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手-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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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司机准备将汽车启动的前一分钟,水夜的手机响了。水夜看到号码愣了一下,然后几乎要欢呼了——打电话的人竟然是蒸发了多天的袁青朵!
电话一接通,袁青朵就夸张地高呼起来:“夜夜!你快来云城好吗?马上!”
水夜一愣,下意识去看长途汽车司机。那个强壮的中年男人已经把钥匙插进钥匙孔里,准备发动汽车了。
水夜惊叫:“云城?!”
“对,夜夜,你马上来云城,我遇到麻烦事了,只有你能帮我!”
“可是,我就在云城……”
“天哪!夜夜你真的在云城吗?快来找我,我在明溪路与桃枝树交叉口的新华书店门口等你。”听起来,虽然袁青朵号称自己遇到麻烦急需帮助,但她的思维和反应远远灵敏于水夜。
水夜终于清醒过来了。就在汽车刚刚启动的一瞬间,水夜猛然站起身来,高声叫道:“司机,停车!我要下车!我不回青城了!”
司机一脚踩在刹车上,回头不满地瞪了她一眼。
水夜没有理会司机的目光,疾步跳下汽车。真好,再晚一步就麻烦了。
一刻钟后,出租车停在云城市新华书店门前。水夜一下车,袁青朵就像一只小鸟一般飞向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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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青朵将水夜带到距书店不远的云岛大酒店309房。袁青朵说:“夜夜,我这几天就住在这里,你今晚跟我挤一张床就行了。”
这是一间单人客房,三星级。房间的位置很好,朝阳。只是这时候,太阳只留有余晖了。水夜站在余晖里有点儿恍惚。刚才还一心一意要回青城,决定过一个好吃懒做的暑假,这一会儿就仿佛到了天上人间了,居然从破旧的长途汽车肮脏的座椅来了个空间大挪移,置身于整洁舒适的酒店客房了。她知道袁青朵家境好,这样高档的酒店可以随心所欲地住,换做自己,估计只能住几十块钱一晚的小旅馆。
“青朵,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找了你好几天都找不到你,打你手机也不开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水夜打量着袁青朵。也许平日习惯了在学校的办公室里跟她打交道,换了环境,水夜竟然觉得袁青朵有一些陌生。
袁青朵笑了笑。这笑容不似往常那样爽朗,而是显得勉强。她给水夜倒了一杯纯净水,让水夜在靠窗的单人沙发坐下,自己坐在另一张沙发里。袁青朵开始跟水夜讲述这几天发生的事。故事有关荆氏魔术团,荆井是主人公。这一点水夜不意外。袁青朵这几天呆在云城,不跟魔术团打交道还能做什么?可是,水夜没有想到,袁青朵给她讲的故事会那样毛骨悚然。相比,自己这几天可怕的经历,则是小巫见大巫了。
第四章 偷窥
第16节
袁青朵是于荆氏魔术团在云城大剧院演出前一天到的云城。算起来,比水夜早了一天。可是她的云城之行一开始就不顺利,刚下了长途汽车就被街头到处乱蹿的小偷偷走了手机。
那是两个月前才买的一款CDMA手机,花了袁青朵两千多元钱。手机就装在袁青朵的挎包里,挎包被小偷神不知鬼不觉地割破了。当时袁青朵正无意识地走着,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后背。她一转身,看到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神情紧张地对她说:“姐姐,你看看你包里少了什么东西。”
袁青朵意识到不妙,手伸进挎包里一摸,手机没了。心一瞬间跌进谷底,知道是遭贼了。再一摸,钱包尚在,心踏实了一些。小女孩一伸手指向不远处的电话亭:“姐姐,是那个人偷走了你的东西。”
电话亭边站着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穿着深蓝色的运动背心和长裤,浓眉大眼,鼻梁高挺。袁青朵对小女孩说了句“妹妹谢谢你”,拔腿就朝小偷追去。
小偷看到袁青朵追过来,意识到不妙,转身撒腿就跑。当时小偷所在的位置正是街角,所以经验丰富的小偷很快就消失在十字路口。等袁青朵拐过弯来,小偷早就无影无踪了。一定是拐进了胡同里,小偷比她一个外地人熟悉地形,袁青朵只能干跺脚大骂臭贼。
没了手机,袁青朵索性做个隐身人。在这个信息发达的时代,如果一个人没有了手机,那么就跟隐身人差不多了。因此,水夜这几天才打不通袁青朵的电话,在水夜的世界里,袁青朵就成了隐形人。
直到今天袁青朵才买了新手机并补办了手机卡,在水夜的世界里现身。这个暂且不提,且说袁青朵到了云城的那一天,费尽心机查到了荆氏魔术团的踪迹。魔术团住在云城宾馆,五星级。他们包了宾馆的西楼,那座楼里再没有其他的住客。保安封锁了西楼,外人无法进入。
袁青朵在云城宾馆转悠了一圈。别说荆井,整个魔术团都不见踪迹。那座西楼似乎是一座空楼,只见保安和服务员进出,不见住客。
天快黑的时候,袁青朵看见两名服务员推着一部手推车走向西楼,手推车上放着一只巨型多层蛋糕。袁青朵悄悄凑过去,装作看稀奇的样子问:“天啊,这么大的蛋糕,有人过生日吗?”
一名服务员年龄小些,随口答道:“哦,今天魔术团有人过生日,所以订了这只蛋糕。”
小服务员随口说的一句话验证了西楼确实住着魔术团!那么一定是荆氏魔术团。他们有人过生日,订了这么华丽的蛋糕,过生日的一定是比较重要的人了。是荆井本人吗?
袁青朵站在那里愣了一会儿。想,自己不至于像狂追偶像的小女生一样,捧着鲜花拿着本子,不顾保安的阻拦硬闯进宾馆去见荆井吧?她暗自觉得好笑的时候,一个保安经过袁青朵,朝她看了一眼。袁青朵想,自己已经站在这里很久了,再继续站下去的话,会让人生疑的。天快黑了,看来今天难以见到荆井了,那就找个住的地方,等明天晚上看他的演出好了。
于是袁青朵到云城宾馆对面的云岛大酒店开了一间单人房。天气有些闷热,袁青朵在房间里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开着冷气看了一会儿电视。电视节目中间插播了荆氏魔术团明晚将在云城大剧院演出的广告,将其神秘和精彩的表演大肆渲染了一番,能够把没看过魔术表演的人弄得心里痒痒的,连看过表演的袁青朵都又心动了。
晚上十点多钟的时候,袁青朵关掉电视打算出去走走,借机看看魔术团的动静。巧的是,当袁青朵刚过了马路走到云城宾馆门前的时候,看到一对年轻男女正从宾馆里出来。
两个人的衣着都很惹眼。男的瘦高,穿一件海蓝色衬衫;女的纤巧,穿一袭宝蓝色晚礼服。两个人的面容和气质均不凡,相配起来是那样的和谐。如果这个时候响起华尔兹的音乐,两个人在宾馆门前的广场上翩翩起舞一番该是多么完美的画面。
对,袁青朵认出来了,男的正是魔术师荆井,而这名美貌的女子正是他那晚在青城表演完魔术之后跳华尔兹的舞伴。
他们这会儿一定是刚刚参加完了生日晚宴。两个人从袁青朵身边经过的时候,袁青朵看到那个女子粉面泛红、双眼迷离,刚才一定是饮了酒。醉意让她更美了,她拉着荆井走的时候,长裙曳地,飘摇生姿。
淡淡的香气飘远,袁青朵站在那里怅然若失。这对男女一看就是一对柔情蜜意的小恋人,看来荆井已经有了心爱的女人。
这样想着的时候,袁青朵无意识地随他们的影子走去。拐过两道街,是一个僻静的角落。袁青朵站在路灯的清辉里,看他们在暗处拥吻。
袁青朵知道自己应该走掉,可是她的脚像那盏路灯一样生了根,根本迈不动。
直到荆井发现她,转过头来,用惊异不安的眼神看她的时候,袁青朵才一转身走掉了。
袁青朵那夜睡得极为不安,那个美貌女子一直出现在她身边,赶也赶不走,躲也躲不开。荆井却不知在何处,似乎总是在远处迷茫的雾中。
第二天上午,袁青朵去云城大剧院订了晚上的门票,然后回到住处。她从云城宾馆经过的时候,心头荡过一层异样的波澜。
就在那刻,她听到有人在背后呼唤:“姐姐。”
是叫自己吗?天哪,不是小偷又光顾自己了吧?一转头,居然看到昨夜梦里始终萦绕的一张脸。
正是跟荆井跳舞的那个女子!是这个女子在叫自己“姐姐”。
“你叫我?”袁青朵有些愕然。
“嗯。”那个女子轻轻应着。小巧的脸很美,却是有些憔悴,因此更显得楚楚动人。也许是因为这张脸侵扰了她一整夜,因此袁青朵此刻竟有些爱怜她了。
“姐姐,我叫文澈,我有话想跟你说。”女子说着,神态却是从容。
袁青朵抓住了女子的手:“我叫袁青朵,你去我住的地方吧。”
第17节
就是在袁青朵房间里的这对沙发上,袁青朵和文澈有了一番长谈。文澈对袁青朵说:“姐姐,我昨天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你的样子很亲切。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袁青朵的心里动了一动,没有说话。她继续听文澈说。
文澈又道:“姐姐,你知道荆氏魔术团吗?”
袁青朵点头:“知道。而且我知道你就是荆氏魔术团的。”
文澈微微惊讶:“姐姐怎么知道的?”
“很简单,因为我看过你们团的演出,就在前几天的青城。”袁青朵淡淡地说,不露声色。
“哦?”文澈显得有些惊喜。可是这层淡淡的惊喜被笼罩着她的愁云所冲减。文澈沉默了一会儿说:“姐姐,我今天看见你,忽然就有了倾诉的愿望。你也许想不到,这么多年来,我除了团里的人,几乎没跟外人说过话。”
袁青朵很善解人意地点头:“嗯。你有什么话就跟我说吧。你似乎有很重的心事。”
这句话触到了文澈的痛处,她眼圈红了起来。其实她的眼圈本来就有些红肿,能看得出,她一定是才哭过不久。
“姐姐,你昨天看到了我跟荆井哥哥在一起。你一定能猜得出我们的关系。我是荆哥哥亲生父亲的养女。我是个孤儿,在很小的时候,被养父收养。养父很喜欢我,他待我就像亲生女儿一样,他甚至传授了我很多魔术绝活。”
“哦?你也会表演魔术?”袁青朵打断了文澈的话。
文澈点头:“我当然会。而且我敢打赌,我的手法完全不在荆井哥哥之下。”
袁青朵睁大眼睛:“我还真没看出来。能给我露两手吗?”
文澈的目光四处寻觅了一番,落到茶几铺着的小方巾上。她随手抓起方巾,一手扯起一个小角,两只小角相对系住了,然后又系了一个结,拉紧,这样就是一个死结。文澈用力扯了一下方巾,没拉开。她看了一眼圆睁双目的袁青朵,微微一笑,略带顽皮,极快地鼓起腮帮子吹了一下死结,死结就在瞬间打开了。
袁青朵疑惑:“妹妹,这是怎么回事?”
文澈笑嘻嘻地说:“姐姐,这个魔术简单,我教你。你看,我第二次把两个角系起来的时候,两个角交换了一下位置,拉紧的时候,两手正扯在对角上面,所以这个结看上去是死结,其实是个活扣,我刚才装作用力扯它也是假的,我扯的是下面而不是上面。这个活扣只要轻轻一拽就开了,我吹它也是演戏。”
袁青朵好奇地拿过方巾,学着文澈说的样子做了一遍,成功了。文澈说:“姐姐真是聪明,天生学魔术的料子,真是可惜了。”
袁青朵笑了笑说:“我哪有你的福气。你不光生长在魔术世家,而且能和那样一个好哥哥相爱。”
文澈刚才的浅笑瞬间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悲容。她说:“如果不能在一起,那还不如不相干的好。”
袁青朵问:“怎么了?你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你们不是天天都在一起吗?”
文澈忽然落下泪来:“我们不能在一起了,这一次是真的不能在一起了。我……我已经不是好女孩了。”
文澈讲了自己被房路糟蹋的过程。就在今天早上她迷迷糊糊醒来时,发现自己赤身裸体躺在床上。清晨微亮的光线透过窗帘照进来,她猛然坐起,一阵头痛让她眩晕。然后她看见酒店洁白的床单上,自己如雪的玉体下,有那么一点血迹触目惊心。那团血迹已经凝固,呈浅褐色,形状宛如一朵小巧的梅花。
文澈忽然想起昨晚发生的事。生日晚宴之后她跟荆井偷跑出去,回来的时候发现房路躲在她的房间里。房路警告她不许跟荆井在一起,但文澈不听。于是房路将她击昏,然后……想起这一切的时候,文澈悲愤交加,全身颤抖,在初夏的清晨感到了彻骨的寒冷。
那是一种绝望。阳光一点一点浓起来,房间一点一点亮起来,可是文澈的心却一寸一寸地灰了。开始是极痛,像是被一把刀子割得支离破碎,然后就是疼痛过后的麻木。
文澈原本就预感到房路不会让她嫁给荆井,知道了这是父亲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