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角馆杀人预告-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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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艾勒里,我没法相信。”
在从蓝屋废墟回来的路上,听着艾勒里的“中村青司=凶手”说,阿加莎脑子一片混乱。
“你是说中村青司还活着吗?难道真的有那种事?”
“刚才地下室的情况就是证据吧。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最近有什么人躲藏在那儿,而且他猜到了我们会发现那个地下室的存在并进去查看,所以,楼梯上才会设有那种机关。我如果运气差一点的话,也许现在就是那‘第三个被害人’了。”
“好了,没事了,艾勒里。”
坡绑好绷带,轻轻地敲了敲艾勒里的膝盖。
“今晚不要乱走动。”
“谢谢大夫。——哎,你去哪?”
“我有些事想去证实一下。”
坡快步地穿过大厅,消失在门厅内。可是一分钟不到,他又回来了。
“果然像你想的那样。对不起。”
坡不高兴地对艾勒里说。
“怎么了?”
“是刚才的天蚕丝,那好像是我带过来的。”
“坡的?为什么?”
“是钓鱼线。从来这儿的那天开始,钓鱼的工具箱一直就放在门厅。其中最粗的线少了一卷。”
“是这样啊。”艾勒里左膝弯着,双手抱着膝盖,“这儿的大门没有上锁。所以,不管是青司还是什么人,都可以自由进出。偷钓鱼线不是不可能的。”
“可是,艾勒里,”坡坐在椅子上,点着了一支烟,“当即认定青司还活着,并且就是凶手的话,会怎么样呢?”
“你反对吗?”
“我不能说那种可能性完全没有。可是这样就认定凶手是我们之外的人,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我持有异议。”
“嗯。”艾勒里就那么靠着墙,抬头看着大胡子坡,“坡,你好像想在我们内部找出凶手嘛。”
“不是我想,只是我觉得还是这种可能性大。所以,艾勒里,我在这儿建议大家共同来检查各自的房间。”
“是检查大家带来的东西吗?”
“是的。因为凶手应该还带有另一套板子,藏有砍下来的奥希兹的左手,还有什么刀呀,而且也许还有残留的毒药。”
“正确。可是,坡,如果你是凶手的话,你会把那种被别人发现就糟了的危险东西放在自己的房间吗?如果想藏的话,还有很多安全的地方吧。”
“可是暂且……”
“喂,坡,”范说,“那么做的话,不是更危险吗?”
“你说危险?”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五个人当中有凶手的话,那家伙也会跟着一起检查每一个房间吧。这就给凶手制造了堂堂正正进入别人房间的机会。”
“范说的是。”阿加莎表达了自己的意见,“我,不希望任何人进入我的房间。凶手可以偷偷地把塑料板或其他什么东西藏在别人的房间里哟。也许还设了什么危险的机关。”
“勒胡?你怎么想?”
坡皱着眉头问。
“比起那些,不知为什么,我更讨厌这栋十角馆。”勒胡低着头,缓缓地摇了摇头,“前几天有谁说过这话吧。一看见这墙,眼睛就好像变得很奇怪。不仅是眼睛,我总觉得连头也变得怪怪的……”
4
“你刚才把盐放那儿了。”
阿加莎尝完汤的味道,正拿着小碟子东张西望。范担心似的说。
“你看得很清楚嘛!”
阿加莎回过头,眼睛瞪得溜圆。
“作为看守,你合格了!”
她冷冷地讽刺了一句,可是声音中完全没有了霸气,眼睛周围明显地凹陷了下去。
这是十角馆的厨房。
阿加莎正在从大厅拿来的煤油灯昏暗的灯光下,准备晚饭。旁边站着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一举一动的范。其他三个人在大厅,透过敞开着的两扇厨房门,时不时地瞥一眼厨房,看看那边的动静。
阿加莎好像想把这儿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从脑中忘掉似的,格外忙碌,不停地干着。可是,干活的次序完全不得要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找东西。
“糖的话,在这儿哟,阿加莎。”
不久,还是范吱声了。阿加莎微微一震,眼向上一挑,瞪着范。
“够了!”
她双手放在用头巾绑起的头发上,尖声叫道。
“要是那么担心我做的东西,那就随便吃些罐头什么的吧。”
“阿加莎,我没那么想。”
“够了!”
阿加莎拿起小碟子朝范扔了过去。碟子擦过范的胳膊,撞在后面的冰箱上,碎了。大厅里的三个人听到那么大的响声,吃了一惊,赶忙跑过去。
“我最清楚我不是凶手。”
阿加莎双手紧握,身体激烈地左右扭动着,大声地叫道。
“凶手就是你们当中的一个。为什么这么监视我,我绝对不是凶手。”
“阿加莎!”艾勒里和坡异口同声地叫道。
“为什么?即使这么监视,如果谁吃了饭死了的话,不是又要找我的麻烦吗?你们人多势众,想把我当成凶手吧。”
“阿加莎,冷静一点。”
坡厉声说,向她走近了一步。
“谁都不会干那种事的。你镇定点。”
“别靠近我。”阿加莎猛然瞪大了眼睛,哆哆嗦嗦地向后退,“别过来。哦,我知道了,你们都是同谋。你们四个人合谋,杀了奥希兹和卡。现在轮到我了吗?”
“阿加莎,你脑袋清醒点。”
“如果想那么干的话,我真的就是凶手。是的。如果是‘杀人凶手’的话,就可以不用成为被害人了。——啊,可怜的奥希兹、可怜的卡……是那样的。我就是凶手哟,现在我要把你们都杀了。”
阿加莎完全失去了冷静,胡乱地挥舞着手脚乱踢乱闹。四个人好不容易制服了她,然后连拖带拽地把她带到了大厅,强迫她坐在椅子上。
“我受够了,已经受够了……”
阿加莎精疲力竭,空虚的眼神在空中游荡着。不久,她就趴在桌上,浑身开始抽搐起来。
“让我回家吧,求你们了。我好累,我要回家。”
“阿加莎。”
“我要回家,我这就回去,游回去……”
“阿加莎,冷静点,慢慢地深呼吸……”
坡大大的手掌放在她的背上,使她尽量平静下来。
“好点了吗,阿加莎?谁都没有认定你是凶手。谁都不会杀你的。”
阿加莎就像小孩子感到不高兴似的,趴在桌上摇着头,不停地说着“让我回家”,像梦中说的吃语似的。不久,吃语停了下来,变成了微弱的哭泣声。
过了好一阵子,她突然抬起了头,用嘶哑平板的声音说:“晚饭没准备……”
“那没关系,有人会接着干的,你就休息吧。”
“讨厌,”阿加莎把坡的手甩开说,“我不是凶手。”
5
吃饭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说话。
开口说话,一不留神就会谈到发生的事。他们的沉默是对充满危机的现实的一种逃避。或者也许其中也包含了对阿加莎的关心,不想再刺激她好不容易呈半放松状态的神经。
“剩下的你别管了,阿加莎,去休息吧。”坡温柔地说。
阿加莎平常不会在人前抽烟,可现在她却吸起了烟,呆呆地看着喷出的烟雾,然后面无表情地转向坡。
“要是睡不着的话,我这儿有药。我给你,你最好服了后睡觉。”
她的眼中立刻闪现出警戒的神情。
“药?我讨厌!”
“不用担心,只是普通的安眠药。”
“讨厌,绝对讨厌!”
“知道了。那么就这么办吧。可以吗,阿加莎?”
坡从挂在椅子上的自己的布包里,取出小药罐。然后从里面取出两片白色的药片,放在摊开的手掌上。把这两片药分别掰成两半,把其中的两瓣放在阿加莎的手里。
“喂,我当着你的面把这两瓣吃了。这样的话,你不用担心了吧。”
阿加莎默默地盯着手中的药片,可不久还是点头同意了。
“好,是个好孩子。”
坡长满络腮胡子的脸上浮现出粗犷的笑,他把自己手上的药片吃了下去。
“看,没问题吧,阿加莎。”
“怎么也睡不着。”
“那情有可原,神经太过紧张了。”
“今天早上,我还听见卡的声音,总在我耳边回响。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就觉得隔壁卡的房间里,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知道了。如果你把它服下去的话,今晚就可以睡得很香。”
“真的吗?”
“啊。很快就会睡着的。”
阿加莎终于把药放进嘴里,闭上眼睛吞了下去。
“谢谢……”
一双失去了生气的眼睛对着坡微笑。
“晚安,阿加莎。房门要关好。”
“好的,谢谢,坡。”
阿加莎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四个人都叹了口气。
“真是了不起的名医风范呀,坡。你会成为一个出色的医生的。”
艾勒里微微笑道,纤细的手指上夹着根香烟晃动着。
“真是受不了啊。连那位阿加莎女士都这样了。到明天,我们当中会不会也出现这样的病人?”
“别说了,艾勒里。你玩笑开过头了吧。”
“我想开开玩笑。”艾勒里耸耸肩,“太过于沉重的话,我也会变疯的。我今天就差点被人杀了。”
“如果说那是你演的一出戏,你觉得这个说法怎么样?”
“你说什么?——啊,认真起来的话,也没有办法啊。这么说来,当然,阿加莎的那些也不一定就不是她的表演。”
“如果凶手是我们自己人的话,不管是谁,嫌疑都是均等的。”范不好意思地说,“能够确信自己不是凶手的只有自己。最后只能靠自己保护自己。”
“是啊。究竟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勒胡摘下眼镜扔在桌上,抱着头。
“喂,不会连你也歇斯底里吧。”
“我可没那劲,艾勒里。——凶手会是因为什么事而开始这种近似疯狂的杀人游戏呢?不管是我们中的一个人也好,还是中村青司也好……杀人的动机究竟是什么呢?”
勒胡瞪着小圆眼,脸上充满了悲怆感。
“动机。”艾勒里小声嘀咕道,“应该有什么动机的。”
“我反对‘青司=凶手’的说法。”范烦躁地说,“说什么中村青司还活着,那是艾勒里你的想象吧。即便假设那是事实,正像勒胡说的,他为什么要杀我们呢?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哟。”
“青司?”
每次听到、说到那个名字的时候,勒胡总有种奇怪的忐忑不安的感觉。昨天听艾勒里说也许他还活着时,就一直有那种感觉。
勒胡目不转睛地盯着放在桌上的镜片,里面照映出煤油灯的火焰。他想从那种忐忑不安中搜寻出什么东西(是记忆),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其中,还有一个、比那新得多的记忆混了进来,使他心烦得不得了。
(是什么事呢?)
勒胡一直在心中问自己。
新的记忆肯定是来这座岛之后的事。好像是无意识之中,在哪儿看见了什么,而且那是非常重要的事……
“坡前辈。”起床后,头就一直一阵阵地痛。勒胡现在就想去睡觉了。
“那个,我也想要那个安眠药。”
“啊,当然可以。才过七点,就要睡了吗?”
“是的,头一直疼得不得了。”
“那么,我也去睡了?”
坡连瓶子一并给了勒胡,叼着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好像刚才服的药起作用了。”
“坡,行的话,也给我取几片吧。”
范慢慢地从椅子上直起腰说。
“啊,服一片就行了。这个药效很好的。——艾勒里,你呢?”
“我不用了,我自己能睡着。”
不久,桌上的煤油灯灭了,夜幕降临在十角形的大厅里。
第八章 第四日 本土
1
“我真的可以一起去吗?”
在从O市开往龟川的车上,江南确认似的问道。手握方向盘的岛田看着前方点了两三次头了。
“没关系的。千织和你认识,而且你这次收到了那封奇怪的信。重要的是,即便把你当做局外人,也没什么意思吧。”
“是的,那倒是。”
前天晚上守须恭一的忠告总是在江南的心中,挥之不去。
因为自己单纯的好奇心,而如此干涉别人的隐私,这可以吗?
岛田说:“我和红次郎不像你和守须想的那样,那么见外。守须的想法和态度不是有点过于谨慎、严格了吗?”
江南非常理解岛田的心情。即使是江南,对一开始以【文】并非一定不可【人】以的表情参【书】加到推理游戏【屋】的守须,突然表现出的那种清高,怎么说呢,也感到为难。可是,即使那样,就在前几天刚刚去过,而今天又为了这事再次跑到红次郎家,总觉得有种强烈的抵触感和内疚感。
“你要是那么畏首畏尾的话,江南,这几天,我和你不是完全成了挚友吗?那么我可以勉强把不愿意去的你拉去吧。”
听着岛田一本正经地说,江南心中暗想:“真是个有意思的男人。”
不单单是好奇心旺盛,他还有着比自己更为敏锐的观察力、洞察力。前天晚上,守须说的中村青司生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