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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凤栖黄花-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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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礿发现自己刚才一直曲解着这个项圈的来历。

尸体入殓却不下葬,怎么可能的事!古人的尸体停灵时间有长有短,长则甚至几年,但最终是会下葬的。就算那位公主停灵期间遇到了朝代更替,她的敌人至少会赐她个入土为安吧,不然用俗话说,就是损阴德。

而且一个人拿了死人外棺的东西,却不拿她内棺的东西,出发点还是“善意”……林阿姨说的都是些什么情况?

“林玲……”坐在一旁,一直没插嘴的方叔叔,突然喊了林阿姨一声。原来林阿姨叫林玲。

小礿朝方叔叔方向看去,发现他正朝林阿姨使劲打着眼色,见小礿朝自己看了过来,又连忙停住了眼色,故作无事。

好像方叔叔是嫌林阿姨话多了,可刚才说的那些话有什么不妥吗?

而且林阿姨拿出这个项圈,告诉她这些来历,是什么用意她都还不知道呢。更何况,听刚才林阿姨所说,这个项圈是另外一个收藏家之物,并非他们夫妇所有。

一个要告诉她,一个不要告诉她,本身这件事又跟她毫无关系……他们葫芦里埋的什么药?

林玲被老公使了眼色之后,连忙收住了话题。她干笑了两下,岔开了话题,视线又重新回到小礿身上。

“小礿,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们干嘛给你看这个项圈?”

小礿心里重重地点了几下头,总算说到点子上了。

“其实我们是受别人的委托,把这个项圈送给你。那个人就是这个项圈的所有者——他是一个古玩收藏家,也是一个玉石商人。他因为过段时间才能到南京,就托我们先送一份礼物给你。”

“礼物”!这也太隆重了吧,人没到礼先送来了!她黄小礿何德何能,长这么大通共也没认识几个社会上的人,哪能让人送这么份大礼给她。再说,那人是谁呀?别说认识,就连瓜葛都扯不上。

小礿被吓坏了。她往沙发上缩了缩,本能地想躲开面前的这份“大礼”。

林玲见她紧张成那样,笑了起来,

“放心。那人叫黄镛,跟我们一样,也是常静师父的好友。离静师父离寺云游三年,多数时间就是跟他在一块。他那里这种东西多得是,这件还不算好的,你可千万不要有压力。”

云游是僧人修行方式的一种,是件辛苦活。没想到师父竟拿着云游当幌子,实则旅游会友去了。师父这个,真是什么不像和尚的事都干得出来。

林玲虽然这样解释了一番,但对于收下这份厚礼,小礿心里还是颇感压力。世上多半没有免费的午餐,以后还得与那黄镛见面,他为人怎么样还不知道呢。说不定到时候,她会为今日草率收了黄镛的礼物而后悔死。

反正黄镛过几个月就会来见她,项圈为何不到时候一起带来送她?

而且,那个黄镛,竟然也姓黄。

第十九章 师父的别墅

小礿就跟林玲说明了一下自己住在学校,从多眼杂,收着这么贵重的东西实在不方便,如果拿出学校去保存,又怕太过惹眼等诸多难处。反正她的意思就是,坚决不要这个玩意。

没想到林玲连怎么保存都替她想好了:

“这个我们可以替你保管一段时间。我们会在这里住两个多月,我们离开南京时会把这个项圈放在常静师父家的保险箱中。常静师父的家现在没人住,两个月后就会有人搬进来,到时候这个项圈可以让他们帮忙看着。”

“师父的家”!师父的家不就是黄花岛的嘉祥寺吗?他还能有别的“家”?小礿想起师父的老家就在南京,林阿姨说的想必就是师父老家的房子了。

“师父的家离这里近吗?”小礿问道。

林玲夫妻顿时都笑了起来:

“近。近得不得了,就在这儿呢!”

说着她便把小礿拉到了阳台上,朝楼前下方指了指。

小礿刚才坐在沙发上,见林玲说话说到某一内容时,往阳台外瞧过。小礿那时坐着,只见阳台外只有天空。现在放眼一瞧,楼下景物尽收眼底。

她所在的这幢住宅楼在这个小区的最南边,楼下便是小区的围墙,往前又没有别的高大建筑,所以从室内由低往高望去,只能望到天空。但实则小区的围墙外面是一片民宅,总共有十几幢各式各样的小别墅,式样、新旧程度、占地面积,都不尽相同。在这片繁华地段,还保留着未被规划的民宅区,真是神奇。

其中最靠近林玲他们所租的那幢楼的是一栋三层的小别墅,在那群别墅里算旧的了。林玲现在所指的就是这栋别墅。

“喏,这就是常静师父的房子,是他父亲留给他的。常静师父的老家就在这里,他的亲戚多数还住在这一带。”

只见师父的老别墅里,这时正异常的热闹。楼前的花园里,堆了一地的老家具。大门口正停着一辆大货车,几个工人正把一件件大家具从车上卸下来,再往二楼和三楼的露台上吊。三楼的一扇窗子里面,有个人正坐在排梯上面,挂着窗帘……

这一切都是在为“两个月后有人搬进来”做准备吧。

“不知道搬进来的是谁?”小礿问。

“就是那个黄镛呀!”

就是那个送她项圈的玉石商人,姓氏和她一样的——黄镛。

两个多月后,林阿姨会把项圈放在师父的家里,相当于由黄镛保管着。绕了一大圈,这项圈等于又回到了原主人手里。这正是小礿想要的结果。一下子,她有了把礼物物归原主的轻松感。

林玲像看透她的心思似的,又补充道:“趁这次重新布置,常静师父叫人替你也收拾出了一个房间。到时候这个项圈就放在你的房间里,下个学期,黄镛会把你房间的钥匙给你。

话说到这个份上,小礿就没再继续推辞。不用让她把这个项圈带回去,她心里就踏实了不少。等两个多月后,林阿姨夫妇把项圈往师父家里一放,她就当是还给黄镛了。

回眼看师父的老别墅里,家具都一件件地吊到了楼上,挂窗帘的也爬下了排梯。所有的工人都渐渐聚集到了三楼的一个房间里。透过那个房间敞开的窗户,小礿看见他们好像正围着一个和尚。

房间内光线阴暗,和尚的身体大半被人群遮挡着,而且隔着差不多两百米的距离,小礿只能确定这是一个光头、穿僧衣的和尚。

和尚好像正在给工人们发钱。

工人们收了钱之后,陆续散去,房间里只剩下了和尚一个人。虽然和尚背对着窗子,虽然房间里光线还很阴暗,虽然还是隔着两百米的距离,但小礿还是兴奋地心“嘭嘭”直跳——这个和尚的背影跟哥哥简直一模一样。

因为有了年前在车站匆匆一瞥,再加上这次又是在师父的家中见到,小礿再也不怀疑自己的眼睛。她朝着窗口的背影远远地喊了一声:“哥哥——”

可是背影没有动,继续背对着她。小礿发现自己的声音一出嗓子,就被淹没在了空气之中,显然那个背影没听到她的喊声。

小礿迅速地转身往房外冲去,没有顾得上林玲夫妻惊愕的表情。她嫌电梯太慢,直接两步并作一步跑下了楼梯。

等她一路飞奔,跑到师父的别墅楼下时,工人们也正好从别墅里陆续走出来。她一口气跑上了三楼,先找到刚才看到身影的房间,里面没有人,她以为自己找错了房间,索性把三楼的房间逐一找了一遍,也没人。她又跑到二楼去找,也没人,又跑到一楼去找……最后她把整幢别墅上上下下搜找了三遍,确定空无一人之后,才想起去问刚刚离开的工人们。可等她跑到楼下时,工人们早已走得一个不剩了。

小礿站在一楼的楼梯口,朝楼上大喊了一声:“哥哥——”整幢楼除了她的回声,什么声音都没有。

小礿跌坐在楼梯上,她想哭,却哭不出来,只觉得心里堵得慌。她怨恨哥哥,却又没法

给自己的怨气找个出口。

林玲跟着小礿前后脚赶到,看着她这个样子,也是满眼的怜惜。她挨着小礿坐下,搂着小礿的肩,柔声问道:

“你找的是净远吧?”

小礿点了点头。林阿姨估计也是听师父提到过哥哥。

“净远不是去云游了吗?他可以回来的时候,自然会回来的。”林玲道。

话说得是没错呀,可哥哥什么时候能回来呢?如果他走之前给一个明确的归期,至少也让她有个盼头,这样遥遥无期的空煎熬什么时候是个头!

小礿坐在楼梯上难过了一会儿,发现自己现在这副样子非常傻。她对眼前的林阿姨说不出的抱歉,自己刚才突然发疯,肯定把他们吓坏了。

她站起身,对林玲歉然地笑笑。林玲又软言安慰了她一番,就挽着她的手往家走去。

不远处,方叔叔也尾随着过来了。他什么都没带,只手上握着一部手机,好像刚打完电话的样子。方叔叔这会儿是想给她们打电话吗?可她和林阿姨都是空手跑出来的。

小礿又看了一眼师父的别墅。整栋别墅,上上下下各道门都大敞着,等会儿肯定需要有人来关的。她相信刚才看到的背影还会再次现身的,她只需多加留意就是了。想到这里,小礿心里又充满了力量。

第二十章 进京

回到林玲家,那个“栖鸾琥珀黄金圈”已经被收起来了。

从师父的别墅回来的路上,小礿就感觉胸口的坠子正在发烫。之前,她的心思全在别墅的那个背影上,全然没察觉坠子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烫的。

一回到林玲家,小礿就把坠子拿了出来。她用手掌挡住光线一看,坠子的丝状物已经在微微发亮了。她把坠子拿出来,放在衣服外面,然后低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坠子的变化。

她就这样呆呆地看了半个小时,坠子没有丝毫的变化。她又试探着用手摸了一下坠子,没想到坠子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温度。再细看里面的丝状物,也恢复了原状。

小礿有点发懵,难道这坠子的“过敏”也是间歇性的?

晚饭小礿又是在林玲家吃的。而且晚饭后,林玲非得让小礿留下来住不可。小礿心里是不愿意的,初次做客,而且又没带日常盥洗用品,住着会很别扭。可林玲一听到小礿执意要走,就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她那样子反而让小礿不知所措。最后小礿只好给赵雅发了条短信,答应留下来。

林阿姨对她,都快赶上包婶了。小礿在林玲身上,感受到了类似于母爱的东西。其实“母爱”到底是什么样的,她不是很清楚,她一直把包婶对她的爱,定性为母爱。

从林玲家的阳台望去,师父的别墅一直没人再进出过。天黑之后,也没有亮起灯光。小礿不知道别墅的门是不是还大敞着,还是在她没留意时,已被人关上了。

因为换了个环境,小礿今晚入睡有点慢,差不多半小时后,睡意才渐渐袭来。

正当她的意识越来越迟钝,梦境中的场景却越来越清晰之时,她感觉到了胸口的坠子传来的灼热感。她想睁开眼睛,可只挣扎了几秒钟,她就完全陷进了梦中的角色之中。

……

小礿坐在一辆马车里,马车很宽敞,陈设很舒适。车厢外的景物被车帘挡住了,除了“嗒嗒”的马蹄声外,她听不到任何声音。她掀开车壁小窗的帘子,往外瞧去,只见马车正驶到一座城墙之下。城墙下,官道边,尽是沙砾和荒草。极目远眺,荒草地尽头,有几间破旧低矮的土房子。

她从南京一路过来,见到的几乎全是这般景物,没有一处是有点新意的。

小礿放下帘子,顿感无聊之极,她想找人说说话。

小礿对面的车厢里,还坐着一个女人,模样虽已三十多岁,但仍比一般的少女美上不知多少倍。细看她的眉眼、身形,就能想像年轻时定是个风华绝代的佳人。

那女人正把头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着。

小礿看着她平时打扮都是轻衣简裳的,这一路过来,却整日满头珠翠,肯定把她累坏了。就向对面的女人问道:

“娘,你头上戴那么多东西,累不累?”

小礿娘还是一动不动地靠着,闭着眼睛反问她:“那你累不累?”

小礿扶了扶自己头上的满头累赘,道:“累。”

其实她比她娘更累,因为她的脖子上还挂着一个大铁环——栖鸾琥珀黄金圈。这是上次宫里来人去越女寨颁诏时,带给她的太后赏赐之物。那一次宫里的人带了很多赏赐过来,有皇上哥哥赏的,还有太后娘娘赏的。娘说,皇上赏的可以不戴,太后赏的一定得戴。

这路上都戴给谁看呢?戴给随行的宫里来的嬷嬷们看吗?

“娘,我想回家,我们一谢完恩就回家好吗?”小礿哭丧着脸说。

小礿的娘脸哭丧得比她还难看,压低声音回答她:

“我也想回去呀。这么多年来,周太后一直不待见咱们。你爹驾崩时,别的妃嫔一律晋为太妃,就我只是太嫔。这会儿皇上突然之间下了道诏,封我作太妃,还又是赏东西,又是赏你舅舅府邸的,不知道这都是皇上的意思,还是周太后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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