值绝对值这么多。”
“要是来上七八个你这样的人，我非破产不可。”
“我这样的人你只需要一个就够了，没必要找那么多人。”
“要是我们合作不愉快呢？”
“我随时走人。”
“那好，一言为定。你什么时候可以上班？”
“明天就可以。”
“好，明天开始，你正式上班，到林雄那儿监制快餐车。”
“是，老板。”
公事谈完了，我们又聊了会儿私事，回忆了过去难忘的时光。小英子做了饭，我们边吃边聊，感到格外开心。
有林雄的帮助，有鲁魁的加盟，我对下一步的发展充满了信心。
林雄的活儿干得漂亮。为造出中国式的快餐车，他投入了50多人的攻关队伍。按照我们约定的时间，他把第一辆快餐车拉到了指定地点。美式快餐车早已挪地方了，往南挪了200米，放到了西单菜市场的北墙下。
我的快餐车和美式快餐车比起来，从外观上看，少了一些粗笨，多了一些秀气，从颜色上看，减掉了一些土灰色，增添了一些亮丽。美式快餐车像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中式快餐车则如亭亭玉立的少女。我的快餐车上安上了霓虹灯，上面打出我的公司的新牌号：北京串王快餐公司。
那辆美式快餐车已经营业了。在这一点上，我不能不佩服郭来宝的本事。我跑了一个多月的事，人家只用了十几天的功夫。梅竹当上了老板。她跟我一起创的业，如今她自己创业显得驾轻就熟。她的快餐车下也是终日长龙不断。我估计她会把浑身的肥肉都笑疼的。
我的伙计放假回来后，一清点人数发现少了5个人。伙计们告诉我，那5个人跑到梅竹那里去干了。她给的钱多，完成800串日定额后，每穿一串给2分。她不愧是我玩过的女人，知道我的一切秘密。打工仔、打工妹远离家乡，出来就是为了赚钱的，谁给的钱多就跟谁干，这是无可厚非的，他们不可能都像小英子那样跟你铁了心干。尽管从道理上说是这样，我对手下人的叛变还是大发雷霆，让这些没走的人无辜受过。
“你们听着，谁走我都不拦着。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人可有的是。现在我给你们10秒钟的时间考虑，是走是留，想走的人在10秒钟之内在我眼前消失，否则的话我就不客气。”
漫长的10秒钟过去了，没有一个人动地方。
“好，我谢谢你们的忠诚。现在我宣布，超额奖励，每串3分钱。”
“乌拉！”有人喊了起来。
“安静！”我挥了一下手。“现在我有两件事要宣布，第一件事，我们公司改名了，叫北京串王快餐公司，记住啦，以前的那个快餐服务部的名字作废了。我们是一个公司，是一个发展很快的公司，我们的目标是在年内占领北京的主要市场，明年就打出北京，去占领外地市场。你们都是公司的###，跟我干下去，我不会亏待你们的。第二件事，我请来我的老同学鲁魁先生来当公司的总经理，他是很有本事的人。现在让他给你们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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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魁的确有一套。他在市场上闯荡过，又受过高等教育。自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后，又有了七八次的长谈，主要是谈公司的发展方向和发展战略。公司的新名字就是他起的。他说，名不正则言不顺。打出北京串王的牌子，就等于向市场宣布自己是龙头老大，别人不可取代。前些日子，他拿出了公司的3年发展规划，提出占领北京，走向全国的发展方向。在公司的发展战略上，他提出一业为主多种经营的思路。具体说就是在巩固羊肉串王者地位的基础上，推出系列肉串，包括鸡肉串、鸡珍串、牛肉串、鱼肉串、虾肉串等。此外，要利用快餐车的窗口作用，开展订餐业务。北京的各种展销会长年不断，小公司遍地都是，推出物美价廉的盒式快餐，肯定会大受欢迎。他的想法设的说，我鼓励他大胆去做。
错乱 十（4）
“老板介绍了我的身份，我只想说一句话，就是你们必须要绝对服从我的领导。如果有谁违抗，有两条路供你选择，一条是走人，一条是接受惩罚。我的话完了。”
鲁魁的话充满杀气，他要给伙计们一个下马威。他的话确实管用，在他的指挥下，只用了一个下午，第二天的开业准备就全做好了。当天夜里，林雄把快餐车拉到指定地点。在出厂前，林雄已叫人把快餐车里外打扫干净。当第一缕阳光照在它身上的时候，我们点燃了一长串鞭炮。
上午10点，我的快餐车正式营业。按照鲁魁的提议，头100串羊肉串免费赠送。很快，快餐车下排起了长龙。
一切恢复了正常。我和鲁魁站在一边抽起烟来，欣赏着长龙缓慢移动，在长龙的末尾不远处，我发现了梅竹。她的表情与其说是复杂不如说是震惊。我真想走过去和她谈一谈，请她评论一下对我这个犹如东方少女的快餐车的感想。但是我没有时间，我要去为马上出厂的后两辆快餐车寻找最佳位置。有那么多人喜欢吃我的肉串，我没有理由浪费时间去听一个与我不相干的肥婆的什么感想。
事实证明我低估了梅竹，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何况我面对的是一只发怒的雌虎。
面对我的挑战，她最初的对策是增加品种，我这里有的，她那里也要有。提供给食客的是公平的选择。也许是地利的影响，多数食客认我的快餐车。虽然快餐车下的长龙不如过去那么长，但总有人来买，再加上开展了订餐业务，因此营业额非但没降，反而有所增加。她那边的快餐车下排队的人不多，有时还出现空无一人的情况。食客们的心理很奇怪，有人排队买他就认为好，要是空着窗口，他就会止步不前，用疑惑的眼神侦察半天，到最后为避免上当受骗，宁可多花时间跟人后面排队，也不图方便买不放心的东西。随着时间的推移，美式快餐车下的人越来越少，而我这边却越来越火爆。
终于有一天，梅竹拿出了降价的杀手锏，全部品种，包括各种肉串、冷饮、快餐下调1毛钱。别小看这1毛钱，它对食客产生的诱惑力大得出奇。很快我这边就门可罗雀了，而她那里却门庭若市。
一个星期过去了，营业额直线下滑，由每天的两万多块钱变成了不足两千。伙计们不用加班点干活了，他们一天也干不了1个小时，其余时间就是聊天睡觉，相互打闹。如果再这样下去，我就会被挤垮。
“老板，我们不能再等了，要马上降价。”鲁魁劝我道。
“除了降价，没有别的路吗？”我不想跟在梅竹屁股后面走，在她打出降价牌的第二天，鲁魁就建议我跟着降，我认为这不仅仅是个经济问题，还有一个面子问题。串王怎么能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呢？
“别的办法都试过了，改善服务态度，增加花色品种，但是没有用，老百姓认的就是价格。现在必须要降了，不是降1毛钱，而是要降两毛钱。”
“降1毛不行吗？”
“开始还行，现在来不及了。消费者的消费行为有个心理定式，他习惯在哪儿消费后，如果没有太大的吸引力是无法改变他的。对我们的消费对象来说，1毛钱可以马上拉回一部分人，然后再慢慢地拉回另外一部分人，最后恢复到梅竹降价前的状态。这个时间可能很漫长，至少要两个月以上，我们等不起。降两毛钱，对消费者能够产生强大的吸引力，把大部分人立即吸引过来。”
错乱 十（5）
“如果她接着降价呢？”我相信梅竹为惩罚抛弃她的男人，什么事都会做得出来的。
“我们可以跟着同步降价。”
“要是还降呢？”
“下调的空间已经很小了，除非她不想赚钱。”
“羊肉串不能降到1块钱以下，这是我们的生死线。必要时要采取坚决果断的措施将他们赶出局。”我作出了决定。
“你想用什么办法？
“到时再说。”
一场价格大战拉开了帷幕。
果然不出鲁魁所料，我们降价的当天，营业额就翻到了两万以上，第三天更是有增无减。梅竹马上作出反应，在我们降后的第四天，她把价格又全面下调了2毛钱，我们跟着她调，价格与她的持平，稳住了消费者。第五天，她又下调了1毛钱，我们跟着来。此时，羊肉串的价格已由元下调到1元。
价格的连续下调在消费者中间产生了负面影响。购买羊肉串的人越来越少，即使来买的人也不断地打听，问是不是最近羊肉降价了，想等两边的价格稳定下来再买。现在已经到了生死线，在我们采取进一步措施之前，我觉得有必要和梅竹谈一谈。
我让鲁魁约梅竹和郭来宝，定在这天下午4点钟在民族饭店对面的半岛咖啡厅会谈。她爽快地答应了。是战争还是和平，就看下午的谈判了。他们如果想要和平，那就按照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办事，双方在约定的日子稳步回调价格，直到恢复原来的价格水平。他们如果想要战争，那就对不起了，战争的结局将是残酷的，而胜利者一定是我们。
我们在约定的时间坐到了半岛咖啡厅的长条桌前。鲁魁以调侃的语调打破了最初的尴尬：“老郭，你现在是个大老板了，坐上丰田车了。梅竹，你可比过去发福多了，透着富态。”
“你也不错，当上了总经理。”郭来宝说。
“人总得混口饭吃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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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碗饭不太好吃吧？”郭来宝点燃一支三五烟。
“我的胃口不大，觉得还行。”鲁魁抽起万宝路。他用的打火机非常名贵，打出的声音清脆悦耳。
“我养了一条哈巴狗，喂它好吃的，它就摇头摆尾向你献媚，喂它不好吃的，它就冲你乱吼乱叫。”梅竹阴阳怪气地说。
“是吗，我很喜欢小狗。等它下了崽，送我一条。”鲁魁的脸上荡漾着春风，找不到一丝不自然的表情。
“咱们闲话打住，我没有时间陪你们闲聊。你们约我们来有什么目的，摆在桌面上来吧。”郭来宝正色道。
“好，我喜欢直来直去。”我说。“这场价格大战是你们挑起来的，现在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
“我还没有玩够。”梅竹说。
“你还想怎么玩？我们都受到了巨大损失，为什么还要损失下去呢？”我问道。
“都是老同学，没必要为了钱兵戎相见嘛。”鲁魁打着圆场。
“要是只为了钱，就会不出现第二辆快餐车。”梅竹怒气冲冲地说。“我要让他知道，背叛一个女人应该受到什么惩罚。”
“你想怎么样？”我问郭来宝。
“玩下去。”郭来宝轻蔑地说。
“撑得住吗？”
“这点你不要怀疑。”
“有你这个大老板支持，我当然不是对手了。不过，你们要是高抬贵手，我们可以相安无事，在那块黄金宝地共同发财。”
“你还是早做打算吧。”郭来宝嘲弄道。“我倒挺喜欢你那辆快餐车的，外观不错，撑不下去时开个价，我会照顾你情绪的。”
“放心吧，我们走着瞧，看谁笑到最后。”我不客气地回敬道。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错乱 十（6）
“好啊，我们奉陪到底。梅竹，去结帐，我们走。”
“老郭，再考虑考虑，做事别太绝了，毕竟是老同学嘛。”鲁魁劝道。
“商场不讲这个。”郭来宝一挥手，拉起梅竹走了。
双方既然和谈失败，下一步就简单多了，需要研究的就是一个问题，怎么把他们赶出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