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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黑死馆杀人事件-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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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是在极近期内接近喷泉被水烟喷到所留下。当然,如果只是那样应该也不足为奇。但是,今天连一丝微风都没有,于是就出现了水沫为何会来到这儿的疑问。支仓,这真的是很有趣的一个问题。”

法水的脸上瞬间浮现阴影,有些过敏似的两眼闪动着光芒:“若是依照莱比锡派的说法,就是所谓的‘今天的犯罪状态极端单纯’吧!亦即,某人如妖怪般潜入,狙击那位红发犹太老女人的后脑,射偏的同时也匆匆消失。当然,对于其令人不解的潜入,那句Behind stairs(大楼梯后面)让人抱了一丝希望。就算我的预感正确,能够解决眼前现象,但是从今天这件事可知,这次事件所覆盖的范围非常浓厚,那水烟……如果改为神秘性之说法,应该是‘水精取代火精,而且射偏’。”

“又要提出赫尔兹(妖精)山的风景吗?你是真想述及这种事?”检察官用力咬住烟屁股,责怪地问。

法水的指尖神经质地动了动,敲打窗框:“当然,那位可爱又爱闹别扭的人物有逐渐漠视启示图行动的倾向,也就是说,他正在玩弄黑死馆杀人事件的根本教条!‘嘉莉包姐应该被倒立杀害’以伸子昏迷的型态出现,然后,‘欧莉卡应该被蒙上眼睛杀害’却变成克利瓦夫夫人差点被斗飘浮在半空中遇害’。当时,惊骇喷泉愤出的水烟是被某双看不见的手引导而飘至这个房间的窗户。你知道吗,支仓?那是这桩事件的恶魔学,病态且如此公式化的巧合怎么可能这样巧然齐备?”

这件事的确有如隔着难以捉摸的一层迷雾,并让检察官写入疑问一览表之中。但是经过法水如此明白的指出,其中化为暗影蠢动、有如瘴气之物,感觉上远比事件的犯罪现象更加令人凛然颤栗。

房门在这时打开,在便衣刑警的保护下,赛雷那夫人与雷维斯进入房间。进门后,表面上看来很温和的赛雷那夫人瞥了一眼三人沉郁的样子,连声招呼也没有,随即用一只手撑在石桌上,气愤地说:“哼!你们还是很优雅地团聚呀!法水先生,请你调查利用那个凶恶玩偶的——津多子。”

“什么!调查押钟津多子?”法水似乎有点惊讶。“这么说,你是认为她企图杀害你们啰?不,事实上,她如果想行凶,中间还隔着一层无法破坏的障壁。”

雷维斯打断法水的话,他仍一样搓揉双手,有些迟钝却又柔和地开口:“可是,法水先生,所谓的障壁只是建筑在我们内心……或许你也听说了,那个女人有丈夫也有家,却约莫一个月之前就开始留在这儿。没有理由为何要远离自己的家?不,这完全只是我稚气的想像……”

法水好像打算一举就压倒对方:“不,重点就在稚气。在人性之中,通常应该没有比孩童更具虐待性的吧?”

他对雷维斯予以露骨的讽刺之后,接着又说:“雷维斯先生,记得我曾经问你雷纳的《秋之心》中‘的确存在着蔷薇,其附近鸟啼声消失’的事吗?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话,下一次轮到你被杀了。”

法水预言似地说着,但其中似乎有着法水一贯的反讽。

雷维斯的脸上瞬间浮现一抹冲动的苦闷,但是他在咽下一口唾液后,立刻恢复原来的神色:

“谁是狙击目标都一样,反正莫名其妙的接近总是比光明正大的胁迫更为恐怖。不过,造成我们将卧室房门锁上,如要塞般补强的原因,绝非最近才出现,而是之前就已发生过与那天神意审判会同样的事。”

雷维斯脸孔紧绷,似乎已忘记几秒钟前与法水演出的默剧,开始叙述:“那是博士死后没多久的事,也就是去年五月初。那天晚上,我们在礼拜堂练习海顿的C短调四重奏,在演奏进行之时,葛蕾蒂小姐突然轻叫出声,右手的弦弓同时掉落地上,左手也逐渐无力地下垂,眼睛凝视房门方向。当然,我们三人知道后也都停止演奏。这时,葛蕾蒂小姐将左手拿着的提琴倒指房门,叫着‘津多子夫人,是谁在那边’。不出所料,门外出现津多子的身影,但是她却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回答‘不,什么人也没有’。当我们追问时,你知道葛蕾蒂小姐说什么吗?她用非常恐怖的声音大叫‘不,应该是算哲博士在那边’。”

在他这么叙述的时候,害怕得全身乏力、动弹不得的赛雷那夫人则紧紧抓住雷维斯手臂。

雷维斯怜惜似地扶住她的肩膀,用彷佛在嘲笑不知秘密深度者的眼神望着法水:“当然,我们相信这个问题的解答化为神意审判会的那件事出现。不,我们本来都不相信所谓的神灵主义,也认为会出现那种神秘玄怪的巧合,必定存在着排练公式。法水先生,你要知道,你所找寻的蔷薇骑士与两次奇妙的不可思议异样地符合,那么,不必说,当然就是津多子了。”

这期间,法水默然凝视地面,但却似预期到某件事情的可能性一般,有气无力地叹息出声。

“无论如何,今后会在你们身边派人特别严密保护。还有,对于再次问你《秋之心》的事,我由衷地道歉。”

法水说出他人实在无法理解的奇妙之语后,将问题转向此次事件上:“对了,今天发生事件时,你们在哪里?”

“我在自己房间里帮乔康达(圣伯纳犬的名字)洗澡。”赛雷那夫人毫不犹豫地回答之后,偏头面向雷维斯:“奥托卡尔先生应该是在惊骇喷泉旁边。”

这时,雷维斯的脸上浮现强烈的狼狈阴影,不过却以极端不自然的笑声掩饰:“嘉莉包姐小姐,如果箭镞与箭翎方向相反,箭弩的弓弦大概会切断吧!”

两人接下来又继续对津多子的行动予以诸多严厉批评后,这才走出房间。

两人消失在门外时,便衣刑警进入,说明旗太郎以下四人的不在场证明。依他所言,旗太郎与久我镇子在图书室内,已恢复清醒的押钟津多子在楼下客厅,但是,很不可思议地,只有伸子的行动不明,没有任何人看见她。

听完该刑警的调查说明,法水脸上浮现复杂的表情,说出今天的第三次奇妙言语:“支仓,我认为雷维斯那慷慨激昂的态度总是交缠着执拗,那男人的心理实在非常复杂,或许是想庇护某人的骑士精神吧!更或许,那样深刻的精神纠葛已让他跨越了疯狂的境界,但是,让人更担心的却是他坐在运尸车上的模样。”

法水对雷维斯正常的举止言行做了异样解释之后,将视线移到喷泉的众雕像上,慌忙放回正要拿出来的香烟说:“那么,接下来去调查惊骇喷泉吧!虽然我不认为他是凶手,不过今天事件的主角一定就是雷维斯。”

惊骇喷泉的上方是黄铜制的巴纳索斯(译注:Parnassos,希腊中部的圣山,阿波罗与缪斯的居处)群像,水盘的四周有踏脚石,踩在石上,雕像头上就会朝不同方向喷出四道喷水,喷水大约持续十秒钟。踏脚石上留着溶霜泥土的鲜明鞋印,循鞋印可知雷维斯是以复杂的路线前进,而且只留下踩踏一次的痕迹,亦即,最初是从主建筑物方向走过来,先踩最正面的踏脚石,然后是踩对面的踏脚石,接下来踩右侧的踏脚石,最后才踩左侧的踏脚石。可是,如此复杂至极的行动究竟有何意义,当时连法水都判断不出。

之后回到主建筑物内,在前天当作讯问室的那间平常未开放的房间,也就是丹尼伯格夫人死亡的房间,首先传唤伸子。在她未到之前,也不知道原因何在,法水的注意力完全被数十年来君临这个房间、几度被锁上又开启、多次目击流血惨事的床铺吸引了,或许,也是因为有某种异样的预感吧!

他只是从帷幔外面探头进入,却立刻不自觉地愣立当场,因为,他受到上次完全没有感觉到的奇妙冲动所袭。仅仅因为尸体不见了,被帷幔围住的这块小区域里便溢满异样的生动气息。或许是没了尸体,于是连构图也跟着改变,只是望着纯粹的角与角、线条与线条的交错所引起的心理影响吧!

不过,实际情形与这种情况还是有所不同,虽是同样冰冷,却从里面有如接触到活鱼皮肤般的空气中,彷佛听见了轻微的悸动声音,换句话说,就是能充分感受到操纵生体组织的一股不可思议的神秘力量。但是,在检察官与熊城进来以后,法水的幻想就消逝无踪,所以应该是室内构图的原因吧!

法水从来没有像此时这样仔细观察过床铺。

在支撑顶盖的四根柱子上,松球形的顶花成为冠雕,其下方全是有明显刀痕的十五世纪佛罗伦斯的三十樯楼船的浮雕。而船头中央是逆风展翼的无头“布兰登堡荒鹫”。这种乍看似史书模样的奇妙配合就是装饰这个桃花心木床铺的构图。

当法水终于将脸孔离开断颈鹫的浮雕时,门上把手传来轻轻转动的声音,被传唤的纸古伸子进入。

第六章 算哲埋葬之夜  一、那只候鸟……被剖成两半的彩虹

纸谷伸子的登场——这是此事件的最高潮,同时也是区隔妖氛世界与人类世界的最后一道界线。原因何在?因为事件中的人物以克利瓦夫夫人为最后,能筛选的都已筛选过了,只剩伸子是最后的唯一希望。而且,先前她在共鸣钟室所扮演的角色绝非暧昧模糊的人类表情,只是一种奇矫变则而无从归纳之……换句话说,这是杀人凶手的具像表现中,最具强烈象征的某种面具。因此,法水在此若无法找到衡量伸子的机会,很可能事件落幕时是将会由凶手拉下那可怕的黑暗凶恶之帷幔吧!

不,重点在于,如果要找出一直在这桩犯罪事件中穿梭、如鲛鱼般的怪物,让事件的经过明显集中于一点,唯一的办法就是确认连法水也无法防止、彷佛大魔灵般的超自然力量。因此,在伸子苍白的脸庞从门后出现的同时,室内的气氛立刻异常紧张,即使是法水都涌起一股无法压抑的奇妙神经冲动,产生彷佛全身被冰冷手指搔抓般的焦虑。

伸子应该是廿三、四岁吧?不论脸型或身材都令人感觉有点肥胖,其轮廓恰似法兰多尔派(译注:Flandre,十五至十七世纪,以法兰多尔为中心而活跃的画家们,特色是忠于自然观察与激情表现)的女人。其脸庞有着日本女人罕见的深刻阴影,充分显示其内在的深沉,而予人最深刻印象的是她那有如葡萄果实般的双眸,彷佛羚羊般敏锐地散发出睿智的热情,却也带有隐藏在其精神世界中的异样病态光辉。整体说来,她并无黑死馆里的人们特有的奇妙、晦暗、黏腻的执拗,但是,可能因为长达三天不断与绝望凄惨苦斗的苦恼折磨吧?她显现出可怕的憔悴。

她好像连走路的气力都已消失,彷佛剧喘般地急促呼吸——锁骨与咽喉不断上下起伏——从三人的座位都可看得一清二楚。不过,等她蹒跚来到近前坐下后,随即像在镇定亢奋的情绪般闭上双眼,双臂紧抱于胸前,全身动也不动。同时,黑色服饰上的萱茅图样的尖尾部分彷佛碟刑枪形状环绕住她的颈项,这种偶然形成的异样构图更酝酿出中世纪般的审问气氛,朝向被榭树与方石包围的沉郁死寂房间之四周扩散。

不久,法水嘴唇微动想打破沉默时,可能是打算先下手为强吧?她抢先开口:“我要自白!毕竟我在共鸣钟室昏迷不醒时,手里还握着短刀,同时在易介被杀害的时刻前后,与今天克利瓦夫夫人出事时,只有我一个人没有不在场证明。不,一开始,我就被安排在这桩事件的终点,所以就算在这里继续无聊的问答,这种情况还是不会改变。”伸子停下来,连续用力深呼吸后,接着说,“何况我有特别的精神障碍,常会出现歇斯底里症状,不是吗?这是久我镇子告诉我的,她说精神犯罪病理学家克劳特欧文引用尼采的话,强调天才的悖德性为‘整个中世纪被视为最重要的人性特征乃是产生幻觉,换言之即是具有深刻的精神扰乱能力’。呵!呵!呵!就是这样,所有条件齐全,事情既简单又明了,我已经很厌烦再坚持自己不是凶手了。”

那声音有点不像是她的,几乎是自暴自弃的态度,却又像孩子气的示威,可以清楚见到凄惨地想从绝望中挣扎出来的努力。说完话后,她脸上浮现精疲力竭的困倦之色。

法水以柔和的声音问:“只要你能说出在共鸣钟室见到的人物姓名,我认为没有立即穿上丧服的必要。”

“你虽然这么说,但那到底是谁呢?”伸子以完全不明白的神情反问,不过,接下来的样子却不像是怀疑诧异,而是受到某种潜在的恐怖意识所冲击。

性急的熊城首先忍不住,随即提出她在朦胧状态中亲笔签名的那件事(有格登堡事件为先例的潜在意识签名),严厉要求伸子说明。

“你要知道,我们想问的只有这一点。就算无论如何不希望断定你是凶手,如果无法逆转结论,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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