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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黑暗的另一半-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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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尖锐、战栗,和她平时的大不相同,她最亲密的朋友们(如果她有的话)也会听不出来。
    “斯蒂芬妮,夫人。”门另一边的声音耐心的回答道。
    “我可以往你的局里打电话查的,你要知道!”她几乎在尖叫了。
    “我知道你可以,艾伯哈特太太,”那声音回答说,“但是,如果你越快让我们进来,
你会感到越安全,你不这么认为吗?”
    因为她仍很容易辨别的出警察的声音,就像她能辨别坏的气味一样,她开了门,让图梅
和他的同伴进来。他们一进来,杜娣做了件她以前从没做过的事:她歇斯底里发作起来。



 第七章 嫌疑 




    泰德正在楼上书房写作时,警察来了。
    丽兹在客厅读一本书,威廉和温蒂在他们的特大围栏中玩耍。她走到门口,先从门边的
一个窄窄的装饰性窗户往外望去。自从泰德在《大众》杂志上戏称的“初次登场”后,她就
养成了这一习惯。来访者大都是有点儿认识的人,还有一些好奇的小镇居民,甚至还有一些
完全陌生的人(后者无一例外是斯达克
    迷),他们喜欢来看看。泰德称之为“看活鄂鱼并发症”,并说再过一、两个星期这种
情况就会逐渐消失,丽兹希望他是对的。同时,她担心某个新的来访者是杀死约翰。列农的
那类发疯的猎鄂鱼者,所以,总是先从旁边的窗户窥看一下。她不知道她是否能认出真正的
疯子,但她至少能让泰德每天早上两小时的写作不被打断。在那以后,他自己去开门,通常
以一种内疚的小男孩的神情看着她,使她不只该怎么回答。
    今天星期六早晨站在前门台阶上的三个人不是波蒙特或斯达克迷,她猜也不是疯
子。。。。。。除非某些疯子喜欢开州警察的巡逻车。她打开门,感到一种不安,当警察不招自来
时,甚至最无辜的人都会感到不安。她猜想,假如她的孩子已大到能在这个下雨的星期六早
晨出去玩的话,那么此时她定会担心他们是否安好了。
    “有什么事吗?”
    “你是伊丽莎白。波蒙特太太吗?”其中一人问道。
    “对,我是。有什么事吗?”
    “你丈夫在家吗,波蒙特太太?”第二个人问,这两个穿着相同的灰色雨衣,戴着州警
察帽。
    “不,你们听到的楼上啪啪的响声是厄纳斯特。海明威的幽灵,”她想这么说,当然没
有说出口。她起初是感到一种惊恐,怕谁出事了;然后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内疚,使她想说
粗鲁或讥讽的话,不管具体怎么说,其实际内容即:“走开。这儿不需要你们,我们没做任
何错事。走开,去找那些做错事的人。”
    “我可以问为什么你们要见他吗?”
    第三个警察是阿兰。庞波。“警察公务,波蒙特太太,”他说,“我们可以跟他谈谈
吗?”


    泰德。波蒙特不写日记一类的东西,但他有时会写写他生活中令他感性趣、惊奇或可怕
的事。他把这些记载装订成册,他妻子对此不感兴趣。实际上,它们使她感到厌恶,虽然她
从没这么告诉过泰德。这些记录大部分令人费解地冷淡,好像他的一部分站在一边,以它自
己高高在上的、不感兴趣的眼睛看待的生活。六月四日警察来访后,他写下了长长的一段,
其中充满了一种强烈的、异乎寻常的情绪暗流。
    “我现在更好地理解了卡夫卡的《审判》和奥威尔的《1984》。把他们仅仅当作政治小
说来读是一种严重的错误。当初写完《狂舞者们》后,我才思枯竭,加上丽兹又流产,于是
陷入抑郁之中,我仍认为那是我们婚姻生活中最痛苦的一段感情历程,但是,今天发生的事
更糟。我告诉自己,这是因为这次经历还很新鲜,但我怀疑不仅如此。如果说那段抑郁和失
去第一对双胞胎的时光是伤口的话,这伤口也已愈合,只留下一些伤痕表明它们曾是伤口,
我认为这次新的伤口也会愈合。。。。。。但我不相信时间会彻底消除它。它也会留下伤痕,这伤
痕更短促更深——就像猛扎一刀后留下的退色的伤痕。
    “我确信警察是在安规矩行事。但我仍觉得自己有被拉进某种非人的官僚机器的危险,
是这机器而不是人将有条不紊地运行,直到把我碾成碎片。。。。。。因为把人碾成碎片就是机器
的任务。我的喊声既不会加速也不会减缓那机器的粉碎行动。
    “我可以看出丽兹很紧张,她上楼来告诉我警察有事要见我,但不原告诉她是什么事。
她说其中一人是阿兰。庞波,罗克堡的警长。我以前见过他一、两次,但我能真正认出他是
因为他的照片常在罗克堡《呼声》报上出现。
    “我很好奇,也很高兴能离开一会儿打字机,在那里,我的人物坚持要干我不想要他们
干的事。如果我有什么预感的话,我认为可能会与费里德里克。克劳森有关,或与《大众》
杂志上的文章有关。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准确地写出会面的气氛,我不知道这是否有意义,只是觉得试一试
很有比要。他们还站在客厅靠近门厅的地方,三个人都很强壮(难怪人们叫他们公牛),雨
衣上的水滴落在地毯上。
    “‘你是泰德。波蒙特吗?’他们中的一个人——庞波警长——问,就是在这时,我想
要描述(或至少指出)的情绪变化发生了。困惑加上好奇,还有高兴,高兴我自己被从打字
机上解放出来,不管这解放多么短暂,还有一点儿焦虑。他称我的全名,但没有‘先生’。
像一个法官向被告宣读判决。
    “‘对,正是,’我说,‘你是庞波警长。我认识你,因为我们在罗克堡湖边有一幢别
墅。’我伸出手,这是所有受过教育的美国男人无意识的动作。
    “他只是看着它,一种表情掠过他的面孔——就好像他打开冰箱的门,发现买来做晚饭
的鱼已经变质了。‘我不想握你的手,’他说,‘所以你可以把它收回去,免得我们俩尴
尬。’这么说话真是太奇怪了,太粗鲁了,但更使我烦恼的是他说话的方式,他好像认为我
已经疯了。
    “我吓坏了。我的情绪从好奇和高兴变成彻底的恐惧,我至今也难以相信这种情绪转变
怎么会这么迅速,太他妈迅速了。在那一刻,我知道他们不是来和我谈什么事,而是他们相
信我做了什么事,在那起初可怕的一瞬——‘我不想握你的手’——连我也确信我做了。
    “那是我需要说的。在庞波拒绝握我的手之后那死寂的一瞬,我实际上认为我做了一切
事情。。。。。。而且无法不承认我的罪行。”


    泰德慢慢放下他的手。他从眼角可以看到丽兹两手在胸前扭成一团,突然,他想要对这
个警察大发雷霆,这个警察被慷慨地请进他的家里,却拒绝与他握手,这个警察至少一部分
工资是由波蒙特夫妇所交的税支付的,这税是为他们在罗克堡的别墅所交的。这个警察吓着
了丽兹,这个警察吓着了他。
    “很好,”泰德冷静地说,“如果你不愿和我握手,那么也许你愿意告诉我你为什么来
这儿。”
    与另两位州警察不同,阿兰。庞波没有穿雨衣,他只穿了齐腰的防水夹克。他从口袋里
掏出一张卡,开始读它。泰德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听到的是米兰达警告的一个翻版。
    “正如你所说的,我叫阿兰。庞波,波蒙特先生。我是缅因州罗克堡的警长。我来这儿
是因为必须询问你与一宗凶杀案的关系。我将按规定问你这些问题。你有权保持沉默——”
    “啊,天哪,这是什么”丽兹问道,接着泰德听到他自己说:“等一下,稍等一下。”
他想要大声说,但即使他的大脑告诉他的肺提高音量发出一声怒吼,他却只能说出一句温和
的抗议,庞波对此不予理睬。
    “——而且你有权找律师。如果你找不起,我们将为你提供。”
    他把那张卡又放回口袋。
    “泰德?”丽兹偎着他,就像一个被雷电吓着的小孩。她大大的眼睛不解地凝视着庞
波。这眼睛有时跳到另两位州警察身上,他们看上去壮得可以在职业橄榄球队打后卫,最后
眼光又停在庞波身上。
    “我不会跟你去任何地方的,”泰德说。他的声音发抖,乎高乎低,像个孩子。他仍在
努力使自己发怒,“我不相信你能强迫我那么做。”
    另一个警察清清嗓子。“另一个选择,”他说,“就是我们回去拿一张逮捕证,波蒙特
先生。根据我们现有的证据,那会是很容易的。”
    警察瞥了庞波一眼。
    “说句公平话,庞波警长要我们带一张过来。他坚持这么做,我猜他本来会如愿的,如
果你不是。。。。。。一个公众人物。”
    庞波看上去很厌恶,也许是因为这一事实,也许是因为警察在告诉泰德真相,也更可能
是因为这两者。
    那个警察看到了他的表情,于是两脚很笨拙的移动了一下,好像有点尴尬,但他还是继
续说下去:“实际情况是这样,我觉得你应该知道。”他探询地看看他的同伴,后者点点
头。庞波看上去很厌恶,而且很生气。泰德想,看上去好像他想用他的指甲把我撕开,把我
的肠子缠在我的头上。
    “那听上去非常专业,”泰德说。他感到轻松了一点儿,发现自己至少恢复了一些勇
气,他的声音也平静下来。他想要生气,因为生气能减缓恐惧,但他能做到的只是困惑,他
感到费解,“但忽视的是这一事实:我根本不知道这该死的情况究竟是什么。”
    “如果我们相信那是实际情况,我们不会到这儿来,波蒙特先生。”庞波说。他脸上的
厌恶表情终于达到目的:泰德突然被激怒了。
    “我不在乎你们怎么想的!”泰德说,“我告诉你我知道你是谁,庞波警长。1973年
以来我妻子和我在罗克堡就拥有一幢别墅——那时你还没听说过那地方呢。我不知道你到远
离你辖区一百六十英里的这儿干什么,或为什么你像看一辆新车上的一堆鸟屎一样看着我,
但我能告诉你我不会跟你去任何地方,除非我明白是怎么回事。如果要逮捕证,那么你去拿
一张来。但我要你知道,如果你这么做,你将掉到一个滚烫的便壶中,而我将是在下面烧火
的人。因为我什么都没干过。这真他妈让人愤怒。真。。。。。。他妈的。。。。。。让人愤怒!”
    现在他声音达到最高点,两个警察看上去有点儿尴尬。庞波没有。他继续以那种另人不
安的眼光盯着泰德。
    在另一间屋子,双胞胎中的一个开始哭起来。
    “啊,天哪,”丽兹呻吟道,“到底怎么回事,告诉我们!”
    “去照顾孩子们,宝贝。”泰德说,仍然死盯着庞波。
    “但是——”
    “请吧,”他说,两个孩子都在哭叫了,“这儿没事。”
    她最后颤抖地看了他一眼,她的眼睛在说真的没事吗?然后走进客厅。
    “我们要问你与谋杀豪默。加马奇有关的事。”第儿个警察说。
    泰德把盯着庞波的眼睛从他身上移开,转向警察:“谁?”
    “豪默。加马奇,”庞波重复道,“你要告诉我们你根本不认识他,波蒙特先生?”
    “当然我不会,”泰德说,吃了一惊,“我们在镇上时,豪默把我们的垃圾运到垃圾
场,修修补补房子。他在朝鲜战争中失去了一只手臂,他们给了他银星——”
    “铜星。”庞波面无表情地说。
    “豪默死了?谁杀了他?”
    两个警察互相看看,吃了一惊。除了悲伤,惊讶可能是最难伪造的人类情感。
    第一个警察以一种古怪的、温和的声音回答说:“我们有一切理由相信是你干的,波蒙
特先生。这就是我们到这儿来得原因。”


    泰德极其茫然地看了他片刻,然后大笑起来:“天哪,天哪,真是妙极了。”
    “你要穿一件外衣吗,波蒙特先生?”另一个警察问,“外面雨下得很大。”
    “我不会跟你们去任何地方。”他心不在焉地重复道,完全没有注意到庞波脸上的暴
怒。泰德在思考。
    “我恐怕你得去,”庞波说,“这种方式或另一种方式。”
    “那么,它必须是另一种方式,”他说,然后不由自主地问,“这是什么时候发生
的?”
    “波蒙特先生,”庞波慢慢说,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楚——似乎他在对一个不太聪明的四
岁小孩说话,“我们不是到这儿给你情报的。”
    丽兹抱着孩子回到门廊。她面无血色,额头像一盏灯一样闪亮。“你们真是发疯了,”
她说,从庞波看到警察然后又回到庞波身上,“发疯了。你们不知道吗?”
    “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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