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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黑死馆杀人事件-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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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疯了吗?竟然企图以雷维斯为活饵诱出浮士德博士?”一向冷静的检察官也大为震惊,差点就跳起来。

见到这种情形,法水露出残忍的微笑:“支仓,你不愧是道德世界的守护神。坦白说,对于雷维斯,我最害怕的并非浮士德博士的魔爪,而是他本身的自杀心理。雷维斯最后曾这么说‘如果要以我的血进行审判,你终有一天会从舌根听到结果。’从他的如性格演员的个性观之,很可能会令人联想到一出悲壮的时代剧,可是,其中虽然有着悲愁,却绝不是悲壮,也就是说,他说的那句话其实出自莎士比亚的《强奸盗》诗剧,乃是罗马佳人鲁克蕾蒂亚因为受达尔基尼乌斯所辱,决心自杀的台词。”

法水虽然担心,却仍毅然接着:“支仓,那场对决中包含着对凶手而言很难逃避的危机。事实上,我想诱出的并非雷维斯,而是浮士德博士,因为我已经知道五芒星咒文尚未出现的最后一项、地精的所在处。”

“什么,地精的纸牌?”检察官和熊城都大吃一惊。

不过,法水眉宇间出现了说是赌博则未免过于肯定的神情,也不知道他恐怖的神经作用是如何突破那幽鬼堡垒,在这紧张气氛中,他喝完已凉冷的红茶后,开始叙述。那是令人震惊的心理分析!

“我剽窃格尔顿的假设,试着以之分析雷维斯的心像。因为在那位心理学家著名的《人类能力的观察》中曾经述及,若是想像力优异者,有时会在语言与数字上产生共鸣,让与之有关的图示以清楚的形状浮现脑海中。譬如若是数字便会出现时钟的数字盘。而刚才与雷维斯的谈话中,就出现了不逊于此的强烈表现。

支仓,雷维斯对于向伸子求爱的结果哀伤地这么说着‘天空的彩虹是抛物线,露滴的彩虹却是双曲线,除非彩虹是椭圆形,否则伸子不会投入我的怀中’。但是在这期间,雷维斯的眼睛出现些微运动,每当他说出几何学性质的用语时,眼睛就会出现想在虚空中描绘某种图示的动向。所以,我从其默剧性的心理表现发现一项令人窒息的征候。因为抛物线与双曲线、和椭圆形画在一起应该就是KO。也等于是地精(Kobold)的前两个字母。因此我立刻给予暗示,企图引导出类似除掉KO后、剩下四个字母bold的发音。结果,雷维斯将三叉箭说成Bohr,又为了揶揄我,说那支箭是从后面菜园射出,还特别加上芜青(Rübe)这个单字。所以,支仓,我偶然发现了在雷维斯意识表层浮动的异样怪物。啊,我虽然不是史特林格,却认为他的‘心像乃是一个群,具有自由移动性’是至理名言。因为,在雷维斯的一句话中出现他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某观念的鲜明分裂。

要知道,支仓,最初浮现Ko与数字后,雷维斯说三叉箭是Bohr,很明显衷心意识着地精,接下来虽然用芜青一词,却又潜藏着重要意义,表示他脑海里存在着受到地精诱导必会联想到的一项秘密。我试过将三叉箭(Bohr)和芜青(Rübe)排列组合,发现应该是格子底桌子(boldrube)……啊!我几乎快要疯狂了,因为那张桌子就在伸子的房间里。”

地精的牌子——现在事件就归结在这点之上。如果法水的推断是事实,那位活泼的少女就必须是浮士德博士。

接下来他们便前往伸子的房间,但是这条走廊是何等漫长遥远呀!

来到古代时钟室前,法水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停了下来,将伸子房间的调查交给便衣刑警,然后命人找来押钟夫人津多子。

“不要开玩笑了,如果锁住津多子的数字盘上有暗号那还有话说,但若只是要侦讯那女人,稍后再来应该也可以吧?”熊城心里不满。

“不,我要看那自鸣琴时钟。坦白说,有件事我迟迟无法释然,让我快要发狂了。”法水坚决地说。

检察官与熊城都觉得碰了一鼻子灰。

但是,法水那有如电波乐器般的微妙神经只要有所接触,随即会开出类推花朵,乍看虽是漫无条理,一旦揭晓内容,立刻会成为有力的连字符,或是在事件前方投下全然未知的亮光。

这时,津多子扶着墙壁出现了。她是大正中期以演出梅塔林克(译注:Maurice Maeterlinck,西元一八六二至一九四九年)的象征悲剧闻名的演员,虽然已四十一、二岁,其丰富的感情还残存在她那青磁色的眼角与光采如瓷器般的肌肤中,当然,与丈夫押钟博士的精神生活也加深了她的雍容华贵。

然而法水对这位典雅的妇人一开始就没好脸色,态度严厉地说:“一开始就提出这种问题虽然无礼至极,但是借用这座宅邸的人的话,我得称呼你为傀儡的操纵者。关于那具玩偶和操纵线……德蕾丝玩偶从事件的最初便一直存在,而且该罪恶之源以轮回永生的型态反复出现,因此,津多子夫人,我想询问你当时的状况,而且我们应该没有再谈及鬼神命运论的必要。”

听到完全未预期到的言语,津多子那优雅的苍白身体忽然急速僵硬,硬生生吞下一口唾液。

法水继续追击:“当然,主要是因为我已了解你在当天傍晚六点左右打电话给你先生押钟博士,以及你从房间里消失之事。”

“那么,你想问什么呢?我是被迷昏之后锁在这间古代时钟室内,而且,田乡先生不是说他当晚在八点廿分左右锁上这扇门的数字盘吗?”津多子略带怒容,有点反抗似地问。

法水背部离闭铁栅门,凝视对方,说出让人觉得疯狂的一番话:“不,我在意是门内的事,而不是这扇门外的事。你把中央附有自鸣琴的玩偶时钟……你应该知道那童子玩偶的右手等于是沙勿略主教的遗物筐,每当报时之际会敲钟吧?可是,那天晚上九点,沙勿略主教的右手敲下的同时,明明没有别人在场,门却被打开了。”

二、光与色与声音——完全消失于黑暗之时

啊,沙勿略主教的手!那与这扇双重上锁的房门打开有何关连?……法水的透视神经持续运作,他所建筑的高塔就是这个吗?

检察官和熊城都是一脸麻木,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即使这是法水的神乎其技,终究还是无法让人完全相信,毋宁是几近于疯狂的假设。

津多子听了,晕眩似地差点倒下,靠着铁栅门才勉强站住。脸色有如死人般惨白,不住用力深呼吸,低垂着头。

法水理所当然似地会心一笑:“夫人,那天晚上你的命运注定要被绳或线缠身。不过方法还是老套……反正,我们就实验一下我的想法吧!”

接下来,法水向真斋借来了打开挡住符号与数字盘的铁盒钥匙,开启铁盒后,再将数字盘左扭右转地拨正号码,门开了,内侧马上出现露出背面的罗盘式机械装置,法水在表面为数字盘的四周装饰突起处缠上绳子,让一端固定。

“这种罗盘式机械的特性乃是你的诡计中最重要的因素。如果将对正的数字逆转回到关闭时的方向,只要一次操作就能拉开门闩,如果往反方向进行,又能将门闩锁上。也就是说,开启时的起点相当于关闭时的终点,而关闭时的起点等于开启时的终点。所以要付诸实行极为简单,重要的是记住左右转动的数字,再加上能够逆转数字盘的力量即可。如此一来,应该锁上的房门其实是开启的,若是从内部进行,铁盒钥匙的有无当然就不成问题。至于所谓纪录数字的工具,当然就是自鸣琴了。”

法水把绳子拉向玩偶时钟,打开时钟上的对开小门,将弹奏琴音的旋转筒从连接报时装置的挂勾上拆下,将绳子的一端系在圆筒上无数的突刺之一上面,对检察官说:“支仓,你从外面转动数字盘,依照符号顺序把门关上。”

随着检察官转动数字盘,自鸣琴的圆筒开始旋转,在右转改为左转时,折回的绳子勾住其他突刺,巧妙地纪录下三次的操作。结束后,法水将圆筒装回报时装置的挂勾,照原状放回,时间正好是八点差廿秒。与机械部分相连接的旋转筒发出弹簧声响,开始逆向旋转,这时闷声不吭紧盯玩偶时钟的所有人眼中均露出明显的惊骇神色!因为随着圆筒的旋转,数字盘也跟着反复左转右转,然后在机械部分的弹簧发出慵懒声响的同时,塔上的童子玩偶举高右手以敲钟,而房门方向也传来清楚的喀擦声音——啊!门再度开启了。

所有人呼出紧欲的一口气。熊城咋舌,走到法水身边:“你真是个很不可思议的人!”≮更多好书请访问。 ≯

但是法水看也不看他一眼,对着面如死灰的津多子说:“夫人,这项诡计出现的原因主要在于押钟博士打给你的电话。但是,我会察觉却是因为你虽然被灌下了水化氯醛,但凶手竟还为你采取了令人不解的保温措施。如果没有将你像木乃伊般以毛毯裹住,恐怕你在几个小时内就会被冻死吧!让你服用麻醉剂,却无杀害你的意思……这种令人不解的矛盾让我无法释然。夫人,要不要让我猜猜你那天晚上打开这扇门后去了哪里呢?药物室里的氧化铅瓶子里究竟有什么东西?能让那很容易褪色的药物依旧保持鲜艳的……”

“可是……”津多子已完全恢复冷静,沉重地说,“我到达的时候,药物室的门已经打开,而且水化氯醛也有被动过手脚的痕迹。虽然没有说明的必要,但是,氧化铅瓶中藏放着的是两公克的镭。以前伯父曾告诉过我这件事,因此,为了挽救押钟医院,我不得不下定重大决心,从大约一个月前就没离开过这栋宅邸。在这期间,我不知承受了多少侮辱的视线,但我仍忍耐着,等待下手的机会。所以,我在这个房间所做的一切尝试都只是愚蠢的自卫策略,希望在发现镭失踪之时,能制造出一个虚构的窃贼。法水先生,你可以把镭拿回来,因为刚刚押钟才将它带走。不过,我必须强调一点,我虽然偷窃,却与杀人事件毫无关系。”

听完津多子的告白,法水沉吟不语,然后命令她暂时留在宅邸内不能离开,就让她离去。

熊城露出不服的表情。

法水静静说:“没错,津多子那女人虽然在时间上有颇多巧合,不过除了丹尼伯格夫人命案以外,其他事件与她都扯不上关系。熊城,坦白说,那通电话还存在着一项更难解的疑点,你赶快叫人追查久我镇子的身分和押钟博士的周边关系。”

这时候,便衣刑警带来法水之预测的解答——在伸子房间的格子底桌子抽屉内发现地精的牌子。

众人回到原来的房间,因为伸子已经被带至该处。不久,门打开了,屋内传来呜咽声。伸子双手掩面趴在桌上,肩膀不住颤动。

熊城以刻薄的语气在她背后说:“你的名字才从恶鬼名册消失了四个小时呢!但是,这回不会出现彩虹,你应该也不会是去跳舞了吧?”

“不!”伸子恶狠狠地回头,脸上满是汗珠。“我不知道那张纸是什么时候被放进我的抽屉里,这件事情我只告诉过雷维斯先生,所以一定是他向你们密告。”

“不,雷维斯那个人是现今罕见、具有骑士精神的人。”法水静静开口,讶异地凝视伸子。“你还是说实话吧!伸子小姐,那张纸到底是谁写的?”

“我……不知道。”伸子求助似地望着法水,脸上的汗珠愈来愈多,舌头也异样地缠结,无法正确发音。

望着凶手伸子的窘状,熊城忍不住微笑了。

不过,法水仍极端冷静,视线移到伸子的额头,凝视着太阳穴上不停颤动如绳子的血管,忽然用手指拭掉对方额际的汗珠,眉毛上挑,说出出人意料的话:“赶快让她服用解毒剂!”

他对因莫名其妙而狼狈不堪的熊城吼着,要他命令刑警尽快带伸子去接受治疗。

“看她流汗的样子,应该是儿茶素(pyrocalpin)中毒吧!”法水松开交抱的双臂,望着检察官,脸上浮现恐怖之色:“那个女人应该不会知道我们发现地精纸牌之事,当然不会为了自杀而服下。不,应该是被人下毒,而且绝非企图杀害,只是让她以那种朦胧状态面对我们,替她带来第三次不幸。支仓,如果不知道那是否为三段论法之前提,便无法断定某样事物属于非逻辑性质,所以伸子和儿茶素……也就是以此为前提,那么,凶手必须有拆掉墙壁、穿透地板来得知我们谈话内容的方法!这不是很恐怖的事吗?浮士德博士已经知道我们方才在这个房间的对话!”

的确没错,这桩事件的凶手或许具有将假象强制成为现实的不可思议能力。

熊城好像已经受不了地深吸一口气:“但是,我认为应该感谢今天的伸子。事实上,我的属下刚才搜索伸子的房间时,她正在克利瓦夫的房间喝茶,在一起的皆是与动机的五芒星圆脱离不了关系的人物,首先是旗太郎,然后是雷维斯、赛雷那,头上绑着绷带的克利瓦夫当时也坐在床上。”

熊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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