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手-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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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后面的、已经没有头颅的身体边向外喷薄着鲜血边软软地倒了下去,“扑通”一声摔在地板上。
荆井手中的刀“咣当”一声落地,刀刃上一点触目惊心的鲜血随着刀子在空中划了一道鲜红的血线。这是真正的鲜血,樊冰的鲜血。当荆井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整个人像是被飞驰的汽车撞飞一样,眼前是黑的,身体是轻的,脑中的意识一片模糊。
第47节
樊冰的那颗头颅不偏不斜正滚到水夜的轮椅下。当那颗头颅掉下来的时候,水夜的眼球只是下意识地跟着那颗头颅移动,浑然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一切来得实在是太快了,谁都反应不过来,但都知道是出事了。魔术并不像事先料想的那样发展,一切都超出了想象和承受范围。
轮椅前那颗头颅面朝上,五官栩栩如生,还保持着被砍前微笑的表情。后来,所有的人都相信,那一刻樊冰是没有痛苦的。真的没有痛苦吗?也许只有惨死的樊冰自己知道了。可是他们还是这样固执地去相信。
那颗头颅被砍断的刀口很平整,却在断口处向外喷着血。那血正喷到了水夜雪白的裤子之上。意识到这一点,水夜尖叫起来。房路这个时候已经反应过来,几步蹿上去,将那颗喷血的头颅抱在怀里。
头颅上的那双眼睛是睁着的。眼睛似乎在看着房路,空洞的,幽幽的,本没有了生命,却泛着一层令人窒息的光芒。
房路抱着那颗头颅,猛然站起来,向荆井大喝:“怎么回事?荆井!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房路原本离荆井很近,只有几步之遥。但荆井却感觉房路离自己很远,像是隔了一个世界。如坠梦中的荆井在房路问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几乎是咆哮的时候,才渐渐回过神来。但他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奔过来,接过房路怀中的头颅,转身向倒在地上的樊冰的身体上安。因为太激动,头颅不但没放回去,反而又滚向了别处。
荆井不再顾及樊冰的头颅,转身跑到桌子后面,用脚去踢那个开关。踢了几下,却是没有任何反应。
荆井的动作让因为极度惊吓几乎昏厥的水夜渐渐清醒了一些。她无意识地抬起头,看了看天花板,天花板上的水晶灯这会儿突然亮了起来。这亮光让水夜的身体一震。她忽然明白了什么,用变调的声音向房路说:“停电了,刚才是停电了!”
房路这时也明白过来。刚才刀往下砍落的瞬间,头顶的水晶灯灭了,房间里暗了许多。可是因为难以接受的变故突现,谁也没有意识到灯灭,更没有意识到是停电了。
停电了,所以那电动的机关就停止了工作。机关没有把樊冰的身体拉下去,所以荆井的刀便生生将樊冰的头颅真的切下来了!
房路的心一阵痉挛。一直隐藏的危险便是这个:那一瞬间如果停电会是怎样?
房路如同疯了一般地用拳头捶打着自己的脑袋,打得自己几乎昏厥。那边荆井却是重新将樊冰的头颅在身体上摆好,然后匍匐在樊冰的尸体上痛哭失声。樊冰的血流了一地,越流越多,荆井、房路,包括水夜,身上都是鲜血。水夜想起樊冰前不久因为刮宫大出血的时候,房间里、身上也全都是血,那个时候她都不相信樊冰流了那么多血居然还没有死。而现在,水夜才知道如果人真的死去,将会流多少血。
水夜看着失声痛哭的荆井,刚才的惊惧转为了难过。樊冰死了,本身已经够令她难过了,又加上荆井如此痛哭,更令她无法承受。
水夜忽然站了起来,受伤后第一次站了起来。奇怪的是,丝毫不觉得尚未痊愈的伤口有碍。她一步一步缓缓走到荆井跟前,半跪下来,用手轻轻抚摸他的后脑勺。
正哭得撕心裂肺的时候,荆井忽然感觉冰冷的后脑一热。他全身一颤,抬起头来,本以为是房路,却发现竟然是水夜。
水夜亦是泪流满面,可是注视着荆井的眼神传递着一种让荆井震惊的内容。那眼神里融合了关心、心疼、疼爱。一切全是冷冰冰的,包括樊冰的血。只有水夜的眼神是暖的。
荆井瞬间彻底崩溃了,一下子将水夜抱在怀里。他忘了水夜身体还有伤,所以抱得很紧。但水夜丝毫没觉得荆井弄疼了她。
疼的是心。剧烈的心疼让别处的疼痛完全不存在。水夜也抱住了荆井,像抱一个孩子,也像抱一个爱人。此时此刻,自己受着伤的身体是荆井唯一可以停靠的地方。荆井抱着水夜,不再哭出声,只是默默地流泪。他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甚至文澈死的时候也没有流这么多的眼泪。
房路没有理会抱在一起的他们,他用颤抖不止的手指掏出手机,拨了好几遍才将号码拨对。
“秦鸣吗?你马上给我查一下,刚才宾馆为什么会停电!”
挂了电话,房路失魂落魄地看着这一切。
无法挽回的一切。小小的会议室此刻血流成河。血河中,一对男女抱在一起无声地哭泣。他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又用手机拨了一串号码,用低沉的嗓音说:“杜松吗?你来一下。对,是三楼会议室。樊冰出事了……哦,你来了就知道了。”房路挂了电话,不一会儿,敲门声响起。
房路打开房门,让杜松进来,然后又将门反锁得死死的。柳泉宾馆不大,只有一座三层小楼。房路之所以选择这里也是想暂时回避媒体。他们这一次不是包的整幢楼,而是只包了二层和三层。按照他们的要求,服务员和保安未经允许是不得上二楼和三楼的。
当杜松看到樊冰血淋淋的尸体时,身体一晃险些晕倒。他立刻问房路:“房总,这是怎么回事?樊冰怎么会……”
房路抱住他的肩膀,沉痛地讲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杜松听得目瞪口呆,他突然哭了出来:“我跟樊冰都准备结婚了,她怎么能死呢?留下我怎么活呢?呜呜……”
杜松的身体一直是软的,要不是房路抱着他可能早就倒下去了。杜松继续哭道:“房总,我该怎么办啊?你们怎么就把樊冰给害死了呢?”房路正要说一些自责和安慰的话,杜松却一下子跳到樊冰尸体边,从地上捡起那把砍掉樊冰脑袋的留着樊冰血迹的刀就要往自己的脖子上抹。房路眼疾手快,扑上去抱住杜松的身体想要夺刀。这个时候荆井也被惊动了,以魔术师特有的敏捷身手将杜松手中的刀夺了下来。
一边的水夜亦是松了口气。但杜松很快挣脱了房路,顺势向墙上撞去。幸好墙上贴着壁纸不算硬,房路和荆井的反应也够及时,所以松杜二次寻死未果。
房路这时眼泪也下来了。他紧紧地抱着杜松泣道:“孩子,别太伤心了。这件事魔术团会负全责,樊冰这孩子也是个孤儿,所以尽管你们没有结婚,抚恤金还会给你的。只要你能原谅我们,抚恤金给多少都行。”
杜松听到钱,一怔,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呜呜地哭。
房路说:“樊冰走了,我的命也只剩了一半。是什么也换不回来了,就拿我这半条命也换不回来了。除了钱,我还能给你什么呢?”
荆井这个时候也止住了哭泣,走到杜松面前神色怆然地说:“阿松,我理解你的感受。文澈死的时候,我的感觉是和你一样的,只想着怎么才能追着她的脚步还能跟她在一起,生不能够,死或者可以。但是,我们还没有权力去死。我们留在世间的责任还没有完成。等到哪天我的责任完成了,我才有资格去另一个世界找寻她孤单的身影……”荆井这样说着的时候,心里只想着怎么把杀害文澈的凶手找出来,为她报仇,然后才可以问心无愧地随文澈死去。
荆井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泪水。那流过的泪水将他的眼睛洗得明澈而透亮,水夜在一旁呆呆地看着。
房路的电话这个时候响了,是秦鸣,在电话里告诉他宾馆方面说刚才是跳闸了,可能是因为短路,具体原因还在查。房路说:“你继续跟踪停电这件事,一定要查出来原因,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的……对,很重要!你马上带两套男装、一套女装到二楼会议室。再加上一个能装进人的木箱,两只拖把。记住,只你一个人来。”
挂了电话,房路对杜松说:“荆井说得对,你还不能死,你还有责任。你的责任就是,查明这次停电事件的原因。如果是人为的,那一定有人故意害死了樊冰!我不相信事情会这么巧!不相信!”说到后面,房路非常激动。
杜松愕然地问:“樊冰跟人无冤无仇,什么人要将她害死呢?”
荆井忽然说:“房兄,如果有人故意要害樊冰,那么首先不是刚才在房间里的几个人,一定是外面的人。但外面的人是用什么办法知道魔术的进程呢?难道他有透视眼?”荆井说着,四处望了望密封措施甚严的房间。
房路被提了醒,在房间里面四处找着。桌子下面,天花板上,沙发的各处,座椅下面。终于,他在一架音箱上面发现了一个黑糊糊的东西。
那东西是粘在上面的,跟音箱一色,如果不注意,会以为是音箱上面的零件。
那是一只精致的无线摄像头。通过这个摄像头,在这个房间以外某处的人能够利用电脑看到会议室里的场景。
第48节
经历了樊冰死亡事件,房路像是又老了好多。他变得长时间沉默不语,失去了往日的雷厉风行。绑架阿中的人还没有消息,看来凶多吉少。房路不敢想第二天的魔术表演该怎么办。魔术团在短时间内连续失去了三个举足轻重的助手,难道明晚要让荆井一个人唱独角戏吗?
而樊冰的死亡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尚不清楚。只是发现了那只摄像头,但却无法判断摄像头是什么时候安装上的。其实房路更愿意相信安装摄像头是宾馆方面所为,动机再明显不过:想获取魔术团的秘密。
如果是这样,宾馆方面是不是已经看到了樊冰死亡的画面呢?秦鸣来了之后,他们将樊冰的尸首装进秦鸣带来的木箱里,就像当初装文澈的尸体一样。只不过,尸体身首分离,场面更为惨烈。
房路一直都是很喜欢樊冰的。这个丫头长得漂亮,性格开朗,心地善良,胆大能干。专业功夫方面更是无懈可击,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优秀女助手。因为樊冰的优秀和能干,房路始终只保留了她一个女性助手,因为在房路的心目中,樊冰是无可替代的。
房路和荆井亲自用拖把将现场的鲜血清理干净。空调和排气扇一直都开着,血腥味却是越来越浓。然后,房路和荆井换了干净衣服,水夜也换下了血衣,坐回轮椅,由房路推回二楼房间。装樊冰的箱子由荆井和秦鸣抬回房路的房间。
停电原因宾馆方面没有给予明确的说法,只说是短路造成的跳闸,原因并没有查明。可能是线路负荷过大,也不排除人为的原因。
如果是人为的原因,这个人是谁?应该就是安装无线摄像头的那个人。因为断电的人是通过那只摄像头来控制操作时间的。如果宾馆方面有嫌疑,那么还可以理解,但为什么要故意断电来杀人呢?这显然不可解释。更重要的是,断电的人要知道这个魔术的秘密才行。
所以这个人应该是魔术团内部的人!但知道这个魔术秘密的人,只有房路、荆井和樊冰三人。难道这个秘密泄露给其他人了吗?
首先被怀疑的人当然是杜松。他跟樊冰是情侣,据杜松所说,他跟樊冰都已经谈婚论嫁了。那么也许樊冰有意无意跟他泄露了《断头》的秘密。
但杜松的杀人动机首先不考虑,据秦鸣私下跟房路讲,杜松是没有作案时间的。秦鸣跟杜松住在一个房间,当时他们为了解闷在下围棋。两个人一直是同屋住,都爱好围棋,所以空闲的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对弈了。
当秦鸣接到房路电话的时候,他们还在下棋。当时杜松已经处于下风了,但死活不肯认输,一心想挽回败局。
当杜松接到房路的电话时,杜松那边真的出现了一线生机。可是杜松那盘棋永远都不会如他所愿反败为胜了。樊冰死了,谁也没有心情把棋下完。
房路在想,如果凶手是杜松,那除非秦鸣是帮凶,作为他不在场的证人!
房路感到一阵心寒。两个人都是自己信赖的人,他不愿假设他们的背叛。
当房路夜不能寐的时候,荆井正坐在水夜的房间里。水夜不再坐轮椅,可以下地慢慢地走动,做些简单的动作。伤口已经不疼,麻麻的有些痒,那是在长新肉。荆井坐在沙发上,他想让水夜在床上躺着就行,水夜说没事,执意坐在另一张沙发上。
陪床的那个小护士很知趣,见荆井来了就乖巧地去医生姐姐那里串门了。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人,一时谁都没说话。荆井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去敲水夜的房门,他只知道,此时如果一个人躺在房间一定会是无法忍受的煎熬,樊冰那颗被他砍断的头颅会反反复复地在眼前出现。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