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吹灯之湘西疑陵-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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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的确古怪。”李教授思索了一会儿,缓答道,“根据我的了解,秦人有大跪磕首叩安的习俗,你看这个人会不会跟烧蜡点香的那群人是一伙的,也想通过某种祭拜行为来请罪,借此逃过墓室里魑魅魍魉的纠缠?”
胖子说:“嘿,说到底不就是遗风陋俗?咱们可不怕它们,挥起工农红军的铁锤,敢与一切牛鬼蛇神做斗争!”
我说:“话不能这么说,好歹是人家的坟头,咱们属于外来入侵者,虽然扛着‘打倒封建君主’的旗号,该给人家面子的地方还是要给。礼多人不怪,情到深处鬼也感动。”胖子说:“你最近怎么越来越矫情了,果然吃多了洋面包,连说话都透着那么一股子酸味。”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别再贫嘴了。”Shirley杨叹了一口气,“分开走肯定不现实。咱们目前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烧过蜡的南二号门,剩下的就北一号门。王清正反正晕了,不作数,其他人举手表决吧。”
“同意南二的举手。”
我和Shirley杨、胖子三个人几乎同时举起了手。欧文呆呆地看着我们说:“条条大道通罗马,说不定那几扇都能通到主墓室。”
胖子摇摇头,拍着他的肩膀说:“你还是太年轻了。咱们老祖宗的墓里头从来不会出现没用的东西。换句话说,既然存在就一定有它的理由。没你想的那么天真。”
欧文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举起手说:“少数服从多数,我跟你们走。但是希望少爷醒过来之后你们不要再动手。他是我的雇主,我必须对他的人身安全负责,如果再有下次,我不能假装没看见。”
李教授虽然还有疑惑,但暂时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他收起工作日记本,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起身说:“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里。我不反对并不代表我就同意你们的选择。”
我知道他对学术上的问题固守己见,不会那么容易低头,眼下顺着我们的意思走完全是迫于形势,所以就开口为他铺了个台阶:“您老的专业知识谁敢怀疑,不过眼下我们时间不多,只能按照概率……”
“好啦好啦,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些东西。既然选好了路,走就是。我老头子还跟你们计较吗?”
他说完便拧开手电,大步跨进了南边最中间的那扇门。我们几个不敢怠慢,纷纷套上背包紧追上去。欧文背着王清正走在最后,胖子疑惑道:“老胡,你下手忒毒了点儿,那小子还不醒?别不是敲傻了吧?”
我当时一心想着让他消停下来,倒没有太在意手中的力道。王清正晕了好一会儿还不见醒,似乎真有点儿不对劲。我心虚道:“哪那么容易死人,估计就是下手有点儿重,再睡一会儿就好了。”我不禁后怕,万一真有个三长两短,王浦元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到时免不了又要大闹一场。我偷偷地看了一眼,默默地祈祷这小子赶快醒过来。
南二号门中间的通道与之前在一号娘娘坟中所见的砖道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这边的取材要更加精细,砖石经过仔细打磨,表面上透着一股冰寒的精光。李教授介绍说,这是秦人特殊的锻造工艺。
“秦国工匠对水与火的利用是其他民族不敢想象的。战国时期,各国都在冷兵器上下足了功夫,但是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够赶超秦人在锻铁造铜上的工艺。这里的‘铁’当然不是指真正意义上铁,而是一种合金,又叫作青铜。一般来说,是由铜锡按比例合成的,而这个比例问题正是秦剑锋利无比的原因之一。我曾经主持过一个秦剑复原项目的工作,集合了全国诸多著名的冶金专家,始终无法破解秦剑中的金属比例问题。后来我就在想,也许在先人的锻造过程中混入了某种未知的材料,所以才会造成后世破解无方。眼前的这些墓砖同样出自秦人的手艺,你看,不管火把贴得多近,墓砖自身的温度都不会产生任何变化,简直就像天然的冰箱。”
我伸手轻触墙面,发现的确像李教授描述的那样透着一股寒凉之气。胖子特意将火把凑到墙上微烤了一下,结果没有任何变化。
Shirley杨说:“低温密封是保护尸体的一种方式,前人利用这样的手段与自然做抗争,渴望死后尸身不腐,这既是对死亡的恐惧也是对永恒的渴望,可以理解为人类与生俱来的本能。”
我说:“爱冷藏还是风干都是他们自己的事,跟咱们关系不大。可要是尸体变成了粽子,那可就由不得它们逍遥自在,必须掐死在摇篮里。”
“咱这一路走得还挺顺,看来这门是选对了。不过,我忽然有点儿好奇,其他几扇门通到什么地方?老胡,你说小鬼子会不会已经……”胖子伸出舌头做了个鬼脸。
“先别高兴,你忘记神道里的事了?万一再整一条两万五,那就够呛了。”
胖子脸色微微发黑,不再说话,估计是想起了之前吃的苦头。Shirley杨举着火把一路走在前方为我们打头阵。我回头看了一眼欧文,他扛着王清正紧紧地跟在我们身后,丝毫不敢松懈,看来同伴的死亡给他造成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到现在还没有缓过来。
我过意不去,提出要跟他换班。欧文很爽快地将他家少爷放了下来。我抬起王清正的时候,发现他的手指微微地抽动了几下,估计快醒了,就顺势将他摆靠在砖墙上。Shirley杨凑上来看见这情况,默默地掏出了水壶给我。我拍了拍小王八的脸,含了一口水喷了上去,他大叫了一声,瞪大眼睛跳了起来。
“我在哪儿?我在哪儿?”他慌忙左右环视,最后好不容易清醒过来,揉了揉脖子,恶狠狠地瞪着我,张口就骂。
我懒得跟他计较,将水壶递给他,关照说:“自己检查一下有没有哪里受伤,咱们已经进墓道了,很快就能找到你爷爷。”
他喝了半口水,随即又吐了出来,拉着我问:“什么墓道,我们在什么地方?”
胖子故意笑话他:“你这一觉睡得多轻松,有人背,有人扛,连走到哪儿都不知道。”
王清正的脸色连闪了几下,迅速地站了起来,环顾四周,大喊道:“蠢货,快跑!这里不对!”
第九章 散魂孔
我当他睡糊涂了,又在他手臂上掐了一把:“大少爷,做什么春秋大梦呢?这是去主墓室的路。”
“主你个鬼!”王清正哆嗦了一下,用一种近似哀求的眼神看着Shirley杨,“这里就你脑子最清楚,听我的,快出去!晚了就来不及了,这条路不对。”
Shirley杨问他怎么会知道,小王八跺脚道:“爷爷说过,到了地方会给我留记号。难道你们不觉得这条路干净得过分吗?这不是给人走的,是给……”他话还没说完,地面忽然发出了类似于打雷一样的巨响,那声音从地下传来,直透过砖土,震得我们跟着晃动起来。
王清正一把推开我,二话不说,扭头就跑,欧文一看那架势,招呼也不打,跟着他迅速地消失在墓道的另一头。地底的震动越发明显,我甚至能感觉到头顶上的墓砖开始缓慢地向下移动。
“跑!机关!这个地方要封闭了。”
电光石火间,四壁和脚下的砖石就像活过来一样,纷纷朝我们身边簇拥。我一手顶着墙壁,一手拉起几乎昏厥的李教授,喊道:“大爷您现在可别晕,祖国需要你!”
李教授已经陷入混沌的状态,脚下像踩了棉花糖,一连跨了好几步,可跑了半天几乎还是在原地打转。我们周围可活动的空间越来越小,到最后,我只好将他一脚踹了出去,自己半蹲下去,像螃蟹一样横着移动。我忍不住在心中骂娘,也不知道这是哪个王八蛋设计出来的害人玩意儿,墙壁会动也就算了,怎么连地板和屋顶也跟着凑热闹,明摆着不给人留活路。
Shirley杨他们先我一步逃出了几将封死的墓道,此时,我脚下的墓道已经比外边高出了大半截,Shirley杨半个身子趴在墓道口朝我喊:“快,快拉住我!”
此时的我只能匍匐前进,两臂因为剧烈的摩擦火辣辣的疼,可眼下半口气都不敢松,生怕被夹成肉泥。在距离出口还有三四米的时候,我已经叫四壁紧紧地夹在墓道中不得动弹。强大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我甚至能感觉到那股慑人的挤压力正透过皮肤迅速地向我的内脏施压。石头之间摩擦的响声已经盖过Shirley杨的嘶喊,那种濒死的痛苦几乎将我击溃。我拼了命地在墓道中挤动着身躯,想要摆脱惨死的下场。这时,眼前的Shirley杨忽然从墓道口消失了,我心中咯噔一声响,唯恐她出事,更加不管不顾地朝前冲去。
好在Shirley杨很快又出现在我的视线中,她手中多了一只登山鞋,鞋上捆着绳索。我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伸出了手臂等着她的下一步动作。Shirley杨甩起绳索,笔直地丢进了墓道。我单手扣住绳索迅速地扣在手腕上。只听“喝”的一声,外头的人合力扯动起绳子,将我奋力朝外拖拉。我自己也不敢怠慢,翻过身来,一边朝外挤一边伸手去解裤腰带,希望能多争取些可利用空间。眼见着前边的光一点一点地消失,我急得恨不得蜕一层皮。短短的三四米距离几乎成了我一生最可怕的经历,那种明知道希望就在眼前,可怎么够也够不着的感觉实在太灼人了。墙壁和天顶上不断有灰尘抖落下来,我甚至看见一片暗黑色的不明物体附着在墓道顶端,一想到我正贴着千百年前被夹死在墓道中的尸体,胃里忍不住泛起了酸水。这时,我的指尖已经能碰到Shirley杨的手,她大喊着我的名字,伸出双手死死地将我拉住,然后回头喊道:“我抓到他了,拉,用力拉!”
胖子一下子蹿了上来,手中举着半截螺旋管,卡在即将闭合的墓道口,另一只手牢牢地将我拉住。我整个人被墓道夹得结结实实,根本使不上劲,全靠他们在外边全力营救。随着螺旋管慢慢地弯曲变形,我逐渐感受到了压顶的重量从背脊不停地向全身流窜,因为不断地受到挤压和摩擦,与墓道直接接触的皮肤传来了阵阵火热的灼感。可当时哪里顾得上疼,在外力的帮助下,我扭动着身躯,总算赶在墓道闭合之前脱出了大部分。此时,我的上半身完全悬空,比他们所在的位置高出了半米左右的距离。我两手反撑墓道外壁,脚下胡乱蹬踩着即将封死的内道墙壁,借着那股反作用力一下子向后边翻了出去。我这一摔,直接砸到了Shirley杨和胖子身上,几乎就在眨眼间,眼前的墓道“砰”的一声合上了。从里面飞溅出来的灰尘呛得我们个个泪流满面。我脑中停顿了好一会儿,直到Shirley杨发出尖叫声才反应过来。
“我肏,老胡,你裤子呢,怎么光着腚出来了?”胖子指着我的下半身鄙夷道,“这里有女同志,你公然耍流氓可不对。”
“我他妈的要是不脱,早就卡死在里头了!这不是还留了一条遮羞布吗?又没裸。”我不敢去看Shirley杨的脸,故意放大声音吼了胖子一通,然后扒了他的外衣挡在了腰间。冷静下来之后我才发现,大殿里的壁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灭了。李教授举着火把站在一旁,见我没事,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小王八呢?”我环视四周,发现王家大少爷又不见了。
“哎?真不见了。”胖子大骂了一声“革命叛徒”,“刚才忙着救你,一个没留心又叫那小子跑了。我看他们祖孙俩早就算计好了要坑咱们。”
Shirley杨摇头说:“这倒不至于,你忘记他一个劲儿地喊‘退出去’。我看这墓里的情况他也是一知半解,不过对咱们多半没说实话。”
李教授倒是很淡定,推了一下眼镜说:“我看见他朝北墙跑了,就是不知道进了哪扇门。追吗?”
“废话,当然追。”我现在恨不得掐死那个小王八蛋。
“你还是先找条裤子穿上吧。”Shirley杨扭头指着我说,“这个样子行动多有不便。”
裤子的问题可真把我难倒了,在墓道里的时候光顾着逃跑,行李包早就不知道丢到什么地方去了。我盯着胖子,他忙摆手:“别看我呀,我一个大男人难道还随身带着换洗衣服。再说了,我已经把外套贡献给你了,再打我的主意可就不厚道了。”
李教授将手中的火把递给我,然后慢悠悠地从背包掏出一卷用塑料纸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我问他这是什么,他说:“西装裤,本来是给考古队办讲座特意准备的,这下全便宜你了。”
我心说,穿着这玩意儿束手束脚的,穿上去连跑都跑不溜,要不是情况特殊,你送我我都不要。读书人就是喜欢穷讲究,野外考察还带这玩意儿。不过嘴上我还是千恩万谢,保证回去之后找裁缝师傅做一套新的还给他。
小王八的临时脱队在心理上给我们造成了不小的打击。我举起火把,走回已经闭合的墓道跟前,仔细查看之下发现,墙与墙当真没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