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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首席女法医之人体农场-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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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杰克喜欢打猎。我记得父亲曾说杰克很担心在树林里被人误以为火鸡而中弹,因此大家都不想和他一起去狩猎。”

我没有搭腔。我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

“他打猎时常发出很大的声响,穿着会反光的衣服,没有人愿意和他搭档。我看他除了小松鼠什么都没猎到过。”

“这和那卷胶带有什么关系?”

“我相信父亲送他那卷胶带是在开玩笑。也许杰克会用那种胶带缠他的猎枪或贴衣服。”卡塞咧嘴笑了,露出几颗光秃秃的牙洞。

“杰克住哪里?”我问。

“松林小屋附近。就在黑山和蒙特利特之间。”

“他有可能将那卷胶带转送给别人吗?”

卡塞望着手中装圣体杯子的托盘,皱眉思索着。

“例如,”我继续说,“杰克会和其他人一起去打猎吗?或许有人恰巧需要这样一卷胶带,鲜橘色的?”

“他会转送给谁我就不知道了。但我知道他和查克o斯坦纳很熟,他们每一季都去找熊,我们都希望他们空手而归。不明白为什么有人想遇见大灰熊,就算猎到熊了又能做什么?只能做成地毯,熊肉又不能吃,除非你是拓荒英雄丹尼尔o布恩,而且快饿死了。”

“查克o斯坦纳就是德内莎o斯坦纳的丈夫?”我问道,设法不动声色。

“是的,也是个好人。他的去世令我们很伤心。如果我们知道他心脏不好,就不会让他太过劳累了。”

“他心脏不好还去打猎?”我追问。

“我跟着他和杰克出猎过好几次。他们两个总喜欢到树林里打猎,我告诉他们应该到非洲去,那里才有猛兽。你知道,我自己连甲虫也不会杀。”

“如果甲虫和蟑螂一样,你不该杀它。那会召来厄运的。”

“它们不一样,”他一本正紧地说,“完全不一样,但我赞同你的意见。不,女士,我从不杀蟑螂。”

“卡塞先生,你和查克o斯坦纳熟吗?”

“我只和他一起打猎和上教堂。”

“他也教书。”

“他在私立的教会学校教《圣经》。我如果有能力,也会让儿子去念那所学校。”

“你还能告诉我点他的什么事吗?”

“他在加利福尼亚从军时遇见了他的妻子。”

“你听他提起过一个夭折的孩子吗?一个名叫梅莉o乔的小婴儿,或许就是在加州出生的?”

“哎,没听说过。”他满脸诧异,“我一直以为埃米莉是他们的独生女。他们还有一个夭折的小女婴?哦,天哪。”他满脸痛苦。

“他们搬离加利福尼亚后呢?”我追问,“你知道情况吗?”

“他们搬来这里是因为查克不喜欢西部,而且小时候常和家人一起来这里度假,通常住在灰胡子山的小木屋里。”

“在什么地方?”

“蒙特利特,就是比利o葛培理居住的小镇。如今葛培理很少住在这边了,但我曾见过他的妻子。”他停顿了一下,“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泽尔达o菲茨杰拉德在这附近一家医院内被烧死了?”

“我知道这件事。”我说。

“查克很擅长修理钟表,他把这当作嗜好,到后来‘毕尔特摩之家’所有的钟表都是他修理的。”

“他在哪儿修理呢?”

“他到毕尔特摩之家修理,但后来附近居民都将他们的钟表直接交给他,他就将地下室作为工作室。”

卡塞先生可以滔滔不绝谈上一整天,我委婉地告辞了。出了教堂,我用移动电话拨打韦斯利的寻呼机,并留下警方代码“10…25”,意指“与我会面”。他知道在什么地方。我正打算回到教堂的走廊避避风寒,却从身旁几位陆续离去的教友的谈话中得悉他们是唱诗班的。我几乎要惊慌失措了。就在同时,德内莎o斯坦纳出现了。她站在教堂门口朝我微笑、

“欢迎。”她热忱地说,眼睛却像铜一样冷峻。

“上午好,斯坦纳太太,”我说,“马里诺队长没陪你来吗?”

“他是天主教徒。”

她穿着一件黑色的毛外套,衣摆轻扫黑色丁字鞋鞋面,戴着一双黑色羊皮手套。她脂粉未施,只在性感的双唇上涂了点色,蜜色的波浪形金发垂至肩头。她的美像天气一样冷,我不知道自己之前怎么会同情她或相信她的痛苦。

“你怎么会到这座教堂来?”她接着问,“阿什维尔有一座天主教堂。”

我不知道她对我还了解多少,不知道马里诺还告诉了她什么。“我只想向你女儿致意。”我紧盯着她的眼睛说。

“你真是太好了。”她盯着我,面带微笑。

“事实上,能在这里见面真是太好了,”我说,“我必须请教你几个问题。现在问方便吗?”

“在这里?”

“我更想去你家。”

“我要去买三明治当午餐。我不想吃周日大餐,彼得也想减肥。”

“我对吃东西不感兴趣。”我不想掩饰情绪,我的心和我的表情一样冷硬。她曾试图谋杀我,差点就害死了露西。

“那在我家见面吧。”

“我想搭你的便车,我没有车。”

我想看她的车,我必须看一看。

“我的车正巧送修了。”

“太不凑巧了,我记得车还很新。”如果我眼中射出的是激光,她早已千疮百孔。

“恐怕我买了一辆烂车,现在必须把它交给其他州的经销商处理。那辆车在我外出时突然抛锚了。我是搭邻居的车来的,欢迎你和我们同行。她正在车上等呢。”

我跟着她走下台阶,沿着人行道走向车子。路边稀稀拉拉地停了几辆车,其中一两辆正要开走。她的邻居是一个年长的女人,戴着一顶粉红色的圆顶无边帽,戴着助听器。她坐在一辆老旧的白色别克车驾驶座上,福音音乐伴随着暖风机的隆隆声在车内飘荡。斯坦纳太太请我坐前座,我拒绝了,我不想让她躲在我背后,我要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我后悔没有带手枪,虽然带枪进教堂不太妥当,而我也没有料到会与她不期而遇。

斯坦纳太太和她的邻居在前座聊天,我则默默坐在后面。这段路只有几分钟车程。到了斯坦纳家时,我注意到马里诺的车子仍停在昨晚我和韦斯利缓缓经过时所停的位置。我想不出与马里诺碰面时的情形,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他会以什么态度对待我。斯坦纳太太打开前门让我进去时,我注意到马里诺的旅馆房间钥匙、汽车钥匙放在门厅一张桌子上的盘子里。

“马里诺队长呢?”我问。

“在楼上睡觉。”她将手套脱下,“他昨晚不太舒服。你知道,有一只虫子到处跑。”

她解开外套纽扣,微微一耸肩膀,将外套脱下。与此同时,她将目光移开,仿佛已经习惯让感兴趣的人得以欣赏她那什么衣服都无法遮掩的胸部。她的身体充满挑逗性,此时她在挑逗我,这与挑逗男人不同。德内莎o斯坦纳是在炫耀她的身材,她一心想与其他女性争奇斗艳,这也让我进一步了解了她与埃米莉的关系。

“或许我应该上去看看他。”我说。

“彼得只是需要补补觉。我先端些热茶给他,马上过来陪你。你在客厅坐坐吧,不用客气。你要咖啡还是茶?”

“都不用,谢谢。”我说。屋内死寂,我惶恐不安。

待她上楼,我四下打量一番后返回门厅,悄悄将马里诺的车钥匙放入口袋,又走入厨房。操作台左边有一扇门通向室外,这扇门的对面是用门闩锁住的另一扇门。我拉开门闩,转开门把。

一股阴冷而霉腥的空气扑来、这是地下室,我在墙边摸索,触到了电灯开关,灯亮了,眼前是漆成暗红色的木制楼梯。我沿梯而下,我必须看看里面有些什么。我已下定决心,即便被她发现也要一探究竟。我的心怦怦直跳,好像要蹦出胸腔。

查克o斯坦纳的工作台上凌乱地摆放着工具与零件,还有一个时间静止的老旧钟面。到处都是髓木扣,大部分的髓木上面都有它们曾清理并支撑的精密零件留下的油腻印纹。有些髓木散落在水泥地板上,与一些铁丝、小钉子、螺丝混杂在一起。一堆老爷钟的空壳默默立在阴影处,陪伴它们的还有古老的收音机与电视机、各式各样布满尘垢的家具。

墙壁由白色砖块砌成,没有窗户,大型木料挂板上垂着一卷卷延长绳索和各种材料与粗细的其他绳索。我想起楼上那些饰物的流苏,想起椅子把手、靠背上用绳索编织的复杂手工花边,想起天花板上悬挂绿植的挂钩。我想象着这些套索打着与弗格森脖子上一样的绞刑结。回想起来,竟然没有人搜查过地下室,真令人难以置信。在警方寻找小埃米莉时,她很有可能静静地躺在这里。

我拉扯墙上垂吊着的一条灯绳,想打开另一盏灯,但是灯泡烧坏了。没有手电筒,心跳急促得令我几乎喘不过气来。在一面堆放木柴,结满蛛网的墙壁边,有一扇通往户外的门。在一台热水器旁,我又找到一扇门。我推门,开灯,眼前是一间设备齐全的浴室。

我望着沾着漆的老旧白色瓷质卫浴设备。马桶或许已好几年没有冲了,桶内的水因常年停滞而呈铁锈红。洗手槽中放着一把刷子,刷毛僵硬弯曲,像一只手。我在浴缸里面找到了一枚二十五美分的硬币,乔治o华盛顿的脸朝上。排水口处还有血迹。我刚退出来,楼梯顶端的门砰地关上,门闩咔哒一声拉住了。

德内莎o斯坦纳将我锁住了。

我四处奔跑,四面张望,试着思考该如何是好。最后我冲向木柴旁边那扇门,扭动门把,拉开防盗链,发现自己站在阳光下的后院里。四下没有人影也没有声音,但我相信她在注视我。她知道我会从这里出来,我忽然意识到她根本不是想困住我,只是不想让我进她的房子,不想让我上楼。

我想到了马里诺。我绕过角落跑向车道,手抖得太厉害,几乎无法从口袋中掏出他的钥匙。我拉开雪弗兰的前座门,那把不锈钢温切斯特牌霰弹枪就在他平时摆放的地方——前座底下。

我没关车门,反身朝那栋房子跑去,手中的枪和冰一样冷。正如我所料,前门锁住了,不过门的两边都有玻璃窗。我举起枪托用力敲击,碎玻璃四处飞溅,掉在屋内的地毯上。我用围巾裹住手臂,小心翼翼地伸进手去将门打开,跑向铺着地毯的楼梯。我好像变成了别人,身体已与思想分家,行动起来像机器人而不像人。我想起了昨晚亮灯的那个房间,直奔过去。

我将禁闭的房门打开时,她正镇定地坐在马里诺的床边。他的头上套了一个垃圾袋,脖子上缠着胶带。接下来的事是同时发生的,我将霰弹枪的保险扳开,子弹上膛。她则抓起他放在书桌上的手枪站了起来。我们同时举枪,我开枪了。震耳欲聋的枪声像一阵劲风,她往后倾倒,背倚着墙壁。我不断地上膛、开枪、上膛、开枪。

她顺着墙壁滑倒,少女风格的壁纸上沾满鲜血,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味。我迅速将马里诺头上的袋子扯开,他的脸已呈蓝色,颈动脉上摸不到脉动。我重击他的胸部,向他口中吹气一次,压他的胸部四次。终于他喘了一口气,开始呼吸了。

我抓起电话拨九一一,像危急时使用警用无线电求救般大声叫喊。

“警官受伤!警官受伤!派救护车!”

“女士,你在哪里?”

我不知道地址。“斯坦纳家!请快一点!”我随手扔下电话。

我试着让马里诺坐起来,但他太沉了。

“起来啊,来啊。”

我转过马里诺的脸,用手指抵着他的下巴以使气管保持通畅。我环顾四周寻找药瓶,寻找她可能让他服用的任何东西。床边的茶几上有个空酒杯,我端起来嗅嗅,是波本威士忌的味道。我茫然地望着她,她的血与脑浆溅得到处都是,我则像垂死挣扎般颤抖着。她背靠墙壁,像是坐在血泊当中。她的黑衣服弹痕累累,血迹斑斑,脑袋垂向一侧,血仍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

悠长的警笛声传来,好像会永远悲鸣,接着我听到匆匆上楼的杂乱脚步声、摊开担架的声音。韦斯利在不知不觉间出现了,他张开双臂紧抱着我,一群穿着跳伞衣的人则围着马里诺。窗外红光与蓝光不停闪烁,我这才发现我已射破了玻璃,冷冽的风钻进来,拂动着沾有血迹的窗帘。窗帘上,自由自在的气球飘过淡黄色的天空。我望着冰蓝色的绒毛垫子、触目所及的动物填充玩具、镜子上的彩虹印花,还有小熊维尼的海报。

“是她的房间。”我告诉韦斯利。

“都结束了。”他抚着我的头发。

“埃米莉的房间。”我说。

隔天清晨,我离开了黑山。那是周一,韦斯利想与我同行,但我决绝了。我还有事待办,而他必须陪马诺里。经过洗胃,将德罗美牌镇静剂清洗出来的马诺里仍在住院。他不会有事,至少身体上是这样,韦斯利会带他去匡提科。马诺里必须像一个卧底探员般提交任务报告,他需要休息、安全和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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