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手-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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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井接着说:“水夜,我的第二把剑是从你左侧刺入的,位置靠前。所以你需要将身体往后挪。但是不要太靠后,因为后面已经有了第一把刺入的剑。不过放心,只要你的姿势够轻柔,那把剑不会伤害你的。因为我刺入的时候,剑刃并不朝着你。”
水夜按照荆井的授意将身体后挪。她挪得很轻缓,直到感觉背后有个东西若有若无地触到她的脊背。
她睁开眼,眼睁睁看着第二把剑从她前面过去,横在她的面前。
水夜忽然问:“在正式表演的时候,我可以看到竹篮里的情形吗?”
房路说:“可以看到。舞台上的灯光会很足,竹篮的缝隙又很大,所以你完全可以看见里面的情形。”
排练继续,水夜的额头有大滴汗珠滚落,身上也早已汗湿。她才知道舞台上光彩照人的女助手背后要吃多少苦,不禁佩服起樊冰来了。
水夜按照荆井的指令,不断将身体挪移位置,避开那些刺入竹篮的长剑。因为长剑的刺入,水夜能够活动的空间越来越狭小。当最后一把剑贴着自己的身体刺入竹篮的时候,水夜要保持的姿势就很难受了。全身都是僵硬的,而且丝毫动弹不得。
终于,第十把长剑很顺利地插进了竹篮。水夜听到房路大声叫好。他说:“水夜你太棒了!一遍就成功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一丝不差地记住刚才的过程,记住每把剑刺进去的角度和位置,记住自己应该用什么姿势来躲避这些剑。好了,荆井,你开始拔剑。”
荆井说:“我拔剑的时候,你千万不能动,依然要保持这样的姿势,否则也是很危险的。你准备好了吗?我开始拔剑了。”
水夜说:“准备好了。”
荆井将十把剑全部抽出来之后,水夜本来想站起来欢呼一声,来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和心情,却“扑通”一声瘫软在竹篮里。
房路笑起来:“演出的时候,可以允许你这样小小休息一下,但当荆井把盖子揭起来之后,你一定得站起来,而且还要面带微笑,显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来。”
水夜哭笑不得,说:“我不是想休息一下,本来是想站起来的,可是剑抽出来之后,我全身的骨头也像是被抽空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坐这儿了。”
房路说:“你是太紧张了。你先出来休息一会儿,然后我们再来一遍。”
第35节
七月十日晚八点。
阳城大剧院。
水夜坐在化妆间里,妆已经化好,演出服也已经换上,只等上场了。
房路一直陪在水夜旁边,就像一个体育教练指点着准备参加比赛的选手。从昨天到今天,《万剑穿身》他们排练了无数遍,直到水夜对那些剑法烂熟于胸。她后来对他们说:“我感到自己是渐入佳境了。这个竹篮就是一片海,我是一条鱼,这些剑对我来说,只是周身的水草。”
水夜是语文教师,又是个业余写手,所以有着很敏锐的艺术细胞。从开始的紧张不安到此刻的如鱼得水,也就是大半天的工夫。
但是第二天,房路和荆井没有更多时间陪水夜排练。在确认水夜已经完全可以胜任女助手的角色之后,房路和荆井便去剧场忙碌了。试场地,准备晚上的表演道具。房路走的时候,让她在房间里多看那个魔术的录像,强化记忆,将每把剑刺入的角度和位置深深烙进脑海里。
房路对水夜说:“其实还有相对安全些的魔术,但对女助手的要求非常高。比如那个《美女分割》,原理看似很简单,但要求女助手的身体要非常柔韧,可以像小猫一般蜷缩在其中的一只木箱里。这个你是做不到的。”
水夜愣了一下重复房路的话:“原来女助手是蜷缩在其中的一只木箱里的。”她的脑海里迅速闪现过《美女分割》里的那些画面:女助手先是站进一只立柜,魔术师将柜门关好,几扇刀板插入立柜,使立柜一分为四,然后助手们故意将立柜的次序放置颠倒。结果立柜重新拼凑起来之后,美女的大腿出现在最上面的一层柜子里,而美女的头部则出现在倒数第二层柜子里面。
当时袁青朵曾经和水夜讨论过这个魔术的奥妙。袁青朵说他们一定是在每层柜子里面都塞了一个美女进去。但这个说法太过荒谬被蒋传洲狂扁。水夜现在想到这里时,好奇心都快膨胀出胸腔了。她问房路:“是其中一层柜子里面有一个女助手?不是所有的柜子?”
房路“哈哈”大笑:“哪能有那么多女助手啊?女助手进入了立柜,立柜门关上之后,便蹲下来,趴在最底层,将身体踡缩在立柜下面四分之一的空间里。你看魔术的时候,可能想到过这个办法,但是你绝对不会相信一小层的柜子里能容纳一个人来。这就是道具给人们的错觉。柜子是黑色的,而且相对于观众来说,仍然是垂直的宽度大于平行的宽度。所以,在观众的视线里,每一层柜子都是足够小的,小到让他们认为不可能装下一个人来。”
水夜点头。这个道理她深有体会,《万剑穿身》里的那个竹篮也正是这样精巧的道具。
然而水夜的疑惑更重了:“可是,其他部分柜子里那些美女的胸部,腿部,都是怎么弄出来的?”
房路暗笑:“这个问题留给你自己去想。你好好想一下那些肢体都是从哪里来的。”
房路说到这里的时候,水夜猛然想起了袁青朵经历的那个恐怖的夜晚。光线幽暗的酒店浴室里,那些破碎的肢体……
水夜全身一抖,惊恐地看着房路。难道,那些美女的肢体都是房路的杰作?他杀了人,再肢解,制成魔术的道具?
房路看到水夜惊恐的表情,皱了皱眉:“你怎么了?你的胆子真是小。好了,我告诉你吧,那些装在柜子里的美女身体只不过是塑料模特做成的。给那些模特的肢体套上跟女助手一样的衣服和丝袜,就能够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
水夜缓缓吐出一口气来。她宁愿相信房路说的是真的,那些只不过是假的塑料模特。她的气息平缓了一些,思路也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她问:“可是那些肢体是哪里来的呢?还有,我只看到了女助手的头部,她的身体又是怎么踡缩的呢?”
房路说:“其实柜子里面是有夹层的,那些肢体就藏在夹层里面,女助手进去之后,拿出来摆好就行了。女助手是趴在那里的,体位要求很高,让我们看起来就像那层柜子里面只有她的头部一样。”
在答案全部出来之后,水夜感慨万千。房路正色道:“这些全部都是魔术团的内部机密。当时录取你的时候,我们签订过不许透露内部机密的合约。我希望你能够好好地遵守。”
而此时,水夜在化妆间的镜子里凝视自己的时候,她知道,自己进魔术团之前的想法太过简单了。她当初还对袁青朵说,自己进团之后,会选择时机离开魔术团,回到云城的学校,继续跟袁青朵一起做老师。
而现在呢,她已经知道了魔术团太多的秘密。魔术团就像一个黑洞,一旦被吸进去,就永远无法逃脱了。
房路似乎看出了水夜的不安。他说:“你千万不能紧张。你在竹篮里面是看不到观众的。你就当作是我们下午的彩排就可以了。”
水夜却想,你哪里知道我心中不安的真正原因啊。
房路说:“演出已经开始了,我们去观阵吧。你也好提前感受一下剧场的气氛。”
水夜跟着房路走到舞台出场口时,正好看到一群穿黑衣戴面具的助手下场。见此情景,她想起来这一定是开场的那个《火笼逃生》的魔术。而这个时候,令她惊讶的一幕出现了:只见其中的一个助手迅速摘下面具,脱掉身上的黑衣,露出了真面目。这个人正是荆井!
原来,魔术师荆井被关在那个铁笼子里,铁笼被盖上黑布之后,他已经从笼子中逃脱了。他混在那些围着铁笼舞蹈的助手里面,同他们一起下场。所以当火笼被点燃的时候,荆井早已脱身了。
房路看着惊讶的水夜说:“荆井进铁笼子之后,以极快的手法套上藏在铁笼子里助手的服饰,而铁笼后面有一个门,他打开门之后就可以出来了,神不知鬼不觉混进那些助手里面。”
水夜恍然大悟。在赞叹这场魔术高明的同时,又佩服荆井敏捷且从容的身手。
又两个节目表演完毕之后,便是《万剑穿身》了。
魔术师荆井和她的新助手水夜走向舞台。
水夜听到自己胸腔里迸发出来的声音。那声音比观众的掌声还要大,但她的脸上尽量保持着笑容,脚步尽量保持着从容。
水夜打扮得光彩照人。头发盘起来,上面点缀着光亮的头饰,如满天绚烂的星斗。穿银灰色的演出服,上身是小吊带背心,下身是百褶迷你裙。裙摆上面同样装饰着“星斗”。
荆井打开竹篮,助手向观众演示里面的情形之后,光彩照人的女助手跳进了竹篮。盖子盖好,音乐响起,音乐的节奏会提醒水夜剑什么时候刺入。
第一把剑顺利地刺入竹篮。水夜全神贯注地躲避着利剑。她听到观众席上爆发出来的惊叫声。第二把剑,第三把剑亦顺利地刺入。第四把,第五把……
水夜仔细地听着音乐声,心中暗数着剑数。她知道下面应该是第六剑了。按照“剑谱”,第六把剑是从竹篮的正上方倾斜着刺进,贴着水夜的右肩向下运剑的。水夜只要将身体微微向左扭动,即可躲过剑锋。而这个时候,她这样想着,亦这样做了。她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利剑将要刺进来的位置。
可是,几秒钟过去了,水夜却没有看到利剑刺入。而与此同时,她感觉到左肩一寒,一把渗透着冰冷和阴霾的利剑忽然刺进她的肉里。剧痛中,她大叫一声,然后身体便软下去。软下去的同时,已经刺入竹篮的剑又划破了她身体别处的肌肤。
第36节
荆井站在炫目的舞台上,一身白衣,手持长剑。剑柄上七彩的飘带随着他手臂扬起而飘舞起来。这是第六把剑了。而就在长剑飞起的瞬间,他原本没有目的,随意向台下扫视过的目光突然一跳。
是一张让荆井失神的脸。可是,只是在场下黑压压的人群里那么一闪,就不见了。
荆井摇了摇头,心想自己一定是眼花了。这个时候,灯光全部都聚焦在舞台上,场下的观众能看得清场上的情形,但在场上却是看不清场下观众的,又怎么可能看到一张清晰的脸呢?
短暂的失神之后,荆井才将长剑从正中刺进竹篮。可是就在刺入的瞬间,荆井的头脑仍然没有完全复原。
他突然问自己:这是第几剑?这样想的时候,冷汗“刷”地一下冒了出来。他急忙去数插在竹篮上的剑。不数则已,一数心中更乱。等到发现手臂已经颤抖得不由自己控制的时候,一切已经无可挽回。
先是感觉手上的长剑一软,然后便听到竹篮里传来一声惨叫。荆井的脑袋里一片空白,手上下意识拔出这一剑,却见剑尖上已经有红艳的鲜血滴落下来。
观众席发出震耳欲聋的惊呼声。
这个时候,站在场边的房路不顾一切地冲上舞台,一把揭开竹篮盖子。
与此同时,手疾眼快的助手已经将帷幕遮起。房路顾不得场下观众的激烈反应,手伸进竹篮将水夜小心翼翼地抱起来。水夜被房路抱起来的时候,那些纵横交错的锋利的剑刃又无情地伤及她的肌肤。她本来已经痛得尽乎昏厥了,这时候又是痛醒了。她缩在房路的怀里痛苦地呻吟着,痉挛着,嘴上却断断续续地说:“房总,我闯祸了!怎么办?怎么办啊?”
房路抱着她冲到后台,几名助手立即上来帮着房路将水夜放倒在沙发上。房路迅速查看了水夜的伤势,见都是皮肉之伤,无关大碍,才轻声吁了口气。但因为刀口很深,血流不止,如果不及时采取措施,还是会危及生命的。房路一边吩咐助手打急救电话,一边抓起一件衣服撕碎,将布条包扎在水夜的伤处。
心急如焚的房路还想着场上的局面怎样挽回,不顾衣服上到处都是鲜血,返身冲上台去。刚跑了两步,又返过身,低头对躺在沙发上痛苦呻吟着的水夜说:“水夜,这个意外不是你的错。是荆井!荆井他插错剑了!你……我……”房路突然说不出话来,也不忍再看水夜的惨状,撇下她又向前台冲去。
房路冲上前台的时候,看到帷幕已经被扯开,荆井正单膝跪地,手中带血的长剑倒插在舞台的木质地板上,身体面对全场的观众,头垂得很低。
台下与刚刚的震耳欲聋不同,竟然是鸦雀无声的。
房路的脚步慢了下来。
走近,看到荆井的泪水大颗大颗地滴落,舞台的地面上已是一片润湿。房路弯下身,将荆井扶起来。
荆井低声问:“她伤得如何?”
房路说:“放心,伤得不重。”又问:“可以继续进行吗?”
荆井虽然在哭,身体却很坚挺。他用泪眼看着房路,冲他点点头。
房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