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死馆杀人事件-第2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是轻骑兵尼古拉斯·布勒埃。”法水说出意料之外的姓名。“这男人之所以接近格斯塔夫斯·阿多尔夫斯,乃是因为国王在进入兰登休塔德城之时在犹太窟门侧遭遇雷呜,其坐骑吓得狂奔,他于是上前将马匹控制住。支仓,我希望你能看看布勒埃勇猛善战的事迹。”
法水拿起了检察官翻阅的哈德《格斯塔夫斯·阿多尔夫斯》,指着鲁查伦战役接近结束的部分。
这时,检察官与熊城的脸上均掠过惊愕之色。检查官呻吟出声,嘴上叼着的香烟不由自主地掉落地上。
——战斗持续了九个小时,瑞典军死伤三千人,联军剩下七千人败逃。黑夜阻止了敌方的追击。这天晚上,伤兵们彻夜在地上休眠。拂晓降下了一场冰霜,与法逃走者尽皆冻毙。在这天前夜,布勒埃跟随奥赫姆上校巡视战斗最激烈的四风车地点途中,他指出自己将剽悍狙击的对象,亦即为贝托尔德·瓦尔斯坦伯爵、佛尔达公爵兼大修道院长巴亨海姆……
读到这里,熊城彷佛脸上挨了一巴掌似地缩回身体,说不出话来。检察官同样凝然不语,良久,才以几乎听不清楚的声音继续读下去……
“迪特利西斯坦公爵丹尼伯格、阿玛第公爵司令官赛雷那、佛莱贝希的法官雷维斯……”他吞咽一口唾液,以混浊的眼睛望着法水。“法水,请你说明这处妖怪园区的情景。我完全搞不懂这些角色的意义,为什么鲁查伦战役会引起黑死馆的残虐命案呢?而且,也许是我杞人忧天,但是我认为姓名没在这里面的旗太郎或克利瓦夫这两人之中,必有一人就是凶手。”
“没错,那是颇具恶魔性质的玩笑,愈想会愈令人颤栗。最重要的是,安排这出空前剧码的作者绝非凶手,亦即,其情节乃是五芒星咒文之本体。在鲁查伦战役中,轻骑兵布勒埃与其母体的暗杀者魔法炼金术师欧吉里攸的关系,若转移至这桩事件里,乃是‘凶手+X’的公式。”
法水虽然将这如同妖术的解释延至事件解决后说明,不过两眼仍泛现凄厉的光芒,指出了黑死馆的恶魔,“不过,知道布勒埃是欧吉里攸派来的刺客后,我认为有述明其本体的必要,那就是双重的背叛。暗杀对抗旧教徒、对犹太人比较稳重的格斯塔夫斯王一事,具有获得新教徒恩惠与对他自己种族的双重背叛,也就是说,虽然哈德的史书上没有记载,但是布洛西亚王佛雷迪里克二世的传记作者达瓦却揭穿了轻骑兵布勒埃的真面目,他乃是出生于布洛克的波兰籍犹太人,原本的姓名是鲁利埃·克罗夫马克·克利瓦夫。”
在这一瞬间,一切似乎完全静止。凶手的面具终于被拆穿,这出疯狂戏剧也宣告结束,法水经常不忘审美性的调查方法在此也完成了借着火术初期的宗教战争,将结局装饰得华丽至极。
可是,检察官还是半信半疑的神情,也没拾起掉落的香烟,茫然凝视法水的脸孔。
法水微笑地翻开哈德的史书,找到其中一页后,递向检察官。
(格斯塔夫斯王死后,瓦伊玛尔侯爵威尔赫姆的先锋枪兵怀耶尔史威达露面,这才了解其对西雷吉亚(Silesia)具有野心)
“支仓,瓦伊玛尔侯爵威尔赫姆其实是非常讽刺的嘲笑性怪物。但是,克利瓦夫建造的障壁对于我的破城锤而言,绝非难以攻破之物。”法水背后的伦敦大火图中的黑烟反射阳光,有如鲜红火焰般沐浴在法水头上,他将克利瓦夫置于俎上,试着片段地解析。“最初我从风俗人种学的观点观察克利瓦夫。当然,不用拿出以色列种族学或加姆巴勒兹的著作也可看出,那一头红发、雀斑、鼻梁的形状等等,全部属于阿摩雷安犹太人的特征,不过,更加确定的是可以称之为犹太人特有的恢复犹太王国信条。犹太人经常将该形状使用于袖扣或领巾之上,克利瓦夫却是将此大卫之盾()的六角形化为胸饰杜托蔷薇的六瓣形。”
“但是,你的论调颇为暧昧。”检察官以不服气的神情提出异议。“没错,我确实有观赏稀罕昆虫标本的感觉,却仍希望能稍微接触到克利瓦夫个人的实体要素,希望听你说出那女人的心跳、闻嗅其呼吸香气。”
“那是《白桦森林》(哥斯塔夫·霍凯的诗)。”法水淡漠地说出曾当着三位外国人面前说出的奇妙话语,似乎也想在此卖弄其特技。“首先,我希望你们回想一下那张启示图。你们都知道,克利瓦夫夫人以面纱遮住双眼。若依照我对那张图的解释,一张特异体质的图像,那么,其中描绘的尸体样貌应该以克利瓦夫夫人最容易陷落。但是,支仓,所谓的‘被蒙上眼睛杀害’指的乃是脊髓痨症,而且,该症状初期时比较不明显的征候有时会持续十几年之久,不过,最显著的征候应该是洛姆伯格症候群,亦即双眼若被蒙住,或是四周突然转为黑暗时,全身随即会失去重心,步履跟枪。
而那天晚上在半夜的走廊就发生过这样的情形。克利瓦夫夫人为了前往丹尼伯格夫人所在的房间,打开了隔间门,进入前面的走廊。你们也知道,走廊两侧墙壁上的长方形龛内点着壁灯。为了不被人见到自己的脸孔,她先关闭隔间门旁的开关,当然,在光明转为黑暗的瞬间,她的身体一定发生自己也从未注意到的洛姆伯格症候群。随着好几次的跟枪,长方形龛内的壁灯之残像开始重叠在她的视网膜上。
支仓,到了这边,我应该没有必要再重复赘言了吧?等克利瓦夫夫人终于能够站稳时,她会在她眼前扩散的黑暗中见到什么呢?那林立的无数壁灯残像绝对就是霍凯诗中恐怖的白桦森林。而且,克利瓦夫夫人自己也已如此告白。”
“别开玩笑,我不认为你能听到那女人的腹语。”熊城无力地丢掉香烟,露出心中的幻灭。
法水静静微笑:“熊城,或许那时我真的什么都没听到,因为,我只是专注地凝视着克利瓦夫夫人的双手。”
“什么,看着那女人的手?”这回轮到检察官震惊了。“如果是与佛像有关的三十二相或密宗的仪轨,我记得曾在寂光庵(详情请看作者的前作《梦殿杀人事件》)听说过……”
“不,即使同是雕刻的手,我指的却是罗丹《寺院)里出现的手。”法水仍是一副演戏般的态度,有如踢毽子似地抛出矫奇话语。“当我说出‘白桦森林’时,克利瓦夫夫人双手柔和地合卡置于桌上,当然,虽然不能称之为密宗的净三叶手印,至少也接近罗丹《寺院》里的动作。尤其是右掌无名指弯曲,呈现非常不安定的形状,所以一直观察着她、看她的心理会有何表现的我随即明白自己已可高奏凯歌。因为当赛雷那夫人说到‘白桦森林’时动也未动的那双手,在我紧接着说出接下来的‘他不是作梦,也不能说是作梦’,显露出代表着‘那男人’的意义时,很不可思议地,克利瓦夫夫人那只不安定的无名指产生异样颤动,同时态度剧变地怒叫。我想,一定是当时出现的几项矛盾相互撞击,让她无法以法则加以控制的缘故吧!通常,若非从紧张之下获得解放,她为何未将当时激动的心情显露出来呢?”
法水说到这里,停下不语,打开窗户锁扣,让室内弥漫的烟雾摇曳飘出,接着说:“但是,常人与神经异常者之间,有时会出现与末梢神经的心理表现完全相反的情形,譬如在歇斯底里症患者发作而放任不管时,该患者的手脚虽然任意伸展,但若注意着某部分,则该部分的运动将会完全停止。也就是说,出现在克利瓦夫夫人身上的是正好相反的情形,这可能是因为那女人努力地不想在行动上显现出内心的惶恐吧!
但是因为我说‘他不是作梦,也不能说是作梦’,而偶然地使她的紧张得到解放,受到压抑之物一时释放出来,产生了能将注意力放在自己手掌的余裕,所以才会让右掌无名指显露内心的不安定,转而出现那种令人费解的颤动。
支仓,那女人是用自己的一根手指自白,必须在黑暗中才能看见‘白桦森林’。也可以说,与《白桦森林——他不是作梦,也不能说是作梦》相关而下降的曲线中,已能完全描绘出克利瓦夫夫人的心像。
支仓,你曾经说过‘不要再搞那种恋爱诗人的情趣唱和’。但事实上,那不是在玩,而是对心理学家缪斯塔贝尔西,不,是哈瓦特的实验心理教室之反驳。对于冷血的犯罪者而言,提出那样夸张的的电气仪器或记录器可能完全没有效果吧!更何况,在碰上能像生理学家韦伯一样自行停止心跳、像凡达纳那样能自由自在让彩虹收缩的人物时,机械性的心理实验根本毫无意义。不过,我为了让她动一下手指,仍再度找出一句诗文,让她借着诗句说谎,暴露出凶手心像。”
“什么,借着诗句说谎?”熊城咽下一口唾液问。
法水耸耸肩,掸落烟灰。他的说明具有充分的力量,让人觉得这桩惨剧到此应该已经结束。他首先以此为前提,指出犹太人特有的自卫性说谎习惯,最初从米西尼·特勒经典(犹太教义典籍)中的以色列王索尔的女儿米卡尔的故事开始,然后逐渐转往现代,至犹太街内组织的长老聚会(为了庇护同族的罪犯,帮忙湮灭证据或作互相掩饰的谎言之长老教会组织)。最后,法水断定这是民族性习惯,而且也因为这样的习惯才暴露出与风精的密切关系。
(注)以色列王索尔的女儿米卡尔知道父亲打算杀害丈夫大卫,用计让他逃走,等到事迹败露时,她撒谎道:“大卫说,如果我不让他逃走就要杀害您,所以我才害怕地让他逃走”,结果,索尔女儿的罪获得教免。
“正因如此,犹太人认为这是一种宗教性的默许,亦即,为了自卫而说的谎言必须被容许。但是,我当然不会因为这样就想将克利瓦夫夫人绳之以法,我彻底地轻蔑所谓的统计数字,问题是,那女人捏造了一段虚构的故事,实际上并没有人侵入她的卧室。这一点绝对是事实。”
“什么!那是谎言?”检察官眉毛上挑,大叫。“你又是从哪里的宗。wrshu。教会议知道这件事?”
“为何要如此地散文性呢?”法水回答。“法律心理学家史特伦有一本名叫《供述心理学》的著作,其中引述布莱斯洛大学教授告诫预审法官所说的话‘请注意讯问中的遣词用字,因为,优秀的智慧犯能当场从你所说的话中综合每一个单字,伪造出一段谎言故事’。所以,我当时想反向地利用那种分子性的联想与结合力,尝试向雷维斯问及有关风精的问题。如果要问为什么,那是因为我在图书室调查时,发现最近有人曾阅读波普、法尔凯、雷诺等人的诗集,也就是说,在波普的《秀发劫》中有着关于风精如何虚构而成的适当记述。
当然,我所寻求的乃是凶手的天赋学,搜集其中的风精印象予以对比的虚幻世界,因为我认为那位疯狂诗人不可能只描绘一个回忆画面就会满足。结果,我硬生生吞咽下一口唾液,终于从那极端阴险残酷的克利瓦夫夫人的陈述中掌握到凶手的身影。”
法水脸上浮现疲劳之色,似在回想当时的亢奋。不过,他仍继续借着言词,企图指证克利瓦夫夫人作为凶手、对于《秀发劫》里的一段文章划下解析之刀。
“事实上,答案颇为简单。在《秀发劫》第二节中出现风精手下的四个小妖精,第一个是Chrispisssa,也就是梳发的妖精,亦即所谓绑住克利瓦夫夫人头发的怪异男人;接着是Zephyretta,也就是轻吹的风,表示那男人离开走至房门的部分:第三个是Momentilla,亦即时刻不停地移动着,相当于夫人醒来想要看枕畔时钟的部分;最后的Brilliante就是光辉之物,指克利瓦夫夫人用以形容怪异男人眼睛像珍珠般发亮的部分。
但是,这里还有另一种观点存在,如果知道所谓的珍珠是古语中用来形容白内障的用词,则能暗示因为右眼白内障而退出舞台的押钟津多子夫人。不过,无论是哪一种,以结论而言,都能让克利瓦夫夫人的心像更加明确。也就是说,倾向于某一点,综合上述四个已知数。
而这便是夫人特有的病理现象,亦即脊髓痨症。当时,克利瓦夫夫人说她觉得有人拉住她胸口一带的睡衣,如果考虑到那种病特有的轮状感觉(感觉到胸部似乎有轮状物体缠绕的征候)就可以怀疑她会如此装饰般叙述的原因很可能是发自日常经验的感觉。我相信这就是她堆砌那种谎言的根本恒数。”
熊城凝思,抽烟。不久,他望向法水的眼眸里浮现浓厚的责怪神色,但是嘴巴却很难得地平静说道:“原来如此,我总算能了解你的论点了。然而,我们需要的乃是唯一且完全的刑法之意义,也就是,并非天狼星的最大视差,而是构成这点的物质内容。换句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