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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十角馆杀人预告-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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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勒里打开盒盖,从里面抽出面朝上的牌。然后双手一点一点把牌展开成扇形。

“是方块Q吧。——嘻。”

艾勒里展开牌的手停了下来,提醒对方注意。原来在面朝上的牌里,有一张牌面朝里。

“只有一张牌面朝里。”

“确实是这样。”

“你能不能把这张抽出来,看一看是什么牌?”

“好的,难道会是?”

阿加莎半信半疑地把那张牌抽了出来,翻过来放在桌子上。毫无疑问,那张牌就是方块Q。

“你骗人了吧。”

阿加莎吃惊地说。

“被骗的感觉相当强烈吧。”艾勒里微笑着,又照原样把牌塞进盒子里,放进了上衣口袋。

“你刚刚好厉害啊,艾勒里。”

“哎,勒胡你没看过吗?”

“第一次看呢。”

“刚刚那是牌技的最高杰作之一。”

“难道阿加莎前辈是受雇捧场的吗?”

“不是的,勒胡。”

“真的吗?”

“我才不会雇人捧场呢。顺便说一句,这也不是概率的骗术,以此去赌阿加莎想方块Q的那1/52的概率。”艾勒里点着了一支塞勒姆烟,慢慢地吸了一口,“那么,接下来猜一个谜语吧。最近在书上看到的。‘看上面它在下面,看下面时它又在上面,经过母亲的腹部,来到孩子的肩上。’——知道这是什么吗?”

“你说什么?”

勒胡又问了一遍。

艾勒里重新把谜面说了一遍。

“我知道了。”阿加莎拍手叫道,“是‘一’吧,汉字‘一’。”

“答对了。”

“啊,的确如此,是字的形状。”

“接下来的这个应该见过吧。写做‘春夏冬二升五合’,怎么念?”

“那是什么呀?”

“在农村的店铺没有见过吗?”

“你那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最近在银行见过。”坡把新的云雀烟放进白桦工艺品的烟盒里说,“‘春夏冬’,没有秋,也就是生意①的意思吧。‘二升’,两个一升,也就是越来越②的意思。‘五合’是一升的一半,也就是繁荣③的意思。”

①秋天在日语中念“AKI”,没有秋天即“AKINAI”,这在日语中也是“生意”一词的念法。

②升在日语中念“MASU”,二升即“MASUMASU”,在日语中是“越来越”的意思。

③半升在日语中念“HANJYOU”,这在日语中也是“繁盛”一词的念法。

“那么是‘买卖越来越兴隆’的意思吗?”

“是的。”

“啊,这也太牵强附会了吧。”

“嗯,这可以说是一种暗号。”

“如果说暗号,”艾勒里说,“最早有那种东西记载的文献是《旧约全书》,是其中的《但以理书》吧?”

“那么早就有了吗?”

“在日本,好像也是很早就有了类似暗号的东西。例如,对了,《续草庵集》中的吉田兼好和顿阿法师那段著名的问答歌。高中时没学过吗?”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阿加莎说。

“兼好送给顿阿一首歌,歌中唱道‘凉爽的夜晚,美美地一觉醒来,曲肱为枕,悠闲地躺在收获的稻穗上,亲密的秋风抚摸着我的双手’,把每句的第一个假名放在一起,就是‘ょねだまえ’也就是给米的意思。同样倒过来,把每句的最后一个假名放在一起,就成为‘ぜにむほしぃ’——也是想要钱的意思。”

“真够穷的!”

“顿阿法师回答道,‘忧愁的夜晚,内心不禁惘然若失,我的情哥哥啊,还是没能望见你的身影,即使你不在乎我,盼望不久与你重逢。’——同样把头尾的假名放在一起,就是‘没米,少钱’的意思。”

“回答真妙啊。”

“的确,在《徒然草》里,有不同种类的著名的暗号歌。是什么来着?奥希兹。”

正在泰然自若地侧耳倾听的众人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都呆住了。

“对不起,不小心……”

艾勒里狼狈极了,大概这种失态不像他的风格。

从吃晚饭的时候开始,他们都默契地尽量不谈奥希兹事件。可是因为艾勒里刚才的失言,一瞬间,大伙儿又都被拽回到了无法逃避的现实中,令人压抑的沉默气氛笼罩着大厅。

“那个,艾勒里,你说完了吗?”

勒胡不知说什么好地帮艾勒里解了围。

“啊,是的。”

艾勒里好不容易嘴边又恢复了以往的微笑。那时,卡像嘲笑艾勒里似的,敲了敲桌子。

“阿加莎,能不能给我冲杯咖啡?”

他瞥了一眼艾勒里,似乎想说“不成样子啊”,目中无人地撇着嘴。艾勒里膝盖猛地一抖,好像想说什么,可是阿加莎把他拦住了。

“我去冲,大家也都想喝吧。”

阿加莎急忙站起身来,一个人去了厨房。

“各位,”卡气愤地逐一看着剩下的四个人说,“今晚该给可怜的奥希兹守灵吧。别装做什么都不知道,老老实实地干吧。”

“请。方糖和牛奶大家根据自己的喜好加吧。”

阿加莎把放着六个暗黄绿色杯子的托盘摆在桌上。“对不起啊,每次都要麻烦你。”

艾勒里说着,端起了身边的一杯。其他人也依次伸手去拿咖啡。阿加莎拿走自己的那一份后,把放着最后一杯咖啡的盘子推给了邻座的范。

“啊,谢谢。”

范接过杯子,把正要抽的七星烟放在一旁,像暖手似的,双手捂着那个十角形的杯子。

“感冒好了吗,范?”

“啊,嗯,托你的福。——喂,艾勒里,还没有好好商量一下呢。真的没有什么办法和本土取得联系吗?”

“好像没有。”艾勒里喝了一口咖啡,里面什么也没加,“J岬角有灯塔,所以晚上如果我们挥动白旗的话,应该可以看到我们的。可是那儿的灯塔确实没有人吗?”

“嗯,是的。”

“剩下的只有谁做好牺牲的准备游过去,或者哪怕只是一个像竹筏形状的东西,也要设法做一个出来。”

“好像都行不通。”

“我也想过点火,艾勒里。”坡说,“可是烧松针的话,别人也不会注意到吧。”

“干脆把这个十角馆点火烧了。”

“那无论如何不行。”

“不合适吧,而且还危险。——事实上,坡,刚才我和勒胡两个人在找东西,而不是和本土的联系方式。”

“找东西?”

“是的,结果什么都没找到。岛上大概都看了一圈。啊,不,稍等。”

“怎么了?”

“蓝屋——烧毁的蓝屋。”艾勒里用手指在眉间摁了摁,低声说,“那儿难道没有地下室吗?”

“地下室?”

就在那个时候。

突然有一个人发出了令人不快的呻吟声,像要打断两人说话似的,然后趴在了桌子上。

“什么事!?”阿加莎叫道。

“怎么了?”

大家都站了起来。桌子咯吱咯吱地开始剧烈摇动起来,琥珀色的液体从杯子里溅了出来。

像出了问题的自动木偶一样,他胡乱动着的脚把椅子踢翻了,发出一声巨响。趴在桌子上的上半身不一会儿像滑落下来似的,倒在铺着蓝色瓷砖的地板上。

“卡!”

坡大叫一声,冲了过去。被坡的身体一撞,勒胡摇摇晃晃地把自己的椅子也弄倒了。

“怎么了,卡?”

艾勒里紧跟在坡的后面。坡看着倒在地板上的卡,哆哆嗦嗦地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们没人知道卡有什么老毛病吗?”

谁都没有回答。

“怎么回事?”

卡从喉咙里挤出微弱的声音,像嘶哑的笛声似的。坡的大胳膊抱着他的上半身。

“快来帮忙,艾勒里。无论如何,要让他吐出来。恐怕是中毒了。”

坡的话刚说完,卡的身体剧烈痉挛起来,而且离开了坡的手。他像虾一样蟋缩着身体,在地板上痛苦得直打滚。不久又是更加剧烈的痉挛,〖Zei8。Com电子书下载:。 〗伴随着令人不快的声音,褐色的呕吐物被挤了出来。

“他会死吗?”阿加莎害怕地瞅着坡。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

“没救了吗?”

“不知道中的是什么毒。就算知道,在这儿也毫无办法,只能祈求中的毒不够致人于死地。”

那天夜里凌晨2点半。

卡在自己房间的床上断了气。

5

大家已经筋疲力尽,声音都发不出来了。不,那与其说是疲惫,也许是接近于麻木的状态。

和奥希兹死的时候不同,这次人就在自己的眼前痛苦、丑陋地死去。太活生生的体验、太巨大的崩溃感,好像反倒使他们的神经都迟钝了。

阿加莎和勒胡像傻了似的半张着嘴,瞅着空中发呆。范托着腮,不停地叹着气。而此时的坡甚至连香烟都不抽了,只是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天窗附近。艾勒里闭着眼,表情像面具一样僵硬。

今晚的天窗没有射下一丝月光,只有偶尔划破屋外黑夜的灯塔的光。煤油灯像有生命的东西似的在摇晃着。远处不断传来单调的波涛声,涌上来又退去,退去又涌上来……

“总结一下吧,我困了。”

艾勒里睁着疲倦的双眼,开口说。

“赞成。”

坡的回答慢了一拍。其他三个人也清醒了过来,等着坡的回答。

“总之好像用了什么毒药,我明白的只有这些。毒的种类还不清楚。”

“难道不能大致估计一下吗?”

“是啊。”坡浓眉紧锁,“从毒发的速度来看,毒性相当强,而且还会引起呼吸困难和痉挛,所以神经毒的嫌疑最大。如果说主要毒药中有哪些是神经毒的话,→文·冇·人·冇·书·冇·屋←可能是氰化钾、马钱子碱、阿托品、尼古丁和砒霜。要是阿托品和尼古丁的话,应该会看到瞳孔放大,可是在卡身上没有见到这种情况。如果是氰化钾的话,应该会有杏仁那样的独特的臭味。所以我想大概是马钱子碱,或者砒霜。”

桌上还放着刚喝完的那六个杯子。阿加莎一边听着坡的说明,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它们,突然她冷不丁地笑了出来。

“这次凶手只可能是我了。”

“是的,阿加莎。”艾勒里淡淡地答道,“果真是你吗?”

“我说不是我,你们会信吗?”

“那有点说不过去吧。”

“是啊。”

两个人不知为什么,小声地笑着。每一个人——包括他们两个人都有一种不正常的感觉,好像什么地方出了差错似的。

“行了,你们两个人。”

坡用低沉严厉的声音责备道。然后他又叼上一支烟,照例把烟盒递给了艾勒里。

“现在是认真考虑的时候了。”

“我知道。谁都不打算开玩笑。”

艾勒里把坡递来的香烟盒推了回去,从衬衣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塞勒姆烟。他抽出一支,在桌上蹾了蹾,把烟叶子蹾紧些。

“咱们先把事实确认一下吧。叫阿加莎冲咖啡的是卡自己。阿加莎在厨房的这段时间,其他人都在这儿。烧开水,冲咖啡,把杯子放在托盘上,再回到大厅,这段时间大约有15分钟左右。阿加莎把托盘放在桌子上。托盘上的东西,正确地说有六杯咖啡、方糖盒子和奶粉,此外托盘上的一个碟子里,放着七把勺子,其中一把是加奶粉用的。是这样吧,阿加莎。”

阿加莎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问题是拿杯子的顺序。最先拿的是我。接着是谁?”

“是我。”勒胡答道,“我几乎和卡前辈是同时拿的。”

“大概下一个就是我了。”坡说。

“然后,我拿了一杯,把杯子连着托盘整个给了范。是这样的吧,范。”

“嗯,的确如此。”

“OK。我们再确认一遍,依次是我、勒胡和卡、坡、阿加莎和范吧。”艾勒里把烟叼在嘴角,点着了火,“那么我们想想吧。有机会往卡的杯子里放毒药的会是谁呢?首先还是阿加莎。”

“也许会轮到我自己拿那杯放了毒药的。而且我应该没办法让卡去拿那杯放了毒药的。”

阿加莎这次倒是冷静地进行了反驳。

“如果我是凶手的话,放毒药的时候,就会顺便把杯子分配好。

“那么一说,我倒想起来,到目前为止,你总是给大家分好了的。为什么刚才你没有那么做?”

“我刚才只是不想分而已。”

“啊。可是,阿加莎,我首先要说明的就是这个凶手并不是把目标瞄准卡一个人吧。凶手的最终目的是要把我们都杀了。‘第二个被害人’不管是谁都没有关系。”

“你是说碰巧走厄运的是卡,是吗?”

“我想那么推理是最符合逻辑的。卡两边的座位都是空的吧。他选好一杯后再下毒,应该是不可能的。这么说,凶手还是只有你了。”

“我想也有可能毒药是放在方糖或奶粉里了吧。”

“哟哟,奶粉你不是也放了吗?方糖也不行。因为卡和我一样,咖啡里什么都不放。当然也不用匙子。”

“请稍等,艾勒里。”勒胡插进话来,“那时,我一直看着阿加莎前辈冲咖啡的。厨房的门就那么开着没关,我的座位正好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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