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心理档案-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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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定还被强迫吞食过自己的大便。”韩印再次提示道。
顾菲菲将鼻子凑近死者嘴部,用力闻了闻,然后仰起头说:“你说得对,不管是不是她自己的,但可以肯定她吞食过大便,如此说来,这也是一起模仿作案,对吗?”
“嗯!”韩印一脸严肃地说道,“1947年1月,美国加利福尼亚州洛杉矶市,曾发生过一起震惊全美的分尸案,即著名的‘黑色大丽花谋杀案’。其案件特征,和眼前的案件一模一样,甚至连现场环境和死者身份都几乎相同——案发现场也是一个荒草丛生的广场,死者是一个好莱坞三流演员。”
“同在玉山街道区域内,时隔不到半月,接连发生两起变态模仿作案,绝不可能仅仅是巧合,看来的确有必要并案了。”顾菲菲此时对韩印的判断已深信不疑,她深深叹了口气,接着说,“唉,这样说来,咱们面对的凶手,并不是所谓的‘开膛手杰克’的粉丝,可能所有变态杀手都是他崇拜的对象。”
“什么‘开膛手杰克’粉丝?什么变态杀手粉丝?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呢?”一旁的吴斌,不明就里,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急切问道。
“噢,是这样的……”韩印向吴斌大致解释了一番,表示相关行为分析等回队里再详细呈上,然后转过头对顾菲菲说,“看来必须要调整昨夜的‘犯罪侧写’了!”
“对,尤其是动机方面。”顾菲菲心领神会地说。
直到现场勘查结束,吴斌宣布收队,杜英雄都未敢再靠近尸体,当然可能大半原因是觉得尴尬。周围把守现场的民警一直在偷笑,让他更加无地自容,恨不得扒开一条地缝钻进去。好在回程的一路上,韩印和顾菲菲都没搭理他,不然他会觉得更尴尬。不过,艾小美不会放过这个“调戏”他的机会,一个劲地冲他挤眉弄眼,学着他呕吐的模样……
第四章 杀人体验
两起模仿作案的原案件,在变态犯罪历史上,都是非常著名的案例。而它们之所以称得上著名,一方面,是因为凶手作案手段极端残忍;另一方面,则因为它们至今仍然是悬而未解的案件。这便赋予它们神秘的色彩,数十年来不断有人痴迷于这两起悬案的研究,希望能够挖掘出真相。那么本案凶手的目的又是什么?是因为痴迷于挖掘真相,导致走火入魔?还是对凶手的一种崇拜和致敬?还是一种想要学习和体会变态犯罪的快感?总之,随着第二起模仿案件的出现,凶手的作案动机便更加难以捉摸了。
起初,韩印以为凶手作案的目标,主要是针对妓女,但现在看来不管是“坐台小姐”还是“舞厅歌手”,都只是凶手模仿犯罪中的道具而已,对于整个案件来说她们的身份没有太多的研究价值。当然,如果有线索证明她们之间存在交集,就另当别论了,可惜直到目前为止,专案组方面还未找到两名受害者在生活中的关联之处。
同样,凶手此次作案的表现,与其首次作案一样,对悬案细节的模仿十分精准。也同样,如韩印先前分析的,这是一次有充分预谋的作案。凶手一定曾在两个受害者周围出现过,而且案发现场相隔很近,说明凶手对玉山街道非常熟悉,甚至也许就居住在那儿。那么,接下来的工作重点,是集中警力在两个案发现场附近以及死者的工作场所,寻找潜在的目击证人,询问在案发前是否有形迹可疑的人出现。
对玉山街道深入细致的排查,结果可以说一好一坏。
坏的方面,是两名死者之间确实没有任何联系;好的一面,是有一名在街边拉客的“小姐”,表示曾在半夜里目睹有人在第一起案子现场徘徊,而且还一直手舞足蹈地比画着,但时间不是在案发前,而是在最近。
会不会是凶手重返现场温习快感呢?如果是,他会不会重返第二个现场?针对“站街小姐”提供的线索,韩印建议专案组对圆形广场进行严密监控,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当晚那个身影就出现了。
晚上11点多,街上人车渐渐稀少,一名身着黑色运动装、头戴灰色运动帽的男子,进入监视范围。他从广场边的一条胡同中钻出,帽檐压得很低,站在街边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装作很随意的样子,缓缓向广场中间的花坛靠近。
他在花坛边定住身子,怔怔地注视着花坛中的杂草,像是在沉思,片刻之后,他开始围着花坛转悠,嘴里振振有词,双手胡乱比画着……
吴斌一声令下,几名警员从监视车辆上跳下来,迅速向广场中央靠拢。男子眼见几个壮实的汉子朝他奔过来,急忙转身飞快向广场另一侧的居民区跑去……
那居民区面积很大,当中交错了若干条胡同,里面黑漆漆的,地势坑坑洼洼、高低不平,追赶进去的警员不敢放开来跑,只能摸索着前行,目标很快便没了踪影。
几个警员正自沮丧,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细微的呻吟声。顺着声音找过去,一个警员点亮手机屏幕照了照,看见正是目标男子躺在地上,脸上满是鲜血,敢情这哥们儿路也不熟啊,慌不择路把自己撞倒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警员随即掏出手铐,把男子双手铐住,从地上拖拽起来。
在广场中抓捕到的男子,很快被带回刑警队。他脸上的伤势并不重,经过简单处理,便被送进审讯室,接受讯问。
“姓名?”
“张松林。”
“年龄?”
“43岁。”
“职业?”
“作家。”
一套常规问话,男子没有丝毫抵触,应答相当配合。顾菲菲冷着脸继续问:“大半夜不好好在家待着,到广场瞎晃悠什么?知不知道那是杀人案现场?”
“知道,知道,实在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张松林使劲点点头,做出歉意的姿态解释说,“我手头上正在写一部罪案小说,听说了案子,就想到真实的杀人现场感受一下气氛,寻找一些创作灵感。没想到被你们当成了嫌疑人,而我又错把你们看成劫道的,所以就跑了……真的……真的完全是个误会。”
“这么说,前几天出现在‘巷口’的那个人,也是你喽?”顾菲菲问。
“对,是我。”张松林干脆地答道。
“你怎么知道杀人案的?”顾菲菲又问。
“玉山街那么大点的地方,出了这种事还不早就传开了。”张松林紧跟着解释说,“为了能安心创作,我在玉山街那儿暂租了间民房。”
“4月7号凌晨,还有……”
未等顾菲菲问完,张松林便打断她,接下话说:“你想问两起案子发生时我的行踪对吗?坦白讲,那个时间段我肯定都在写作,但我没办法证明。”
大概是常写罪案小说的缘故,张松林看起来对审讯套路比较熟悉,一直表现得很淡定,而且言语中也听不出破绽。顾菲菲一边瞪着他,一边整理思路,没料到张松林竟开始反问。
“警官,介不介意我问您两个问题?”
“说说看。”顾菲菲犹疑地点点头,她倒要看看这张松林有什么花招要耍。
“我听传言说,广场中那起案子,死者被劈成了两半,而且两边嘴角被割成微笑的样子,是真的吗?”张松林抛出第一个问题,见顾菲菲思索了一下,微微点头,接着又问,“你们警方目前判断两起案子是一个人做的,还是说分别来自两个不同的凶手?”
“我们倾向只有一个凶手。”顾菲菲试探着回应。
顾菲菲语毕,张松林蓦地倒吸一口凉气,身子随即向椅背上缩了缩,眼神中突然闪过几丝慌乱。沉默了一会儿,他才声音低沉地说:“我斗胆推测一下,你们现在一定已经知道,两起案子分别模仿了‘开膛手杰克’的杀人方式以及著名的‘黑色大丽花谋杀案’,对吧?”
“你怎么知道?”顾菲菲一脸诧异,随之警惕起来。
张松林未理会顾菲菲,兀自失神地喃喃念道:“看来真的和我有关……”
“什么和你有关?你怎么知道是模仿作案?”
“噢,您别急,别急,听我慢慢说。”张松林缓缓神,说道,“像我们这种写罪案类小说的,平常会注意搜集案例作为素材,对世界各地的一些著名案例都有一些了解。所以当我在论坛上看到自称是凶手的人发的帖子时,便感觉他好像是在模仿‘开膛手杰克’,但没想到他会接着模仿‘大丽花’,这让我想起一个人来……”
“想起谁了?”顾菲菲身边的吴斌,忍不住插话,“你能别啰唆那么多吗?赶紧说正题!”
“好好,我简单点说吧。”张松林在吴斌的催促下,适当加快了语速,“我平时经常会在论坛上和网友交流,主要还是为了搜集素材,偶尔也会解答一些网友的问题。我记得大概三个月前,也就是今年1月中旬,我曾经在论坛上遇见一位网友,他自称是我的忠实粉丝,对连环杀手的案例特别感兴趣,他向我咨询世界上最变态、最有轰动效应的案例有哪几件。我记得当时介绍给他的就是‘开膛手杰克’和‘黑色大丽花’,还告诉他去哪些网站可以看到关于这两起案件的更详细的介绍。现在看来,我可能无形中成为一名连环杀手的导师了,我严重怀疑这个人就是你们要找的凶手!”
“是有可能,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巧呢?”吴斌顿了顿,紧跟着问,“你还能找到你们聊天的记录吗?”
“能。”张松林点头道。
“那太好了,也许我们可以追踪到他的IP地址。”顾菲菲兴奋地用拳头使劲捶了捶桌子。
隔着审讯室的单向玻璃,韩印目睹了对张松林的整个讯问过程,他也很兴奋。在他看来,凶手处于犯罪准备阶段时,也许不会特别谨慎,他可能不会刻意掩饰IP地址,这样一来就可以顺藤摸瓜抓到他了。他吩咐艾小美立即着手破解,网络方面是她的强项。
但是,当韩印冷静下来,却蓦然察觉到张松林提供的信息,再次将案件复杂化,他也不得不再次修正自己的犯罪侧写。原本他一直强调,凶手作案是经过充分预谋的,而且他认为,凶手平日一定会如变态杀手“刘超”那样,对罪案类小说和影视作品极度痴迷,对某些变态犯罪人有着病态的崇拜心理,尤其对那些残忍的杀人案例更是了然于胸。但从目前的信息来看,凶手的表现,似乎又有点“临时抱佛脚”的意味。这又推翻了韩印先前对作案动机的几点设想,看起来凶手之所以要模仿那两起变态案例,只是看中了它们的轰动效应。韩印隐隐有种感觉,这两起案件只是凶手抛出的两块“砖”,那么它们究竟会引出怎样一块“玉”呢?
第五章 雨夜追踪
艾小美顺利越过防火墙,进入某论坛的终端服务器上,很快便查到向张松林咨询案例的用户的IP地址。IP地址来自长田市一家网吧,但网吧三个月之前的监控录像已经被覆盖,也没有人能回忆起那时的事情,可以说是空欢喜一场。
虽然问话中,张松林表现出坦荡和配合的姿态,但就围绕在他身上的种种信息综合分析,他还是有一定作案嫌疑的。
迄今为止,张松林在玉山街道租住已经超过半年,对案发区域非常熟悉;同样,他也非常熟悉“开膛手杰克案”和“黑色大丽花谋杀案”中的每一个细节;再者,他去过两个案发现场,虽然以体验生活为由,但谁又敢保证他不是去回味的呢?而且,他没有案发时不在现场的人证;另外,专案组在对他的个人信息进行更深入的调查后,发现他目前的生活正处于非常难堪的境地。
张松林确实出版过几本书,但一直没红起来,曾经有一段时间封笔去炒股,结果赔得丢盔卸甲,经济上捉襟见肘,也让他与老婆孩子的关系异常紧张。据他朋友介绍,他目前创作的也是一部罪案小说,他非常看重这部作品,希望通过它来改变当前的窘境,所以心理压力很大。那么,这些生存上的窘困和压力,以及连续遭受挫折的经历,有没有可能让他的精神出现疾病症状呢?比如,幻想症、迫害妄想症、强迫症……而当这些症状发展到严重的地步,便会导致极端的行为出现。
总之,对于身处人生低谷的张松林来说,此番创作只能胜不能败,他会不会因此不择手段布下一个很大的局来炒作自己?如果真的是张松林策划了这一系列案件,而韩印所谓“抛砖引玉”的观点又站得住脚的话,那接下来张松林会怎样“出牌”?而他又会如何既通过这张牌达到炒作目的,又能让自己逍遥法外呢?
接连出现两起恶性杀人案,警方开始重视对玉山街道的夜间巡视,尤其针对具有作案嫌疑的张松林,专案组予以重点监视。
午夜时分,一阵沉闷的雷声过后,天空中下起了绵绵细雨,淅淅沥沥的雨滴拍打在车窗上,富有节奏的声响,让各监视车辆里昏昏欲睡的警员们更加困乏难忍。可就在这时,连续几日足不出户的张松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