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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至死爱方休:择界-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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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真离我远了些,放柔声音说:“胸口是不是难受?”

我白了他一眼,心想还不是你这个罪魁祸首。

“跟我回吴广国,我为你疗伤。”看起来态度很诚恳,可我是不会上当的。

“师傅自然会治疗我的伤,吴广国我不想再去。”

“可你是主上,你忘记那日我跪在你的面前,吻了你的衣带,那样做代表着……”他的话没有说完,一道锐光从他身体劈开,我看到他整个人一分为二,豫让站在他的身后,阴沉着脸。

他的身型浅淡下来飘飘然地化成两片薄纸,原来我看到的不过是他的式神,沾在我的发上,谁都没有注意到的小小的一片纸。

“是我疏忽大意了,竟然放了他的式神进来,还好他没有拐走你。”豫让的面容安定下来,又恢复了平静如水的静默。“治疗你的药已经找到,燕先生等一下会要药煎好拿过来。”

我注意到他的左侧的衣服上斑斑血迹:“你,你受伤了?”

他漫不经心地掠衣:“小伤而已,是我疏忽了。”那血却似一朵莲花逐渐开放,越来越大,慢慢变成一种艳丽的紫色,怨尤地看着我,我手不自觉地伸了过去被他冰冷的手指按住:“伤口有毒不要碰。”

我倒吸一口气,伤口在一瞬间又转变成墨绿色,诡异得很,是一种很奇怪的毒,我的小册子呢,我将发簪取下,念现形咒,丝绢的册子在手中展开。

他好笑地看着我:“别翻你的册子了,我只是被蛇咬了一口而已。”他掀开衣服,露出修长的小腿,雪白的皮肤上,伤口如蔓延的藤,幽绿的,顺着他的腿曲折而上,在膝盖以下愕然而止,“我已经制住的毒素扩散,过两天毒素自然会被我吸收掉。”

我怔怔地看着他的腿,他的皮肤,抬头看到他的眼睛,流水般望着我,脸噌地就红了:“是为了我的伤,你才会被咬的。”

“我说过要好好照顾你的。”他放下衣服,后面那句话却令人沮丧不已,“因为你曾经救过烟红。”

只是因为这样吗?我很想问他,他这么做真的只是为了我救过烟红,可是,我对着自己摇摇头,有些话还是不问的好。“豫让。”我的声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幽怨,我直呼他的名,是第一次,“谢谢你替我去求药。”

“不是求,是抢来的。”他得意地笑,意气风发的模样,“你没有看到蛇王看着我离开时候的眼神,险些把牙齿都咬碎了。”

我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装成很无辜地看着他,他收起笑意,很温柔很温柔地对我说:“燕先生有没有对你说过,你的样子很象我的姑姑。”

“他只告诉我,他差点成为你的姑丈。”师傅不主动告诉我,我当然不会问他,这些年在身边,多少对他了解,他一直是惜字如金的脾气。

“那是好多年前了,那时候我还是个小孩子。”豫让的目光悠远地望着远处,唇边展开一点点笑容。

师傅正好推门进来,手中是热气腾腾的刚熬好的药,端到我面前:“趁热喝,寒气立即会一冲而散的。”

我接了过来,水蓝色的药水里晃悠地能映出我的人影,淡淡的香气飘了出来,我一仰脖子喝了下去,抹抹嘴:“好了,病号马上就要痊愈了。”

师傅留意到地上的薄纸,脸色微变:“这是什么?他的?”

豫让点了点头:“我进来的时候,他的式神正在和她聊天,被我破了。”

“师傅。”我犹豫地想了想说,“我觉得那个吴广国的大祭祀不象是坏人,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师傅的表情一顿,不怒反笑,也不说什么,只是望着我,他的目光叫我感到害怕,我躲避开他的注视,支吾道:“师傅,我的伤好象都好了,心底里的寒气慢慢化开,散到四肢,现在心头也不冷了,手都是暖暖的。”

他走过来,握了握我的手,放心地恩了一声,我近距离看他的脸,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师傅的眼睛变成一种极深的幽蓝,要很仔细才能看出来,难怪他刚才看我的目光令我不适,他走出去前还是好好的,眸子是一如既往的墨色,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我拖住他的手:“师傅,你的身体不对,不要动,让我好好看。”我靠近他,那幽蓝发着冷冷的光,比刚才的颜色又深了一些,似乎在躲避我的查看。

“小颜,怎么了?”师傅不明所以然地放开我的手。

“师傅,你没有感到有何不舒服吗?”再看下,一切恢复了正常,乌黑的瞳仁里有清晰的我的倒影,可我知道我绝对不会看错。

“你自己的伤刚好,又巴巴地想为别人疗伤了?”师傅笑着推我躺下,“寒气是祛除了,可还要好好休息才是,我与豫让有事相谈,烟红那丫头还在厨房里忙活,说要好好做几道菜。”

他们低声说话走了出去,体贴地帮我把门关上,我闭了眼,想着师傅的眼睛,那幽蓝又出现了,汪洋一片得流淌着。

有人轻手轻脚地来到我床前,我假装睡着了,那人坐了下来,估摸一柱香的时候,还是坐在那里,我想把眼睛偷偷打开一条缝看看是谁,她却先叹了口气。

“青鸾。”我睁开眼睛坐起来,“我该想到是你的。”

她掩面而泣,那么刚强性子的女子在我面前呜咽着,却不说话,眼泪从指缝中晶莹地流淌出来,我看了于心不忍:“你是想问他的事情吗?”

她点了点头,又拼命摇头。

“你要早些进来还能看到他的式神。“我努努嘴,指着地上,”不过刚才被狐王破了。她颤巍巍地蹲下身子,将薄纸捡起,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收进怀中,“青鸾很喜欢他吗?

她还是点了点头,终于回了句:“可他从来没有喜欢过我,他只说他要等命中的女子出现。只有那个能揭开他面具的女子才是他会爱一生的人。”她低垂着头,“谢谢你告诉我,我也只能来问问你,他们都不会告诉我。”她背着我,肩膀一耸一耸,我知道她又哭了。

第八章:幻境

我起身,双手按在她纤瘦的肩膀上,不知该怎么安慰她才好,她倒是回过头,在床边取了件袍子,仔细给我披上:“你才好,别受凉。”白色华丽的丝缎,月光般撒在身上,衣角用丝线绣了几只蝶,异常活泼,“你们去吴广国的时候,我给你做的,那次刺伤你以后,我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弥补我的卤莽。”

“青鸾,那事以后不再提好吗?”我拉紧袍子的衣带,伤口都已经变成浅色的线条,她还念念不忘着。

她点了点头,勉强扯出个笑容:“你喜欢吃什么点心,我好去准备。”

我舔了舔嘴唇:“不用麻烦了,有什么现成的吃就好,我不挑嘴。”

“刚做了桃花饼可喜欢?”

“好,好。”我应和着往外走,“青鸾我找我师傅,一会来厨房找你。”心下惦念着师傅身体的异状,颇多不安。

穿花拂柳,走过长廊,向两个侍女问清师傅与豫让所处的房间,一路上我用小跑的,到了房门前却被侍卫拦截住:“王吩咐过,没有他的命令谁都不可以进去。”

我虚着眼睛往窗边飞速扫了一眼,什么都看不见,庭院深深,似乎还有憧憧相隔,不免有些急了:“你们王可是与燕先生一起进去的?”

“与一青年白衣男子,姓什么我们不知。”

不得要领只能在门口找了个地方坐下等着,丝衣铺在地上象一尾雪白的鱼,我数着花坛中的蝴蝶花,数着数着很不争气地睡着了。

小颜,小颜。有人轻拍我的脸颊,温柔地喊我,我随手抓住对方的手,摇了摇,很困,眼睛睁不开来,全身冰冷地坠入雪团中一般,明明听到,可是指挥不动自己的身体,依然醒不过来,身体一轻,被谁腾空抱了起来,呼喊的声音响了许多,闭着眼睛,依然看见一道流光划过眼前,我终于恢复了神志。

先看到师傅焦急的脸:“怎么坐在地上睡,你的伤势还没有痊愈,该在屋里好好躺着才是。”

“师傅,我没事。”微微侧过脸看到抱着我的人是豫让,好象自从我受伤以后,他就义不容辞地将我抱来抱去,我回头看到那两个侍卫傻忽忽地看着我,又看看他们的王,噗嗤笑了出来,想到要来找师傅的事情又皱起了眉。“先放我下来好吗?”

豫让轻轻将我放回地面,挑高一道眉看着我,我一把拉过师傅的手:“师傅跟我过来,再晚就来不及了。”

师傅不明所以然地跟着我回到屋里,我扬手将方才收集到衣襟内的花瓣取出,铺在桌面上,摆出静镜符,念了长长一段咒语:“起。”花瓣在空中起舞,合成长方一张咒符,“阴火来。”青色的火焰腾燃,一阵紫烟后,手**现一颗黄豆大小的透明珠子,我将珠子按在师傅胸口,正是那天我推进定婚珠的地方,珠子融化了进去。

豫让不言语站立一旁,我紧张地两手发颤,只有片刻,定魂珠从师傅的体内分离出来,悬到了半空,透明异彩,缓缓转动。

师傅脸色大变地看着我,我点了点头,低喝:“收。”小珠也分离出来围绕大珠转动,三圈以后,大珠的光越来越微薄,叮地落在地上,黯然失色。我低身捡了起来:“师傅,我们上当了,这颗定魂珠是假的。”然后催动小珠回到他体内,“这颗是被下了幻咒的冰魂珠,我们只有十二个时辰的时间了。”

“小颜你不可以再去!”师傅明了我意图,想伸手拦我,被我闪开了。

“师傅,我出去找点东西,你哪里都不要走动,我很快回来,很快。”我一头冲了出去,没头没脑地直跑,风刮在脸上,感觉湿润润的,却被后面追过来的豫让按住,一停身反倒呛起來,咳得揪心的疼,舌根底下觉得甜腥。

他轻轻拍我的背:“容颜,你在找什么?庭院这么大,我带你去。”

“我要找一朵莲花,开得越盛越好。”我踌躇了一下,“可这季节哪里来的莲花,我急得失心疯了。”

他反握住我的手,带着我左转右转,我的手藏在他宽大的衣袖中,象一所安静的房子,我的心随之一寸一寸安静下来。

一直走到偏僻的小门处,豫让挥手将门上朱红的封印除去,轻巧地推了我一下:“你进去吧,我想里面应该有你要的东西。”

我回头望了他一眼,他眼神中带有鼓励,时间不多了,我的双脚不自觉地跨进门去。

眼前景色一变,风中有极淡极淡的香气,粉红的花瓣漫天飞舞,飘飘扬扬吹落在我的睫毛,头发上,我向前走着走着,不知道这陌生的场景中会出现什么。

一片波光粼粼,碧清碧清的湖水落入眼前,夏季那种特有的璀璨的阳光撒在湖面上,一点一点活泼泼地跳动着,我傻傻地站在湖边,不明白豫让为什么让我来看这幻境。

“很久很久没有人来这里了。”温柔甜美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转过头,一紫衣女子不知何时立在我的身后,浅笑着看我,裙摆层层轻纱摆动,海藻一般浓密的头发一直垂到足踝,腰间系着金丝莲花的带子;清清亮亮的眼中有排遣不尽的寂寞,仿佛如画中人般灵动,面容五官有股熟悉的感觉,“这湖可漂亮?”见我点头,她又道:“这湖叫做择界湖,据说无论是人界,妖界,灵界,死后来到这湖,就能心若所愿,投生到自己想去的地方?”

“那你呢?”

“我看着这湖许多许多年,每晚月亮都会落在湖水中,在天上,在水中,盈了亏,亏了盈,总也开不到荼蘼,而我却不知道该如何走这下一步。”她眉头轻皱,笑容里有点悲伤,丝质的袍子在水边游动,仿佛也开出曼妙的花朵。“我一直是个没有主见的女子,也或许我一直在等待着什么。你来这里做什么?这境外种植了相当厉害的结界。”她歪头俏皮地看着我,“我猜是不是有人帮你进来的。”

“是豫让带我来的,他说这里有我想找的东西。”

她眉目舒朗地笑了起来,雪白的牙齿小颗小颗地在阳光下闪烁如石榴籽:“原来是这孩子,他是不是已经长成老大了,我快有两百年没有见过他了。”

灵光一闪,我突然想到她是谁,她的容貌又怎么会如此熟识:“你是她的姑姑!”

“是啊,我的名字叫作紫菡,他有和你提起过我吗?”

“他曾经说过,我的师傅差点成为他的姑丈。而且他说我长得象你。”

她细细看着我:“眉眼间是有几分相似,原来你是他的弟子。”她的表情波澜不惊,有我想象外的了然,在点点繁星中笑得妩媚生姿。“他还没有想通那个道理吗,这许多年,他还在人界飘荡做着孤魂野鬼吗?这又是何必呢。”那语气带着怜惜,婉转,象一双温柔手轻轻抚摸发顶。

“师傅的定魂珠被别人取走,他只剩下十二个时辰了,我要赶紧帮他收集散魂,然后尽快去取回他的定魂珠。”我手忙脚乱地解释着,“我要一朵莲花,开得极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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