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往事-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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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唔”了一声。小舅接过二叔递过的水,狠狠喝了一口,“方棺已经被撬棍弄坏了,整个棺材上面是红黑色,而且味道难闻啊。”
爷爷听完,直接拉过小舅,翻开他的眼睛看了看,之后没有说话。小舅揉揉眼睛,“撬开的棺材里面,才是最邪门的,里面根本不像人腐烂之后的,而是……”
小舅想了想,才继续说:“像是就放了一个骨头架子进去,因为整个骨头一碰就碎,而且全是水银,都黑了!”
爷爷睁大了眼睛,皱着眉头。我也开始皱起了眉头,没道理啊,古人很尊重死者的尸体,就算是战俘的,也会埋掉。要把人剔成一副骨头架子,再埋好,试想,需要多大的耐性和什么样的心性啊。
爷爷把这个棍翻了过来,令人吃惊的东西出现了——蝌蚪文,一直延续到铜绿的腐败处。爷爷对哈拉提伯伯说:“老弟,你看看这个文字你认得不?”
哈拉提伯伯简直是撅着屁股趴在地上。他看着这个棍,一手用湿巾捂着嘴,一边睁大眼睛的样子十分滑稽。好半天,他直起身子,擦擦汗,“我……我看不懂!这个文已经很老了,很像维吾尔语,不过嘛,不是。没见过!”
爷爷点了点头,望向小土坡的方向,“哼,那就清楚了。拿人做守护,重棺啊!”
似乎爷爷知道里面是什么了,这让我来了兴趣。我问:“爷爷,什么是重棺啊?这个守护是什么意思?”
爷爷盘着腿坐下,“这是个权杖,或者叫审判杖。回鹘人的辅政级别喜欢用这个,或者叫皇帝的老师,可以骑马时当马鞭,可以在皇帝不好好学习的时候,敲皇帝的脑袋。后来慢慢地,这个东西就成了权力的象征,只是出现在这里……”
哇,这个东西这么厉害?我问:“这个是金的吗?”
爷爷看了一眼,“是含有金子的,合金吧。”
我有些吃惊,低头看了半天。爷爷拍拍小舅的肩,“你敢不敢再下去一趟?这一趟,只怕是要比上次还要小心啊。”
小舅倒也不推辞,站起身,就往盗洞处走。爷爷说:“记住,下去后,就找方棺周围的木板。木板被腐蚀了,应该很好弄开,宝贝都在里面。”
小舅大吃一惊,“啊,是这样吗?那……那我该怎么拿?”
爷爷看了看他,掏出一支烟,塞在他嘴里,“不着急,先看看木板的受力点。这东西年月久了没有力道,全靠的是那石棺的贴合力,但是木板没抽好,石棺也会倒,明白?”
小舅狠狠抽了一口烟,“好的,抽木板前看受力点。”
爷爷边说边比划说:“最靠近棺壁的木板,是腐败最严重的,应该是这样的。你往那儿下手,弄个脸盆大小的洞就可以。”
小舅点点头。爷爷继续说:“看什么好拿就拿什么吧,你只有下去一趟的机会了。天要变了,时间不够了。”
小舅狠狠点点头,“我这就下去。”
说着戴起了呼吸面具,爷爷嘱咐道:“千万不要贪心,找最有价值的就可以。”
小舅很快又下去了,这一次还是我在边上。小舅拿下去不少油纸,还有黑色的塑料袋,我看着他一点一点消失在黑暗中。我知道要出东西了,回鹘的东西倒是第一次见。
小舅下去不到五分钟,就听到一阵闷响,接着有土星子飘了上来。我大吃一惊,吼了一句:“小舅,你没事儿吧?”
我第一个反应当然是下面掉落石了,小舅会不会……我正在着急的时候,小舅从黑暗中伸出一只手摆了摆,我松了口气,接着一块板子丢在了洞口。我知道这是棺材内壁上的板子,果然,腐烂的程度相当严重,木头已经糟掉了,但是上面还有着些红色印记。嗯,不知道是什么颜料,这么久了还保存得这么好,连水银都没有把它腐蚀掉。
接着就听见下面有些声响,我有些紧张。为了不让自己紧张,我尽量不去看下面。我侧过头,看见哈拉提伯伯和买买提江正在处理那审判杖,包得十分小心。爷爷蹲在地上,叔叔和二叔在抽烟,时不时地往这边张望。风遗尘整理校对。
我抬起头看着远方,在小土坡的一侧,我看见了花姐。阴晦的威风正在慢慢地疯长,却影响不了那牛仔帽下花姐动人的长发。突然间,我心情缓解了许多。
这时,小舅喊了句:“珉儿,打好灯光,对着左边,有东西,我要点儿光!”
我赶紧把探灯对着盗洞底部,我的手挨着地,防水服里很热,脖子里的汗水直淌,感觉已是在下雨。乌云越来越多,让我感觉随时都可能雷声隆隆,我朝下面吼了句:“小舅,加快速度啊,要下雨了。”
爷爷老远喊着:“快什么快,慢慢弄,下雨怕什么?!”
我又朝下喊:“爷爷说了,慢慢弄,不要怕下雨。”
一会儿,买买提江走到我身边。他穿了一身长裤长衣,脸上挂着个毛巾,“珉,我来,换你去休息。”
我看看表,果然过去很久了,下面一点声音也没有。买买提江换下我,就趴在地上,不时地往下看。我心里感叹一声,真是厉害,不用呼吸面具就敢在坟头前晃荡。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根本不知道这坟头里的危险,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我摘掉呼吸面具,拿着一瓶纯净水就倒在头上,接着跟二叔要了一支烟,蹲在离洞口不远处就开始抽。又过了几分钟,我起了个年头,问:“爷爷,他不会是缺氧了吧?天哪!”
爷爷大喊一声:“你扯什么淡啊,你知道他在下面干吗呢,安静地看着!”
话音未落,就见绳索动了一下,哦,起宝贝了。我快步地赶上去,叔叔换下买买提江,二叔拿着个黑口袋,我紧张地趴在洞口,见小舅慢慢地从下面退了出来,双手捧着个物件,油纸包着的,外面还套了好几层黑塑料袋。我接了东西过来,小舅又低下头进了盗洞。
我掂了掂重量,双手能够抱住,有点沉,但是感觉很软。我脑海中闪过无数的念头,古人的衣服?还是骸骨……可感觉都不是。小舅抱着这个物件上来的模样,让人觉得那不像是个简单的物件。这什么东西,过去上千年了,还是软乎乎的?我递给爷爷,爷爷也很诧异,但是知道后面继续有宝贝起上来,就只用手指了指依维柯。
我把黑塑料袋放上车,就又赶到盗洞口。接着出来的宝贝仅拿油纸包着,我凑上去一看,没把我吓死。如果不是从土里出来的东西,我真的会以为是小舅在跟我们开玩笑。这宝贝长相和男人的命根儿一样,上面还雕刻着漂亮的花纹,底部平时应该是竖立放置的,很平,是石头刻的,有着淡淡的黑色。虽然一只手就能拿住,但是这个东西太令人匪夷所思了,总不会这下面埋着个淫。我有些好奇,但又不好意思问爷爷,据我所掌握的文献资料,我还真没学到过这个物件是用来做什么的。我不敢问,怕问对了倒还勉强能尴尬接受,要是问错了,不被人看成流氓也得看成色情狂。
接着又上来了一双靴子,靴子上面有漂亮的金丝。金丝没有发黑,绣成马的样子。靴子前端翘起,进脚处的开口很大,保存得非常好。靴子里面是皮毡,表面有些小小的红色石头做装饰,从靴子的样式看,下面躺着的该是女人。
接着,一条样式复杂的项链上来了。看来,小舅那十几分钟就是脱人家项链和鞋子什么的了。我接过项链,因为没戴面具,隐约闻到有股子松香的味道,但是哪里敢多闻,全部一股脑儿地放进了车里。
接着一伙人全部上去帮着拿东西,我又一次感觉自己多余了。再次拿上来的东西都是些比较精致的盆盆罐罐,每一个都是密封起来的。我对陶瓷一直提不起兴趣,对这些最有兴致的就是哈拉提伯伯和买买提江了。两个人什么都想上去看看,什么都想帮帮忙。我脱了防水服,换了身衣服,只觉得索然无味。
这时候,我突然想起了花姐,开始往小土坡上跑。一口气跑到小山坡顶上,我紧了紧牛仔帽,就开始四处张望,终于在小山坡背面一处凹地看见花姐正仰卧着。
花姐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一条牛仔短裤,雪白的腿让人浮想联翩,牛仔帽盖在脸上,双手抱胸,怀里是一把英吉沙。我尽量小声地挪到她身边,然后坐下。
她知道我来了,就把牛仔帽往上推了推,问了句:“他们埋土没?”
我说:“还没有,不过已经出宝贝了。”
花姐眨了眨眼睛,弯弯的睫毛真美。我又说:“花姐,这一下午你就这么坐着?”
花姐没有说话。我说:“刚才挖出来个好玩儿的东西。”
花姐还是没有说话。我接着说:“好像是一包肉,嗯,也好像是太岁!”
花姐侧过脸看了我一眼,我以为能让她感兴趣一下,没想到她什么反应都没有。我接着说:“花姐,我这一趟回去怕是要回学校了,我会想你的。这话说得早吧,可是我担心,回去你们一忙,我就没机会说了。所以,想现在说。”
花姐闭着眼,微微点了点头。我接着说:“我还想说,花姐,我……”
就听着山背后“轰隆”一声,该死,我这“我爱你”还没来得及开口,咋啦啊?不对!不好,出事了,坟塌了!
我大喊一句:“不好,坟塌了!小舅!”说罢一个弹身,飞也似的往盗洞那儿跑。就在这时,一颗豆大的雨点砸在我身上,我大吃一惊,这是多么不好的预兆啊。这颗雨点砸出了我的泪花,我更加拼命地跑,心里暗暗念叨着:小舅,千万别出事啊!
第二十七章 大难不死
我跑到跟前,却发现所有人都在该干吗干吗,就我一个人喊:“小舅,小舅!他在下面怎么样了?”
结果,小舅在一旁抽着烟,喝着水,“你这么着急找我,是要送钱呢还是要送饭呢?”
所有人都哈哈大笑,我有些不知所措,我说:“刚才……就刚才,那声音怎么回事啊?”
小舅过来拍拍我的肩膀,“下面那拉起来的棺椁嘛,再用依维柯拉一下,整个坟就塌了。你二叔就那么拉了一下,就省去了我们辛苦填埋的过程了。”
我恍然大悟,在他背上拍了一把,“你早说啊,害得我以为你在下面陪葬了!”
小舅一声惨叫。我想我没用力啊,他怎么?我一把扶住他,着急而又关切地问:“小舅,你不要紧吧,你怎么了?”
小舅捂着头说:“头晕,头晕。”
我说:“你别动,我背你。”接着大喊:“爷爷,爷爷,小舅头晕。”说着不由分说把小舅背在了背上。
其他人似乎无动于衷,我喊道:“你们过来帮忙啊,小舅不行了!”
小舅阴阳怪气地说:“你才不行了呢。”
我侧过脸一看,小舅一只手搂着我的脖子,一只手在空中举着个“V”字呢。晕死,又被他涮了,大家又在哈哈大笑。
爷爷说:“行了,行了,下雨了,收拾收拾,撤了!二子,你去把铁索弄断,在坟里的,就留那儿吧。”
大家又开始忙碌起来。爷爷对叔叔说:“你去喊小花!”接着转身对哈拉提伯伯说:“老弟,可能需要你和你儿子掌灯了,我们看看货。”
小舅紧紧地跟着爷爷,我跟在小舅后面,突然感觉他似乎比以前更怕爷爷了。我给他递了根烟,他摆摆手,这倒让我挺意外,难道……爷爷这个时候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大力,辛苦了!”
小舅立马屁颠屁颠地说:“哪里,哪里。”
爷爷说:“下面掏空了?”
小舅说:“没有。拿一半,留一半,您老教育过的。”
爷爷看了他一眼,他极力表现出真诚的样子。爷爷叹了口气,“幸好今天没出事啊,老天有眼啊,这做事啊,就是人在做,天在看。你以前做的那些事儿,唉——”
小舅殷勤地上去搀扶着爷爷,“我知错了,真的知错了。您千万别生气了,气坏身子骨,我担不起啊!”
爷爷回身就要踢他,这小子就近抓了我做挡箭牌。看得出来,爷爷没有真生气。只听他吼道:“你,一会儿好好蹲车门口吹灰!”
小舅倒是干脆,“麻大没有(小事情)!”
爷爷说着就上车去了,小舅似乎喝了蜜一般飘飘然。我点着烟,刚叼上,他就直接抢了过去。我凑上去说:“小舅,你今天这个积极样子,原来是将功补过来了啊?倒挺有一手的,苦肉计吗?”
小舅很鄙视地看着我,“我苦肉计?我告诉你,老子下去的时候,就没想过要活着上来!”
我掏了一支烟,刚要点,小舅直接抢走了我一整包烟,“诶,把烟给我,刚才在下面验空气,把烟给用完了。娘的,可惜了我的中华!”
我说:“在下面你点什么烟啊?”
小舅说:“废话,空气没了,老子怎么上来啊?而且烟这个东西好啊,尼古丁、焦油,在下面杀菌。嗯,对了,别和你爷爷说哈,你爷爷反感这个。”
雨大了起来,我掐灭了烟,上了依维柯。乖乖,这里面简直就是