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地苍狼-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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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眼看见酒瓶里的酒已经所剩无几了,顿时心生一计,老六别的都好说话,就一点——酒一旦喝迷糊了,那就不醉不归了,本来我都是拦着不给他喝的,今天为了不跑那一趟,只好破回例了。
好在老六没发现我的阴谋,不一会,这瓶酒两人给喝了下去,老六的舌头已经开始硬了,话也多了起来。
“再来一瓶?”我试探性地问道。
“开!今天哥们非要把你灌趴下不可!”吴老六豪气万丈地吼道,要是在清醒的时候,借他八个胆也不敢这么吹牛。
“行,我再下去买一瓶,但有一条,哥们去买酒,就不用再去跑那一趟了吧?”我趁机提出了我的条件。
果然不出我所料,吴老六现在哪里还有头脑想那事,豪爽无比地应道:“行,再去买一瓶,今天这事就一笔勾销了,别说哥没给你机会。”
我一听马上从酒柜里摸了一瓶出来,哥们家现成的酒,哪还用得着下去买。吴老六大概已经迷糊了,见到酒就开始灌,我则连哄带骗的将那块布绢要过来,铺在桌子上看了起来。
布绢虽然又黄又旧,但依然能看得出来质地很好,摸在手里丝滑如缎,上面写的应该是一封信,也可以说是一个故事,不过用遗书来形容,应该更恰当一点。
全文如下:
“宋,太祖十三年,借口我主推恙未进京朝拜,兵发南唐,名为讨伐,实图掠夺。大将军黄毅,亲率南唐众将,死守长江天险不退,不料曹彬贼子使诈,天险失守,全军五万余人,仅吾率亲信数十人冲杀出围送信。奈何一路敌军无数,前追后堵,逃无可逃,避无可避,冲杀至此,所率亲信已尽数战死。吾冲杀一日一夜,粒米未进,滴水未沾,钢刀卷刃,长枪尖崩,战马疲怠,盔甲松散,身上大小伤痕二十余处,已无望能杀回阵营,公文书信,亦于撕杀中丢失,更无颜面见我主,唯有战死沙场,报效我南唐。大丈夫马革裹尸,本无憾事,惟恐死后,尸首被马践刀伤,面目难辩,南唐百姓误认为马仪屈膝投敌,故留此书,以正清名。但愿天佑我南唐,我主密制防御之物能及时到达,救我南唐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马仪死亦无憾!”
等我看完,吴老六已经好几杯下肚了,我急忙随手将布绢丢在一旁,又连哄带骗的将酒藏了起来。虽说哥们能将他丢在郊区,但那只是个恶作剧,他一大活人,也不会出什么事,最多累累两条腿,但他就一个人生活,我要真将他灌醉了,还得去照顾他,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嘛。
吴老六酒一高,话就开始多了,却见他嘟囔了几句,头越来越低,我急忙将他提溜醒了,可不能让他睡着了。这家伙,一醉酒就睡觉,一睡觉就得一天,醒了还得吐一地,不能让他在我家睡着了,要不然媳妇又跟我没完。
连搀带架的好不容易才将老六送回了家,还赔上了十几块打车钱。安顿好吴老六,确信不会有什么事了,我才慢慢晃回家中。
一进家门,我媳妇正在收拾桌上的残局呢,见我回来了,免不了埋怨几句,好在我哄老婆蛮有一套的,打了几个哈哈,糊弄了过去。
正准备回房睡会,媳妇忽然说道:“对了,刚才有人送来一个包裹,说是给你的,我放你电脑桌上了,也不知道里面塞了什么东西,怪沉的。”
我应了一声,转身走进书房,一眼就看见电脑桌上的纸盒子,也没多想,伸手就给拆开了,反正我一介平民,也没和谁有过什么深仇大恨啥的,绝对不会有人送个炸弹给我的。
盒子一拆开,里面是一块玉石底座,拳头大小,玉质一般,底座上有九道残痕,一看就知道是个没什么价值的东西,旁边还有个小盒子,没有盖,盒里放着一块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布绢。
我放下那块玉底座,取出布绢,打开一看,上面写了四句诗不像诗,词不像词的话:“莲花九瓣,美人如玉。七巧阁中,东山再起。”看完心中一动,虽然后面三句弄得我一头雾水,但第一句却使我想起了今天上午李光头送我的那瓣玉莲花来。
急忙走出书房,将那瓣玉莲花寻了来,把残缺的部分往那玉石底座上一合,严丝合缝,正是这玉莲花的底座。
我掏出手机拨打李光头的号码,电话一接通,我就说道:“李总,谢谢你啊,今天白受了你一瓣玉莲花不说,你现在还让人把底座都送来了,真是太客气了。”电话那头的李光头沉默了一下道:“底座?什么底座?我没让人送什么底座给你啊!小七,你是不是打错了?”
我一愣,奇了怪了,听李光头这意思,底座好像不是他送来的,那能是谁送来的呢?难道是神仙不成,上午李光头刚送我一瓣玉莲花,连我老婆都还不知道,下午就有人送底座来了,这消息也太灵通了吧!
“小七啊,我这正开会呢,有什么事等会再打过来吧。”李光头那边挂线了,我还一头雾水拿着电话发呆。
“老公啊,家里可没米了啊,你再不去买,晚上就得出去下馆子了。”厨房里传来老婆的喊声,打断了我的思路。
“这就去。”我应了一声,丢下那瓣玉莲花出门买米,看这东西可不能管饿,柴米油盐才是正事。
楼下就有超市,我刚走进来,一眼就看见了花猛——一个专门在附近偷东西的小偷。由于我家住在市中心,过了超市一拐就是商业街,他经常在这混,我也经常在这逛,时间一长,大家也就认识了,但绝对没有什么交情,最多见面点个头打个招呼而已。
花猛并不猛,不但不猛,看上去还很瘦弱,一米五几的个头,八九十斤的体重,风大一点都能吹跑了。幸好花猛脸上还架了副金丝边眼镜,要不是这眼镜看上去还有点派头,就凭他那鬼祟样,别人肯定盯着他防止他偷东西。
我见过不少坏人,做什么的都有,流氓地痞,青皮混混,卖假药骗钱的,玩仙人跳坑人的,甚至有一次还专门去了趟监狱采访一个死刑犯,但我从来没有见过像花猛这样的小偷。
这家伙长得天生一副贼样,倒八字的眉毛三角眼,小鼻子削嘴唇,尖下巴招风耳,两腮用刀削都刻不下来二两肉,怎么看都像三只手,就差用笔在脸上写上“小偷”两个字了。要是我不认识他,往我身边一站我保证马上就捂住钱包。
但奇怪的是,这家伙都长这样了,偷东西还出奇的顺利。我见过两次他出手,速度非常快,一次偷一女的,穿着很暴露,挎着个小坤包,浑身散发着不正经的味道。两人就走个对面,花猛好像碰了那女的一下肩膀,再看他手上就多一钱包了。
另一次是偷一农村老汉的钱,又被我看见了。偷那女的我可以装没看见,但偷农村老头我就不能不管了,被我追上去把钱给要了回来还给那老汉了。为这事他还差点跟我翻脸,不过翻脸我也不怕他,就他那小身板,三个捆一起也不是我对手。
这次花猛又盯上一老头,老头头发有点花白了,白白胖胖的,背着个皮包,穿着挺不错,浑身上下都名牌,看样子是只肥羊。
别看哥们平日里有点愤青,对有钱人那是又羡慕又嫉妒的,但从来不主张用偷的方式来对付有钱人。人家有钱也是自己赚的,有本事自己赚去,偷窃是种可耻的行为。
正准备走上去提醒一下那老头,旁边忽然跑过来两个小姑娘。其中一个十五六岁的模样,扎着马尾辫,穿着红色的马甲,马甲后面印着“希望工程”四个字,挎了一箱子矿泉水;旁边还有一个小姑娘也是一样的着装,捧着个募捐箱子,大概是哪个学校的学生,利用双休日做义工来着。
两个姑娘小脸晒得红扑扑的,一边走一边喊:“义卖筹款,希望工程需要大家的爱心来支持,三块五块不嫌少,您献上一份爱心,说不定就能让一个孩子走进学堂。”
一有人捐钱了,那个背水的小姑娘就会送上一瓶矿泉水,对人家鞠个躬,道声谢,脸上笑得和花儿开的一样。
我塞了二十块钱,领了瓶矿泉水,虽说哥们也穷,但也得表份心不是。
这一切本来都很和谐,两个小姑娘搞希望工程募捐,行人时不时塞上个五块十块的,我正在寻思着这社会上还是好人多的时候,就出事了。
两个小姑娘正好走到那白胖老头面前,捧箱子的小姑娘先笑着对那白胖老头鞠了个躬,将刚才喊的口号对着老头喊了一遍,谁知道一句话刚说完,那白胖老头就阴阳怪气的道:“捐款?我凭什么把钱捐给你们啊?”
那背水的小姑娘笑道:“老爷爷,不是捐给我们,是捐给希望工程,你的一份爱心,说不定就能帮助一个孩子重新走进学堂。”
“去去去,我管他什么希望工程,读不起书就别念。”说到这里,语气一转又道,“你们两个,吃饱了撑的,别人家孩子读不起书关你们什么事,你们要是自己想要钱就直说,我可以把你们介绍到我的娱乐城里做小姐,看你们俩长得都还蛮标致的,绝对能赚大钱。”
两个小姑娘气得瞪了白胖老头一眼,转身跑开了。
我一听火“腾”地就上来了,刚才差点就提醒他注意小偷了,幸亏没行动,要不就错帮畜牲了。
花猛这时又挤了过来,一眼看见我了,大概以为我又要坏他事,脸色一呆,“哼”了一声,转身想走,我追上去一把抓住他肩头,将嘴巴贴在他耳朵上说道:“去偷那白胖老头,能偷多少偷多少,这次我绝不过问。”
花猛又是一愣,看了看我,问道:“真不管?”我点点头道:“绝对不管,你能把他身上东西偷光了我请你喝酒。”
花猛一看我是玩真的,脸上马上多云转晴,笑道:“七哥,这就对了,你放心,少不了你一份,兄弟绝对不是吃独食的人,以后有我的,就有你的!”
我挥挥手说:“别介,就这一次,下次只要你还偷一般老百姓,我还是会管。”花猛脸上顿时挂不住,摇摇头道:“I服了YOU,下次大不了不让你看见。”又向那白胖老头身边贴了过去。
我就在后面不紧不慢跟着,花猛从那白胖老头身边挤了过去,没一会又回头挤了那白胖老头一下,对我眨巴眨巴眼,向另一边走去。
我没理他,看那白胖老头遭偷了,就达到目的了。
径直走进超市,扛了一袋米,刚走出超市,就被花猛拦住了:“七哥,你刚才可说要请我喝酒的,不会说话不算数吧?”我一愣,反口问道:“你没听清吗?我说的是你要把他身上东西摸光了才请你喝酒,有一块手表都不算摸光的。”
花猛听我一说,冲我龇牙一乐,将手腕伸到我眼前晃了晃,笑道:“七哥,你也太小看我花猛了,看见没?这表刚才还在那白胖老头手腕上戴着呢,现在就改姓花了。”说着话,又将我拉到一边僻静一点的地方,从怀里掏出一大堆东西来,有手机、信用卡、钱包、香烟、打火机、眼镜、口香糖,甚至还有一盒避孕套。
“看看,七哥,咱可没吹牛吧?现在那老家伙除了左边口袋里还有一张餐巾纸,包里还有几张名片以外,全身上下所有的东西都在这了。这算不算是全偷光了?”花猛不无得意地说道。
我愣住了,虽然一直都知道花猛这家伙手快,但从来没想到会快到这个程度,就来回挤了两下,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一个人身上包里的东西全给摸过来了呢?
花猛又从怀里掏出一沓大红条,一分两半,递了一半给我道:“七哥,兄弟说过话的,有我的就有你的,这是你那一份。”我虽然心里很想给接下来,但还是推了回去,正色道:“我不会让这个钱脏了我的手。让你去偷那老家伙,只是看不惯他的行为而已,绝对不是想要这个。”
“得,我知道,七哥你还是看不起兄弟,这钱要是硬给你,你放兜里估计都嫌烧得慌。但我说过话的,有我的就有你的,这堆东西你随便拿,你要一件不拿,以后你上街一次我偷你一次。”花猛悻悻地说。
我见花猛这样说,也觉得自己说话好像有点过了,拍了拍花猛肩头,笑道:“好好,那我就拿点东西。”说着话,我随手将那个打火机拿了起来,不锈钢的,上面还有一个比较别致的射手图案,帽一圈镶了金边,看起来还挺精致。
花猛随手将那手机也拿了起来,不由分说塞到我口袋里,我刚要掏出来还他,他就一闪身溜到一边,指了指我衬衫口袋里的破手机,说道:“行了,就这么地吧!七哥你那破手机早该换一个了。我再去捞一票,你回家跟嫂子说一声,晚上我请,咱们去大酒店搓去。”说完也不等我回话,转身挤进了人群。
我掏出手机看了看,名牌的,估计要好几千,再看看我的手机,也是名牌的,不过是水货,三百块买的,都用一年多了,手写功能早就报废了,发个短信跟掐架似的,一通电话还有“咝咝”的杂音。
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