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角馆杀人预告-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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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岛田一本正经地说,江南心中暗想:“真是个有意思的男人。”
不单单是好奇心旺盛,他还有着比自己更为敏锐的观察力、洞察力。前天晚上,守须说的中村青司生存说——那些事,肯定他以前也考虑过。
守须和岛田决定性的不同在于守须在某种意义上,是个极度保守的现实主义者,而岛田则完全像个做梦的少年,是个浪漫主义者。从自己感兴趣的现实事件中,引出充分发挥想象力的令人满意的可能性,接下来就是使那种可能性升华到像梦一样的东西。江南对岛田就是这种感觉。所以那样形成的“梦”是否与真相一致,对他来说,也许不是本质问题。
车子在国道上拐弯,穿过熟悉的街道。
从半开的车窗外吹进的风中,夹杂着温泉的独特的臭味,可以形容为“像鸡蛋腐烂一样的”臭味,可是江南并不讨厌这种硫化氢的气味。
到红次郎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3点多了。
岛田说:“红次郎工作的学校早就进入春假了,即使不是放假,因为今天是星期六,所以他应该已经回家了。他在休息日也很少外出的。”
江南问:“不用打个电话通知一声吗?”
“阿红喜欢别人突然来访,很奇怪吧。啊,当然那也要看来什么人。”
岛田眨巴了一下眼,笑着说。
那个吉川诚一打理过的院子依旧鲜花盛开。从屋顶的那一侧,可以看见长着白色花蕾跃跃欲放的樱花树枝。沿着石板地一路走去,珍珠花脆弱的小花瓣纷纷飘落在肩上。
岛田摁响了门铃,今天立刻就有了回应。
“啊,是岛田吗?哦,还有江南。”
红次郎今天也是一身潇洒的打扮。一条黑色的休闲裤,配着一件相同黑色的条纹衬衫,外面套一件泛着一点点咖啡色的阿兰毛线衫①。
①以纹花为特征。——译者注
他看见江南也没有表现出特别诧异的神情,把他们带到和几天前来的相同的那间屋子。
岛田不客气地一屁股就坐在檐廊的那把藤摇椅上了,江南还等着红次郎的邀请,所以只是怯怯地坐在了一个沙发上。
“有什么事吗,今天?”
红次郎一边准备着红茶,一边问道。
“有点事想问你就来了。”
岛田前后摇着摇椅,胳膊放在膝盖上。
“前天,阿红,前天家里怎么没人?”
“前天?”红次郎迷惑地看着岛田,“最近每天都在家呀,学校放假了。”
“是吗?前天——27日晚上,我们顺道来这儿,可是没人答应。”
“不好意思,有一篇论文的截止期限快到了,这两三天,电话、来客都没应,就当我不在家出去了。”
“真不够意思,都没有一点朋友之情。”
“对不起,要知道是你的话,我会应的。”
红次郎递上红茶,在江南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你刚刚说有事想问我?看你和江南在一起,应该还是和那封自称我哥写的信有关吧?”
“是的,可是今天来稍稍有一些不同。”岛田深吸了口气,“事实上,是关于千织的事,我们想稍微深入了解一些情况。”
红次郎的手刚把杯子放到嘴边,突然就停住了。
“千织的事?”
“阿红,我问的问题你会感到讨厌的。如果觉得不允许别人这么打听的话,你可以揍我。”
接着,岛田就开门见山地问:“千织也许是你的女儿吧?”
“浑蛋!你说什么呢?”
红次郎立即反驳道,可是江南发现他的脸瞬间就热血上涌。
“我说错了吗?”
“那是当然。”
“嗯。”岛田从藤椅上站了起来,坐到江南的旁边,然后盯着呆呆地抱着胳膊的红次郎,“我知道这么问很失礼,你生气也是当然的。可是,阿红,这件事我无论如何要证实一下。千织是你和和枝的孩子吧。”
“开玩笑也要适可而止吧。你有什么根据那么说?”
“我没有确实的依据。只不过是各种情况那么告诉我的。”
“够了。”
“前天,我和江南去了安心院,去见了见下落不明的吉川的妻子。”
“见吉川的妻子?为什么还要去那儿?”
“都因为那封奇怪的信,我想调查一下去年的角岛事件。我们因此而得出这样一个结论,中村青司还活着,他是这起事件的凶手。”
“别胡说了。我哥哥已经死了,我看见他的尸体了。”
“你看见的是烧得焦黑的尸体吧?”
“那个……”
“那是吉川诚一的尸体。青司是整个案件的凶手,他杀了和枝和北村夫妇后,把吉川当做自己的替身,烧死他,而他自己则巧妙地活了下来。”
“这还是你的胡乱猜测吧。那么你的想象力为什么把我和我嫂子联系起来了?”
“是这样的。”岛田毫不胆怯地接着说,“如果青司是凶手的话,那么他为什么会陷入这样一种近似疯狂的精神状态?我不记得什么时候,你这么说过。你说你哥哥一直爱着和枝,可是那种爱的方式不正常。他年纪轻轻就退隐到那座岛上去,说到底也是因为想让和枝只待在自己身边,想把她关在那岛上。如果他会把自己那么深爱的妻子杀了的话,其动机只能是嫉妒。”
“为什么必须把那种嫉妒扯到我和我嫂子的关系上呢?”
“我从吉川的妻子那儿听说青司好像不太喜欢自己的女儿。可是另一方面他非常爱和枝,这也是事实。这样的话,他不可能不疼爱两个人的孩子——女儿千织,这就产生了矛盾。也就是说青司至少是怀疑女儿的父亲不是自己,这就是证据吧。”
“我哥哥是个很怪的人。”
“可是他是个很爱自己妻子的人,但无法疼爱自己所爱的妻子生的自己的女儿,这不能不让人觉得这里面有点什么问题。
“所以呢,假如刚才的假设正确的话,那么千织真正的父亲是谁呢?好几个情况都暗示就是你——阿红。被关在岛上的和枝夫人;尽管那样还可以和她接触的年轻男人;千织出生前后恶化的兄弟关系……”
“太不像话了,够了,岛田。我没什么好解释的,就一句否认,没有那种事。”
红次郎生气地摘下了玳瑁框的眼镜。
“而且我说了好多次了,我哥哥绝不可能还活着,他已经死了。——我和那个事件完全没有关系。”
虽然他说话的语气很坚决,可是他始终不敢正视岛田,放在膝盖上的手也在微微颤抖着。
“那么,阿红,我还想问你一件事。”岛田说,“去年的9月19日——也就是蓝屋起火的前一天。你还记得吗?平常很少喝酒的你那天晚上突然给我打来电话,邀我出去喝两杯。那晚我们一家店一家店地连着喝,你彻底醉了。我当时只觉得你是在喝闷酒。”
“那又能说明什么?”
“你喝得烂醉,最后终于哭了出来。你不记得了吗?然后我把你送到家,我们两个人就在这沙发上睡着了。那时你边哭边不停地说,像说梦话似的。你说了好多遍,什么‘和枝,原谅我,原谅我……’”
“那件事……”
红次郎的脸色眼看着就变了。
岛田接着说:
“那时我没往深里想,因为我自己也醉得不行了。即使在那起事件发生之后,当时我也有点小麻烦,所以没空想起那晚的事,可是现在我再一想……”
岛田深深地吸了口气。
“19日晚上,你就已经知道角岛事件了。是吧?”
“你为什么那么说?”红次郎彻底把头低下了,“你为什么说我会知道?”
“凶手——也就是青司告诉你的吧。”岛田锐利的目光紧盯着红次郎,“和枝的尸体上没有左手,是青司砍下来的。然后他把砍下来的那只手送到你这里来了吧。收到那东西的时候是19日。害怕丑闻的你不能报警,只能用酒精化解受到的刺激吧。”
“我……我……”
“关于阿红和和枝的关系,我不知道详细情况是什么样的,我也不打算问。即使那就是导致青司发疯的原因,我觉得我也没有权利责备任何人。可是19日,如果阿红你把那事报警的话,也许北村夫妇和吉川就不会死了。你那天的沉默,难道不也是一种犯罪吗?”
“是犯罪吗?”
红次郎嘀咕了一句,突然站了起来。
“阿红。”
“够了,你说的已经够多的了。”
接着红次郎背过脸去,像被彻底打垮了似的,缓慢地向檐廊走去。
“那个……”说着,他直直地指向院子里的藤棚,“那是千织出生那年种的。”
2
江南好像还没回来,房间的灯关着。
一看手表,晚上10点10分,应该还没有睡,可是……
守须恭一骑着摩托车来到公寓入口附近,停了下来,走进了马路对面的咖啡店。
这是一家营业到深夜12点的店。平常,这个时间段店里挤满了寄宿在附近的学生们,可也许是因为正当春假中吧,客人非常少。
守须坐在面向马路的靠窗的座位上,点了份意大利咖啡。他一边喝着黑咖啡,一边心想,如果喝完这杯江南还没回来的话,他就回去。也并不是非要见面,待会儿可以打电话嘛。
(那家伙还是易热易冷的脾气,大概已经讨厌这个侦探游戏了吧。)
守须叼着烟想道。
本来点燃江南好奇心的是那封信。死人寄来的信——的确足以挑逗起他的好奇心。当他知道与此同时,研究会的一伙人去了那座岛,觉得不能再坐视不理也是理所当然的。特意去别府拜访中村红次郎,和自己商量案情。可是,通常情况下,照江南的性格,调查到这儿,热度就该凉下来了。可是……
岛田洁的脸浮现在守须的脑海中。
他不是单纯的好奇,是个头脑反应相当快的人。可是他孩子般的异常的探索心,还是不能不令人觉得反感。
对奇怪的信感兴趣,这是可以理解的。从那封信出发,调查去年的那起事件,如果是个喜欢推理的人,这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事到如今他只有后悔,后悔自己瞎建议,要他们去拜访吉川诚一的妻子。那时就觉得不对劲。自己没有经过慎重考虑,就随口提了那种建议。突然有不认识的人前来拜访,谈到关于背着杀人犯罪名而下落不明的丈夫,并向她问东问西,吉川政子的心里会怎么想呢?
中村青司还活着的说法是听完两个人的介绍后自己提出来的,可是现实问题是青司不可能有活着的可能性,守须心中暗想。那永远只不过是为了给侦探游戏划上个终止符而做的一个假设。
可是,作为杀人动机,岛田开始怀疑和枝夫人与红次郎的关系,最后得出结论——千织难道不是红次郎的女儿吗?而且他还说要去问问红次郎,证实一下这件事情……
烟熏得喉咙痛。守须闷闷不乐地喝着苦咖啡。
过了30分钟了,正在想该回去了的时候,一辆车停在了江南的公寓前,是辆红色的马自达。守须看见有个人影下车了,就起身走过去。
“江南。”守须走出店喊了一声。
江南挥了挥手说:“嗨!果然是你,我总觉得这辆摩托车在哪见过,因为我住的这个公寓没有人骑这种250cc的越野摩托车。”
他看着停在路边的、到处都被泥弄得脏脏的摩托车——雅马哈XT250。
“你专程来找我的吗?”
“不,正好路过。”守须说着,拍了拍吊在手腕上的简易背包,然后冲着捆在摩托车后备箱上的油画架抬了抬下颚示意道,“今天也去国东了。我是回家顺道来看看你的。”
“画画得怎么样了?”
“明天就可以完成了。画完后,你给我看看吧。”
“啊,守须。”
岛田从驾驶座上下来,看看守须,无忧无虑地笑着。守须不由得生硬地说:
“晚上好,今天去哪了?”
“啊,阿红——不,去别府兜了一趟。嗯,和江南真是很合得来。今晚这就要去他屋里喝酒。”
在江南的邀请下,岛田和守须一起进了他的房间。江南慌忙把摊在地上的被子收拾好,然后拿出折叠式的小桌子,开始准备威士忌。
“守须?你喝吗?”
“不,我不喝了,还要骑摩托。”
岛田一进房间,就站在书架前,浏览着成排的书的书脊。守须则一动不动地看着往玻璃杯里放冰的江南的手。
“那,怎么样了,那件事?”
“啊,”江南有些不高兴地答道,“昨天去了S町,只是看见了角岛,听说了一些古怪的幽灵故事而已。”
文“幽灵?”
人“净是些什么青司的幽灵出来了之类的骗人的故事。”
书“哦,那你们今天呢?不仅仅是去兜风了吧。”
屋江南为难似的瘪着嘴。
“事实上……”
“你们最后还是去了红次郎家?”
“是的。没有听你的劝告,对不起。”
江南正往酒里加水,手一下子就停住了,稍稍地低了低头。守须歪着脑袋,好像要斜眼偷窥他的脸似的。
“那结果呢?”守须问。
“去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