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观者-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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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我没好气地说,“我是太无聊了,随便问问,看看你有什么可行的计划没有好不好。”
“没计划。”她摆摆手,“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唉,”我叹气,“难道仍然是上网打游戏?”看见她手里的课本,“你自修去?一起吧。”
“危峻,你是实在没人玩啊?要跟着我?”
“你还说呢,”我没好气,“都因为和你一起实习,遇到那么多倒霉事情,我那些哥们现在都和我疏远了。”
“是那些人毫无义气,不要也罢。”
“是呀,”我腆着脸央求她,“那么带上我一起玩吧,这两天没看到你,我还真不习惯。”
我说的都是实话。
和她在一起,经历过那么些事之后,我发觉我的生活有微妙的改变。
开始珍惜起以前从不在意的,而把那些并不值得我关注的人或事统统舍弃。
我也已经习惯她总是似笑非笑的脸孔,她的沉默懒散,或开口就是挖苦讪笑我的口吻。和她的对话往往简洁而有趣,虽然常说的我张口结舌,却也乐在其中。
看吧,我是真习惯了她。放假刚两天,听不到她的声音,看不到她的脸,我就若有所失。
她摆摆手,默许了我的尾随。
她的左半边脸已经有明显红肿。换了别人一定会低下头有所掩饰。然而她没有。在路人的侧目之下,她的神态还是安之若素——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的姿态,仍然是无懈可击。
不知怎的,我却忽然涌起一阵难受来。我知道一定不是这样。凉玉一定有她的弱点的。只是我不能发觉罢了。
谁也不能发觉罢了。
正在这时,凉玉的脚下微顿,我正敏锐地觉察到她这变化,就见对面来了一人,就算以我对同性挑剔的眼光来看,此人也绝对算得上玉树临风。他直奔着凉玉而来,面带歉意走到她跟前停下。
“我一听说就马上赶来了。抱歉。”
在我以为凉玉必定也要毫不在意地回应的时候,她却保持奇怪的沉默。我惊讶地向她看去,还未来得及看她表情,就见男人伸手摸她脸颊。
“都肿起来了呢。”居然带着疼惜的语气。
而那动作也太轻柔,男人的脸靠近凉玉的,他的眼睛带着那样一种神气,温柔的都要滴出水来。
而凉玉,凉玉竟然任由他的手指在自己脸上游移!她一言不发,抬眼与男人对视。她的眼神,我在这一刻完全捉摸不透,只能用“波光粼粼”四字形容。
我和她在一起那么久,还是头一次看到她与男人,不,是人,这样亲昵。
这种场景之下,我竟好似完全成了多余人物,他们谁也没空注意到我。
我在霎那之间,内心涌起一股奇特酸涩来。
“怎么,你就是害凉玉挨打的罪魁祸首?”
如此冰冷刻薄的语气,我未料到是从我自己口中发出,但竟就那样脱口而出。男人一怔,仿佛终于发现我的存在,转过身来。
我们冷冷相望。
“他是谁?”
男人走后,我质问凉玉。
“他在校内也算小有名气了,你不认识他?”她反问,目光居然还集中在那个家伙的背影上。“他叫吕望峰。”
“恕我孤陋寡闻。”虽然听起来这名字有些耳熟,但我故意那样回答。在我印象之中,凉玉甚至少有正眼看人的时候,刚才居然那样和那个家伙对视,让我不知怎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我们在国庆长假之后要一起参加学生会主席的竞选。”她忽然说出这样令人大吃一惊的话来。
“什么?”
大约是我张大嘴巴的样子实在可笑,她的眼在我脸上逡巡了一下,笑了起来:
“怎么啦,很吃惊吗?觉得不会有人选我?”
她左半脸的红这时逆着光看去,竟仿佛是嫣红的胭脂,让那笑容竟显出几分妩媚来。
“不……是……”我突然因为那笑容结巴了一下,赶紧定了定心神,“我不知道你居然会对学生会竞选有兴趣?怎么之前完全没听到你说过?”
“不是对竞选有兴趣,是对人有兴趣。”她似乎是在自言自语,细长的眉眼一挑,“危峻,”忽然叫我的名,“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兴奋了呢……真是有趣啊有趣……”
她反复念叨着“有趣”这两字,大步向教室走去。我赶紧追上去,和她的兴趣盎然相反,我却忽然感到一阵失落的狂潮。
说是长假要和凉玉粘在一起,然而之后的几天里,我完全碰不到她。也不知她在做些什么。
我竟盼着这个无聊的假期快点结束。因为那样,我就又可以和她在一起实习了。
但假期的最后一天晚上,我居然在去操场跑步的时候遇到她。
她一个人坐在操场边上的石凳上,托着腮不知在想些什么,竟是入了神。连我走到她面前也不知道。
“嗨。”我轻轻地招呼她。
她倏地转过头来看我。
“危峻啊。”
她用那种惯常的懒洋洋的百无聊赖的语调叫着我的名字。她的声音说不上动听,但在晚风里听见那清泠泠的声音,不知为何让我的心情骤然愉快起来。
“干什么呢你?”
“纳凉。”
这回答让我笑了起来。
其实十月的天气,室外仍然十分闷热。我还没跑步额头上已是满满的汗。但是仔细看她,脸上却极清爽。我知道她是不爱宿舍里的空调——她是怕冷不怕热的。
她身上那股子清寒,有时候让我有点惧她,有时候又觉得十分受用。在她身边,我的坏毛病收敛很多。再不大声嚷嚷、气急败坏了。
“我去跑步,你慢慢纳凉吧。”
我绕着操场跑了五圈。
每次跑到她身边的时候,我都有点紧张。远远的,我似乎觉得她是在看着我。但近了以后我又不敢抬眼去确认。热汗从我的脑门、背脊、腋下不断泌出。我感到内心燥热无比。
跑完以后,我终于又回到她身边。
“哇,你出了好多汗。”她看着我,露出羡慕的神情。
她和我说过,再热的天她也不怎么出汗的。她从不知道大汗淋漓是什么感觉。
“那你心情紧张时会出冷汗吗?”那时我好奇的问。
“不会。”
我不知道她的意思是不会紧张还是不会出冷汗。
她忽然伸出一根指头,在我胳膊上戳了一下。
“你干吗?”我差点跳起来。她的指尖凉凉的,在碰触的一霎那间仿佛带电。我感到有更多的汗从我背脊上渗出。
她却没搭理我,就着操场的夜灯盯着自己手指尖看。
“好大的一滴汗珠。”她自言自语。
晕!
虽然也习惯了她一些惊人的举动,我不知怎的还是有点消化不良。讷讷地抹了一把脑门的汗水,我说:“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她点了点头。
回宿舍要穿过一条相当曲径通幽的小道。她和我并肩一起走。小道黑乎乎的……我闻到她身上一股宛若荷香般清凉的味儿……汗,慢慢止住了。
就在这时,我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靠!”脚下黑乎乎,看不清是什么。我用脚踢了踢,好像是软又坚韧的物体。什么玩意儿?
我低头在那里看。忽然听见凉玉慢吞吞地说:“嗨。你不会是踩到尸体了吧。”
我吓得往后一跳!
在遇上凉玉以前,我的生活可谓是风平浪静。如果从前听到这样的话,我一定认为是笑话而哈哈大笑。但如今?我抬了头,凉玉在昏暗中眼睛亮亮地看我。我慢慢蹲下身去。
我的手摸到的,毫无疑问是一个人。还是温热,但……那肢体的感觉已是有些生硬了。我慢慢摸到他(她?)的脖子上。
一点脉搏也没有了。
这时候,有什么在我眼前闪了一下。光线很暗,但我靠的那么近,还是看清了。
那是一把插在胸口的匕首!
我一惊抬头,差点和凉玉的脑袋撞上。她不知什么时候也蹲了下来。她也看见了凶器。
“又是谋杀啊。”因为太近,她的气息喷到了我脸上。
“怎么办?”我听见自己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可凉玉的声音居然还是那么若无其事。我终于相信了,她是不会紧张的。
“报警呀。”
“我……我出来跑步没带手机……”
“我也没带。那你去找电话吧。我看着它。”她镇定地道。
“你?你能行吗?”让一个女孩子独自守着尸体在这暗黑之地,这种事还真不是男人做的。但……我知道,换了我,我可不一定有凉玉那般的勇气——我也从来没有怀疑过,她比我强。
她在黑暗中点了点头。我一咬牙,飞快地往前奔去!
凉玉。
前来调查的警察毫无疑问是熟的不能再熟的人:刑警队长楚秦。
对方吧嗒着眼睛看着我,我们大小眼了一阵,他终于叹气:
“凉玉,为什么我不再为你总能发现尸体感到意外了?”
“哦。那你的意外还会更多——这死者我认识的。”
“哦?”
“他叫王彦。”我毫无表情地说。
想不到我和王彦的第二次见面已是人鬼殊途了。
世事难预料。
“法医赶到时尸体仍然温热,还没有尸僵和尸斑的出现。再结合你们俩的发现时间,死者死亡时间差不多应该是在被你们发现的半小时到三刻钟内。”
“哦。那我和危峻是没有嫌疑的。我们在操场遇见,他跑了五圈有二十多分钟。然后我们一起回宿舍,需要走十来分钟吧。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我们两人可以互相作证。”
“哦?”警察转向危峻,“那你去跑步之前的路上没有发现尸体么?”
“没有呢。”
“那经过时大概是什么时间?”
“我想想……我差不多11点半钟从宿舍出来的吧,走到那条小路要七八分钟。”
“那么作案时间就是你们在操场上的这段时间了。呃……差不多是晚上11点40分到凌晨12点半这样子,对吧?”
“差不多。”
刑警队长开始摸下巴了:“这段时间校园内人比较少,那条路更是幽静,倒是下手的好时机啊。而且从凶器来看,预谋杀人的可能性多一点。”
“对了,我忘说了。”危峻突然开口道,“其实从宿舍到操场还有别的路的,不过要绕上一大圈,但是胆子小的同学是宁可绕路走的,就是因为那条小路太幽僻了。”
楚秦点点头:“所以更给了凶手可乘之机。”
“有没有可能是杀人后移尸?”我问。
楚秦摇头:“地上没有拖曳痕迹。而王彦体重不轻,背过来有一定困难。而且……这个地方杀人,其实不错的。”
“没有发现脚印?”
“那条小路几乎是石子地。”
“指纹呢?”
“刀子上擦的很干净。”
“没有人听见呼救?”
他笑:“凉玉,你在审问我。”
“哦。”我马上闭上嘴巴。
他笑得促挟:“这里离宿舍还有一段距离,远近无人,就算死者惨叫可能也没人听到。”
我点点头。
“但有一点,死者恐怕是和凶手熟识的,而且对他没有戒备之心,才和他来到这种地方被害。”
我打了个呵欠:“两点多了,我们可不可以回去睡觉了。明天还要实习呢。”
对方点头答应:“你们回去休息吧,有什么情况我再找你们。”
第二天我和危峻从实习医院回来的时候,听到校园里议论得沸沸扬扬。
我不去在意,和危峻分了手就回宿舍休息了。
然后我接到电话。
“凉玉,你并未告诉我你和死者的真实关系。”刑警队长的声音有些不快。
“别说的这么暧昧。我和他又没什么关系。”我不紧不慢地说。
“你们都是下届学生会主席的候选人。换句话说,就是竞争者。”
我笑:“你觉得我能和他构成竞争关系?”
电话里有少许沉默。
“你说的没错。”刑警队长的声音沉着,“你是不行,但有人可以。”
我握着手机默不作声。那边又停顿一下,慢慢地道:“那人是吕望峰。”
我是没有意外的。
任谁也看得出王彦和吕望峰关系不睦。这种事情只要在校内稍稍打听,警察就会知道。
吕望峰,他终于又成了嫌疑人了。
我冷笑了一下。
楚秦让我过去之后,我才知道情况更坏。王彦和吕望峰不光是竞争者的关系,更因为吕望峰和王彦的女友宋翘白关系“不错”的缘故,王彦曾因此和吕望峰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打出手,并扬言:他要杀了吕望峰。
不料他本人先走一步。
莫不是有人先下手为强?
这是动机。
还有证据。
楚秦告诉我:“在犯罪现场发现了一枚纽扣,经调查,是吕望峰衬衣袖口掉落的。”
我看着他。
“而吕望峰竟还穿着那件衬衣。袖口的线头还在。像是被拽掉或纠缠时脱落的。”
这种说辞很难不让人想象到被害人和凶手搏斗之时,发生的一些小意外。
“不在场证明呢?”
“那倒是有。可惜,给他作证的偏偏是死者的女友。”
居然故技重施。
我想刑警队长肯定也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