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疑人-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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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在雾气弥漫的沐浴间,身体却紧贴住门,这道门通往客房,通往外面的全部幽径。此刻,只要她拉开门,就能够感觉到那种气流、磁场和亢奋的存在,那是一个活生生的女人,她好像是附在气流、磁场上奔涌而入的,她此刻似乎扬起了脖颈,这个女人让她迅速地想起音男人前妻,因为在不久之前的夜总会,这个女人走上前来,折断了那一次音乐家想带她出走的一种现实。
她并不想与这个女人发生面对面的冲突,她一直想避开冲突,因为她居无定所,因为她仍旧是水中飘动的浮萍而已。所以,她自以为可以藏在沐浴间从而回避了和另一个女人的冲突时,突然,一双女人的手似乎已经伸向了门。
门仿佛并没有上锁,她忘了上锁不如说她在潜意识中已经不需要上锁,在这样的时刻,在男人为她在一个小地方的旅馆登记时,一切都是温谧而安全的,它为什么要上锁呢?门打开以后,她依然裸露着身体,因为已经来不及抓浴巾。那个女人,显得无比强悍地开始前来挑衅她说:“哦,不就是你吗?一个三陪女,一个下流货,他这样的男人竟然对你这样的贱妇发生了兴趣。我的前夫间丧失了优雅的品味前来欣赏你、宠爱你、带你娱乐、私奔这真是天大的奇闻啊。”
音乐家走上前来,将一件睡衣抛给了张岚说:“快快穿上,快快穿上。”而那个女人却笑了起来:“哦,我的前夫,你不感到羞辱,对吗,由于这些强大的证据,我可以让你下辈子的名声越来越痛苦,活得越来越焦头烂额,活得越来越羞辱不堪……”女人拉开了门,终于走了。她大概已经说完了该说的,她大概感觉到无聊了,因为说这样的话,做这样的事大都是无聊之辈。
《嫌疑人》第十七章(2)
这个无聊的女人就是范晓琼的母亲。她一离开,音乐家仿佛崩溃了一般。他突然间丧失了与张岚同居一室的乐趣,他很快就下陷到了一种沮丧和幽暗的情绪之中去。张岚走上前去抚慰他道:“她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因为你和她早就已经没有婚姻关系了。”父亲似乎从这种声音中获得了解脱,他们相拥着,度过了晦暗的一个长夜,父亲认为在这个世界上到哪里去都没有藏身之处,就在这时,张岚却开始启发父亲的思维说,她可以在她生活过的城市开一家发廊,这样她既可以脱离了夜总会,也可以维持生活,最为要紧的是那座发廊可以是他们秘约的一个地点。如果继续这样旅行、住旅馆,这样的生活方式太暴露父亲的身份了。她这一建议果然得到了父亲的赞同,父亲和她告别以后,很快就把一笔资金打在了她的个人帐户上,而她在开发廊之前所做的第一件事已经迫在眉睫。它就是变容,即古代的易容术。
她为自己整体形象投入了第一笔资金,她乘飞机到了南方一家有名气的美容院整容时,已经下定决心,要改头变脸地生活,要彻底地与过去告别。一个多月以后,当她带着整容过的面孔和形体回到从前的那座城市生活时,她已经体会到了一种崭新的生活,已经开始即将拉开了序幕。
这是一场彻底的整容术,它成功地把她过去的形象消解在过去。从她看见镜子时,就已经感觉到了过去已经不再来,过去的她已经永远地消失了。她试验了一下前去面对过去的姐妹,她们很长时间才认出她来,并准备一一地前去效仿她的行为。不久之后,她的个人发廊开张了,对此,张岚对范晓琼坦言:“是你母亲的阴影让我想到了整容术,你所看到是现在的我,不是过去的我。在我生活中,你母亲的存在始终是一道巨大的阴影。我总是想摆脱她,因为只要她一出现,我就已经发现了你父亲的另一付神态。我不知道,面对你母亲那样的女人时,你父亲为什么不反抗,相反,他所表现出来的妥协和颤栗让我感到失望了。”
现在,范晓琼已经从上面的故事中感受到了母亲的存在,她惊讶地捕捉到了父亲和母亲在离婚数年以后仍旧被一种梦境所纠缠在一起,这到底是为什么?她不得其解,母亲竟然不厌其烦地前去纠缠父亲,于是,就像张岚曾经暗示过她的一样:除了张岚是嫌疑人之外,新的嫌疑人现在开始出现了,她自然就是母亲。哦,这个新嫌疑人让范晓琼感觉到一种震颤,她突然开始变得束手无策:因为人性是如此地混沌,无法穿越。
《嫌疑人》第十八章(1)
故事并没有讲完,它正在穿越范晓琼研究中的人性的樊笼。张岚自认为现代科学给她带来了易容术是如何地高超时,她感觉到了一个影子总是在她发廊附近幽转着。既不走近她,也不离开,而那些日子,正是她为之等待的时刻。因为父亲要来赴约了,这是她整容之后第一次与父亲赴约。这次赴约对她来说似乎已经期待很长时间了,由此,她突然把自己装饰得无比地优雅,因为她知道,已经到时候了,到她利用父亲的感官、审美的时候已经临近了。这发廊只是一种场景,一种过渡,一种被人们称之为岸的地方。从她开始诱引父亲的时刻,她的小脑袋就伸向了父亲的身边去,她并不索取金钱交易,她的目的从开始就很明确:她被父亲那眩目似的光环所迷醉着,她一天又一天迷醉在这色泽中时,另一个野心和幻想开始像旭日一般冉冉地上升着。
所 以,一个新的计划已经从她装饰而出的优雅之中开始上升了。她要进入父亲的现实中去,她要嫁给父亲,她要跟随父亲走遍天涯海角。这个梦想在她见到父亲的时刻并没有脱口而出,她把握住了父亲的每一阵心跳,把握着父亲每一种情绪间的变幻莫测,她依然在等待时机,当她把整个身体倚依在父亲身体上时,她的呼吸如同大麻一样弥漫在父亲的两翼之间。
在外面,是发廊,她聘用的几个发廊小姐一如既往地正在工作着。她就这样开始了与父亲的约会之谜。那天下午,她没有想到事情发生了:她忽视了音乐家的前妻范晓琼的母亲的存在,她和父亲刚刚拥抱得快要窒息的时候,门被推开了,一个女人举着照相机将他们相拥的情景拍了下来。
这是一个突如其来的黑镜头,它快速地拍摄下来了一种真实的场景,就这样,父亲面临着一种强大的关于名誉、隐私的挑衅。这场挑衅是赤裸裸的,母亲公开地站在他们面前宣布说:“我掌握了动人心弦的证据,我再也不害怕什么了,几十年来我已经失去了享受幸福的权利,如今,此刻,我掌握着证据。”当父亲走上前去拎起她的手臂试图剥落开她手中的照相机时,她却紧紧地将照相机抓附在胸前,如同在一种绝境中维护并牢牢地守卫她内心的附身符一样热烈。她挣脱了父亲的手臂,她疯狂地挣脱声使她很快就摆脱了父亲的手臂。
世界突然被黑镜头强烈的笼罩着,对此,张岚仿佛重又回到了那个下午,那恰好是一个阴雨绵绵的下午,对此,当张岚回忆着那个下午时,显得记忆犹新而又充满了灵感,她说道:“我从未想到过你父亲的脸变成了灰一样的色彩,我从未想到过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你母亲这样的女人,她具有无法想象的穿透力,她可以使你父亲那样的名星人物迅速地被摧毁。所以,当我看到你父亲那样的神态时,我害怕了,我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因为在那一刻,你父亲显得如此地虚弱,他表现在我眼前的那种明星风彩突然消失殆尽,我所想象出来的那种结合显得遥不可及,在那一刻,我和你父亲一样虚弱致极,我们的约会,我们精心营造的居所突然被这个人摧毁了,她具有难以言喻的破坏力。”她的嗓音突然变得沙哑起来,她低声说:“没有用,即使我动用了最现代的易容术,你的母亲依然可以找到我,她似乎无所不在,凡是我和你父亲出入的场景,她都可以渗透进来,我突然对这个女人的存在感到难以言喻的恐怖,而这一刻,也正是你父亲作出抉择的时候,他决定我和他暂时不见面,他目前最重要的事就是要追回那个黑镜头,如果那照片像雪一样飞扬出去,那么,他的名誉,他的身份,他的位置,他的一切都将毁于一旦,所以,在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了,你父亲是为他的名誉、身份、音乐位置而活着的,比起这些东西来,我什么也不是。”
父亲离开了,范晓琼仿佛在那个黄昏的光泽中看见了父亲,对此,张岚暗示范晓琼说道:“现在你明白了,除了我之外,最强大的,不能忽视的另一个女人才是你所寻找到的嫌疑人,她自然就是你的母亲,你应该松手了,我的手臂、身体、我的自由已经被你捆绑得疼痛了,我不能因为你父亲离世也失去我未来的生活,你松手吧,你放开我吧,你快去寻找你的母亲吧。”
范晓琼在这种哀鸣和恳求中已经决定暂时松手,她松开了想捆绑张岚的那根绳子。此刻,她的嫌疑人中出现了母亲,母亲几十年前的形象突然越来越清晰地占据了画面,不错,是该松手的时候了,陷入张岚与父亲的事件中去,她看到的捕捉到的只是一场私欲而已。在张岚和父亲之间只存在于两种不同的私欲:对于张岚来说,就像她所坦言的一样,她遇上了父亲,只不过是想一步一步地利用父亲前来改变她的命运,这是一个女人的私欲,通过一个具有名星光彩的男人前来篡改自己的命运,既可以在这个男人的光环之下让身心得到一种饱和的满足,也可以快速地让命运朝前递嬗,在前面,在由一个男人铺垫的前面,是明媚的春天般的日子,毫无疑部,张岚紧追不放在期待着这种时刻到来。
对于男人的父亲来说,他的私欲当然跟性别有关系。当他无意识地在那家饭店外的花园小径上邂逅张岚时,他就邂逅到了一种性别。此后,他被这种性别所纠缠着,当然,张岚事先已经设计好了一个圈套,他只用钻进去而已,父亲对此往里面钻进去,一次又一次地因为怜惜、欲求、仁慈、寂寞往里钻去。
《嫌疑人》第十八章(2)
私欲纠缠住了父亲,而就在这时,母亲出现了,尽管张岚所描述的回忆片断中一次又一次地出现了母亲的影子,然而,范晓琼却不知道到何处去与母亲相遇。对此,张岚突然灵机一动对范晓琼说,她曾经追踪过母亲,那是她被母亲的幽灵似的影子所环绕的时刻,那是一个明媚的星期天,也是她显得无聊的时刻,当她从玻璃窗中突然看到母亲在四周行走时,她便悄然而出,那时候她的发廊刚开张,因为她又做了一次极为成功的易容术,所以,她显得心花怒放地紧追上母亲的影子,母亲的影子走进了一家旅馆时,她止住了脚步。张岚的回忆仅此而已,不过却提供了母亲住旅馆的证据,因为母亲住旅馆是需要身份证的,不错,范晓琼与张岚告别之后就到了那家旅馆。
她很快就查询到了母亲的名字和身份证上的新地址。那张身份证随同几十年前的离婚事件而更变了新址,这并不出乎范晓琼的意料之外,因为在几十年前,当父亲和母亲撕毁离婚证书的时候,母亲就消失了。传言说母亲与那个和她上过床的男人去了更远的南方。但她并不知道南方意味着什么,南方在哪里,因为南方太辽阔了。
而此刻,身份证却留下了与南方有关系的一个地址。对此,范晓琼显得又一次激动起来了,因为她已经把母亲确定为她的嫌疑人之一,当然,她并没有把张岚排除在上。排除第一个嫌疑人并非那么容易,因为张岚和父亲发生了那么多的纠缠。在告别之前,她已经试探过了张岚的去向,张岚将去会见贺加林,没有办法,在她有限的动了情感的历史中,除了批发商人丁华,音乐家父亲之外,也许还有贺加林的存在在她的生命之中留有幻想的空间。
当一个女人对另一个男人产生幻想时,也意味着这个女人和这个男人并没有发生过太多的实质性的现实故事。简言之,他们纠缠的时间越短暂,越模糊,他们对各自的幻想就会越为强烈。
她松开了手臂,人只有一双手臂,不可能在同一时刻抓住两个嫌疑人。现在,范晓琼开始往南而去,这已经不是广大意义的南方了,而是具有地名、地址式的南方,它犹如子弹的呼啸而去,已经明确了目标。她依然乘火车,每当这时,飞机的速度太快了,那是一种来不及动用智力,思想的速度,而火车的不快不慢,恰好可以让她留下一些空隙,用来思考问题。
眼下的问题迷津交错,她从未想到过自己把母亲列入嫌疑人的名单,也可以说这是为她研究父亲死亡之谜的黑名单。火车那不快不慢的速度确实满足了她感官上、思想上和身体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