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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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先前那样乱截,会不中哩。
“站住。”来顺扯破嗓子高喊。
抬轿的身子一抖,轿杆险些从肩上滑下来;两个护卫急忙把枪顺过来,再看只有两个人;当兵的心里稍安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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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子懵懵懂懂,将指向轿子的枪抖了抖,学着胡子的模样,叫:“是谁?报个响万出来。”
当兵的没理会,其中的一个兵把手中的枪扬起,就要往上扑,祥子骇然,拿着木头枪乱指,有心要跑,又迈不动脚窝,正慌乱间,不知谁的枪走了火,“砰”地一声响,要扑过来的兵登时立住脚,人群起了一股小小的骚动,祥子、来顺骇得抖抖而立,背对着背,抖做一团,不知如何做处。红色的轿帘却缓缓拉开了,露出一张新月般的脸,弯眉细目,唇红齿白,祥子不由得发呆,忘记了害怕,只顾呆看女人,为女人的美艳迷糊住,眨眨眼睛,还以为女人又是狐变的,有一种特殊的好看。女人的美目把祥子、来顺打量了又打量,又看看四周持枪围上来的兵,朱唇婉转,说:“汤五帅。”
虎口夺枪 十一(2)
来顺小声叫:“祥子哥……”
祥子没听见,只顾看女人,听女人说话,他不晓得汤五帅是谁,却疑心女人便是带兵的汤五帅,只是她哪里像胡子,分明不是俗人,是仙女下凡哩,便壮了胆子,放缓了声音说:“原来是汤五帅,我,我不是故意要劫你哩,我只是想借两把枪用用,带子弹的哩,我,我想找胡子给我女人秀娟报仇哩。”
女人往祥子手上瞅了瞅,又瞅了瞅,甜美地笑了,说:“我当是要啥,原来只是要两把枪,哪里用得着费这么大的事呢,只要说一句不就得了。”
摆手叫手下人上前,将两把手枪递过来,祥子麻溜接了,把木头手枪别进腰里,又递给来顺一把,两人拿真枪指着兵们。女人又“嗤”地笑了,“兄弟,这枪里压着子弹哩,摆弄这枪别走了火。”又转头向祥子,说:“看样子,兄弟也是个英雄了,为自己的女人,连命都肯舍,是个重义气的汉子哩,只是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日后遇着了,也好能叫出来。”
祥子望着美艳的女人,越发呆痴,说:“我叫祥子,要枪真的是杀胡子哩。”
话说得不清不楚,但女人听清了,女人就又冲着他婉尔一笑,虎视眈眈地盯着祥子、来顺的兵们摆摆手,让开一条路,合上轿帘,带着一行人缓缓上路了。
虎口夺枪 十二(1)
仿佛在一夜之间,街上到处贴出告示;捉拿土匪祥子;邵家沟也贴到了,广贤认真看过,不安地摇摇头,邵家沟的风水是破败了,竟出了胡子,他猜着是满屯家的祥子,又不敢肯定,老实的祥子有那般能耐吗?还不是别人报的假号,便背着手,再把邵家沟的山脉水势看了一遍,用脚尖点摆着朝向西山沟的山向,按飞星布局,把那里点成黑暗的死亡点。出了胡子便是先兆,不是风水坏了是啥。
祥子更闲不住,枪是得着了,可抓他的告示也是知道的,且不说有于家洼和大黑山的胡子要捉他,这汤五帅发起威风,是挡得了的吗?是女人的威风哩!想着女人的迷人处,她心是不会那么狠的,若真的那么狠,怎么会给我枪,定是当兵的要捉我,撺掇她贴告示哩,却恨自己当时竟不顾了性命,把真实姓名告诉给汤五帅。他不想坐以待毙,想着桃花山离邵家沟毕竟是近,早晚会给人知道的,尤其老刘头,成天在山上转,不摸根底,也知道了###不离十,他是会借这机会报私仇的。只是不在这里,又能去哪儿呢?苦思冥想,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忽然想起离这里百多里的青峰岭是可以去的,其中的胡子来顺见过面,当初也留过话,说有空到那儿去看看,那里林深树密,山势陡峭,倒是比桃花山容易藏匿。
祥子就把两把枪拿出来,认真擦拭了一回,原来枪是来顺他们俩一人一把,只是来顺在村里待,不敢带进家里,也就先藏在桃花山上的石洞里,这兄弟也是凶险得很,告示上没说,当兵的也是要抓的,便想着等天黑时回村去,把来顺带出来一起走,只要有了枪,是不怕没吃没喝的。原来不知如何做胡子,现在有了枪,便成了胡子哩。
月光如水一样洒在大地上,像女人的小手,格外的温柔,一眼望去,能看出老远,祥子四下里瞅瞅,虽说对桃花山还很留恋,但也得走了,他选择了背山的一条路,这条路离邵家沟近的,但也陡峭,他便格外小心翼翼,往山下走去。山石嶙峋,黑夜里更不好走,祥子脚下一滑,踏在山石上,险些跌倒,急忙扭过身子,伸手抓住身旁的小树,把身子立住。前面是一面两丈高的崖石,他记得这里的岩石并不是一整块,而是几块大石堆成一块,有脚能蹬踩住的脚窝。他伏下身子,一步一步往下迈,到底一脚没踏牢,“哗啦”一声响,蹬落几块碎石,他身子登时悬空,只有两手抓住岩石,就要跌到岩底,他急手急脚,连蹬带抓,总算稳住身子,背上的枪却跌落下去,祥子慌得再支持不住,松手跌落到岩石底下,好在石崖并不高,下面又有许多草,并没摔得怎样,只是把屁股摔痛了。
他顾不得腚有多痛,身上有多少破皮处,一双手四下里乱摸,就摸到包枪的布包,摸着了枪还在,又摸,枪是果然的在,便站正身子,把枪紧搂着,向村里摸去。
穿过前面的树林,就到了邵家沟的村头,祥子留神四周,走得更加小心,把枪紧紧地握在手上,防备着遇见埋伏的兵抓他。脚底下有什么一绊,祥子闪个趔趄,低着看时,竟是一截胳膊粗的树枝挡在路中,不知是谁砍柴落下的,祥子将树枝拾起扔到一边,抬头的工夫,吓得他差点惊叫出声,眼前不过丈远的地方,黑乎乎立着一个人,疑心是鬼,手里分明端着枪。祥子惊得呆住了,惊惧如潮,漫过了心脏漫过了肚皮,漫过了腿,腿就跟着打颤,带动了身子,身子也抖个不住,像有绳拉着,像有鬼迷糊住,有铅锭子坠着,挪不动地方。好疑、好惊、好怕,村子里的灯火一闪一闪的,暗如萤火,打远处看又像鬼火,闪得吓人。
两人相了有一盏茶工夫,那人才小声问:“你,你是干啥的?”
祥子颤着声说:“我、我,我没干啥的。”
那人又问:“没干啥干啥?”
祥子说:“想趁了夜月黑天砍些柴烧。”
停顿了一下,觉那人不像抓自己的兵,胆色这才壮了些,说:“大哥听你耳音好熟。”
那人说:“我听着你耳音也熟哩,你是祥子吗?”
祥子定住心神说:“是哩。”那人“啊”地叫了一声,便扑过来。
祥子也惊喜地叫:“周大哥。”便把手抓在一起,祥子激动地问:“这黑灯瞎火的,你是打哪儿来的?”
周翻译说:“汤五帅要抓你哩,兄弟你咋得罪了他?”
祥子便把先前的事又说一遍。周翻译说:“兄弟你是闯了大祸了,你做啥打算?”
祥子说:“我也是无法,这不打算回家找来顺,一起去青峰岭么,走一步看一步哩。”
周翻译说:“那又能躲多久,你以为汤五帅是谁?是热河省的司令哩,你劫他的女人,他还捉不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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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子咋舌,说:“原来我劫的不是汤五帅,是他的女人哩。”
虎口夺枪 十二(2)
周翻译说:“可不是咋的,女人的心思都重哩,她说不捉你,她最初也说这事就算了,给别人一劝说,翻了脸就不认人么。”这话让祥子又想起那女人,那眉眼真好看,是乡村的女人无法比的,想不到自己却把她劫了,便有了几分得意,一时没有了躲避汤五帅追捕的念头。
周翻译说:“汤五帅也是性情中人,依我看你躲是躲不过的,若真的躲了,他会派兵来把你爹娘村里人都捉去的,你又能躲到哪儿?兄弟,你怕死么?”
祥子说:“怕,我只有一条命,怎么会不怕,可是,要是因为我,连累了全村人,我就不怕了。”
周翻译说:“是这话,既然不怕了,我看便去见见他,是福是祸凭他咋地?倒显出兄弟你的英雄,说不定便没事了也末可知。”
祥子说:“我去不是送上门的死吗?”周翻译说:“兄弟你是真的怕了吗?汤五帅原来是胡子哩,他喜欢英雄,兄弟你就英雄一回,说不定他还会喜欢你哩,你事都做哩,怕又解得啥?”
祥子叹口气说:“要说怕是谁都会怕的,只可惜秀娟的仇我还没给他报,万一我没命了,谁去找胡子算账?我是死得不甘心哩。”
祥子一时呆痴,又想汤五帅的女人果然是美艳的女人。
虎口夺枪 十三(1)
朝阳街巷两旁,早已站满了人,人们三三两两聚成一堆,交头接耳,耳目灵通的探出信来,邵家沟的胡子祥子要来找汤五帅认罪,敢单人独枪劫汤五帅女人的还不是悍匪么?辽西大小绺子过百,别人谁敢哩,便都想看看祥子是生得怎样凶恶,怎么高大威猛,喝生血不吃熟肉。这回将自己的头给做过胡子的汤五帅送来,说不定真要杀头的,有大刀“嚓”地一声将一颗硕大的头颅砍下,血喷涌而出,把街道溅满的,杀人的场景定是很热闹的,胆大的就盼着要看,胆小的听人一说,已吓得直吐舌头,说:“真要在一边看,万一胡子的血溅了身子,可是吓人哩。”却又忍不住要看的念头,仿佛汤五帅真的决定要杀了那胡子。人们交互打听:“祥子是谁?你认识吗?”便有快嘴的说:“我没见过,听说是个很厉害的胡子,大胡子,三角眼,双手使枪,手下有三百号人哩,却喜欢独来独往。”
“还奸了汤五帅的女人——五姨太。”
这话头更给众人带来兴趣,大家都要看看色胆包天的胡子,怎样色迷了心窍。
阳光懒懒的,闪着光刺。看看已近晌午,仍不见祥子的影,人们有些急躁,年轻的后生们便顺着来路去望,盼着那一望便把悍匪祥子望出来。
太阳是故意戏弄人,眼见着越发毒辣,越发热得烫人,直似要把人们的身上晒出油。有中暑的张仰过去,人们一声惊呼,便当了稀罕景看,看那人口吐白沫,被弄到树荫底下喷水。人们便急躁,骂祥子不早些来,让人空等着,是要太阳晒死人呀。
祥子果然来了,他骑着自家的大青驴走在山路上,来顺追着,要跟他同来,来顺是心痛枪,怎么刚到手就给人送回去?祥子说:“若是不送回去,汤五帅必不肯罢休,抓了咱俩咱可以跑,大不了给他抓住咱命不要了,可他要是抓不住咱们,还不是来捉爹娘呀,来祸害全村人呀,是枪知重还是全村人的命知重?”
来顺给劝说住,又说:“祸是咱俩闯的,事也得两人担么?”
祥子说:“你直是傻,能少死一个为啥要死两个人?”
赶他回去,要来顺日后替他报仇,照应娘的,怎么都来送死?想到死,祥子还是有些怕,一只喜鹊欢叫着从头顶飞过,祥子要看,阳光直刺他的眼睛,没望着喜鹊,却打出大大的喷嚏。我是去赴鸿门宴的,祥子心里说,便觉得自己英雄起来,反把一腔怕死的念头压回去。大青驴仿佛晓得他的心事,忍了太阳的毒照,登登登地跑了起来。
正当午时,祥子终于赶到朝阳。也是怪,忽然就有一股阴风吹来,怪爽人的,街巷两旁观望的人们起了一阵阵骚动。咦,是胡子祥子哩!是祥子吗?是劫过汤五帅女人的祥子吗?看他面皮不凶的,白净的面皮,若洗得干净了,做谁家的姑爷正好哩,胡子不骑马怎么会骑驴,那里会是祥子?你看,你看,他的破衣底下还露着肉哩!祥子发窘,把衣襟拉了拉,却掩不住黑黑的肚皮。看的人发出几声低笑,祥子更窘,把头埋起,偷眼看四周的人。
挤在前面的忙把孩子藏到身后,瞪视着祥子,小声对身边的人说:“这是劫过汤五帅的胡子哩,别看他现在柔顺,万一发起狂来,碰着小孩子不是当耍的。”
一个女人说:“小秀,瞅他的年龄不大哩,长得还挺俊呢,如果穿得神气些,果然是帅小伙呢?”
小秀说:“是吗,那你嫁给他呀?”
阿仙说:“怕他不肯要哩!你去替我说,若是肯了,我便跟他去。”
两个女人叫得更响,发窘的祥子望向女人,女人正大胆地望着他,笑吟吟地,将一瓢凉水递过来,祥子一饮而尽,认真看看女人,便更觉得自己真的是英雄了,至少在这个女人的眼里是,只是偌大的朝阳街上,从南到北,都是看热闹的人,看自己被杀头的人,却没有自己的朋友,祥子感到悲哀。再看女人,女人却放缓了声音,说:“大哥好走,大哥你可好走呀。”接过水瓢,立在一边微笑着。祥子本待有话想说,却又不知说啥,心里说我这是去送死的,那里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