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风流-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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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衣服,莫言轻轻抚摸着胸前一块非金非玉的佩饰,低声自语着。
两具遗体前,医护人员正进行着例行检查,虽然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无用功,但这是必须的程序。
很快,医护人员就站起身,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
罗科长偏头和身边的交警说了几句什么,然后朝莫言招手道:“莫言,来帮把手。”
莫言点了点头,随即深吸了口气,大步走了过去。
此时,现场勘察仍在进行中……
莫言注意到,那个白发老头正和交警队长说着什么。老头皱着眉,脸色依然凝重,而那位马尾辫并没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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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那辆黑色越野警车时,莫言隐隐听见车内有人说话,声音轻柔温润,似乎正和人通话。
车门忽然打开,一个高挑的身影钻了出来。
莫言没料到车门会忽然打开,好在他反应灵敏,立刻停下脚步,避免了和车内出来的人撞个正怀。
那人有些吃惊,往后退了一步,随即反应过来,嘴角浅浅一弯,给了莫言一个歉意的微笑。
看着面前微笑的女孩,如果不是这种特殊的场合,莫言甚至会觉得,这一定是某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学姐导演的恶作剧。
几十分钟之前,他刚对麦穗说过自己最喜欢的女性类型,而几十分钟之后,他所描述的女孩,就活灵活现的出现在自己眼前。
白衬衫、蓝牛仔、帆布鞋、马尾辫……
眼前的女孩就仿佛从上个世纪的电影中走出,恬静而温润,尤其是那双少了墨镜遮挡的眼睛,清澈的让人心醉。
马尾辫女孩皮肤白皙,个也很高,差不多有一米七二。微笑时,嘴角有浅浅的酒窝……
她看了莫言一眼,并未在意,微微点头后,朝那白发老头走去。
看着女孩背影,莫言忍不住笑了笑。
他很少有失神的时候……如果没有几十分钟前的那个电话,面对这个女孩,他最多也就是在心里暗赞一声,而不是像刚才那样,至少恍惚了两三秒钟。
“还好没有单车,也没有单车上那个长着青春痘,拼命踩着脚蹬,累的跟条狗似的单薄少年……”
莫言自嘲的笑了笑,加快步伐向稻田走去。
“小莫,尽量快一点,我待会还有个会……”
罗科长拍了拍莫言的肩膀,说道:“我去徐队那边看看,他好像有事找我。”
莫言点了点头,随后在两具遗体旁半跪下来。
同来的救护人员见惯了这样的场景,各自默契的往后退了几步。
莫言深吸了口气,双手同时伸出,按在两具遗体的额头,然后闭上双眼,口中念念有词……
“那是你们院的司机?”越野警车旁,面色黝黑的交警队长好奇看着稻田里的莫言,问刚走过来的罗科长道:“他这叨叨咕咕的,是在干什么呢?”
罗科长回答道:“你说小莫啊……他这是在给死者念往生咒。”
往生咒?
徐队长惊讶道:“你们还有这服务?什么时候开展的,我怎么不知道?”
旁边的白发老头和马尾辫同样有些讶异,看着罗科长,静等着他口中的答案。
罗科长和徐队长是老相识,没好气的道:“我们是医院,又不是和尚庙,怎么会有这样的服务?这是个人行为,算是生者对死者的一点敬意吧。”
马尾辫女孩听了‘和尚庙’三个字,忽然开口道:“未必是佛门,道教也有往生咒。”
罗科长一怔,道:“道教也有吗?我还一直以为都是和尚念的……”
马尾辫女孩道:“我觉得,他念的应该是道教的往生咒,因为从超度亡灵的角度来说,道教的往生咒更适合这样的场合。”
罗科长笑道:“这个我是真心不懂,不过按你这说法,莫言念得多半就是道教的往生咒了。这家伙是H大高材生,什么场合念什么经,心里门清,肯定不会错。”
H大高材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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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人都是一愣,徐队问道:“H大高材生?他不是你们院司机吗?”
罗科长笑了笑,三言两语将莫言的来历简单说了一遍。
还有这样的怪人?
马尾辫女孩看着远处的莫言,眼中满是好奇。
【003】往事
一段往生咒念完,莫言直起身,双手缓缓收回。
旁边的医护人员见状,立刻上来协同莫言将遗体抬上担架。
包括周围的交警在内,没有人注意到,莫言双手抬起的一瞬间,两点肉眼难见的白色光点自遗体的额头逸出,飞快的没入他的掌心。
两点白光进入掌心后,顺着经脉前行,很快就来到脐下三寸的关元||穴。此处用道家术语来说,就是丹田。莫言的丹田并非空无一物,一团白灼灼光团正悬浮其中,仿佛心脏一般有节奏的律动着。两点白光进入丹田后,便围绕着光团旋转。不一会,其中稍大一些的光点忽然窜入光团,而稍小一些的光点却仿佛气泡一般碎裂,而后消散无形。
白灼灼的光团接受光点之后,忽然凝聚不动,稍后却开始不断的凝缩,从先前的鸽蛋大小渐渐缩成指尖大小。而且颜色也在不断的变化,自白发蓝,然后由蓝转黄,渐渐地变成金黄|色。猛一看上去,就仿佛丹田中多了一颗金灿灿的黄豆……
“七七四十九,果然是缺一不可,多一无用。”莫言察觉到丹田中那一点散去无形光点,暗自感叹着。
他心中清楚,如果没有意外,这将是自己在慈和医院的最后一次任务。
想到这里,一时间,他心中不禁有许多的感慨……
莫言小时候的身体很弱,三岁那年,母亲又因病去世,缺少细心照顾的他,瘦的就像根豆芽。
而他的父亲因为工作实在太忙,办完丧事后,就将他送到了莫言爷爷住的地方。讽刺的是,他的这位爷爷工作更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莫言看到他的日子绝不会超过十天。好在莫家有保姆,而且不止一个,莫言跟在保姆后面,至少可以保证每天吃饱饭,有足够的营养。
可即便这样,莫言的身体也没能强壮起来,依旧像根豆芽似的,每天在那座大院子游来荡去。
那座院子很大,虽然有女主人,但却是莫老头的续弦,她有自己的儿子,有自己的孙子,对豆芽似的的莫言很不喜欢。
莫言也不喜欢她,甚至连自己的父亲、祖父,他也很少给好脸色。
那时候,莫言就是一个很孤僻、很倔强的小屁孩。
而且,他还很会闯祸。
他天生就有一颗大心脏,不仅胆子大,而且好奇心极重。三岁半的时候,他在那座大院子里到处游荡,地窖、阁楼、杂物间,没有他不敢去的地方。五岁时,院门已经阻止不了他……他的最高纪录是以五岁的低龄,在外面游荡了一天一夜,把他那位名义上的祖母吓得半死。不管怎么说,莫言还顶着长房长孙的名头,真要是有了意外,莫老头肯定不会给她好脸色。
莫言不喜欢那个大院,所以往外跑,但他的身体真的是很渣,每次游荡回来,都会病上几天。
直到有一天,一个和莫老头长的很像、但却更老的老头走进那座大院,然后改变了他的命运。
那个老头也姓莫,是莫老头的堂兄。
老头进了大院,什么话都没说,将一封莫老头的亲笔信交给女主人后,就将莫言带走。
莫言起初不愿,但老头说:你跟我走,我那里有很大的村子,村子后面有山,山中还有狼,从此以后,你想怎么跑怎么玩都行。
于是,向往自由的莫言二话不说就跟老头走出了那座大院,而且再也没有回去过。
老头没有骗他,他们去的地方的确是个很大的村子,而且那里的人大多姓莫。
莫言后来才知道,这里就是莫家村,自己的祖父就是在这里长大的。
到莫家村的第一天,老头就从脖子上取下一块质地古怪的玉佩,然后郑重其事的给莫言戴上。并告诉他,这东西是莫家祖传的宝贝,传男不传女,而且还要看根骨。别看你爷爷牛的不行,但这东西他没资格戴。
五岁的莫言不懂这些,也不想去弄明白,来到这个村子后,他每天都和那些与他一般大的娃娃们疯在一起。而老头也不怎么管他,既不逼他认字,也不逼他学那些一个苹果加三个苹果等于几个苹果的**算式……
然而,当莫言戴上那块质地古怪的玉佩时,有些事情就注定会发生。
在莫家村的第一年是他记忆中最快乐的时光,可是当他六岁的时候,却忽然发现自己已经感受不到那种单纯的快乐。
快乐其实没有溜走,而是他长大了,忽然之间就厌倦了整天和那些小屁孩们混在一起。
这一年中,他没有生过病,身体越来越好,强壮的跟条狗犊子似的。
而且,他发现自己越来越聪明,让隔壁二狗头疼不已的三年级算术题,他只要看一眼,就能报出准确的答案。这让他很惊讶,六岁的他压根就没正式上过一天学,只是无聊的时候跟着隔壁二狗在村小学蹭过几堂课。然而,那些曾经跟天书没什么区别的算式忽然变得清晰明了,而那些数字也仿佛村里混熟的狗狗们,黏着你,讨好着你,围着你不停转悠,踢都踢不走……
整个世界仿佛一夜之间变得清晰,六岁的莫言,也在一夜之间长大。
他的聪明并不仅仅是对数字的敏感,对事物的认知,也远远超过一个六岁孩童应有的程度。
莫言知道,这肯定是有原因的,无论是身体上的变化,还是脑袋里的变化,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他首先想到了那块质地古怪的玉佩,其次想到了老头。
于是,他跑去问老头,老头却说:娃儿,你六岁了,明天得去上学了。以后呢,你每天乖乖上学,放完学就跟着老头我练练站桩,做做吐纳。等明年这个时候,你如果还想知道答案的话,再来问我。
于是,莫言摇身一变,成了莫家村最牛x的学生娃。
小学课程对他来说完全不是问题,大半年的时间他就学完五年级的所有课程,然后每天跟着老头站桩练拳,练习莫家祖传的吐纳术,再不复以前的顽皮。
七岁那年,他再次问起老头。
老头满脸唏嘘,告诉他:娃儿,你身上的这块玉佩有大玄机,戴着它,不仅能调理身体,还能使人变得聪明。当然,这也是因人而异。至少在我之前,你祖爷爷、太爷爷都戴过它,可该是农民的还是农民,该是教书匠的还是教书匠,也没显出什么特别来。直到我八岁时,你祖爷爷将它传给我,这东西才显出一些奇异。而且在我二十三岁那年,睡梦中经常能听见它在对我说话。可惜啊,听了大半辈子,却一句也没听懂。说老实话,我真是不甘心啊。大半辈子都耗在这块玉佩上,就是想弄清楚它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可是我老了,老的明天的太阳恐怕都看不见了。所以,娃儿,这东西就交给你了,哪天你弄明白了,别忘了烧柱香给我。要是没弄明白,那就找个有根骨的娃儿传下去……
老头杂七杂八的说了有两三个钟头,听起来很玄幻,但总结起来,其实也就是上面这一段话。
但这对于好奇心极其旺盛的莫言来说,这些已足够。
“世上的事情总是有得有失,得而后失固然让人沮丧,失而后得也未必能让人快乐……老头,你肯定想不到,你下葬的那天晚上,我就解开了这块玉佩的奥秘吧?你看,你要是赖在这世上不走,我恐怕会和你一样郁郁终生。”
站在窗前,莫言轻轻叹了口气,眼中有无尽的思念。
八岁那年,莫言的身体没有什么太大变化,除了个儿高一点,身体素质只是比普通人稍好。
但他的脑子却是越来越来好使,对事物的认知也越来越清晰,而且在睡梦中,隐约能听见悠扬却断续的颂读声……
【004】末法左道录
那一年的冬日,老头走了。
老头是在睡梦中去世的,走的很安静。
那天,莫言起床,看见在冬日的初阳中,老头躺在床上,身上盖着阳光,带着微笑,仿佛还在酣睡……
老头下葬那天,莫言在坟前坐了整整一夜,第二天被人发现时,已是昏迷不醒。
莫家村的人都赞莫言仁义,是大孝之人。
但没人知道,莫言固然心有仁义和孝义,但他真没打算在坟前坐上一整夜。子欲养而亲不在,人都走了,就是坐上十天十夜又能如何!
那一夜,莫言其实只是想跟老头说说话,说一些他没来得及说的话。但他没想到,或许是哀思过度,又或许是那些没来得及说出的话吐尽之后,心灵澄澈通明,在恍恍惚惚间,意识竟是进入一个奇妙的地方……
那是一个空旷而悠远的地方,无边无际,空无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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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无一物,但却有人。
一个身穿麻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