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刀男-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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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的是什么音乐?”矶部忽然来了兴趣,问村木道。
“肖斯塔科维奇的钢琴三重奏曲第二章。”村木用若无其事的表情回答。
作曲者的名字倒是听说过,曲名就一无所知了。到底是什么样的曲子也无从猜测。
“别再问下去了,绝对会变得没完没了的。”下川说着,走近蓝色的塑料苫布。村木窃笑着张开双手制止。
“不行哦。没获得本厅许可之前,不能入内。考试问题集里没这么写么,长先生?”
没有警视厅的指示之前,即使是辖区警署的刑事课刑警,也不能任意在现场勘查,以保护现场为绝对优先。但是鉴识人员都已经到达了,还没有开始代行检视,却是破例。
“本厅的指示还没来吗?”下川感觉不可思议地环视着附近,“说起来,搜查一课那帮人也还没见影子。”
“那是有原因的。”村木意味深长地笑,“本厅也不能不慎重行事,正在催促搜查一课课长尽快调查现场呢。”
矶部心想,这么说来,上井田警部也正在停在公园附近的警车里与本厅无线联络吧。
“稍微看一眼行吗?”下川低声下气地问。
“那没问题。”村木大模大样地回答,“不过,我当然觉得还是不看的好。”
村木把塑料苫布往上拉起来,下川和矶部专心观察的时候,村木用手上的手电筒照着遗体。
好像是为围住草坪而种植的灌木丛下,仰卧着一名看来年仅十来岁的少女。带点灰色的浅绿色西装外套有眼熟的感觉,但矶部想不起来是哪所高中的校服。
手电筒的光圈在少女的上半身移动。矶部发觉少女的脖子上缠有粗绳状的东西,紧靠它的下方,有一样东西在手电筒的光线下闪闪发光。
是剪刀。矶部屏住了呼吸。剪刀插在遗体的脖子上。
银色的剪刀宛如金属色的新品种植物突出在少女的喉咙上。那是寄生在少女身上,致她于死地的有毒之花。迄今为止已有两人丧生,她是第三位。
下川脸上泛起红晕,转向矶部:“你怎么看?”
“感觉辖区出了棘手的案件。”矶部照实回答。
“没干劲的小朋友。”下川皱起眉头,“就不觉得能遇到这样重大的案件很幸运啊。”
就像下川不喜欢别人叫他“长先生”,矶部也不喜欢下川叫他“小朋友”。
我已经二十七岁了,矶部心想,再怎么说也不是小朋友了。下川对高中生的看法也是这样,有种把比自己年纪小的人都当作小孩子看待的倾向。这不正是与他本人的自我认识相反,证明他正由中年迈入老年的证据么。
“这种重大案件,本厅那帮人一定会大规模杀到。”村木一边把塑料苫布恢复原状,一边冷静地指出警察机构的事实,“指挥搜查是本厅的工作,开动脑筋也是本厅的工作,我们能做的照例就是打杂的活儿而已。”
“神经科医生也会出动吗?”下川脱口而出。
所谓神经科医生(marusai),是对三年前警视厅科学搜查研究所里新设的犯罪心理分析官职位的内部通称。sai是psychoanalysis(精神分析)或psychometrics(心理测定法)的省略。这是警视厅为了应对二十世纪末以来急剧增加的无动机杀人和快乐杀人案件采取的重要举措。
被任命为犯罪心理分析官的人清一色都是三十来岁,警部以上,而且必须在FBI进修过一年以上,即使在特考组【注1】中,也属于精英中的精英。
一听到特考组或者精英的事,下川就流露出怨念的感情。他还真是个很好懂的人啊,矶部想。
矶部对这位简单纯朴的前辈刑警怀有深厚的好感。多半村木也同样如此。下川是受到刑事课全体人员喜爱的。
“你要跟他照面的时候可得当心点,长先生。”村木微笑着提醒,“面对面地叫什么‘神经科医生’的话,会被大声训斥啦。”
就在下川信口挑战伟大的特考组时,目黑西署的刑事课长,上井田嘉晓警部横穿过草坪,快步走来。
“本厅发出代行检视的指示了。”上井田警部在塑料苫布前告诉部下,“据此,现在开始现场的实地勘查。”
上井田警部有着气派的秃头和髭须,看起來简直像脑袋上下倒转了过来。他以性格温厚著称,无论对谁说话都彬彬有礼。虽然也有人把这一点看成是他处世的策略,但即使只对着矶部一人,他也使用礼貌语,想必本来就是个公平的人。面对本厅的人也好,面对年龄差距犹如父子的年轻部下也好,态度完全如一,这可不是容易办到的事。
但注重礼数这件事也有好有坏,上井田警部时常会有像校长训话般的语调,让人感到吃不消。每次听警部说话,最后永远是“那么诸位,请保重身体,度过一个愉快的暑假”这种感觉。
以上井田警部为首,刑警和鉴识人员进入了被塑料苫布围起来的区域。
矶部在等问完遗体发现者证言的松元和进藤过来。
“看样子总算能进行检查啦。”松元露出发黄的前牙,笑了起来。他是刑事课唯一一个吸烟人士。
“是啊。”矶部替松元把苫布往上拉起来,一边问道,“遗体发现者那边怎么样了?”
“当然是问了联系方式后让他们回去了。”松元不解似地望着矶部,“因为已经快十一点了啊。女性是由制服警官开车送回去的。”
“男的呢?” 棒槌学堂·出品
“虽然说了开车送他,但被拒绝了。”松元皱起眉头,“你很在意那个男人吗?确实是个奇怪的家伙啊,御宅族【注2】一个。”
矶部心里不禁发笑。现今已经很少人用御宅族这个废词了,而且那个青年也不是御宅族。他不是那种会热衷、执着、依存于某种事物的类型,他关心的对象大概只有他自己。
“你在意他我也理解。”松元接着说,“如果他发现尸体是在被害人被杀不久,说不定我也会怀疑他。但被害人远在发现时刻之前就已经被杀了。”
“法医还没有鉴定呢。”
“即使不拜托法医,那种程度的事情也能看出来的。那个男人和案件没什么关系。”松元拍拍矶部的肩膀,弯腰钻进塑料苫布里。
“那种程度的事情……吗。”近藤紧随其后,小声嘀咕道,“我也看了遗体,那种程度的事情一点也没看出来。前辈你呢?”
“我刚来这里,还没看过遗体。”矶部撒了个谎。
“喂,为什么我得给你拿着苫布啊?你来拿!”
由近藤拿着苫布一边,矶部进了里面。苫布内支着照明灯,像电视剧拍摄的外景地一样灯火通明。强烈的光线中,蹲在遗体旁边的上井田警部和下川的身影鲜明地浮现出来。
“干了很残忍的事,你看这。”矶部走近时,下川头也不抬地如是说,戴着白手套的右手指着遗体的脖子。
遗体紧靠下颚的下方勒着粗塑料绳,内陷的皮肤已变成紫色。绳索下方,剪刀直刺到支点的螺丝帽附近。这可能是死后刺入的,因为这么深的刺伤,出血却很少,树丛下的草上只滴了几滴血。与迄今为止的两位被害者相同,一定是心脏停跳后刺入的。
“剪刀男干的勾当,错不了。”下川喃喃地说。
“正式说法是广域连续杀人犯第十二号。”矶部苍白着脸更正。已经当了四年警察,他仍然没办法习惯尸体。老实说,也不想去习惯,“所谓剪刀男是媒体给起的通称。”
“答得很好,该给你盖个花丸章【注3】。”下川注视着矶部的脸色,愉快地笑,“论知识出类拔萃,现场勘查却是不及格啊,小朋友。跟我正好相反。趁还没吐出来弄脏现场,出去吧。”
“没事。”矶部心头火起,逞强地盯着遗体的脸,“很漂亮的女孩子呢。真是残忍。”
少女再不会眨动的眼睛凝视着空中。尽管表情因痛苦而扭曲,依然能清楚看出生前的美貌。
上井田警部伸出手,从西装外套内的口袋里掏出学生手册。
“樽宫由纪子,私立叶樱学园高等学校二年级。”上井田警部一边念,一边将学生手册上的照片与遗体的面容进行比对,“住所是……离这近得很啊,沙漠碑文谷五零三号室。”
“放学路上遭到袭击的吧。”下川说。
“很可能是这样。因为她还穿着校服。”上井田警部记下住所和电话号码,把学生手册收进塑料袋,递给旁边的鉴识人员。
“请下川君调查被害者持有的物品。矶部和其他各位一起,寻找周边的遗留物品。我出去一下。”说着,上井田警部站起身来,掸掉裤子膝盖处的脏污,出了塑料苫布。
“课长,您去哪呢?”与警部擦身而过时,进藤不可思议地问。
“是去做最不愉快的工作。”下川边调查遗体的衣物边回答,“联系被害者的家人。”
想像着取得联络后的情形,矶部的心情就沉痛起来。电话筒边无法置信的叫喊,遗体安置所里双亲放声大哭的身影。可能的话,真不想碰到这种光景。
矶部与进藤一起走到重点调查遗体后方树林的村木和松元身旁,告诉两人上井田警部吩咐他们前来帮忙。
“那么,矶部在遗体的右手边,进藤在左手边调查草坪和树林。”村木作出指示,“听好了,鉴识那些人连一点尘土渣儿都不会放过,所以,不要过分在意细枝末节,把握现场的整体性印象更重要。另外,如果发现什么引起兴趣的东西,绝对不要碰触,保持原状,呼叫我或松元。明白了?”
矶部决定先从树林开始调查。他并没有期待树干上残留着剪刀男的手印,或者掉下附有指纹的谜样物品啦,记有暗号的纸片之类。即使没有如下川和松元那样累积的经验,这也是显而易见的事实,警察的常识。
所谓犯罪搜查,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和百分之一的灵感。而且,矶部负责的工作与灵感无关,大都是以徒劳无功告终的努力。
然而,即便是年轻且逐渐看清这一事实的可悲刑警,有时也会有天启降临。
用手拨开茂密的灌木枝叶时,矶部发现了意想不到的东西。
有一把剪刀穿过树枝,插在地面上。在矶部看来,这把剪刀与刚才见过的凶器剪刀完全是同一种类,就仿佛开放在被害者喉咙里的邪恶之花的种子飞到这里萌芽了一般。
这一定是剪刀男的遗留物。矶部抬起头,大声呼叫村木。
【注1】日本的警察大致有以下三种录用型态:特考组——国家公务员一种考试合格者;准特考组——国家公务员二种考试合格者;普通组——高中、大学毕业,考取各都道府县所举办的警察考试者。特考组每年只录用二十名左右,初任即为警部补,经过三个月的研修与九个月的实习之后便晋升警部,再经过约两年三个月的研修与警政署勤务的磨练,三十岁前即可晋升警视。普通组则从最低一级巡查做起,每一个级别都要经过竞争激烈的考试,并且要有一定的实务经验才能应考,晋升警视通常在五十岁左右。。
【注2】指热衷于动画、漫画及电脑游戏等次文化的人。
【注3】老师在孩子出色完成的试卷和作品上盖的形如花瓣的圆章。
第九节
难以忍受呼吸的困难,我在脸旁抓着,手指抠进垃圾袋里,捅破了塑料,冰冷的空气从破洞里透进来,我的喉咙呼噜作响,激烈地吸入空气。
呼吸恢复了正常,快得难以置信的心跳也平稳下来,我解开绑在脖子上的毛巾,从头上撕下垃圾袋。
呼出的气息凝成水滴,粘附在袋子内部。脸和头发上也黏着温热粘滑的水滴,感觉很不舒服。接下来准备去洗个澡。
我把撕下来的垃圾袋丢到地上,仰望着天花板。所谓人可以蒙上塑料袋窒息而死,这种说法不可信。蒙上后难道不觉得痛苦吗?还是说,如果耐得住这种痛苦,就能获得死亡?
“蒙上塑料袋窒息而死的人,是同时服用了安眠药的。”医师干脆地说,“那样便能在睡眠中窒息。还有,根据最近的研究,二氧化碳似乎也有致人昏睡的效果。据说也有吸入火山性二氧化碳而死,和用车运输干冰途中昏倒的事例。也就是说,狄克逊·卡尔著名的长篇推理小说,即使现在看来科学性方面也是很正确的。但是以呼气里含有的二氧化碳的比例,除非能忍耐相当程度的呼吸困难,才会产生困意。”
虽然有点在意狄克逊·卡尔是谁,我还是无视了医师的话,继续凝视着天花板。我没心思奉陪医师的饶舌,在思索樽宫由纪子的事情。
发现樽宫由纪子的尸体已经两天了。那天晚上被留到将近十一点,接受刑警询问证言。我述说的几乎都是实情:走在路上时,看到公园里有奇怪的东西,走近一看,是女性的尸体。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