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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洗冤新录-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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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员外,这些银子怎么回事?”包正转头问惊慌失措的何天福道。

“这些银子是我昨天给他的,用作采购丝绸的盘缠。”

“那么,这身衣服和这双靴子也是你给他的吧?”包正意味深长地说。

“是——是的,我见他出门时没有什么像样的衣服,就送与他的。”

“这个何武怎么不去蜀中,却到了水池当中?何员外昨夜与他把盏饯行,想来不会不知情吧?”

“包仵作何出此言!想是这何武酒后失足,落水而亡,与我又有什么干系!”何天福一见事情败露,也就干脆信口雌黄了。

小黑在旁边见他还在狡辩,不由瞪起了眼珠子,提起大拳头,就要讲何天福暴打一顿。那一支梅更是嫉恶如仇,已经按住腰间的大刀,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包正胸有成竹地拦住了二人,继续问道:“何武跌落栏杆之际,何员外你在何处?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落水而不救吗?”

“在下呕吐之后,浑身乏力,就伏在石桌上睡着了。他以后是否又继续喝酒,又是怎样离去,我一概不知。等到我醒来的时候,凉亭中只剩下我一个人,我见月已西斜,只道何武已经走了,我也就回房睡觉了。”何天福仗着死无对证,越吹越玄。

包正听了,嘿嘿一阵冷笑,吩咐道:“准备验尸!我相信,何武的尸体会说明真相的!”

然后,吩咐衙役小心地脱下何武的衣服,从旁边的一个小衙役手中取过一个小包,打开之后,里面是一些解剖尸体的工具,很多,都是包正根据现代法医的设备,画下了图纸,叫铁匠打造的。

包正先取出了一副鹿皮手套,戴在了手上,然后检查何武的头部,只见死者的颅后有一处创伤,呈椭圆形,颅骨破裂,显然是重击所致。

又撬开了死者的口腔,发现口中没有泥沙;然后割开了鼻孔,里面也没有发现泥沙。最后,包正又开膛验尸,他取出一些刀具,自死者的喉管切开,向下逐一开启检验。切到胃部的时候,仅见少量未消化的食物。包正从肠胃中取出一些食物,察看了一番,然后满意地点点头。

旁边的众人见了如此血腥的场面,都有些色变。特别是包正切割死者肠胃的时候,有些衙役、捕快都忍不住趴在栏杆上呕吐起来。

包正验尸完毕,解下了鹿皮手套,然后对何天福问道:“何员外,你昨天晚上,吃的是什么饭?”

何天福见他问得没头没脑,于是就据实回答道:“大米饭。”

包正哈哈大笑道:“好啊,刚才我问亭中的呕吐之物,你说是你过量所致。可是,刚才我检查呕吐物,却有玉米粉做的饭,恰恰与何武肠胃中那些未消化之物相符。这就说明,那些呕吐之物,不是你的,而是何武的!而你们二人在亭中饮酒的座位,也恰恰与你所说的相反。你刚才谎称自己饮酒过量,纯粹是子虚乌有!”

何天福无言以对,脸色开始发白,头上冷汗直淌。

包正用手一指何天福,厉声说道:“杀害何武的凶手,就是你!”

第一卷:锋芒初露龙游县 

第四十六章 蒸骨巧验尸

何天福虽然心惊胆颤,但仍然抵赖道:“你——你血口喷人,我要找我的哥哥,状告于你!”

包正身上忽然升腾起一股浩然正气,紧盯着何天福的眼睛道:“如今铁证如山,你还敢狡辩。昨夜,花园中只有你和何武两人,你先用酒把他灌醉,然后又许以重金,使他放松了警惕。你们一个喝醉了酒,昏昏沉沉;一个有心留量,头脑清醒。自然是醉者在前,醒者在后了,经过卵石小路的时候,路边尽是石块。醒者就拾起了一块石头在手,走到浮桥上的时候,醒者用石头重击醉者的后脑,将其打死,然后又推入池塘之中,简直是易如反掌。何员外,你说这个醒者会是谁呢?”

何天福双膝一软,忍不住扑通跪倒在地。包正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刚才验尸的结果,也正好与我刚才的推论一致。死者后脑有伤,正是石击所致;口鼻中没有泥沙,说明入水之前,已经失去了知觉,停止了呼吸;而这三百两银子,则正好有重金压身,就可长沉水底,藏尸灭迹。哈哈,可笑可笑,杀人者自作聪明,却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众人都被包正丝丝入扣地推理说得心服口服,就连一支梅也在心里重新给包正定位了一下。小黑又问道:“那何天福给何武换上绸衫、靴子,又有何意图?”

包正道:“这也是他精心设计的得意之作。”然后,取来了何武所穿的绸衫,抖落开后,只见左肩处有一处不太大的裂口说道:“秘密就在这里!”

然后,猛然上前,伸手扯开何天福的衣领,众人一看,何天福左肩胛骨处露出了一口齿痕。

包正道:“何员外,这就是张贵之妻王氏给你留下的纪念吧!那双靴子,也就是你那夜去王氏家里所穿的吧!”

何天福在一个个铁证面前,也垂下了头,不再辩驳,但是,眼里仍然露出一股凶厉之色,咬牙切齿地对包正说:“小子,人都是我杀的,我倒看你能把我怎么样!咱们走着瞧。”

包正对此当然是不屑一顾:“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你一个平民百姓!把罪犯何天福捆绑起来,带回县衙。”

包正带人查抄何府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双桥镇,所以当他们从何天福家出来的时候,大门口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大家一看平日横行乡里、无恶不作的何天福被绑了出来,无不拍手称快。

这时,人群之中,忽然冲出一个少年,扑通跪在地上,放声大哭道:“大人,我祖父死得冤枉,请您为我做主啊!”

包正连忙把少年扶起:“你有何冤情,慢慢道来!”那少年刚要讲话,忽然传来“当当当”的锣声。人群不由往两边一分,只见钱塘县的王知县乘坐着轿子,率领着三班衙役,急匆匆地赶来了。

到了包正等人的面前,王知县下了轿子,理了理袍袖,然后瞥了包正一眼,傲慢地问道:“包仵作,你为何捆起何员外?”

包正道:“他先杀害王氏,又杀死何武,几天之内,连杀两人,难道就不该缉拿归案吗?”

王知县看了何天福一眼,见他并不辩白,就知道确实如此。于是眼珠一转,又对包正说道:“既然如此,你就把犯人交给本县审理,就不劳你们了。”

小黑怒道:“人是我们抓的,凭什么给你?”

王知县也面带不悦:“大胆!你一个小小的都头,竟敢目无上官,该当何罪?”

包正一看他耍起了官威,就拦住了小黑,然后对王知县道:“这个案子从一开始就是我们龙游县办理的,恕难从命!”

然后转身对刚才的少年道:“你来说说吧!”

那少年于是道:“大人,我祖父家传了二十亩水田,这个何天福非要低价买下。我祖父自然不肯,谁知一月之后,水稻成熟,那何天福竟然带着十多个家丁,到我家地里去收稻,说是一个月前已经买下了。我祖父就上前与他理论,却被这厮当胸一脚踹倒在地,然后又命令家丁一拥而上,一顿拳打脚踢,将我的祖父打得重伤吐血。抬回家后,第二天就去世了。我父亲就告到了县里,就是这位王知县审理的,他旁边的李仵作给验的尸,却说我祖父是天热人老,死于中暑,还说我父是诬告良民,结果就被抓走当了苦役,如今已经过去两年多了,音信全无,请大人给我作主啊!”

包正听他说得凄苦,于是就对李仵作道:“李兄,当日的情景如何?”

李仵作从容说道:“当时,死者的胸部腹部都有青紫印痕,但都是死者活着的时候拔火罐留下的痕迹,并非殴打的伤痕。”

包正皱着眉头道:“有伤无伤,一验便知!少年,你祖父葬在何处?带本官前去验尸。”

旁边的一支梅连忙小声提醒道:“包子,人都死了三年了,尸身早就腐烂,恐怕只剩下累累白骨,你如何验法?”

包正和他耳语了一番,一支梅就领着几个衙役离去了。

李仵作听了,先是一愣,然后奸笑道:“包老弟,我也去跟着开开眼,见识一下你如何给死了三年的人验尸,也好从旁观摩学习!”同时心中暗暗好笑:“哼!胸腹之伤,早已化为乌有,你还验个屁!”

就连王知县也准备看包正的笑话,也随着去了。其他看热闹的村民,也跟去了足有几百人。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了村外的墓地。此时,已经时近中午。

包正叫少年找到了祖父的坟墓,然后挖出棺木。打开棺盖之后,里面只剩下一具淡黄色的枯骨。围观的村民见了,也都为包正捏了一把汗,不知他要如何验尸。

这时,一支梅带领着衙役,满头大汗地赶来了,还带着一大堆用具。

包正检查了一下这些物品,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就先戴上手套,用清水把尸骨先清洗了一遍,然后用细麻线把尸骨按照人体骨骼的位置,一块块串连起来,在一片竹席上摆成人型。

同时,吩咐衙役在地上挖了一个长五尺、阔三尺、深二尺的地窖。掘好之后,又捧来许多柴炭,堆放在地窖里,然后引火燃烧。过了半个多时辰,地窖四壁的泥土就被烧得通红了。

这时,包正叫人用铁锹将火炭铲出,连忙将两升好酒、五升酸醋泼洒在地窖内。顿时,热气蒸腾,酸香扑鼻。说时迟,那时快,包正又叫两名衙役把盛放尸骨的席子放到地窖里,上面用一些蒿草苫好。

又过了一个时辰,太阳已经有些偏西。包正叫人撤去蒿草,取出了尸骨,然后,叫小黑撑开了一把红油伞,遮住了尸骨上的阳光,仔细检验起来。旁边的人也都凝神屏气,静观包正验骨。

包正先是仔细观察死者的胸骨和肋骨,看了一会,取出了几根肋骨和一块胸骨,对围观的群众说:“这块胸骨之上,有块块暗红色的淤血斑迹,清晰可见;这两根肋骨已经断裂,而且断裂处也呈深红色,乃是流血渗入其中。由此,证明死者当时确实是被殴打致伤,因而死亡。”

几个胆大的村民也都上来观看,果然如包正所说。李仵作也凑了过来,仔细地查看了一番,转身欲走。却被包正一把拉住:“李兄,这当日之伤,你究竟是如何验的!”

李仵作顿时无言以对。小黑冲到了他的面前:“好球囊!定是你收了何天福的贿赂,有意作弊,洒家今天就要替死者报仇!”李仵作望着小黑钵盂大小的拳头,不禁瘫软在地上。

这时,王知县咳嗽了一声:“嗯叹!李仵作也是一时之失,回去本县自然会处理,轮不到由你来教训,哼!”

然后,狠狠瞪了包正一眼,带领着手下狼狈地回去了,临走前,还给何天福递了一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小黑忿忿地说:“他们如此草菅人命,难道就让他们这么走了!”一支梅更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冲上去将这些贪官污吏全都就地正法。

包正望着李仵作的背影,摇了摇头:“我们的官职太小了!”这一刻,包正对权力产生了从来未有的渴望。他静静地对一支梅说道:“要是能用手中的权力去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又有什么不好呢。”

一支梅没有作声,默默地点了点头。

第一卷:锋芒初露龙游县 

第四十七章 灌颅取证物

一行人押着何天福,刚要离开双桥镇。这时,忽然当当当的铜锣之声传来。包正又以为是王知县去而复返,仔细一看,却是胡知县驾到了。

于是连忙上前见礼。原来,胡知县听了衙役飞报,说是包正抓了何天福,于是再也坐不住了,就急匆匆地赶来。到了镇子,扑了一个空,于是就在村民的引领下,直接来到了这里。

包正于是就把破案的经过详细地禀报了一遍,胡知县一看证据确凿,犯人也低头认罪,心里这才安稳了一些,不过,他总是觉得此事难以善了,处理不好,丢官是小,自己的性命能否保住,都不得而知。

正在思量之际,忽然人群之中又是一片骚乱。只见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妇人,嚎啕着,扑倒在胡知县的面前。

胡知县也吓了一跳,以为对方是一个疯子,连忙喝令两名衙役架起水火棍,挡在身前。

只见那妇人哭诉道:“大人,我丈夫被何天福陷害而死,求大人为他伸冤啊!”

胡知县见她言语清楚,才知道不是疯妇。于是定下心来,出言问道:“你丈夫又有何冤屈?”同时心里想道:“人都死了,还给本官找什么麻烦!哼!”

那妇人于是悲悲切切地说道:“我家丈夫名叫张良,奴家赵氏,我夫寒窗苦读,却未能进仕,所以就在有钱人家坐馆授学。四年前,被那何天福聘去,教他的独子读书识字。不料想那孩童顽劣,掉到池塘,溺水而亡。何天福于是就诬告,说是我夫将那孩子掐死,然后推到水中,于是就将他扭送到县衙。前任知县不问青红皂白,就定了我夫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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