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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忧伤黑樱桃-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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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停在拉菲特的郊区时,天很凉快,仍然亮着我给住院的迪西。李打电话,问他魏德林和玛伯斯住在哪里。   
  “干什么?”他问。   
  “干什么无关紧要。他们在哪里?”   
  “这和我有关系。”   
  “听着,迪西,是你把我卷进这件事里的。过去这两天,事情已经变得非常严重了,不要跟我要小聪明。”   
  “好吧,在马格诺利汽车旅馆。离开平胡科路之后,沿着河往下走。瞧,戴夫,不要和他们揽在一起。我差点被他们捆住手脚,结果落到今天的地步。”   
  “从声音上听来,你似乎又找回了自信。”   
  “因为我有了朋友,有了其他出路,去他妈的魏德林和玛浪斯。”   
  太阳在西边的地平线上红彤彤的,而且大得夸张,南边远处正下着雨。   
  “这些家伙到底想做什么?”我问。   
  他沉默了一会儿。   
  “你在说什么?”他问。   
  “你听到我的话了。”   
  “是的,我听到了。他们烧死了一个女孩,然后你来问我这样的问题?这家伙没有尽头,他们会走到最黑暗的地方,如此黑暗,那里的啦蝎都没有眼睛。”   
  我沿着平胡科路向下驶去,在汽车旅馆旁的橡树下停了车。这是一个带蓝色屋顶的不规则建筑。沿着人布道种着竹子和棕桐,它们被河边的风吹弯了腰;庭院里的石板湿源源的,在最后一缕夕阳下发出红光。花形的蓝白霓虹灯标志立在汽车旅馆人口上方,对着天空闪烁着;里面的一个电子镇流器嗡嗡作响,像树上的蝉声一样响亮。我盯着旅馆门口看了会见,然后打开卡车门,准备进去。   
  就在我要进门时,有个房间的玻璃门滑开了,穿着游泳衣的两男两女手拿酒杯走出来,坐到游泳池边的桌旁。魏德林和玛怕斯都在,听了其中一个女人说的什么话,一起放声大笑。我退回村阴下,看着玛泊斯朝一个黑人服务生打了个手势。过了一会儿,服务生给他们拿来银色的虾、鸡尾酒、大碗,还有一大盘油炸小龙虾。   
  玛浪斯穿着拖鞋和泳裤,他的体形就像长跑运动员一样,瘦削并且呈现古铜色。但是魏德林对体形就不那么自信,他穿了件夏威夷衬衫和运动裤,最上面的纽扣敞开着,来显示他的胸毛。他一直交叉着他的腿,似乎这样可以重塑胃部凸起的轮廓。两个女人看起来像是妓女。其中一个笑起来声调又高又刺耳,另一个把铜线一样的头发披在后面,每当她倾身向前说话,都会在桌子下面掐玛琅斯的大腿。   
  我返回卡车,从工具箱取出我的日式望远镜,在阴影里观察了他们将近一个小时。泳池中,水下的光线是烟绿色,一层薄薄的防晒油漂浮在水面上。服务生拿走了他们的餐具,给他们拿来了更多热带饮品。他们寻欢作乐的兴致丝毫不减。他们隔一会儿就离开桌子,然后又从房间的滑动玻璃门回来。最初,我以为他们只是去盥洗室,但是后来,看到一个女人回来时,用她的指节触了一下鼻孔,用力吸着气,似乎一粒沙子进了她的呼吸道。十点时,服务生开始用一个长把筛子,把树叶捞出泳池。接着,我看到玛伯斯示意,让服务生去拿更多的饮料。服务生看了一下手表,拒绝地摇了摇头。他们又在外面坐了半个小时,吸着香烟,变得安静些了。他们从玻璃杯底吮吸着一个个冰块,两个女人倦怠的面孔看来很讨人喜欢。   
  突然,一阵雨敲击着汽车旅馆的木瓦屋顶,哗啦啦落在竹子和棕桐叶上,在游泳池里跳动着。魏德林、玛琅斯还有两个女人,都笑着跑向房间的滑动门。我一直等到半夜,他们仍旧没有出来。   
  我戴上雨帽,走进汽车旅馆的酒吧。这里几乎没什么人,雨滴顺着窗户流下。酒吧间男招待冲着我微笑着。   
  他穿着黑色长裤,白色衬衫在酒吧灯光的照射下,几乎有点紫红色,黑色的蝶形领结上洒满亮片。我坐进酒吧角落,从那儿可以看到他们房间的前门。然后我要了一杯饮料。   
  “今晚这里相当空。”我说。   
  “那肯定是。你一个人吗?”他说。   
  “现在是一个人。我正在寻找一些伙伴。”我笑着对他说。   
  他温厚地点点头,开始在一个马口铁水池中清洗玻璃杯。最后问我,“你住在这门汽车旅馆里吗?”   
  “是的,好几天了。伙计,告诉你,我有过一个伙伴呢。”我呼出一口气,用指尖摸了一下额头。“我昨晚遇到了这位女士,一个学校教师。你相信吗?她来到我的房间,我们开始大声地放音乐。我没和你开玩笑,在我们开始认真起来之前,她用酒把我灌醉,让我躺到了桌子底下。我今天中午醒来时,觉得就像一团火。”我笑了,“还有另外一个问题。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吗?”   
  他转了一下头,咧嘴笑了。   
  “是的,那是个很棘手的问题。”他说,“你再来一杯饮料吗?”   
  “当然。”   
  他转身继续洗他的杯子。他的眼睛很茫然,过了一会儿,心不在焉地用一条毛巾擦干了手,打开柜台上酒瓶中间的收音机,走进后面的门厅。他在那里拿起家用电话,背对着我。对着话筒说着,这样,我就无法在收音机的音乐中,听到他说了些什么。   
  十分钟之后,一个女孩从侧门进来,坐到我下方的一条凳子上。她穿着莱维牌高跟鞋,一件无背棕色毛衫,圆形耳环。她把湿发晃松,点了根香烟,要了杯饮料,然后又要了一杯,却没有付钱的意思。她说起话来,就仿佛和我和服务生都是老朋友。在霓虹灯下,她看上去还算漂亮。   
  我没让她感到轻松,我没提出为她的任何一杯饮料付费,也没对她做出任何建议。我看到她在看手表,然后眼光直接瞥向服务生的眼睛。他点了根烟,踱出门,似乎是去呼吸新鲜空气。   
  “我不喜欢大厅,你呢?它们都很阴暗。”她说。   
  “这是个非常阴暗的地方,对。”   
  “我宁愿和一位朋友在房间里喝点酒。”   
  “我买上一瓶怎么样?”   
  “我认为那非常棒。”她笑着说,与其说在对我笑,不如说是在自得地笑。接着,她抿着嘴唇,向我靠过来,并触摸我的大腿。“但是我和丹之间有点麻烦,比如七十五美元的酒吧账单。你可以借我这些钱吗?这样,他们就不会等我一离开这里,就开口跟我要八十六美元。”   
  “表演该结束了,老姐。”   
  “什么?”   
  我从后背口袋取出州长警员的徽章,在她前面打开。   
  这只是个荣誉徽章,我保留着它,仅仅因为它可以让我免费停车。但是她当然并不知道这些。   
  “不要再骗人了,回家看电视去吧。”我说。   
  “你这个杂种。”   
  “我告诉你,你还没有失败。你想继续留在这里,让他找你的碴儿吗?”   
  她的眼睛从我脸上转到服务生身上,他正从侧门返回来。她做决定没用多少时间。她从钱包取出车钥匙,把香烟扔过去,碑啪一声合上,踩着高跟鞋,很快就走到外面的雨中。我把徽章举到服务生的眼前。   
  “这是伊伯利亚教区,但是你都干了些什么?”我说,“你准备为我做些事情,对吗?你非常通人情的,丹。”   
  他咬了一下嘴角,从我脸上移开视线。   
  “我碰巧觉得她可以陪你聊聊,于是就给她打了电话。”他说。   
  “不只是今晚,你不会只在今晚这样。”   
  我可以看到,他的嘴唇由于牙齿一直咬着,渐渐失去了血色。他从鼻子里吹出一口气,似乎得了感冒。   
  “我不想惹麻烦。”   
  “你不应该拉皮条。”   
  “能不能说明白一点?”他看着酒吧里剩下的两个顾客说。他们是年轻人,坐在远处角落的桌旁。   
  “你们的两个女孩在六号房间。你应该让她们出去。”我说。   
  “等等……”   
  “照我说的做,丹,别再浪费时间了。”   
  “那是玛琅斯先生,我不能那么做。”   
  “时间正在流逝,伙计。”   
  “瞧,那是你的工作,但我不能搅进这件事情里面。总之,那些女人不会听我话的。”   
  “那么,你不认为其中一个女孩可能会用鼻子吸毒?或者仅仅是因为她的鼻炎又犯了?”   
  “好吧。”他说,“我去告诉这些人,现在就关门,然后打电话给房间。然后我离开,从这里脱身,好不好?”   
  我没有回答。   
  “嗨,我得从这件事中脱身,对不对?”他说。   
  “我大概是脑子出了点问题,已经记不请你的面孔了。”   
  在酒吧服务生给房间打电话五分钟后,两个妓女从前门出来了。一个男人愤怒的声音在身后传来。我打开车上的木制工具箱,取出一条拔树桩用的五英尺铁链。   
  我把它对折一下,两端缠在手上。链环已经生锈了,在我掌上留下一道橙色的污迹。我穿过石板路,向六号房间走去。铁链碰到我的腿,发出了叮当声。闪电像白色的蜘蛛网一样,在黑色的天空上划过。   
  魏德林一定以为两个女孩又回来了,因为当他穿着短裤打开门时,面露笑容。在他身后,玛伯斯正在一个吧台旁,穿着睡袍吃三明治。床单和被罩凌乱不堪,通往另一问卧室的过道上,散落着毛巾、潮湿的游泳衣和啤酒杯。   
  魏德林的笑容消失了,他的面孔突然变得僵硬而光滑。玛朗斯把三明治放回盘子,舔着下嘴唇的伤疤,似乎正在冥思苦想一个抽象的问题,然后走向折叠行李架上一个敞开的手提箱。   
  我听到铁链发出叮当声,唱着歌在空中飞过,感觉到它一次又一次盘旋在我的头顶,感觉到他们的双手在我面前掠过。我的耳边咆哮着各种声音——墨西哥湾深处的隆隆声;钻塔平台剧烈颤抖并哗啦啦肢解;钻杆从井口爆炸脱离,成了一个红黑色火球。我的手被铁锈来回赠着,留下一道道痕迹;这是用来威胁一个六岁孩子的注射针头里干血的颜色;我抽打墙壁、床单、通往庭院的滑动玻璃门。外面的庭院里,杜鹃花瓣漂浮在明亮的青绿色湖面上。   
第四章 
  第二天早上,阿拉菲尔醒来时,胃有点不舒服,我就让她果在家里,没去学校。我给她煮了半熟的鸡蛋和谈茶,然后带她去食品店。朝阳已经升起来了,路边的树经过一场雨水,显出了亮绿色,桃金娘灌木丛开满紫花。   
  “为什么你一直朝马路上看,戴夫?”阿拉菲尔问。   
  她坐在码头上一个线缆轴上,看着我从发动机上拧下一个淤塞的火花塞。   
  “我只是在欣赏天气。”我说。   
  我感到她从侧面看着我的脸。   
  “你感觉不太好吗?”她说。   
  “我很好,小家伙。我告诉你该干什么。我们开车去商店,看看他们有没有风筝卖。你认为今天能把风筝放起来吗?”   
  “今天没风。”   
  “那我们给德克斯买点苹果。你想喂它点苹果吃吗?”   
  “当然想。”她好奇地看着我。   
  我们走向山核桃树下的卡车,坐了进去,然后沿着土路,朝十字街头的破旧商店驶去。阿拉菲尔看着脚下。   
  “那是什么,戴夫?”   
  “别问那么多。”   
  她的眼睛眨了眨。   
  “那只是个链子,把它踢到座位下去。”我说。   
  她朝地板斜下身。   
  “不要碰它。”我说,“它很脏。”   
  “出什么问题了,戴夫?”   
  “没什么。我只是不想弄脏你的手。”   
  我吸了口气,停下车,打开车门,从地板上拾起铁链。它们就像涂了一层漆,还没有完全干透。   
  “我马上回来。”我说。   
  我沿着河岸向下走,把铁链抛进流水。然后,我在浅滩里的香蒲旁弯下腰,用水和沙子擦洗手掌。我把手插进沙子里,水在我的手腕处汇集。我走回岸上,用草把手上的水擦干,然后到工具箱取了一块布,又擦了擦。   
  十字街头的百货店里又黑又冷,木制叶片的吊扇在柜台上方旋转着。我给阿拉菲尔的马买了一麻袋苹果,还有火腿片、奶酪、法式面包,算是我们的午餐。   
  回家后,阿拉菲尔帮我清除绣球花和玫瑰花的杂草。   
  花床里密布夜爬虫,雨后,它们都到了地表,当我们从土里扯起杂草时,它们在强光的照射下,苍白而肥胖地翻腾着。阿拉菲尔来我身边之前的生活,我几乎一无所知,但劳动一定曾是她生活的一部分,因为她把我安排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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